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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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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旅途21 别人我不一定这样

许桉意没太琢磨, 犹疑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越野车在绕山的弯曲公路悠悠行驶,车窗外掠过依旧青葱的树木和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画面像是在播放自然类电影, 极富生命力。

许桉意扭着头往窗外看, 眼前的景色不断向后退,让人移不开眼。

第一次来民宿路上她在车上睡了过去, 自然也错过了这么美的景色,眼下再次看到, 惊叹的同时也被狠狠吸引, 似乎要把整片景色尽收眼底。

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倏忽下降,落到一半处堪堪停滞。

许桉意还以为是自己看窗外入迷, 胳膊不小心按着了开窗的按钮,没等低下头看, 就听见驾驶座传来低低的声音:

“脸都要贴车窗上了。”

许桉意一时没听出来调侃, 还认真地目测了下距离,轻声辩驳:“还差得远呢。”

也是有够不解风情。

程赫东开着车抽空看了她一眼, 眉峰微动,出声道:“那你再贴近点儿?”

这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真是迟钝得不行了。

许桉意耳朵一热, 不动声色地小幅度脑袋又往后移了移。她承认是近了点, 但也完全没到贴上的程度, 心下暗暗道, 程赫东真夸张。

而且她总觉得程赫东现在说话好像跟她刚来民宿的时候变了些?

不太对劲儿。

许桉意不知道说什么好, 目光落在前面示意,开始转移着话题。

“你要看前面,认真开车。”

毕竟也算是盘山的公路,两边还有护栏, 开车不专心也是很危险。

程赫东开车驶过很多次这条路,狠熟悉,知道路绕也更谨慎,“嗯”了一声后,过了两秒还不忘慢悠悠地跟一句:

“心放肚子里,我出事儿也不让你出事。”

话音落下,许桉意指尖轻颤,这话莫名听起来很暧昧……余光撇了眼正在开车的人,下颌线凌厉,顶着张冷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许桉意一脸严肃,下意识地缓声接话:“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你出事也不好。”

说完似乎察觉到有些直白,猛地后背一紧,顿了几秒后默默找补,心口不一:

“你出事我也一样的……”

一辆车上的人,真有意外谁都逃不了,程赫东真讨厌,干嘛说这种不好的话。

这找补听起来挺苍白,程赫东听完心下直乐,余光瞥见旁边睫毛忽闪忽闪眨动的人,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些弧度,周身隐隐散发着舒适的劲儿。

差不多开了有二十分钟,车辆慢速地路过镇口的小型古建筑式的木碑楼,上方潦草地刻着“陲桥古镇”四个字。

陲桥古镇整体的建筑风格也偏古朴,青瓦石墙,颇具韵味。

镇上的路不比城市街道,路窄,程赫东找了个稍微空旷的地方把车停下。

许桉意一下车悄然地深深地吸了口气,使劲儿压下晕车那阵反胃的上涌感。

程赫东绕过驾驶座,捕捉到她脸色闪过的不对劲儿,沉声问:“难受?”

就是胃里不舒坦,但下了车就好很多,许桉意缓和着脸色道:“有点晕车,但已经没事了。”

“真没事?”

程赫东眉眼低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放心。

许桉意看着面前人紧张凝重的表情,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大惊小怪,心下犯乱,扬了下唇角笑着道:“晕车而已,真的没事。”

话音一落,更快地声音紧接着响起来。

“之前不是不晕车吗?”

许桉意闻声心下一动,眨了眨眼似乎疑惑程赫东怎么知道她不晕车。

脑子思索着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坐他车那次,但那次她睡着了,也没什么感觉。

许桉意面色微微尴尬,压着声音道:“可能是今天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太久了。”

不断倒退的风景盯久,愣是给自己看晕车了。许桉意半路上就有些难受,要不是开的那点儿车窗,还真架不住。

说完还颇是不好意思。

程赫东肉眼可见脸色缓和了些,简单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并排着往镇里面去,程赫东身形挺拔,又身高腿长,站在许桉意旁边存在感很明显,一抬步子跨着能抵她两步,许桉意稍微慢点就被他落下不少。

程赫东似是察觉到,不动声色地脚步慢了下来。

越往里面走,此起彼伏的各种吵闹声就逐渐开始明显,隐隐的看过去全是人。

许桉意疑惑张口:“镇上也这么多人吗?”

