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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突出重围(六)打得一拳开,免得万拳……
那灰衣人一言不发,嘴唇却微动。赵明州眼疾手快,干脆麻利地卸掉了那人的下巴。
“不说就不说,没必要为这个送命。”赵明州松了压制的膝盖,扯着那人的后颈站了起来,丢给了赶过来的桐君。
“桐君,交给你了,搜搜看,说不定能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来的。”那灰衣人的目光死死黏着在赵明州的脸上,狠厉而冰冷。
桐君应了,和几个女子一道将挣扎不休的灰衣人拖了下去。
“这人意志倒是坚定,方才他是要咬舌自尽啊!”苏观生捋着长髯感叹道。
赵明州一边倾身扶起同灰衣人缠斗的大汉,一边叹了口气道:“你还当这是什么好事儿啊苏大人……咱们被人盯上了,这人可不简单。”
苏观生悠然自得捋胡子的手一滞,却听赵明州对那大汉道:“彪子,你怎么发现他的?”
名唤彪子的大汉被灰衣人一拳击在面颊处,此刻腮帮子肿起了一块,说话都不利索:“他就猫在离队伍数十米远的草旮沓里,似乎呆在那儿很久了,放哨的都没瞅见。要不是我出来捉兔子,只怕还发现不了他。”
赵明州凝视着彪子指向的那片草地,半晌沉声道:“苏大人,我预感……恐怕不太好。”
苏观生眉头一跳,他最怕赵明州提“预感”二字,她若是预感不好,只怕又要安排自己做些惊世骇俗之举,紧张道:“赵将军,怎……怎么了?”
赵明州盘腿坐下,顺手拿起一根树枝,在面前的土地上画了起来:“首先,那人一见被捕,就要咬舌自尽,可见他知道一个重要的军事机密,而这个事情呢,与我们这支队伍有关。其次,这人只是盯梢,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说明他的任务就是确保我们在一定的范围内移动,不能超出某道边线。一旦我们行动得过快或是过慢,他便会进行示警。”
“我们刚刚打下了广州,带走了广州城的百姓,给鞑子留下一座空城。按照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鞑子应该进驻广州才对……这探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返回肇庆的路上呢?”
苏观生拉着苏大强,盯着赵明州一地的鬼画符看了半天,猜度道:“因为……因为他们进驻了广州之后,还……还忌惮着我们?”
赵明州缓缓摇了摇头:“因为敌人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他们压根没有去广州。”
“什么!”苏观生大惊。
“苏大人,如果你是鞑子,在先锋军失利,广州只剩一座空城的情况下,又得知我们的队伍分兵行动,兵力有限,你会选择打哪里?”
这下,连苏大强都听明白了,和义父苏观生异口同声道:“打肇庆!”
赵明州手一用力,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没错,打肇庆。趁着我们还未返城,肇庆又毫无防备,岂不是一打一个准儿。打了肇庆,消灭了咱们的有生力量,广州城自然也是手到擒来。这个时间差玩儿的妙啊……”
苏观生脸色瞬时白了:“赵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做?”
“打得一拳开,免得万拳来。他们要玩儿,我们就陪他们玩儿。”赵明州凌然抬头,心中已然有了决策:“苏大人,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苏观生的喉结颤动了一下,额头已然开始渗出汗珠,但他依然把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赵将军请吩咐!”
赵明州温和地笑了笑,探手拍了拍苏观生的肩膀:“这次的任务不难,但也只有苏大人您能办。”
闻言,连苏大强都瞪大了眼睛,像棵小树一般立在义父身旁。
“我需要你带着百姓走。你还记得那个小村庄吗,就是咱们捡到小虎子的村庄。那儿的村民勇敢顽强,不肯向恶势力低头,肯定愿意收留广州城逃荒的百姓,百姓交给你我也放心。”
苏观生瞠目结舌,猛地拽住了赵明州的袖口:“我自己去?那……那你呢?”
