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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生变 不,一定得是巧合!
事发突然, 裴珩还是先解了谢瑾身上的锁链,命宫人悉心照看他,自己则前往玄礼门一看究竟。
裴珩出现在宫门城墙上时, 见底下乌兰达鲁的数百兵士正与宫门禁卫两相对峙, 气氛紧张。旁道还站着不少临下朝回家的官员, 面红耳赤。
这是大雍宫门,乌兰不会蠢到直接兵戈相见,可定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
“参见皇上——”见到裴珩现身,朝臣与护卫无不跪下行礼。
“乌兰将军, 这是何意啊?”
乌兰达鲁闻声, 仰面看向高高在上的裴珩, 喝令全体后退,也弯腰朝他行了个礼。
宫门上已迅速夹起了一排弓箭, 瞄准北朔军, 蓄势待发。
裴珩抬手制止,先卖了他个人情:“将军可知,若你是本朝臣民,仅凭你无召领兵出现在宫闱, 禁卫就有理由将你与你的人就地诛杀, 先斩后奏。”
乌兰气定神闲,面上并无杀气,反倒恭谨谦和起来:“望皇上宽恕, 在下并非有意冲撞,只是您先前答应要将谢瑾送还大都。目下我已在建康滞留七日, 仍不曾见过谢瑾一面。故而今日是想来亲自问问皇上,先前的约定可否还作数?”
裴珩一副好整以暇,叹了口气:“不凑巧啊, 朕的皇兄这几日病了,身子不利索,不便赶路。乌兰将军若是等不及,大可先行回大都,朕会让他在建康好好养、慢慢养,直到养好了为止——”
“病了?”
乌兰达鲁挑眉质疑,拱手道:“不知谢瑾是患了什么病,若真病了,又可否容许我探望一二。不然回到大都,我也好跟吾王复命。”
裴珩瞳色幽深,阴森笑了声:“行啊,可就怕乌兰将军不熟悉建康皇宫,踏入宫门后,明枪暗箭难躲啊。”
乌兰达鲁也淡然一笑:“以我这区区五百兵马,自然是冲不破建康皇宫的铜墙铁壁,可惜了,大雍皇宫的刀箭也比不得战场上的锋利,要对付我手下将士还是欠点火候。”
裴珩从乌兰达鲁的话里嗅出了一丝异样。
一个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老将,明知这是敌国地界,还贸然带兵前来找不痛快。可来之后,耗那么多时间只是与文臣们辩论,甚至见到自己后,也仍是这般不慌不忙。
不像是来讨什么说法,更像是——声东击西,拖延时间。
护卫在身边轻声征询:“皇上,可是要?”
裴珩身后汗毛微竖,皱眉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未弄清对方真正来意前,就怕纠缠生乱。
就在这时,后面的宫道中传来一阵阵惊呼: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你们几个快去井边取水,快、快!”
“……”
裴珩一凛,立刻回身看去,脑中不禁轰然,双手用力掐住了城墙上的砖瓦,指尖隐隐发白。
只见后宫西边的一座宫殿蹿出了滚滚黑烟,道上宫人无不提着大小水桶,仓皇赶往那处灭火。
火……又是火!
裴珩硬逼着自己冷静几分,先确认那黑烟的方向不是陵阳殿,心才稍稍落下,勉强维持住镇定,问:“是哪个宫殿走水?”
“回禀皇上,是太后娘娘的永安殿!”
裴珩皱眉忙问:“那太后如何了?!”
“太后娘娘今日用完早膳,就去御花园赏花了,万幸娘娘当时不在殿内,安然无恙!只是听到这消息后,娘娘多少受了点惊吓。”
裴珩鼻尖呼出一口气,又警惕问:“那这火是怎么起来的?可是有人蓄意纵火?”
“回皇上,起火原因尚未查明,听永安殿的宫人初步说,是因供奉佛龛的香灰不慎掉落在了经幡上,待到宫人发现时,整间殿就都烧了起来。不过皇上莫要忧心,宫人已在合力救火,潜火军也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嗯,抓紧控制火势,休要波及其他宫殿。”裴珩压低眉框叮嘱,便快步欲下城楼,又回头警觉地看了乌兰达鲁一眼。
乌兰达鲁也与他对视,依旧是谦逊得体一笑。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趁人之危,反倒是有偃革倒戈之意,居然就勒马准备回营了。
裴珩心中更疑,可眼下的确顾不上乌兰达鲁,他得立马返回内宫确认情况。
护卫顾及他的安危,连忙上前劝阻:“皇上,不如您还是先在前殿稍事歇息,待到永安殿的火彻底扑灭后,再——”
“朕又不是没进过火场,怕什么?”裴珩此刻深思紧张,也沉不住气,厉声喝令:“少废话,牵马来!”