“不是每天都这样,今天正好碰上开集,赶集的人多。”

程赫东解释道。

镇上平日里都是固定的门面店铺,但每星期的周五开一次集,不少小摊贩都支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许桉意点了点头,顺口地应声:“那我们赶得很巧。”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我们这个词,程赫东心一软,像是冷不丁地被轻轻撞击了下,黑色的眸底都染上了柔和的情绪,显得特别沉不住气。

集市口有吆喝着卖山楂水的,程赫东抬脚走了过去。

“老板,两杯山楂水。”

“成嘞。”

老板听他说普通话,也持着带乡音的普通话语调回答。

手脚麻利地从一边做好的透明桶里接了两杯,特别有眼色地第一杯先是递给了许桉意,第二杯给程赫东的时候说了句:

“两杯二十,您拿好好嘞。”

许桉意愣愣地接过来,看见程赫东要扫码付钱,立马掏出来手机去扫二维码:“我来吧。”

程赫东没吭声,直接把二维码反扣,自己把钱扫了过去。

哪儿有让她花钱的道理。

许桉意讪讪地缩了缩手,想着转钱给他。

程赫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想法,没等她付诸行动,利落地丢下话:“请你的,尝尝本地的特色果茶。”

他这么说,许桉意也不好再执着,显得太计较。

叼着吸管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一进胃里最后那点晕车的不适感也彻底消散。

许桉意眼神划过一丝惊喜,又喝了一口才张唇道:“有乌梅和山楂的味道,应该还放了红茶和玫瑰花瓣,淡淡的。”

许桉意习惯使然,尝两口能猜出来大半的成分。

程赫东听她分析完,顺着她的话耐心地低声反问:“还有呢。”

许桉意舌尖在嘴里动了动,皱着眉仔细品味,片刻后皱眉:“尝不出来了。”

程赫东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替她说:“还放了海棠果。”

“海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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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桉意问:“是长得像苹果的那种果子?”

“差不多。”

许桉意恍然,她知道海棠果,但这种果子空口吃有酸涩的口感,没想到做山楂水意外地很合适,还能掩盖下去自身的涩味,还得是多尝试才能体会新的味道。

两人又往集市里面走了走,许桉意问:“不先去接吠吠吗?”

“不着急,它在医院待几天也不差这一会儿。”

程赫东不紧不慢:“先带你逛逛。”

说起来许桉意还没逛过集市,也好奇,听他这么说也没拒绝。

集市里面喧嚣不断,来往的人一个接一个,看上去多是本地人,穿的衣服质朴,还带着明显的口音。

小摊子一个接一个,集市仿佛是肚子装满香料的卤鸡,一打开全是新奇的东西,许桉意看都看不过来。

各种显然是自家种的让人见都没见过的瓜果蔬菜,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处处都充斥着新奇,甚至现宰的家禽都直愣愣地挂在路边摊子上。

许桉意觉得自己像是个误入的外来者,很多商贩说的本地话她一句都听不懂,无奈只能求助程赫东,小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问多了没等她觉得不好意思,程赫东见她对什么东西看上两眼,下一秒就开始主动讲解,简直是比跟团旅游的导游讲解的还清楚。

路过一个花里胡哨做编绳的摊子,许桉意被吸引目光多看了两眼,随即就听见程赫东问了句:

“要哪个?”

许桉意还没接话,带着朴素头巾的摊子老板娘已经开始热络地招呼着两人,脸上洋溢着热切可亲的笑容,可嘴里的话许桉意一句也听不懂。

她表情看上去干着急,秀眉微皱,想接话但败在实在不知道老板娘说的什么。

程赫东又充当上了翻译器,给她解释完又对老板娘说了句本地方言。

程赫东的声线醇厚,算是很好听的,说起来方言又带着不一样的味道,增添了些未知但足以让人单纯细听的魅力。

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但说完之后老板娘点了点头,笑着对着许桉意开始说起了蹩脚生疏的普通话。

许桉意一时间还惶恐了下,接着神情格外认真地听她说话。

老板娘大抵就是在给她介绍这些编制饰品,说是手工做的花样很多什么的,许桉意边仔细挑选着连连点头。

说到最后选了一串扎染蓝色的手链,纯色编绳,上面的装饰简单,细小珠子串成的花朵小巧精致。

许桉意看上去很喜欢,捧着手串看了良久。

跟老板娘交流的时候,一旁的程赫东半天没说话,这个时候豁然开口,低沉着声音道:“戴上试试?”