“你们安全了,我才能全心全意陪那帮鞑子玩一场。”赵明州挑了挑眉,深色的瞳仁灼灼发亮,“你们赌注太大,我输不起。”
一望无
际的平野之上,数量庞大的明州军分散成了两支队伍。一支由赵明州带领,所辖部队尽皆麻巾裹头,束带缠腰,男女混杂,武器各异;另一支由坐在轮椅上的苏观生带领,皆为广州逃荒而来的百姓,扶老携幼,牵驴赶羊。不时有百姓想要挤进全副武装的明州军,都被队伍中的将士们立时“请”了出来,这导致两军相接之处多少有些混乱。
赵明州骑在马上,脖子上挂着一双不知哪位嬢嬢硬塞的布鞋,她回头望了望满脸愁容的百姓,再看向神情笃定的明州军,露出让所有人安心的笑容:“急行军,目标肇庆,出发!”
是夜,军帐中。
赵明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田鸡粥走了进来,将木碗放在那灰衣俘虏的脚边。她蹲下身,直视着俘虏的眼睛,缓缓道:“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了,我估计你也饿了。现在我给你把下巴安回去,你老实吃饭,别又想着自杀。”
见那俘虏只是盯着她一言不发,赵明州撇了撇嘴:“我也不问你啥,我们也不虐俘,你没必要死嘛,对吧?”
似乎是回应赵明州的提议,灰衣俘虏慢慢眨了眨眼睛。
赵明州笑了笑,手掌轻推,脱臼多时的下巴便复了位。再匕首一挑,缚在对方手腕处的麻绳便应声而断。赵明州退后数步,坐到军帐的一侧。
那俘虏活动了几下手腕,端起了脚边放着的木碗。碗中的田鸡是黄昏时分的水田里新抓的,肉质细嫩绵密,虽然体格小了些,但味道和鸡肉无异,甚至更为入味劲道。那俘虏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便再也忍不住五脏庙的擂擂战鼓,呼哧呼哧地吃了个精光。
期间,赵明州只是抱臂看着,一言未发。
待那俘虏吃完,赵明州方又走上前去,将麻绳重新绑好,端起木碗,转身便走。
门帘刚刚掀起,一阵刺骨的寒风便倏地钻进帐中,背后响起那俘虏的声音:“我若是你,便不会回肇庆。”
赵明州停下了脚步。
灰衣人背靠着军帐的立柱,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你们人太少了,打不过的。”
第62章 突出重围(七)李成栋,你这三姓家奴……
那人继续道:“若换作是我,定不会与那帮百姓分兵,将他们驱赶在阵前,权作炮灰,后军迂回包抄,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而现在,你枉作英雄,将百姓都遣散了去,这一仗便是回天乏术了。”
始终背对着灰衣俘虏的赵明州终于回过头来,笑着望向对方:“你这人……吃饱了反倒爹起来了,不过你要是愿意聊这个,我倒是可以陪你唠唠。”
赵明州放下木碗,重又面对着俘虏坐了下来:“你这想法,确实有人曾经实施过。当时,为了阻击追赶的敌军,那人挖断了黄河的堤坝,任由黄河水倾泻而下。黄河下游的百姓死得死,跑得跑,土地因为泥沙的淤积几年没法种庄稼,间接又导致了大面积的饥荒。对于那人,你怎么评价?”
灰衣人脸色微变,但还是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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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无毒不丈夫,虽然手段阴狠了些,但……不失为真豪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赵明州微微一笑,“那人的确因此阻击了敌军,用百姓的命换得了暂时的胜利,那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
灰衣人盯着赵明州开合的嘴唇,轻声问道:“定是赢了吧?”
“赢了!?呵,他输惨了。”
灰衣人一怔,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输呢……”
“一名将领,如果把弱者都当作筹码,那只能说明他两手空空。连自己的命都吝于放上天平的人,凭什么赢呢?”