永安殿离陵阳殿有一段路,可往返脚程不过半刻钟。宫人当下若是为了救急灭火,定会向陵阳殿求援,且此时合宫的注意力,都必然在永安殿一座宫殿上。
要是在这个时候,逢乱出了什么意外……
裴珩不敢往下细想,今日这场火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最好是巧合……
不,一定得是巧合!谢瑾决不能出任何事!
裴珩翻身上马,就在宫道中狂奔,一队殿前司在其后紧随。
可行到半途,便听得一声轰然之声,隐约有热浪随之涌来。
许是裴珩座下马儿感知到危险,在平坦的宫道上猝然抬蹄,一阵尖鸣,居然不肯再向前!
“皇上当心——!”
几乎是那一瞬——
除了原先着火的永安殿之外,另一处宫殿也诡异地蹿起了骇人的烈焰,浓烟霎时遮天蔽日,更胜过永安殿的火势几倍!
那是……
陵阳殿寝宫!
裴珩心神不宁,一阵气血上涌,当即就被重重摔下了马背。
第102章 生离 偏偏在他最爱他的时候——
宫人凄厉的惊叫声都被淹没在火中, 巨焰直要焮天铄地!
灼人的火光逼得寻常人已无法靠近,火浪如恶兽凶猛,无需吹灰之力, 便能将所及之处挫为灰烬——
“皇兄呢!可有看到他人在哪?”裴珩奔命赶到殿外宫道, 随手抓住一个救火的太监便狠声质问。
那太监因大火吓得魂丢了, 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了里面的宫殿,如丧考妣:“皇上,瑾殿下……他他在、在……”
裴珩不等他说完便急躁将人推开,夺过水桶便往自己身上扑, 就要冲进那大火之中。
“皇上不可!”
身旁护卫忙阻拦道:“这火过于凶猛, 又起得蹊跷, 只怕不是寻常走水,皇上切不可以身犯险!”
“殿下要是真在里面, 只怕此时也已经凶多吉少, 您就算进去也是无济于事!”
说着,几人都跪地齐声劝道:“还请皇上千万顾念江山社稷,顾及龙体!”
裴珩望着那熊熊烈焰,眼底也被染成了鬼魅的猩红色, 心如刀绞, 不剩多少理智,他握住了手中的剑:“要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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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和朕一起进去!谁敢抗旨, 朕就先杀了他!”
殿前司毕竟听令于天子,听到这话也没了胆量反抗。
不想这时, 袁太后由身边嬷嬷搀扶着,从宫道另一头走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皇帝!”
裴珩看着静观其变的袁太后, 顿时明白了什么,眼底生出了一丝惊惧与痛恨,拔剑之际,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袁太后脸色一变,手中的佛珠落了一地:“皇帝——!!”
……
陵阳殿的这场火烧得诡异,若不是凌晨下了场大雨,只怕三天三夜也灭不了。
直到次日傍晚,潜火军才从宫中撤走,刑部和内府的人相继前来处置善后。
裴珩已站都站不稳,身上龙袍残破,竟不剩一块是完整的。
可他感觉不到累,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痛都察觉不到了。
废墟之上,点缀了几颗黯淡的星。
裴珩浑身脱力,只是静静跪坐在那具蒙着白布的焦尸面前,神色空滞,麻木得宛如他自己也亲身死去了一般。
尸体是在烧毁的龙榻处被发现的,右手处还有未烧尽的铁链残骸,蜷着身子,死状相当痛苦。
天色将晚,耿磐才领着人来匆忙禀报:“皇上,查到了,引燃陵阳殿之物乃是松脂!”
裴珩颓丧的面色这才轻微地反应了下:“松脂……?”
“松脂一旦遇明火,极易焚烧,且只要用量足够多,便可短时内造成相当猛烈的火势!微臣发现寝宫各处墙沿,座椅及龙榻的周围,皆被事先浇上了松脂,歹人应是在永安殿起火的那会儿趁乱下得手,只是……”
耿磐犹豫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松脂味道极其刺鼻,如此大的用量,当时谢瑾殿下在寝宫中,理应是能够发现端倪的,他为何没有出面阻止?”