许桉意下意识地找老板娘,但程赫东先接了过去。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正好方便他戴。

许桉意懵了,但始作俑者一脸淡定,仿佛帮她带手链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扣手链这种细致活男人手笨,程赫东也不例外,戴了三次才勉强带上,期间免不了两人的肌肤接触。

许桉意手腕微凉,程赫东手指又温热干燥,接触上许桉意总是冷不丁地一怔,显得僵硬。

反观程赫东神色如常,许桉意甚至都怀疑程赫东是真的没怎么跟异性接触吗,那为什么这些动作都这么自然。

还是说单纯是她太敏感了。

“好看,很衬你。”

一句沉缓的夸赞拉回许桉意的思绪,她抬头视线落在程赫东张开的唇上,随即才看向自己的手腕。

许桉意的皮肤白,蓝色又是很显白的颜色,衬得她手腕更加细白,普通的编织手链都变得愈发貌美。

许桉意也很喜欢,对着程赫东的不吝夸语脸颊俏红地说了谢谢。

落在程赫东眼里简直是含蓄得要命,带着不自知的软乎劲儿。

“这条多少钱?”

许桉意问老板娘。

只见老板娘指了指程赫东,洋溢着笑容满眼赞许道:“你对象给过钱了,板扎。”

许桉意听见这个称呼一瞬间愣了下,转头不由自主地也看向身旁人。

她很少听对象这种称呼,都说的男朋友,猛地一下还反应了几秒,意识到是被误认程赫东是她男朋友,肉眼可见地脸色开始红温,没一会儿就红遍整个脸蛋,比成熟可人的海棠果还要红上几分。

许桉意自己其实不介意,但怕程赫东介意,于是慌张地摆着手澄清:

“不、不是对象,是……”

是什么呢,说到关系突然卡壳了,说是老板跟客人的关系,但又说不清楚,还要多解释是什么老板。

许桉意顿了几秒,就看见程赫东张唇又说上了本地方言。

跟老板娘一来一回交谈几句,许桉意愣是一句也听不懂,她隐约觉得程赫东是故意的,但又觉得他似乎没必要。

跟老板娘简单招手再见,两人就离开了摊子。

许桉意边走边好奇程赫东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刚才两人聊的时候老板娘看着她温和地笑着。

想的太投入,不防备差点撞上前面人的后背,程赫东眼疾手快地把她往身边拉了拉,皱眉沉着声音:

“看路。”

程赫东的声音带着强势,听起来还挺凶的,许桉意恍惚过后吐了口气儿,心虚地点头。

见她心不在焉,程赫东索性道:“拉着我衣角。”

省得再撞上人。

许桉意没什么犹豫,出声拒绝:“不用吧。”

怎么感觉这样跟带小孩似的,太怪了。

“人多。”

程赫东站着没动,点着下巴示意前面拥挤的人群,大有不拉就不走耗着的架势。

许桉意还想挣扎下,下一秒手腕直接被拉起来放在这人的衣摆,动作不容拒绝。

“拽好,走了。”

许桉意给自己做了个快速地心理安慰,最后还是老实地虚虚拉上了程赫东的衣服。

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拉着衣服被带着走,许桉意真觉得挺突破自我的……

走了一段,许桉意突然喊:“程老板。”

身旁人低头看她。

“要不我还是把钱转给你吧,下次不用帮我付的。”

许桉意打着商量的语气,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付的钱,接连被他帮着付钱,虽说不多,但也有心理负担,她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程赫东答非所问:“不用瞎琢磨。”

许桉意顿了下思索,才又继续道:“没有,但你完全不用这样的。”

她觉得程赫东够照顾她了,付钱这种事真的完全没必要,更何况她想还程赫东的情也不知道怎么还。

话音落下后,程赫东的声音几乎是不迟疑地就说了出来:

“想付就付了,不谈有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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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我不一定这样。”

第22章 旅途22 你手放的好像是我被撞的地方……

什么叫“别人他不一定这样”?