一丝刺骨的寒风从门帘的缝隙处钻入,吹了帐中灯火摇曳生辉,映在帐壁上的影子也随之忽大忽小。赵明州站起身,走入到片被漫天星子映亮的荒野里。而此刻,那璀璨的星光也明灭在朱由榔头顶的夜空之中。
双手扶在石壁斑驳的城垛上,朱由榔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丁魁楚犯下了砍头抄家的大罪,却是给了肇庆城一个回转的余地。
仅从那艘海船上便搜出了八十万两黄金,珠宝字画无数,朱由榔将其中一部分交给了最为信任的瞿式肆,由他出面,赴周边城镇广收粮草;一部分交给了曾经的海寇罗明受,由他负责监造武器盔甲,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还有一部分用在了城池的防御改造上。
兵饷已经提前发了下去,公共食堂里炖了香喷喷的羊肉,只要是肇庆城中的百姓,都有资格去享用一碗,如同过年一般。
而他,则夜夜同般般商量对策,如何能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长的守城时间。
“无论如何,我们要守到阿姐回来。”般般攥紧了拳头道。
朱由榔深以为然。他对赵明州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越了对自己的信心,他坚信,只要那抹红色的旌旗划破天际,那便没有破不了的战局。
“圣上,火油已备好,城中的沼气也充裕,请圣上安心,快些回宫休息吧!”小德子吭哧吭哧跑上城楼来,恭恭敬敬道。
“罗将军那边呢?”
“罗将军把圣上新赐的盔甲擦得锃亮,就等着为国杀敌呢!”
“瞿大人现到何处了?”
“瞿大人已在归返的路上,几辆粮车一个时辰以前先到了,城中的粮仓已经放满了。”
朱由榔叹了一口气,紧扶在城垛上的手掌没有松懈,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傻春安顿好了吗?若是打起来……”
“圣上您放一万个心,傻春被裴姑姑照顾着,胖得奴才都背不动了。”
朱由榔紧绷的嘴角溢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那抹笑容那么奢侈,只是眨眼之间便消散不见了。小德子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再次温言劝道:“圣上,您忙活两晚了,您瞧,天都要亮了,该歇歇了。”
朱由榔摇了摇头,他的身后不断穿梭着正在做着最后准备的士兵,往来不息的人流如同打着旋儿的小溪,而静止不动的朱由榔则像溪水之上惶惑飘零的落叶。
“还不行……或许朕还有疏漏的部分……”
“圣上”,小德子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再这样,您的身体会垮的!”
“再说,说不定赵将军先赶到呢!”感受到城墙之上压抑紧张的氛围,小德子故意扬声,将“赵将军”三个字念得铿锵。
果然,忙碌的士兵们听到赵明州的名字都下意识地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有的还抬起头,向着小德子的方向露出怯生生的微笑。
朱由榔的眉眼也温和地弯了弯,正欲开口,却听城墙下有人大声呼报:“敌军压城啦!”
朱由榔脸色一凝,猛地转头向城外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一片黑色的潮涌正滚滚而来!旌旗猎猎,马蹄翻飞,腾起的黄沙将东方的一线天光掩了个干净,仿若末世的帷幔落下,太阳再也不会升起。那钢铁洪流绵延无尽,矛头与利刃的寒芒闪烁不绝,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在城墙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脉动,由远及近。
朱由榔紧抿着唇,颤抖的双腿又踏上前一步,强迫自己直视城外如狼似虎的大军。
大军如同奋力扑向堤坝的海浪,却在撞上堤坝之前,骤然停住了。
大军中步出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向着朱由榔的方向微微抬起了头。帽盔下那阴鸷而冰冷的目光陡然射出,让朱由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城下何人!”朱由榔大声道。他的声线本就柔婉,此刻被寒风一扑,吞咽消解,很难清晰得传到城下之人的耳朵里。
小德子见状,赶紧跟着大喊:“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众将士随之大喝。
那鹰隼般的目光凝了凝,在朱由榔金色的衮服上一滞,似乎对他的出现颇感意外。但随之,男性炸雷般洪亮低沉的声线便响了起来:“城上何
人!报上名来!”