“而且殿中宫人皆说,今早谢瑾殿下突然屏退了寝宫所有下人,可直到事发前,也未曾听到殿下出过一声。”
裴珩心猝然提了下,想到了什么,神情微震,立马爬了两步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具焦尸尚的白布,认真盯起那具可怖而模糊的尸炭。
耿磐皱着脸忙避了避视线,也不太敢看那烧糊了的尸体。
“不对……不对,这不是他!不是他!”
只那么一瞬,裴珩面上闪过一丝侥幸的痴笑,立马起身召人来急着要确认一件事:“乌兰达鲁呢!他是否离开建康了!?”
不多时,一直在殿外候着的礼部官员就被领了过来:“皇上料得不错,北朔那五百人昨日自从玄礼门撤离后,便一声不吭,秘密离开建康往北行了,此时只怕应快到悬河境了……宫中大火,府衙也是乱了阵脚,消息未曾及时递到御前,望皇上恕罪!”
裴珩听到这个消息,心骤然落地,仿佛短暂地复活了下。
他扯着嘴角彻底笑了起来,癫狂一般,可眼泪却开始簌簌往下掉:“所以,这一定不是哥……!他活着,他定然还活着!这是个局……这具焦尸也只是他们拖延时间的障眼法而已!”
耿磐一时发懵,没转过弯来:“皇上,那、那可要派兵去追?”
“追?”裴珩苦笑了声:“……还追的到吗?”
裴珩同时经历着大喜大悲,笑泪交织不清,以至于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都有几分狰狞。
比起刚刚经历过死别,生离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他终究是失去了他,一股钻心的疼痛逐渐占据了上风。
十余年来,他们相识、相恶、相知、相爱,不管爱恨羁绊,他们早就不知不觉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可裴珩偏偏在最爱他的时候,失去了他。
眼下派兵赶到北境再去抢人,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要不是谢瑾事先与乌兰达鲁通气筹谋,陵阳殿的这场火根本就烧不起来。
这是谢瑾的意愿,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自己献祭出去的意愿……
耿磐惋惜叹了口气,低声劝道:“皇上,救火耗心耗力,您也一夜不曾合眼了,龙体最是要紧,要不还是先去歇会儿吧?”
大概短时内过于大起大落,已令裴珩精疲力竭,他顿时没了什么反应。
须臾,他缓缓抬脚打算向殿外走去,这才隐约察觉自己的四肢竟沉得无法控制,下一刻,居然累得直接晕厥栽倒在地——
“皇上!”
……
三百里之外,谢瑾的心也无端绞痛了下。
“吁——”
乌兰达鲁下了马,回头对着后边马上之人恭敬行礼:“世子,眼下我们已到汾州界,赶了这么久的路,您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不如就地扎营休息片刻吧。”
谢瑾并不在意,道:“一切随将军意。”
谢瑾入营帐休息,不多久,秦焦便走了进来。
“世子服过解药,可还觉得哪不舒服,是否要请军医过来瞧瞧?”
谢瑾看了眼秦焦,不冷不淡:“无碍,只是途中奔波劳累而已,休息片刻便好了。这次我能离开建康,多亏秦大人费心。”
秦焦唇角不禁轻轻扬起:“能为世子分忧,是在下之幸。”
他生来清冷,且极少真心在人前展露笑意,但他与谢瑾那股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的清冷意味截然不同,秦焦的清冷是倨傲冷漠、是厌恶这世间一切的。
再怎么模仿,也难以更改人内里的本质。
谢瑾:“不过我不是什么北朔世子,乌兰将军只是客气而已,你不必跟着他们如此唤我。”
秦焦稍低了下巴,犹豫片刻,道:“那在下,私下里可否唤您一声‘阿瑾’?”
谢瑾蹙了下眉,说:“还是叫我公子吧。”
秦焦笑意微僵,又说道:“其实您不必太在意称呼,您是北朔王室的后裔,只是眼下尚未回大都受封,所以北朔将士才会先如此称呼您。待到大都王宫认祖归宗后,自能享受亲王待遇——”
谢瑾垂下睫羽:“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是前任北朔王的孩子?母亲当年被掳到北朔军营,受尽非人折磨。要说凌辱害过她的,又岂止北朔王一人?”