许桉意的心脏被细线扯动似的, 不自觉地跟着一紧,耳边喧嚣的声音蓦然静止,仿佛只剩下心脏跳动紊乱的节拍。

咚咚作乱。

时间的尺度在这一刻停滞, 眼下只有看向他与不看向他。

许桉意隐约捕捉到了面前人模模糊糊的情意, 但她笨,抓不准也抓不牢。

她和程赫东认识还不到一星期, 人们常说,喜欢是分泌多巴胺, 而多巴胺仅能维持三个月, 三个月过后,才是爱意的浮现, 而三个月之前不过是冲动作祟。

至少对许桉意这个对喜欢一词都很陌生的人来说,深信不疑。

逃避是她最擅长的技能, 于是, 许桉意听而不觉,干怯地移开目光, 曲解程赫东的意思:

“所以云端的原则才标着客户至上吗。”

程赫东黑眸微微转动,稍微一思忖,才想起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订房软件上除了云端宣传介绍的标语还需要填一条原则, 他当时随手写的就是“客户至上”。

紧接着程赫东眉间逐渐聚起波折的小沟壑, 直刺压迫的目光落在面前人脸上, 许桉意的长睫不自觉地轻轻扫动, 她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许桉意的伪装过于拙劣, 在程赫东这种敏锐的人面前藏无可藏。

只是程赫东到底在面对她的时候心软,暗里明明窝着一肚子的火,但最后还是被许桉意躲闪无措的眼神硬生生浇灭。

来日方长,他最不缺耐心, 尤其对象是她。

程赫东缓缓地接上她的话回答:“云端的原则就是我的原则,云端的客户很少,目前就你一个。”

客户至上,所以许桉意至上。

程赫东惯来会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不争的事实,至于话里的意思,往往总是需要听得人往深了解读。

许桉意大多时候感性察觉,但理智拉拢,眼下也是装傻充愣,表面上听一耳朵过去,其实自知的心跳疯狂出卖内心,别扭劲儿。

两人站在拥挤的集市里,被人群包围着,许桉意没吭声,气氛凝结时,她后腰突然被猛地撞了一下,伴随着急切的清脆少年声,呜呜啦啦还是乡音听不清楚。

许桉意当时只觉得后腰猝不及防地被人给了一杵,尖锐急促的硌疼顿时袭来,带着惯性地整个人往前冲,随即便抵上个温热硬邦邦的“遮挡物”。

反应过来后察觉是程赫东的胸膛。

许桉意暗自吐槽,她怎么老爱往他怀里冲,上次小花圃也是,这次又是……

程赫东也被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眼看着许桉意往自己扑来,几乎是立马伸手去接,柔软的身体真切地落到自己怀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许桉意极轻地嘶了一声。

程赫东眉心一紧,表情可怕地严肃:

“撞哪儿了?”

“腰,腰……”

许桉意趔趄着身体,试图躲开程赫东扶在她腰上的手掌。

“你手放的好像是我被撞的地方。”

程赫东的手几乎是立马弹开,脸上的难得地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慌神了。”

许桉意摆了摆手,吸了口气缓解腰上的痛感,转头去找撞她的罪魁祸首。

那人刚才跑着嘴里说的话她听不懂,放眼过去最扎眼的就是两人不远处蹲在地上背着竹篓慌张捡地上散落山核桃的瘦小男孩儿。

“在这儿等着。”

程赫东留下句话步伐匆匆地朝着小孩儿径直走过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几分钟,许桉意就看见程赫东帮着一起捡起了核桃,三下五除二捡完后小男孩儿背着竹篓朝她走了过来。

小孩儿面露苦色,穿着破旧的薄外套,肩膀太过于瘦弱以至于外套稀稀拉拉地挂在身上,直接能盖住屁股,后背的竹篓比他上半生都大不少。

许桉意眼尾自然下垂,猜测着他可能是因为急于捡核桃才撞了她,难怪她觉得硌疼,这么瘦的肩膀怕是就薄薄一层肉,全是骨头了。

面前人张口对她道歉,嘴里说着生疏怪异的普通话。

许桉意没等他说完比他还着急地摆着手,到底是不忍为难:“没关系的,我没事。”

