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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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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晖星喉结动了动,想起那天摔在地上的蛋糕盒子。

沈晖星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之之等爸爸和父亲再去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裴寂青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沈晖星整个人如坠冰窟。那种寒意从头顶灌入,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冻得发麻。

他不敢回忆,站在病房外,第一次尝到了胆怯的滋味——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缓慢地凌迟着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沈晖星向来是个完美主义者。

从小到大,他的履历必须毫无瑕疵,每一步都要踩在最精确的刻度上。

他追求极致的优秀,严苛到近乎病态地要求自己永远正确。

晋升路上的每一个政绩都要光鲜亮丽,连婚姻都要是人人称羡的模范标本。

他曾经以为,这样的人生就是圆满。

直到婚姻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裴寂青精心构筑的表象。愤怒和怨恨曾如潮水般淹没他,可后来他才明白,这世上所有事他都能运筹帷幄,唯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那些算计过他的人,欺骗过他的人,背叛过他的人,质疑过他的人,最终都会在他的手段下付出代价。

他习惯了做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习惯了让所有违背他意愿的人和事都灰飞烟灭。

可原来这世上最令他无法接受的,不是阴谋诡计,不是明枪暗箭,而是裴寂青轻飘飘的一句“不爱”。

这两个字比任何刀剑都锋利,轻易就刺穿了他所有的骄傲与防备,让他溃不成军。

裴寂青是什么样的人,对沈晖星而言早已不再重要。自私也好,虚伪也罢,甚至那些冠冕堂皇的正义与伟大——他发现自己竟能全盘接受,照单全收。

他恨裴寂青什么?恨他骗走了一颗真心。

那些“我爱你”说得太真切,真切到让沈晖星以为那就是永恒。

裴寂青的“爱”曾经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浸透他的生活,如今却像退潮的海水,连痕迹都不肯留下。

最残忍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后又失去——那种剜心蚀骨的痛,比任何背叛都要深刻。

沈晖星站在病房门口,目光穿透消毒水味的空气,直直落在裴寂青身上。

那人苍白的手腕上还缠绕着监测仪的导线,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裴寂青正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直到沈晖星的脚步声惊醒了他游离的思绪。

魏迹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却被裴寂青一声轻飘飘的“让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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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

沈晖星胸腔里突然涌起万千柔情,酸涩地涨满心脏。他想捧起裴寂青的手说对不起,想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许下承诺,想说以后的日子他会好好补偿,把亏欠他的的都加倍奉还。

可当他真正靠近病床,却敏锐地捕捉到裴寂青几不可察的瑟缩。

沈晖星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对方的脸颊,就想将人整个搂进怀里——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把脸埋进那人的颈窝,让彼此的体温交融。

然而裴寂青只是安静地任他触碰,眼神却陌生得令人心慌。

那不是在看着爱人,不是在看着仇人,甚至不是在看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目光平静得近乎残酷,像是在打量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连厌恶或恨意都懒得施舍。

裴寂青任由他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眼神却疏离,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望过来,带着某种事不关己的审视。

可沈晖星此刻无暇深思这异样的眼神。他的手指收紧,骨节泛白,整个人几乎半跪在病床前,将裴寂青的手捧到唇边。

Alph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让裴寂青皱了皱眉。

“寂青,”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quot;我这次真的错了。&quot;

这句话重若千钧。

沈晖星向来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人,他的骄傲刻在骨子里,自尊融在血液中。

他的人生从来都是精准计算的棋局,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显赫的地位,令人艳羡的婚姻,完美契合的Omeg,所有他在乎的都理所当然地属于他。

他说自己错了。

“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他低头吻着裴寂青的指尖道,“你想要工作,我还给你,什么都给你好不好?对不起。”

沈晖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卑微的时刻。他可此刻却像站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态脱离掌控。

这种失控感让他恐惧——比失去权势更甚,比遭人背叛更甚。

裴寂青不说话,他像在观察着沈晖星。

律师的声音突兀地刺破这片死寂:“沈先生。针对您对我当事人造成的伤害,我们将申请Alph禁止令和离婚诉讼。”

“裴先生在这里的每一份就诊记录都是你伤害他证据,协会会全力保护Omeg权益,要求您立即与裴先生分居。”

沈晖星的手指收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他完全无视律师的存在,俯身在裴寂青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多闲杂人了,现在就安排专机,送你去最好的医院。标记没了没关系,我们可以……”

“沈先生。”裴寂青突然开口打断他,“我想我们应该离婚了。”

沈晖星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裴寂青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里只有陌生的平静,就像在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叫我什么?”

