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幕徐开(4)(2 / 2)
可跟臧浩这般久了,他们再清楚不过臧浩的脾性了,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锦衣卫衙署。
别跟着掺和。
在一行注视下,臧浩、师明两人并肩而行,步出大堂。
……
涉及到隐秘战线的种种,这是刀锋在暗处里游走,每一步都需踩在生死边缘的,这其中到底是真相,还是陷阱,不到最后一刻是说不准的。
至于说情报,这是需要反复进行核准,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通过多方试探与对比才能吃准到底是否有用。
在隐秘战线待的时间久了,尤其是处在一定位置上,人往往不再轻信任何单一来源的信息。
因为信任本身,便是最危险的破绽。
对于孙斌,臧浩也好,师明也罢,他们是没有怀疑的,至少在今下这等局势下,是这样的。
如果孙斌真要有问题,那何须等到现在啊。
在正统三年前,那段最特殊的时期,其只要与孙河走近一些,这都能产生不一样的局面及走势的。
那个时候都没有这样做,现在做不利于皇权的事儿,除非孙斌脑袋叫驴踢了,否则是断然不可能的。
再一个,孙斌要真有情况,其如何能在那凶险局势下,统率及指挥中枢精锐打赢对北虏之战?
孙斌是行得正坐得端的,是干什么都堂堂正正的。
也是这样,具有特殊含义的九门提督府,天子才会在特设初期,毫无保留的叫孙斌暂署,即便是到现在,因为没有挑选出合适人选,依旧是叫孙斌暂署。
而不是说,为了不让孙斌暂署,天子就随便找个人顶替。
这背后传递的,分明是天子对孙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即便风云变幻,朝堂暗流涌动,这份信任却始终未动分毫。
“武安驸马,真是许久未见啊。”
虞都城内,某处茶舍内。
换了身便服的臧浩,推门走进一个雅间,房内檀香袅袅,刘谌已是恭候多时,二人相视片刻,刘谌轻笑出声,起身拱手,“今日得见臧都风采依旧,实乃幸事。”可正说着,从臧浩身后,闪身步入的师明带有笑意,跟刘谌眼神对上时,刘谌的表情有几分变化。
还真是钓到大鱼了啊!!
这家伙怎么跟着来了!!
可刘谌是何许人啊,其迅速收敛心神,笑意不减,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惊诧从未发生。他拱手作礼,语调平稳如初:“师公公也在,倒是意外之喜。”
“奴婢见过武安驸马。”
师明笑着朝刘谌微微欠身,语气温和却不容忽视:“驸马爷安好,奴婢奉命随行,叨扰了。”讲这些话时,他目光轻扫室内陈设。
奉命?!
可即便是这样,刘谌依旧捕捉到不寻常。
对于二人的反应,臧浩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这次来是有目的的。
茶香氤氲间,臧浩落座,目光沉静如水,反倒是刘谌、师明二人,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
直到窗外暮色渐沉,檐角风铃轻响,臧浩才缓缓开口:“不知武安驸马,对近来虞都内外,京畿一带出现的舆情是怎样看的?”
讲到这里,臧浩向前探身,替刘谌端起手边茶盏,递到了刘谌跟前。
“呵呵…”
刘谌笑着双手接过,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师明,随即看向臧浩,“看来臧都是查到些什么了?”
“是查到些什么。”
臧浩微微点头,眸光微凝,“这朝野间不想看朝廷安稳的,还是有大把,只是臧某有些不明白,为何在这风潮下,武安驸马偏偏要叫定国公做那样的事,难道就不怕有人将脏水泼到定国公身上?”
“臧都此言差矣。”刘谌轻啜一口茶,目光如古井无波,“定国公德高望重,立身正,行得端,泼脏水者,反显其心术不正。况且——”他顿了顿,在二人注视下,将盏盖掀起放到一处,用手蘸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东吁!!!
在看到这两个字时,臧浩也好,师明也罢,神情皆是一凝,很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这还牵扯到了敌国。
“有些注意,转移到定国公身上,总好过聚焦在别人身上要好,臧都觉得呢?”刘谌含糊其辞说着,随即伸手抹去了桌上的水痕,笑意渐深。
窗外风起,烛火微摇。
‘这是要打仗啊!!’
只这一刻,臧浩心中有了计较。
也是如此,在心底的一些疑惑解开了。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摇曳的烛光,落在刘谌那张沉静如水的脸上,“武安驸马说的是。”
讲到这里,臧浩伸手入怀,取出一封密信,递到了刘谌跟前。
刘谌不急不缓接过,不过去眸中掠过的精芒,却体现出他此刻的内心写照。
‘一个个真是奸诈啊。’
看到这一幕的师明,此刻心中忍不住惊呼起来,一个是城府深不可测,一个手段老辣,偏偏两人还能心照不宣。
他自诩聪慧,此刻却像是局外人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烛影摇曳,淡淡烟气缓缓升腾。
“臧都,有些事,本官觉得可以协作深查。”刘谌强压心头惊疑,在看到信纸彻底成灰烬后,这才探身对臧浩说道。
“至少锦衣卫查的事,跟九门提督府、巡捕营、五城兵马司查的这桩案子,有一些是有联系的。”
“协作倒是可以,但锦衣卫不会露面。”
臧浩不动声色,迎着刘谌的注视,说道:“毕竟涉及抡才一案,可不止眼下这些,过早的露面对锦衣卫没有好处。”
“规矩,本官是懂得。”
刘谌连连点头,“这点臧都放心。”
“如此就按驸马爷说的来办。”
臧浩起身,抬手朝刘谌一礼,“如若没有其他事,臧某就先告退了。”
“好说,好说。”
刘谌连连点头道。
在刘谌的注视下,臧浩、师明缓步退出了雅间,可在门关上的那刹,刘谌却一屁股坐到座椅上。
呼吸明显急促。
方才的从容尽褪,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那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的灰烬,这一刻,他明显是有悔意的,自己没事掺和这浑水干什么啊,可心中是这样想,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早些知道,总比蒙在鼓里要强,毕竟藏在暗处的敌人,可不会因为你不知晓这些,就会放过对你的算计与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