秦焦正欲开口解释劝说,又被谢瑾淡淡打断:“我查询过医书古籍,部分痣与胎记的确可以遗传,但并非绝对,当今北朔王会以此来作势造谣,动摇大雍人心,让人误以为我是北朔宗室,但他绝不会为此而轻易认一个中原来的哥哥,从而多一个威胁他王位的人。何况我腰上的皮肉,已在陵阳殿大火中烧毁了,无从查证。”
“毁了?怎么可能!?”
秦焦听到此处,不由震惊心急,反应过来:“是你故意烫伤的自己……?!”
谢瑾没有否认:“如此,只是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以免到时有人拿此大做文章,逼我入局。我虽然答应离开建康,但一身难仕两朝,我无意再卷入北朔朝堂,将来也不会为北朔出一分力,献一个计。秦大人若想通过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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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我,来实现青云之志,不如另择明主——”
秦焦不解愤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生在大雍,前半生都在为大雍效力,要是以庶民白身留在大都,可知会面临怎样艰难的处境?!”
谢瑾笑意浅淡而从容:“权势安定皆非我所求,如今的我,生死随命罢了。”
秦焦捏紧了拳,顿时无话可说,负气转身离开了帐篷。
见人走了,谢瑾心中并无波澜,打算卧榻而憩。
可他身上病气未散,辗转反侧睡不着,连腰后那块被自己烫伤溃烂的皮肉也开始隐隐作痛。
好痛。
痛得谢瑾止不住地滚落下大颗泪珠,最后都无声浸入了被褥之中……
第103章 神祗 阿珩吾爱,见字如晤。
裴珩也病了一场。
风邪入体不算大病, 可他因郁气过重缠绵病榻数十日,一度让御医都以为要挨不过来了。
可就算这病能勉强医治好,裴珩近来也时常在殿内饮酒纾愁, 每次都是把自己喝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与行尸走肉别无二致。
今夜, 裴珩坐在残破的陵阳殿阶前,又喝得昏昏沉沉。一时酒气上涌反胃,竟逼得他将傍晚喝的药也一并吐了出来。
谢瑾不在,宫里已不剩什么人能劝住他。姚贵没辙, 生怕再出什么事, 只得去永安殿请太后过来。
袁太后闻讯匆匆赶来, 见到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命人先将他手边的酒壶都拿走, 细眉紧拧:“皇帝到底还要胡闹到何时!”
裴珩眯着眼打了个酒嗝, 看到袁太后,醉醺醺的抬起双手行了个歪斜的礼:“儿子,给母后,请安了——”
袁太后的裙裾不染一尘, 但面上愠色难消, 言辞更厉:“皇帝身子欠安,耽误朝政倒也罢了,可明知病体未愈, 还刻意放纵饮酒,哪还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裴珩没听见似得, 斜坐着伸手在地上摸酒壶。
她叹了口气:“大火都已扑灭那么多日了,逝者已逝,皇帝也该尽早振作起来。”
“大火……”
裴珩听到这个词, 目色微深,酒气陡然一散,扯嘴冷笑了起来:“那场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母后您不是心、知、肚、明吗。”
袁太后被戳了一道,面色微白,屏息后才将心神微定:“正是因为阿瑾知道你性子如此执拗,否则,又何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天家容不得徇私而为,阿瑾便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会如此做。他若不离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建康波澜不断,皇室失信于臣民吗?”
不想这话反激得裴珩一瞬炸了。
“可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你怎么忍心同敌人联手设局,亲手将他送到北朔去!母后扪心自问,同样的事换做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都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这几句将袁太后惊得直从阶上退了几步,珠钗佛珠碰撞乱响。
裴珩依旧步步紧逼,咬牙道:“说到底,母后与父皇、与那帮朝臣一样!谢瑾对你们来说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你们为了稳定江山破碎后的人心,亲手打造的一座精美神祗,你们自己各个心思龌龊,可一旦发现这神身上有任何瑕疵与污秽,你们便宁可舍弃,甚至不惜将他碎尸万段!”
谢瑾选择离开,便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对大雍来说是意味着什么。
只有裴珩将他当做人,一个鲜活的人,一个可以不完美的人。
袁太后双瞳紧缩,又退了半步:“皇帝……!”