一旁的医生犹豫着开口说:“这也是病人醒来才发现的,病人在极度疼痛中大脑启动了防御机制,选择性遗忘了部分痛苦的回忆。&quot;

沈晖星:“痛苦的回忆?”

他吗?

沈晖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裴寂青忘了他。

原来最痛的惩罚不是恨,而是被彻底遗忘——连恨的资格都被剥夺。

裴寂青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因为花了一些力气褪了,他微微蹙眉,像是忍受着某种隐痛:“我一醒来,他们就告诉我结婚了?你是我的Alph吗?你对我……使用过暴力吗?”

沈晖星的喉咙发紧,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喉间。

他忽然想起魏迹曾经说过的话,他也见到了那个骄傲的、从不低头的裴寂青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终于亲眼看见了,在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找不到半点曾经的温存。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我一定觉得非常痛苦。”

裴寂青继续开口道:“魏迹说,嫁给你并非我的本意。”

他转回视线时,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所以,我们还是离婚吧。&quot;

沈晖星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的。”

“我们很相爱。”

这句话像最后的救命稻草。

裴寂青看着他,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在打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缓缓抽回被握住的手,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我们还有孩子,是吗?”

沈晖星突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你也带走吧。我不想养一个会对我挥拳头的人的孩子。&quot;

沈晖星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病房惨白的灯光打在裴寂青脸上,将那双眼睛里陌生的疏离照得无所遁形。

他是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过去,全都像被橡皮擦粗暴抹去的铅笔字迹,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最残忍的是,裴寂青连孩子都不要了。

那个曾经半夜爬起来哄女儿睡觉的裴寂青,那个会把之之举在肩头转圈的裴寂青,现在却用轻描淡写地放弃了骨血相连的羁绊。

那而自己呢?

标记可以清除,记忆可以遗忘,连血脉亲情都能割舍——那他这个被遗忘的Alph又算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一段需要被抹去的历史,一个连恨意都不配得到的陌生人。

裴寂青不要孩子,更不可能要他了。

第54章 我是真的爱你 原来真心被践踏的时候,……

沈晖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裴寂青怎么会让他带走女儿?他们已经到了这一步。

裴寂青就在他面前, 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没有一丝动摇、一丝犹豫,什么都没有。

心脏被攥住, 越收越紧, 呼吸滞涩。

沈晖星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全都堵在喉咙里, 最后只挤出干涩的一句:“我们……不必走到这地步的。”

话一出口, 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必走到这地步——可他们还是走到了。

原来只有还心存侥幸的人才会试图商量,而真正下定决心的人, 连争辩懒得给了。

如今地位颠倒。

魏迹啊不嫌事大:“沈晖星,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沈晖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你闭嘴。”

裴寂青不想听到争执, 单纯疲倦。他的声音很轻:“我没跟你商量,是通知你——我很累,需要休息。”

沈晖星说好, 转身退出病房。

魏迹在身后冷笑着让他赶紧走。

沈晖星出去后,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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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长椅上, 一动不动, 像雕像,没过多久,魏迹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你别想带他回去的。”

像是要彻底碾碎沈晖星的希望,他补充:“你应该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失忆了。不爱你的裴寂青, 什么都能做出来。”

沈晖星想,裴寂青爱他吗?

这个问题反复翻搅。他想起从前裴寂青看他的眼神,那种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这是爱吗?

可现在呢?

冷漠疏离和从前的温柔体贴判若两人,失忆能改变得这么彻底吗?

还是说本来就没有爱的。

灯光刺得他多日未合的眼睛发疼。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怕连最后这点自欺欺人的勇气都失去。

裴寂青看过沈晖星的生平,纸页上的婚姻关系陌生得要死,他看着自己从前含笑的模样,说演得真假。

魏迹说世上能抵抗顶级Alph诱惑的人寥寥无几。

Alph控制人的手段,标记这一套很有效,更何况是S级。

S级Alph的信息素浓度是普通Alph的三倍,那就是沈晖星一个人相当于三个Alph,裴寂青脑子里升起这个想法,觉得自己有一丝淫乱。

被S级Alph标记过的Omeg,戒断时空虚感会从每一寸皮肤渗进去,像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特别是结合热期间被彻底标记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早已将那种极致的占有刻进了本能反应里。

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再尝清粥小菜时总会觉得索然无味。

Omeg的感官被强行拔高到某个阈值后,就再难回到从前的状态。

腺体记住了顶级信息素灌注时的战栗,往后任何普通的安抚都成了隔靴搔痒。

“所以我从前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臣服他的信息素吗?”裴寂青漫不经心地问。

魏迹说对:“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适配度高的信息素而已,幸好标记没了,他这样伤害你,你怎么可能爱他?”