大军爆发出哄堂大笑,挥戈击鼓,闹腾不休。仿佛将领质问天子的荣耀也降临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与有荣焉。
城墙上金色的身影晃了晃,突然那张清秀温润的容颜陡然变色,猛地一拍城垛,指着城下的李成栋怒喝道:“李成栋,你这三姓家奴,还敢问朕的名讳!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当真不认识当今天子!”
第63章 突出重围(八)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李成栋愣住了,错愕的表情出现在那张阴鸷而冷漠的面孔之上,呈现出一种荒唐的和谐。
却见那明黄色的身影大手一挥,继续滔滔不绝道:“李成栋,你先是随高杰降明,本应保家卫国,光耀门楣,却又在清军南下之时,背叛大明,剃发降清。嘉定三屠,多少无辜百姓丧命你手;诛杀宗室,多少皇族血脉消亡殆尽。你誓言效忠,却又轻易背弃;你手握重兵,却偏屠戮生灵。李成栋!你数典忘祖,背信弃义,到底是你不知朕的名讳,还是你压根不敢忆起自己令人齿冷的罪行!”
“对上,你贪生怕死,卖主求荣!对下,你手染鲜血,天理难容!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城墙上下,城池内外,数万人都瞠目结舌地仰望着那位少年天子,慷慨激昂,挥斥方遒,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四下掉针可闻。
饶是反应机敏的小德子此刻也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朱由榔这般愤怒,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圣上这般威武。他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喉咙里喊出了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朱由榔说了那么多激情澎湃的词句,可小德子还是觉得这一句最为痛快。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守城士兵自发的呐喊。
罗明受也早已登上了城楼,成为人群之中喊得最卖力的那一个。罗明受一边喊,一边微微侧头,大着胆子看向那高举手臂的朱由榔,心中暗道:着实奇怪,跟着皇上骂人,怎地这么他娘的痛快!
不知不觉间,罗明受对朱由榔的好感如同平地陡起的峰峦,直冲云霄。再也不是初入肇庆时的戒备与怀疑,毕竟,和海寇一个性子的皇帝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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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到哪里去?
正这般想着,却见朱由榔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罗明受也笑了起来,仿佛那些因着清军的阴谋诡计而烧毁的海船,那些死在汉军旗手中的兄弟姐妹,也都随着他的笑声复活过来一般。
李成栋定定地看着那城墙上怪异的场景,小皇帝在笑,罗明受在笑,那狐假虎威的小太监也在笑,甚至他身后那些面容模糊的士兵们也在笑!
不由得,李成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沿着指缝缓缓渗出,但他仿佛毫无察觉。极度的愤怒与羞辱感化作巨大的潮涌,登头盖脸地将他浇了个透。
他恨透了这种不屑又无惧的笑容。
他们凭什么笑他?他是三姓家奴,那不是他的错,是天下的错!是闯王贪功冒进、是南明大厦将倾、是满清明升暗降,所有人都对他不起,所以他李成栋,凭什么要做一个忠臣良将、倾尽全力?时也势也,非成栋之过也!
哪怕心中恨意滔天,李成栋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还强迫自己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
他的手缓缓摸向挂在腰际的箭筒,抬头看向那如三岁顽童般肆意叫骂的天子。
“将死之人,还敢在此鼓噪弄舌!”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只见李成栋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拉满弓弦,箭矢在弦上发出“嗡嗡”的震颤声。他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右臂,猛地一松,箭矢便破风而出,直奔朱由榔面门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囚于朱由榔身体内的般般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便被猛地一撞,小德子已合身扑了上来。而另一边,早就对李成栋存着戒心的罗明受也几乎在同时弯弓搭箭,朝着那直飞而来的雕翎箭凌厉一射!