裴珩愈发愤懑难忍,口不择言:“还是说,母后与康怀寿一样,也另有私心,想把他当作你标榜母仪天下、贤淑仁慈的一颗棋子!母后每日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到底是真的生性慈悲一心向佛,还是为了洗刷什么罪孽——”
袁太后又是一震,险些摔下去,得亏由旁边的宫人扶住了。
……
回殿途中,夜色寂寂。
嬷嬷见袁太后忧心忡忡,轻声问道:“太后,何不直接告诉皇上大还丹之事,让皇上彻底死了这条心?还让皇上对您这般出言不逊……他总不能是知道了什么吧?”
袁太后扶额,面色凝重,叹气道:“来不及了,怪哀家没有早些发现端倪。眼下皇上对他情根深种,如今便已是乱了套,若知道人要没了……只怕他也活不下去了。”
“可日后若是——”
袁太后:“且先看着办吧,皇帝年轻,又是头一回开情窍,难免会执着一些,可没什么感情是经得起日子消磨的,何况是在皇家。一个月放不下,一年三栽的,总能慢慢放下。”-
裴珩宿醉,又与与袁太后吵了一架,翌日睡到晌午才醒。
宫人进来服侍他洗漱,都被不留情地轰了出去。
又过了会儿,姚贵斗胆又猫了进来。
裴珩听到动静,觉得还是头晕目眩,动也懒得动,烦躁骂道:“朕说了,滚。”
姚贵擦了擦鬓边的汗,还是说:“皇上……是灵昭来了。”
裴珩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下,渐渐敛了烦躁之气,说:“让她进来吧。”
很快,灵昭抱着一摞书籍进了殿,将书先置于案上,才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今日特来替殿下呈送东西。”
那不是别的,正是谢瑾一直以来亲自编纂的治国策论集。
裴珩起身走到书案前,只看了那么一眼,眼前便蒙了一层湿润。他微微抬起指尖,还是不舍触碰那俊逸清秀的笔迹。
他曾说过,这套书是为自己所整理的……那么,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灵昭提醒:“皇上,殿下前几日在弄月阁,说是将这集子又完善了一遍,想来那时,他便应已有了离开建康的打算了。对了,奴婢方才摸到书中还夹了两封东西,应该是殿下特意留给皇上的。”
裴珩心绪翻涌,便立马从书页中抽出了那两个信封。
第一个信封内装着的是一份名单,上面写了二三十个人名。
其中有几个是朝中官员,大部分是不认识的名字。
裴珩不及仔细研究,又立刻去拆开了第二封。
是谢瑾的亲笔信……!
[阿珩吾爱,见字如晤。
你收到此信时,我应已到了北朔大都,过上了富贵闲散的日子。
这份北朔谍网的名单乃秦焦提供,不过不可全信,亦不可打草惊蛇,不妨从那几名官员入手,细致排摸核查,待证据确凿再一网打尽。
如今朝堂有你和几位大人,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若实在遇到了难以决断之事,策论集子中兴许会有对症的办法,可供你参阅一二。还有,前线攻坚不易,你当为三军将士做出表率,励精图治,鼓舞士气,切莫轻易消沉懈怠。
鸿雁难寄万里情,你我之间,有些话自不必多说。待到雍军北定之日,盼与君在上京重逢,再叙佳话。
愿君一切安好。
勿念。]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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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双手发颤地握着那信,已然是泣不成声。
谢瑾纵然是离开建康,他也事事周全,提前将什么都想到了。
无论是朝堂局势,还是前线战局,甚至担心自己一蹶不振,他还专门提到了上京之约,给了自己念想……
真不知该说是他是狠心果断,还是用心良苦。
裴珩涕零如雨,却不舍沾湿那信纸半滴,最后才如视珍宝般合上,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
第104章 上京 大还丹。
史书有载:大雍延始二年, 秋,雍临帝实施军中新政后,御驾凌斌出征, 于惠州云州交界集结定安、淮安两路大军, 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北伐决战。
短短数月之内, 战火燎遍中原北部。
又是这样一个阴沉肃杀的天,寒风猎猎,万马齐喑。
黑金宝马鞍上,裴珩身披金铠位于大军阵前, 浑身透着决然毅然的杀气。
“杀——!”
号角鸣起, 呐喊声震天, 箭矢顿时如疾雨淋下!