小男孩一个劲儿地还要继续道歉,她仓皇地下意识伸出手指指着他背后的竹篓问:

“核桃、你的核桃怎么卖的。”

小男孩黝黑的脸上顿时一愣,黑眼珠子圆溜溜的,随即回答了起来。

五分钟后,闹剧结束,程赫东手里多了一大袋子的野生山核桃,沉甸甸地提溜着,差不多得把人半框子都买了。

许桉意看上去还挺开心,脸色缓和不少,被撞了还花钱卖人核桃,傻的。

程赫东站她旁边,故意问:“喜欢吃核桃?”

“还可以。”

算不上特别喜欢,就也还行。

程赫东听见这话,挑了下眉毛明知故问继续道:“不是太喜欢还买这么多。”

许桉意唇角弯了弯,脱口而出:“因为便宜。”

便宜?

芦川山里到处都是核桃,要说便宜,小孩儿卖的核桃只能是说最后给了一点儿优惠,许桉意还没接受。

软和的心藏在一句玩笑话里,这是许桉意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程赫东也不挑破她,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幽深的黑色眸底里闪过一丝微光,这姑娘身上总有很多能够让他眼神发亮的地方。

许桉意被撞了一下,免不了要去看病,程赫东尤其不放心说要去医院,但被她推拒了。

被撞得轻重程度她自己能感觉到,顶多就是被撞得红一块儿,没必要小题大做,最后还是被她坚决地去了镇上的一家诊所。

陲桥镇上的门面都小,来的这家诊所也不大,但一进去就是一整面的中草药药柜,黑色的毛笔字标注着名字。

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短发都花白了,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诊台后,给人的感觉还挺靠谱。

见到两人进来,问道:“哪儿不舒坦了?”

许桉意还没张口,程赫东就直直地替她回答:“后腰被人撞了下,她说很疼。”

虽然但是,她是腰疼,但她好像没说很疼吧……

“坐下吧。”

大夫先是看了程赫东一眼,随即看向许桉意,淡定地指了指面前凳子:“掀开衣服我看看。”

许桉意懵了一瞬,就坐这里直接看啊,正对门口来来往往还不少人呢。

说实话,她是没有特别矫情,但就这么大刺刺地在来往人多的地方掀衣服,也挺考验人尝试度的。

程赫东像是看出来她的犹豫,问道:“有隔断帘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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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实话道:“都是镇上跟下面的村子人看病多,哪儿在意这个,再说给你看腰,也就我一大夫能看见,不用害羞。”

这话也是,诊所看小病,当地人看病也都没太在意。

许桉意不想麻烦显得事多,妥协道:“没有就算了,那您看就行。”

大夫忽然朝程赫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实在不行让他给你挡着不就成了,费那个劲儿。”

程赫东人高马大的,整个人都能把许桉意遮挡得严严实实,可不就是现成的“隔断帘”。

许桉意闻声脸上顿时划过一抹红晕,不等接话,身旁就传来一声闷响:

“也行。”

于是很怪异的,许桉意露着半截腰背对着大夫,工具人程赫东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脑子一时间没想到,正对着她,明明背对着她也可以挡的。

他的黑影高大太惹眼,眼神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哪里,许桉意没办法忽略,于是抬着眼边看他边声音特别小地商量:

“其实你转过去,也能挡上的。”

大夫有一点说的不对,不止他能看到自己的腰,程赫东这样站着也完全能看清楚。

许桉意说完,程赫东顺势塌拉下眼皮,表情一本正经,迟疑了几秒,动作还是迟缓地转了过去:“哦。”

这话怎么落在许桉意耳朵里有种不情不愿的感觉……

大夫一会儿就看完了,出声道: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撞红紫了一片,有点儿肿,开点药油回去自己涂涂,一周就能好。”

在许桉意的意料之中,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她正放下衣服就听见程赫东追着问大夫:

“她腰之前就容易累,撞了会有影响吗?”

低沉认真的嗓音落下,许桉意脑子懵了下,随即带着诧异看向程赫东,他怎么知道自己腰之前就有问题?

她记得自己没说过。

“具体什么问题?”