在所有人瞪大的瞳仁里,两只羽箭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溅起火星数点,继而如同力竭的白鸟般,双双坠地。
般般惊魂未定地被小德子搀扶起来,还不忘指着李成栋的鼻子大骂:“垃圾!说到你的痛楚了吧,还想杀朕灭口!?诸君,你们还要随此叛逆行逆天之事吗!”
李成栋自然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来回答。
他阴沉着脸,怒吼道:“攻城!”
“传令下去,全军列阵,以云梯为先,辅以攻城车,务必速战速决!”
随着李成栋的一声令下,那片铁黑色的潮水涌动了起来。冲出阵列的先锋兵推着攻城车,扛着云梯,一往无前地向着刚刚加固完成的肇庆城墙冲去。
般般还想再怒喝两句,却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小德子拦腰抱住:“圣上,我求求您了,顾惜龙体啊!”
“垃圾!这场仗要死多少人,你不知道吗,李成栋!”般般在小德子箍得紧紧的臂弯里奋力挣扎,挥舞双拳,向着想象中的李成栋奋力挥击。
罗明受深深地看了这位激动的天子一眼,心中暗赞:当真——仁主!
他双手抱拳,郑重跪了下去:“圣上请放心,人在城在,人亡城还在!罗明受绝不让敌军踏入肇庆一步!”
闻言,小德子哪还管般般乐不乐意,几乎是半扛半抱地将天子带下城去。
罗明受将目光从那明黄色的背影上移开,重又关注起城下的战局。无论是赵明州还是朱由榔,都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与指挥的自由,而这种大开大合与用人不疑,也正是这位天下海寇之首最为需要的。
李成栋大军的第一波攻势终于到了。
李成栋自小便在军中摸爬滚打,带兵最是狠厉严苛,是以无论大明天子在城楼上说过什么,他们或许会心生摇动,但也绝不敢呈于表面。这些在战争中最为脆弱的蝼蚁们,在身后长官的驱赶下,拼尽全力向着城墙冲去。
很快,他们便被第一道防线拦住了,那是一道围绕着肇庆城的壕沟。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壕沟,又深又宽不说,其中还堆积着一人高枯黄的蒿草,蒿草之下,浓黑色的液体若隐若现。
李成栋的先锋军们没有急于求成,而是熟练地拉拽着云梯,在壕沟上方形成一道浮桥。第一批人快速通过了那诡异的壕沟,开始为后面的攻城车铺设木板。
奇怪的是,李成栋部忙得满头大汗,士兵们口中喷出的热气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拢在众人的头顶。可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却毫无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城下忙碌的敌军。
很快,木板桥便已铺好,先锋兵训练有素,开始十人为一个单位,催动攻城车驶上横亘于壕沟之上的木板桥。
生死攸关的时分,士兵们没有时间思虑于对方的岿然不动,他们只是按照长官的要求,唯唯诺诺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然而,总有人能够咂摸出这诡谲的安静下蕴藏的东西。
一名士兵抬起冻得通红的脸,翕动着鼻子,在空气中嗅闻了一阵儿。
“这……这啥味儿啊?”
还不待同伴回应,却听高高的城楼之上,罗明受字正腔圆地大喝道:“点火!”