裴珩双腿夹住马肚,持剑杀入敌阵, 不知疲倦地厮杀。
剑锋快速淌着血, 难以分辨是谁的,一遍遍倒映出他那张俊美冷厉的面庞。
这样的场面似乎历了无数遍。
战场上紧张的气氛偶尔令人觉得周遭一切都停滞了,可历史滚滚前进的车轮从未停下。
恍惚间,云层弥散, 天宇逐渐泻下一道光亮, 御剑上那道凛冽的寒光随着时间流逝,也在悄然变幻——
……
“唰。”
裴珩背对着从殿外照进来的光束,从容不迫地用帕子擦拭着白刃。
还是那柄尚方宝剑。
银色剑身映出的瞳色依然深丽, 不过那双狐狸目已完全褪去了青涩,相较从前更为深沉凌厉, 俨然已是个成熟的帝王。
转瞬已过了五年。
这五年来,裴珩亲自出征十二次,长则半年, 短则一月,近半数时间都在战场上与将士们一同拼杀。
虽也有过败绩,但大军能将国界一再北移,实乃应了天时地利人和。
大雍军中打头阵的将领虽然还是于震洲和鲁直,可改制成果卓效,近年来也冒出了不少年轻得力能够挑大梁的猛将。加上北边各州百姓受北朔压迫已久,民意炎炎,各地皆有成规模的起义军,裴珩并未主张打压,而是一路招安纳降,吸纳人马共同对抗北蛮。
除了北伐,他又按照谢瑾布下的蓝图,在建康变革试验新法,又在北边各州选擢人才,重建秩序,安抚流民百姓,真真切切担得上“励精图治”四字。
年前,雍军就已一鼓作气收复了悬河以北的惠州、樊州、汾州、满洲、安州等地,此次裴珩再度出征,是直奔着上京而来的。
前夜,雍军三万兵马率先攻入上京。他领着部下,终于踏入了先辈回忆描述了无数遍的旧都皇宫。
眼前这间荒废已久的宫殿空旷寂寥,但不失肃穆威严。
裴珩站在殿正中拭剑,冷厉的声音幽幽响起:“五年了,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去禀告你们北朔王,想解敦州之围,就拿人来换。”
前来商谈的北朔使臣朝他一拜,谦和道:“北朔王前年因沉疴难起,如今朝中主要掌权的是谯丽公主。我们公主的意思是,敦州以北自古便是北朔地界,我们既已答应十年内退至嘉南关以北,与大雍不再来犯,皇上何必再损兵折将,一味赶尽杀绝呢,要是真到了草原荒漠上,雍军未必能讨得好,打了这么多年不如两国止战,休养生息。”
剑落冷冷地回鞘中。
裴珩沉默,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使臣磕磕绊绊,才将话说到关键点上:“其实,谢瑾世子五年前入大都后,便一直有意避世,我们也不知其去向……”
裴珩嘴角隐隐抽动了下,忍无可忍,声音依旧低沉:“这些年大雍没有他的半点消息,难道不是你们刻意隐瞒?当年处心积虑耗了那么大力气将人从朕身边夺走,结果只是一句‘不知去向’?”
“皇上见谅,这……”
裴珩转过身来,目光冷而逼仄:“既然是来诚心求和的,有话就如实说。”
使臣叹了口气:“当年谢瑾世子入大都王宫后,因佐证其王室身世的证据不全,他并非受封亲王爵位,而且他说什么也不愿留朝效力,我们大王到底是个惜才之人,便下令先将他软禁在大都郊野的一处别苑,想他哪天万一想通了,再回朝中任职。不想这一关便没再出来,我还听人说半年多前,谢瑾已经暴、暴——”
他汗流浃背,觉得自己不该将那个“毙”字输出口。
裴珩眉头愈深,逼问道:“暴什么?”
“暴暴、暴……”
使臣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开了这话匣,当即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悬在刀上,只要等下个字说出口,他就得人头落地了。
就在这时,两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突然从那蒙尘的龙椅后跑了出来,各自两边扑向了裴珩。
“父皇,抓到你啦!”
“明明是我先找到父皇的,父皇,皇兄耍赖!”
“我……我才没有呢。”
裴珩纹丝不动,只是龙袍被左右两边轻轻拽了下。
他目光往下,看到左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少有地露出几分温情。
姚贵与两个宫女这才匆匆赶来,赶紧将那两孩子抱了下去,“哎唷,两位小殿下,皇上正在跟人议事呢,可别添乱了,奴才陪二位殿下玩藏朦如何?”