听见大夫问,许桉意被迫收回思绪,出声回答:“之前检查是腰肌劳损,但不严重,偶尔酸疼胀痛。”

“那没事,这次就是皮肤表面问题,跟那个扯不上关系,腰肌劳损不严重的话注意休息就行。”

程赫东表情肉眼看上去松弛了些,显得也没那么严肃了,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是他自己看病。

出了小诊所,程赫东提了一大袋子核桃和一小袋的药,许桉意两手空空地跟在旁边,安逸得要命。

许桉意要拿,但被程赫东一句话呛了回来:

“东西我拿轻,你拿就重了。”

妥妥的力量悬殊,力量歧视……她也不强争了。

接吠吠的路上,许桉意到底是没忍住,想起来小诊所程赫东格外熟稔明了地跟大夫说自己腰的事,短暂迟疑后,眼波水光流转,还是缓慢地问了出来,

“我能问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腰就有问题的?”

程赫东不意外她会问,因为在他眼里,许桉意同样是个很细腻的人。

他一脸坦然自若应声:“你告诉我的。”??

许桉意这下是更懵了,湿润的眼睛泛着涟漪,浮上明显的困惑:“是我告诉的吗?”

她其实有事不太喜欢跟别人说,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知道就行,真没印象自己说过。

程赫东脚步停了下来,顺势扭头,脑袋微垂,和身边人缩短了距离,淡淡道:

“你昨天晚上说先回房间那会儿走到多功能厅门口,手扶上腰像是在缓解酸累,我猜你腰应该之前不太好。”

“许桉意,告诉不一定要出声用嘴说,有时候行为更能表达真实自己。”

这话像是刻意说给她听。

一时间许桉意的脸上表情混杂,心底儿也复杂得不行,不知道是该为程赫东的细致程度感到意外和触动,还是说思索他这句云里雾里的话的深层意思。

程赫东想表达什么?

是让她袒露真实自己,还是说让她多看程赫东表达的自己。

许桉意的耳边再次静谧,自动屏蔽声音,脑子很乱,很乱。深感自己仿佛一个站在边缘上的人,不敢多往前跨越一步看新的风景,也站在边缘犹豫地下不来。

程赫东从来没想过急于什么,但也想要什么便会主动,他是刻意点到,但也惯于把握度,当下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停了有多久,程赫东把她的纠结又茫然的神色尽收眼底,表情滴水不漏,岔开话道:

“该走了,去接吠吠。”

周遭开始流动,身边人的声音也渐渐钻进耳朵,许桉意回神,但还带着微微呆愣,重复了下:

“好,要去接。”

程赫东的嘴角被带得上扬了些,许桉意这姑娘这一面儿究竟谁能看到,剖开外面就是藏着不自知的可爱。

程赫东无端生出些庆幸的情绪。

刚没走两步,许桉意落下了,脚步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了?”

程赫东回头退两步问她。

就见许桉意使劲儿地晃着脚底往地上蹭,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些不好意思又微微羞耻的表情,特别难以启齿。

“脚上、好像沾了口香糖。”

脚感黏黏的,挺膈应人的。

大马路上谁随口吐的嚼完的口香糖,被许桉意这个倒霉蛋子踩上了,就说吧,走路还是要专心,不能想事情。

说完还觉得丢人,发丝悄然垂下盖着脸颊两侧。

她今天为了走路方便,特意穿了双软底平跟的白皮玛丽珍,舒适是舒适,但半天蹭不下来脚底那个讨人厌的口香糖。

许桉意到底是嫌弃,还想着挣扎挣扎最好能蹭掉,她实在不想上手扣,但走一步粘一步也很烦人。

程赫东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裤边兜里利落地掏出来包纸巾抽了两张,二话不说半蹲在许桉意的脚边,表情沉稳淡定地催她:

“抬脚。”

第23章 旅途23 许桉意身上有程赫东的味道……

字正腔圆的两个字, 再加上自然蹲下的动作,许桉意瞬时意会到程赫东的意思,恍惚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不抬脚反而往后撤了一步, 摇着头强烈拒绝:

“别,不用, 还是我自己来吧。”