第64章 鏖战肇庆(一)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肇……
“呼”地一声,从城墙下的暗道里猛然喷出一道火舌,趁着寒风之势,瞬时引燃了那掩藏在蒿草之下的火油。那火来得太快了,木桥上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沉沦在火海之中。
数十个被火焰吞噬的人影,挣扎着,奔跑着,想要熄灭自己周身的怒火。然而地上提前铺设的蒿草却让这种自救成为了一种奢望。那些绝望的人们引燃了更多的区域,惨叫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其中一个士兵跑得快些,火舌在他的后背肆虐着,他吃痛大喊,拼尽全力向着自己的队伍跑去。
“救救我,救——”他的声音化作一道激射在半空中的血柱,头
颅飞扬而起,重重地摔落在大军面前。失去了脑袋的身体还兀自挺立,半晌才在火舌之中委顿倒地。
李成栋用拇指抹去刀上的血渍,收刀入鞘,冷冷道:“先锋兵,只准进,不准退。”
随着他寒入骨髓的话音,“轰”地一声巨响,被烧得通红的攻城车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砸在众人眼前,四分五裂,迸溅的木屑让站在最前排的士兵都不由得向后闪躲。
而距离攻城车最近的李成栋,却是纹丝不动。
“不准停!继续攻城!”李成栋怒喝道。
大军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先前损失殆尽的先锋兵又被后来人补上,更多的云梯和攻城车顶着烧灼的烈火奋力向前。
李成栋冷漠地看着那些舍生忘死的士兵,再一次下令道:“放火箭!”
如同橙红色的流星般夺目璀璨的火箭从后军射出,直奔城墙上的守军而去。一轮箭雨过后,城墙上也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焰。
城墙上的守军却始终挺立着,并不回身相救。
李成栋紧盯着城墙上的变化,不由得双眸微凛。
他看到城墙之上突然多了一群人,他们并没有穿着士兵的衣服,相反,他们衣着质朴得如同城中的百姓。他们有的拿着水桶,有的扛着扁担,有的拿着竹扫把,有的甚至仅端着一瓢水。他们如同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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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麻麻的工蚁一般涌入战争的最前线,奋力扑救着即将燃起的火焰。
李成栋牙关紧咬,那些并不是“像”普通的百姓,他们本就是普通的百姓。那些被他困在肇庆城中的人们,无论男女,不分老幼,尽皆拼却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前赴后继地涌入这场战争之中。
他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下,大声道:“再射!”
数轮火箭之后,在李成栋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数十名先锋兵终于冲到了城墙前。经过明州军日夜不息的加固与改建,本就坚不可摧的肇庆城墙更显厚重高大,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在城墙一人高处,一排整齐的拳头大的黑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不待先锋军将云梯往城墙上搭,那一排黑洞中陡然爆出一片橙红色的火花,随着众枪齐鸣的“砰砰”声,冲在前面的先锋兵瞬时倒地,身体或者前肢的位置逐渐蔓延出一片可怖的血色。
——那是……鲁密铳!
李成栋眯起眼睛,看向那排不起眼的黑洞。
鲁密铳是一种万历年间流行开来的火器,由中书舍人赵士祯研发。赵士祯人微言轻,是以最开始鲁密铳并没有受到朝堂的重视。然而,在万历二十五年爆发的谡山大战中,大明女将易微却用鲁密铳,一枪将日本主将击落马下,使得鲁密铳名声大噪,诸将尽皆追捧,是以万历皇帝喻示将此火器广备三军。
李成栋没有想到,在肇庆城还能看到鲁密铳的身影,心中暗道:这主将当真有点东西。
鲁密铳射程远,火力猛,唯一的缺憾是击发准备漫长,两军对峙时,极为考量持枪人的心态。试问,有几人能在敌军冲将过来的同时,从容装弹呢?可面前的这道厚重的城墙,彻底解决了这一问题。
躲在城墙后的射手,没有了性命之虞,自然可以易而险之,乱而安之,反客为主,以逸待劳,将所有的心神放在瞄准击发之上。所以,刚才那番众枪齐鸣,大大超出了鲁密铳在实战中的击杀水准。
先锋兵尽在射程之内,只怕守城的将领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不出李成栋所料,城墙后传来了布料盔甲窸窸窣窣地摩擦声,继而又是一阵整齐的鸣枪声,硕果仅存的先锋兵又齐齐倒下了一批。
李成栋微微抬眸,在漫天的血光之中,看向那城楼之上伫立的男子,而那蓄着漂亮髭须的男子也垂头看向他。
“李成栋!伤亡如此之巨,还要打吗!”
