第六百三十五章老朱游览大明,万国之主大结局(2 / 2)
众人惊骇,唯阿岩平静上前,伸手抚过那行字,低声道:“老师,您终于肯亲自否认真相了。”
原来,那树乃当年周玄清亲手所植,根系深入鸿泉地脉,其木质含有微量“共鸣晶砂”,能在极端电磁波动下显现残留意识投影。这一击雷霆,恰触发了深埋二十年的记忆波纹。
当夜,阿岩再度入梦。
他置身一片荒原,四野寂静,唯有风穿过枯草的声音。前方坐着一人,背影瘦削,身穿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正低头整理一本破旧医册。
“老师……”阿岩跪倒在地。
那人缓缓回头,面容模糊,却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哭什么?我不是一直活着吗?活在每一个按《新医案》救人的人心里,活在每一碗被端给陌生人的热粥里。”
“可还有人想造神!”阿岩哽咽,“他们用恐惧编织信仰,用苦难培养顺从!”
“所以我才留下你们。”周玄清轻声道,“不是为了继承我的名字,而是为了打破对‘名字’的迷信。阿岩,你可还记得最初为何学医?”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孩子哭。”
“那就继续去做那个怕看见孩子哭的男人。”周玄清站起身,身影逐渐透明,“记住,真正的传承,不是血脉,不是秘籍,而是选择。每一次选择善,哪怕微小,都是对黑暗的回答。”
梦醒时,东方既白。
阿岩起身沐浴更衣,召集所有弟子于碑前集合。
“我要闭关百日。”他对众人说,“不问世事,不通音讯。期间一切事务由沈兰师母与林素主持。若有急难,可击鸿泉边那口旧钟三响??那是我和老师之间的约定。”
“您要去哪里?”一名弟子问。
“去我心里最怕的地方。”他说,“去找那个曾经也想成为‘救世主’的自己。”
言罢,他走入茅屋,反手关门。
自此,山中不见其踪。唯有每日清晨,有人发现屋后药圃中的某株植物被细心修剪,或炉火旁多了一杯尚温的茶,仿佛主人从未离开。
而外界风云变幻。
随着“义务巡诊制”全面推行,全国设立三千六百个“实医学堂”,专收寒门子弟。课程不限医术,更授算学、格物、律法、农政。学堂墙上皆书八字校训:“知行合一,为民所用。”
更有奇者,某些偏远村落自发组织“议事会”,遇纠纷不由里正裁决,而由村民公投定夺。有人讥之为“乱礼”,却无法否认??此类村庄盗贼绝迹,赋税按时,灾年互助率高达八成。
最令人震动的是,一名曾参与“迎神运动”的前军官,在狱中写下万言悔过书,公开忏悔自己如何被“超凡幻想”蛊惑,竟欲率部献城于娄景元。书中一句广为流传:
> “我曾渴望有个神来告诉我无需思考、无需负责、只需服从。但我忘了,正是这种渴望,让千万人沦为奴役的帮凶。”
此书被印成小册,发至军营、书院、驿站。连边疆戍卒休息时,也能听见有人低声诵读。
百日将尽,山中突降暴雨。
夜半时分,一道闪电劈裂苍穹,照亮茅屋。紧闭的门扉悄然开启,阿岩缓步走出,面色清癯,眼神却如寒星般明亮。
他直奔无字碑,取出铁凿,于原有名字之上,刻下三个大字:
**周玄清**
锤声清越,响彻山谷。
次日清晨,各地纷纷传来异兆:
长安古井浮现新字:“**信我者,当自行路。**”
敦煌壁画中一尊模糊菩萨像,一夜之间眉目褪去,化作普通农夫面容。
辽东边军营地,半夜钟声自鸣,守夜士兵齐唱《人间医话》开篇词:“人生天地间,贵在自立命……”
而在紫禁城,新帝收到一封无署名信,内附一片枯叶,叶脉纹理天然形成四个字:**道在民间**。
他焚香净手,将枯叶夹入《省心录》第一页,提笔续写:
> “朕今日始信:江山之固,不在长城千仞,而在民心点滴。
> 不在天降祥瑞,而在百姓肯为彼此点亮一盏灯。
> 此生若能促成万民挺直脊梁做人,纵无庙号谥号,亦足矣。”
春尽夏至,万物生长。
茅屋前桃树结果,青涩小桃挂满枝头。孩子们依旧每年前来,只是如今他们不再仅仅祭拜,而是带来亲手种植的药材,讲述村庄的变化。
那个曾写下“我也想成为不让别人哭的人”的六岁女童,如今已九岁。她站在碑前,大声朗读自己写的短文:
“昨日我家隔壁王婆婆摔倒,我用学到的‘扶伤三式’帮她固定腿骨,还跑去巡诊点叫来了医师。妈妈说我做得对。我觉得,我不是在做好事,我只是做了‘人应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山风拂过,万千纸页再次腾空飞舞,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在空中轻轻鼓掌。
阿岩坐在屋檐下,捧着一碗粗茶,静静听着。
他知道,这场仗远未结束。未来仍会有新的“神”被制造,仍会有恐惧蛊惑人心,仍会有人跪拜虚影,逃避责任。
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在雨夜背起受伤的陌生人,只要还有孩童愿意为一句承诺抄写百遍药方,只要无字碑前始终有人前来刻下真实的名字??
光,就不会熄灭。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窗外,夏日初阳升起,照耀着这片不再等待救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