怎么能让程赫东给她擦,何况之前向栩阳洗完碗, 手上干净的水珠没甩干都被他毫不掩饰嫌弃了一番, 更别提她脚底沾的这个恶心的口香糖,程赫东怕是心里该呕了。

许桉意想得很善解人意, 但显而易见,程赫东可不承这个意。

他猜到了许桉意会拒绝, 在她后退那一下之后, 大掌瞬时捏上了她纤细的脚踝,隔着裤子攥得紧紧实实。

强烈的肢体接触, 程赫东掌心的热度忽然传过来,许桉意第一反应是小幅度地挣脱,肌肤起了一层生理性薄薄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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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很奇怪, 她内心似乎并不排斥, 仿佛这样的接触逐渐模糊了她和程赫东交往的界限。

“站稳了。”

程赫东没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丢下句话后便轻微使力抬起了许桉意的脚。

脚底的口香糖像是黏性强劲的狗皮膏药, 程赫东硬生生地扣了一下还没扣下来。

许桉意心跳擂鼓, 莫名地开始忐忑不安,波澜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脚边人的神情,生怕他脸上泛起来一丝的不耐烦。

她猜也能猜的到脚底下的东西有多么膈应人,她一个没有洁癖的人都很难毫无芥蒂地上手扣掉。

但想象中的不耐并没有在程赫东的神色上出现一丝一毫, 他很坦然地包起来那坨脏东西,也没让许桉意看到,顺手丢到了远处的垃圾桶。

做完一切后,才又提上东西站到许桉意的旁边,张唇解释:

“你弯腰不方便,我就擅自主张了。”

话语说得理直气壮,听得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就算她腰没事,他想自作主张那也完全可以。

但其实,她的腰本来也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又不是撞到骨头,弯个腰还是很轻松。

许桉意没纠结得那么深,也自然不会“责怪”上一句,毕竟是在帮她,她过意不去还来不及。

脚底下凸起不舒服的黏腻触感彻底消解,许桉意侧目,语气诚挚地说了句谢谢。

片刻之后,粉唇再次微张,梦呓般轻声低喃,似问非问:“你不是有轻度的洁癖吗?”?

程赫东抬眉微蹙:“洁癖?没有。”

他算糙的。

“可是上次向栩阳甩手上干净的水,你不是说了他吗?”

许桉意不加思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程赫东听她提起那都快记不清的小细节,顿了几秒后脸色恍然,坦然自若道:“那算不上洁癖,对人不对事。”

所以她和向栩阳在他这里的待遇还不一样,她有特殊照顾?

许桉意心下默默。

紧接着就听见头顶落下坦荡的声音:“云端原则客户至上,只要你想,随时都能站我上面。”

程赫东毕竟是老板,云端的原则就是他的原则。

这话太夸张也太暧昧,许桉意心惊肉跳,站在他上面?

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迟疑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才小声地嗫嚅道:“我只在云端住一个月,算是一个月的暂时房客,还是不用了。”

气氛蓦然被这句煞风景的话给冷凝住,程赫东的脸色肉眼不可见地沉了下来,面部肌肉紧绷,黑眸低压,冷冽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不苟言笑的时候特别怵人,冷冰冰的,一如两人初次以陌生人方式见面时给人的第一感觉。

许桉意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相处太久,程赫东虽说偶尔也会表现出极强的压迫感,但大多数时候也算相处自在,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程赫东这个人本来就是很强硬和震慑。

许桉意刚才的话是在陈述事实,当然也没有说错。

但这个氛围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她,她不会说话,至少这句话在这个场合她说得很不恰当,听起来并未把在云端的这个月看得很重,程赫东生气的缘由在她。

况且程赫东已经把台面放到了她脚边,许桉意这句话透着不领情。

“我、”

她想张口找补缓和气氛,但嗓子仿佛哽住了,话语在嘴里没成型自然也就说不出来。

程赫东当下没退,直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开口问:“你怎么,想说什么?”

他在等,等许桉意说出来一句软和的话。

可她又要说什么呢?

许桉意心里倏地一缩,看上去无所适从,眼神飘忽,清秀的眉毛也紧锁着,陷入一种别扭的情绪里。

小镇上起了微风,一阵又一阵,吹起来又渐渐缓下来,反反复复,分秒也在其间随过。

许桉意心下惴惴,迟疑了良久,才从嗓子里缓缓憋出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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