一抹冷笑漫上李成栋的嘴角,他拔出长刀,怒喝道:“虚张声势罢了!传令下去,全军冲锋,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肇庆城!”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铁黑色的潮水在有节奏的鼓点中再次涌动起来,李成栋部发出震天的怒吼,再次不顾一切地向着城门冲去。
李成栋看着那些前赴后继的士兵们,无数人的生死在他的眼中如同蝴蝶扇动翅膀,是再轻不过的事情。然而,在这场血与火的试探中,他再次坚定了信心:肇庆城中兵力稀少,怕是不足万人,只要不停歇地进攻,他们定然分身乏术。若是能够分其兵力,让肇庆城本就匮乏的人手愈加分散,那么……
想及此,李成栋对身侧的副将低声道:“调整阵型,佯攻西门,把优势兵力集中在正门,待我号令!”
“遵命!”
***
雨如潮,天如裂,整片天地皆挣扎在滂沱的雨幕之中,如同海天倒转,倾泻如瀑。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奔驰在苍莽荒原中的队伍。
一队骑兵皆一人两马,轻装简行,护持着队伍中间的数辆马车。队伍的最前方,一人身姿如蛟,低低地伏在马背之上,挂满雨珠的斗笠下,隐着一双若乌金沉潭的眼睛。雪白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在浓黑的天地之间格外显眼。
他们的身后,是大军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天际滚过的雷声一道,声声夺魄追命。
“纪道长!”一辆马车之中传来颤声地呼唤。
纪春山立时放慢马速,靠近那辆马车。马车之中端坐着的,是前些日子刚刚退位归藩的唐王朱聿鐭,此时的他比初离广州城时瘦了不少,可见这一路并不好过。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此刻,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道长纪春山了。
纪春山看着那张与朱由榔眉眼相似的面容,缓缓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殿下,接下来的路,您恐怕要自己走了。”
第65章 鏖战肇庆(二)罗明受这小子有点儿东……
李成栋部的攻击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日,除了夜里鸣金收兵,略作休整之外,天刚蒙蒙亮,铁黑色的潮涌又不管不顾地向着城墙涌来。
“伤亡如何?”罗明受熬得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城下的战况。
副将肃然道:“阵亡勇士二百人,负伤壮士一百八十有二。”
罗明受用力捻了捻自己上翘的胡子,面色凝重。城下,大军分成两队,猛力进攻着两处城门,如同一粗一细两条巨蟒,昂首挺立,狠狠撞向紧闭的城门。
壕沟中的火已经熄灭了,李成栋部人数众多,虽然最开始被沼气陷阱和鲁密铳打了个措手不及,可随着攻城的继续,壕沟被士兵们用湿土填埋,鲁密铳对躲在攻城车和盾牌后的士兵,亦无法造成巨大的伤害。
“火油运来了吗?”罗明受道。
副将刚欲回话,却闻身后传来喧嚣之声,辘辘的牛车和形制各异的手推车挤挤挨挨地簇拥在城下,众多打着赤膊的男子正在将一桶桶火油从车上卸下来。
“来了来了!”副将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阶梯。
罗明受紧跟在后,用撬棍起开一桶,桶内黑亮流动的火油反射着危险残忍的色泽。
罗明受用袖子蹭了一把冻僵的脸,咧开干裂的大嘴,大声笑了起来:“不愧是小诸葛瞿大人,从哪儿弄来这么好的东西。这样的火油赏给李成栋,真他娘的可惜了!”