裴珩往孩子的方向看了眼,视线重回到使臣身上时,又如淬了冰的刀子,狠声问:“继续说,他这些年到底在北朔过得如何!”
那使臣哆嗦着将脑袋贴地,试图接上方才的话:“我只是听说谢瑾世子在别苑中常年抱恙……不过皇上放心,我此次回去定会劝说公主,将人尽快交还给大雍——”
裴珩早已猜到谢瑾在大都过得不太顺意,可从北朔官员的口中得到证实,心还是止不住绞了下,一阵忧思难抑。
不过进攻敦州的确在他的全盘计划之外,眼下雍军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再启动大战,否则他今日也不会接待北朔来使。
他倒抽一口冷气,暂且忍下:“最好如此,朕等你的消息。”
……
又是一年春了。
好不容易重回上京,朝中人人精神爽快、喜气洋洋,这些日子都在忙着迁都事宜,不过上京城百废待兴,裴珩打算共同启用北都与南都,花费几年时间慢慢过渡。
比起王朝迁都,他心中更期待的是另一件事。因此,他这两日又无端担心起了自己的容貌。
裴珩这些年从不主动捯饬自己,今日忙里偷闲,竟找来了枚手持铜镜打量观照。
记得谢瑾从前就偏爱自己这张漂亮的脸。可是经多年行军打仗,风吹日晒的,裴珩总觉得自己比起从前沧桑了不少,哪怕眼角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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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根细纹,此刻都令他在意不已。
“皇上,康醒时康大人求见。”
裴珩忙藏起了镜,肃了肃声道:“传。”
很快,康醒时进来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裴珩六年前就看康醒时不大顺眼,时至今日,他们二人都成长稳重了不少,裴珩也在前朝重用提拔他,可私下里,他还是不习惯给康醒时什么好脸色看。
他批起了奏折,头也不抬,声音刻意又冷又平:“起来吧,可是大都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康醒时答:“大都使臣前日才回到,只怕还没那么快回信。”
他上前半步,又道:“微臣是想向皇上禀报臣的家事。”
裴珩不吭声,漫不在意。
康醒时目光微微黯淡:“御医说家父安养了这么多年,已是十分难得,可哪怕再精心调养,寿数应也就在这一两年了。所以我与族中长辈商量,打算让家父还是先在建康养着,不打算让他大老远再奔波迁回上京了。”
裴珩喉间闷哼:“随意吧。不过,朕前些日子已跟礼部商量过,康怀寿毕竟是大雍肱股之臣,功大于过,待他寿终正寝后,将其牌位列到三公祠中,再将棺椁运回上京安葬,算是落叶归根了。”
康醒时一怔,忙磕头拜谢:“微臣替父亲多谢皇上!”
裴珩依旧冷淡:“你知道朕厚待康怀寿,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你。”
康醒时面上添了几分神伤,多愁善感起来,暗叹道:“五年了,我也很想他,不知这些年他究竟过得好不好。”
裴珩眼底有几分嫌弃之色,又冷瞟了康醒时一眼:“你都已是娶妻生子的人了,省省心。”
康醒时笑了笑,露出虎牙道:“皇上膝下不也有了两个小殿下,只是这些年后宫空虚,连个官家女子都不曾宠幸。听说太后倒是为此心急得很,怕皇上久抑未得纾解,不利龙体康健,甚至都想干脆在上京重建个弄月阁了。”
裴珩听着烦,啧声道:“朕可没你瑾哥的好脾气,要不赏你二十大板,再让你滚回去。”
康醒时笑意立敛,连声“恕罪”,又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呈递到御前。
“对了皇上,此信是家父三年前在榻上口述,由府中下人代为执笔的。父亲嘱托我,待有一日皇上大功圆满,重回上京之时,便可将此信亲手交予皇上。”
裴珩挑眉狐疑:“信上写了什么?”
康醒时:“我也不知,总之父亲神神叨叨的,反复叮嘱须由皇上亲阅,连我都不得提前看。我想,既是等皇上回上京后再看的,应是什么祝祷之辞吧。”
裴珩知道康怀寿一向看自己不顺眼,写信也定然没什么好话,可还是接过那信笺。
不想才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陡然一僵。
“大还丹,居然……”
康醒时一懵,没听明白:“什么是……大还丹?”
裴珩眦目瞪着那信上的字,只觉得一阵气急攻心,不得不紧揪住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