罗明受正和副将叉着腰大笑,却见两名身着棉衣的男子,互相帮衬着搬运一桶火油从身旁经过。
扛着油桶的男子动作缓慢,双腿也抖得厉害,似乎难承其重。刚迈步上了一层台阶,后脚就被前脚拌住,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地面撞了过去。
后面帮忙扶着油桶的男子吓得呜哩哇啦的大叫,想也没想就抢先扑到地上,给扛油的男子当肉垫。扛油的男子却紧紧护着背上滚落的油桶,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罗明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手拎住了扛油的男子,一手抱住了下坠的油桶,只这一拉一抱,扛油的男子便转危为安。
“这是打仗,以为过家家呢!”罗明受喝道,“两个
人还抱不……”
罗明受一边怒斥,一边吹胡子瞪眼地看向那二人,下一瞬,他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那笨拙羸弱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榔和小德子啊!
朱由榔慌忙止住罗明受要下拜的动作,压低声音道:“罗将军,我只是想帮帮忙……”
趴在地上准备当肉垫的小德子也一脸祈求地望着罗明受,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做了一个“拜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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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60-70(第5/10页)
动作。
罗明受只觉自己鼻子一酸,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下手极重,左边的脸颊登时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是我罗明受没用!”
他通红着眼睛深深看了朱由榔一眼,猛地扛起一桶火油,噔噔噔地往城墙上走。
他不敢回头看朱由榔和小德子,鼻涕已经淌到胡子尖儿了,他也顾不上擦。
流鼻涕就流鼻涕吧,总比老爷们儿流眼泪强。罗明受心中暗道。
一桶一桶点燃的火油被掷下城去,一车又一车的木桶被百姓们从城西的军火库中运出来,又搬上城去;云梯搭上来,又被罗明受带着士兵们吼叫着推下去;顺着钩索攀援上来的敌军,又被舍生忘死的士兵们合抱着跳下去。
这是属于肇庆城与李成栋部的鏖战,除了正义的归属,所有人在这场战争中都承受了巨大的代价。
李成栋部的进攻让罗明受深为忌惮,而作为攻城一方的李成栋部却也开始吃不消了。他们承担着艰巨的攻城任务,又在赵明州提前布设的陷阱前损兵折将,伤亡甚巨。
“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前面的兄弟们当真撑不住了。”副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撑不住咬牙也要撑下去,我已经有两天没接到探马的消息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赵明州已经在回返的路上了。”李成栋的声音很冷,不带丝毫的动容。
“可是,咱们也有援军啊!多铎大帅……不也在来的路上吗?”
闻言,李成栋眉峰一凛,眸光骤寒:“你想把功劳送给满人?”
副将被李成栋的眼神一扫,吓得赶紧移开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道:“攻下肇庆城的首功,自然是将军您的……”
李成栋的嘴角微微上扬,两片薄唇的缝隙之间,隐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如同潜伏在蒿草中的野兽:“你知道便好。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肇庆城!”
肇庆城下你争我夺打得火热,距离肇庆城外不远处的谷地里,却埋伏着另一支大军。
一名年纪略长的女探马摸进谷地,微微发福的身材踩在泥泞的土地上竟是毫无声息。
“明州阿姊,李成栋还没打进去,罗明受这小子有点儿东西。”
赵明州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桐君,脸上绽开一片大大的笑纹:“听着了吗桐君,罗大将军有点儿东西!”
桐君瞪了赵明州一眼,紧咬着嘴唇垂下头去,周围响起了一片刻意压低的笑声。
“不过,肇庆城在这种强攻之下,也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该行动了。”女探马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赵明州点了点头,环顾整片谷地。此刻在谷地中隐藏的部队,人数不过数千人,即便加上肇庆城中的兵力,也就刚刚过万,同李成栋的大军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两日的急行军,众人的脸上都有了被风霜割出的血道子,眼下青黑而肿胀。就连体力最为充沛的赵明州,此刻也显出了疲态。
可她们,却是跟着赵明州最久的一批人。
当日那一串放在地上的南珠,将她们紧紧串联在一起,此后便生死相依,再也无法分离。
所以,即便身体承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重压,她们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眸子莹亮亮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们最为信任的主帅——她们的明州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