这句话让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裴寂青半晌才淡淡道:“不爱吧。”

魏迹的话或许没错。

这几天,裴寂青把他所谓的丈夫,S级Alph的所有影像资料看了一遍遍。

天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S级Alph的信息随便释放一点就能把人砸得跪地不起。

失忆带走了他的过往,却带不走三十多年岁月刻在身体上的敏感,成熟的身体,破败的伤口,腺体会在特定的时候会隐隐作痛,都提醒着他。

他不再年轻。

视频里的沈晖星出席一场军备演讲,确实极具压迫感,笔挺西装的时候堪比穿军装,眼神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那是顶级A与生俱来的气场,隔着屏幕都让人感到窒息。

更别提公共曝光场合,沈晖星曾用信息素逼得竞争对手脸色惨白,彰显过S级Alph的霸道。

这具曾经被彻底标记过的身体,对着施暴者不知道是否还有可耻的反应。

裴寂青能下床的时候,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淤青还留着,一周了也没消干净,紫的、青的,横在腰腹和手腕上,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他被送来医院时,据说很惨。

他的Alph给他用了违禁药,让他连着三天和S级腺体强行适配,身体烧得几乎崩溃。

不流通的违禁药,能强行刺激Omeg的腺体进入假性适配状态。整整三天,裴寂青被架在欲火上反复炙烤,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溢。

沈晖星大概还以为是自己在向他索取。

他被迫承受着远超身体极限的适配反应,高热、痉挛、意识模糊,裴寂青那几天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昏厥,只能感觉到滚烫的呼吸烙在颈后,把他钉死在情潮的夹缝里。

差点被玩坏。

医生后来告诉他,再晚送来半天,他的腺体可能就彻底废了。

裴寂青盯着那张脸,冷冷地想——

禽兽。

衣冠禽兽。

很快沈晖星就见识到了魏迹说的裴寂青对一个人狠的时候多不留情面。

裴寂青能够活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来了沈晖星的全部资料。

修长的手指划过纸张时,看到婚姻关系,裴寂青眉头微蹙。

离婚协议条款苛刻得令人心惊。

裴寂青要求和沈晖星平分所有共同财产,共同生活过的物品,都在他的索取范围内,唯独没有女儿。

沈晖星一再推迟返回亚联国的时间。

律师送来文件时,特意观察着沈晖星的反应。男人连笔都没提一下,只有最后合上文件夹时,指节泛出的青白泄露出了情绪。

沈晖星还想再见一次裴寂青。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而韧的丝,缠在心脏上,牵扯出细密的疼。

裴寂青让他见了。

他能坐起身,苍白的手指搭在瓷碗边缘,一勺一勺地喝着补汤。汤很清淡,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袖口滑落时露出的腕骨透着些嶙峋,像是稍用力就会折断。

沈晖星盯着那一截细白的后颈,和垂落的黑发。

他是该多要些赔偿的。

已经撕破脸到这种地步,连孩子都决意不见,裴寂青告诉沈晖星,别带孩子来。

沈晖星站在床边,他想说的话太多,道歉、辩解、哀求。

作为他国政要,本就不该在此滞留太久。

裴寂青如今一份Omeg禁制令,就能将他所有的视线都隔绝在外。

焦灼感在血管里蔓延,像野火啃噬荒原。

他只给了自已一周的时间带走裴寂青。

最后离开只有他自已。

成为唯一牵扯的变成了孩子。

沈晖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克制什么:“之之昨天想到你的时候哭了,你见见她好吗?”

裴寂青下意识攥紧了毛衣袖口。

毛衣领口堆在裴寂青的颈间,柔软的羊毛衬得他下巴愈发尖削。

那个名字带着某种隐秘的、可耻的甜。

真是可怕。

他突然想起徐明珠女士当年牵着他的手,回到下城区,她的指甲很长,在寒冬的街头走得又快又急,攥得他生疼也不松开。

“我不要孩子。”裴寂青缓缓开口,“抚养权你想要就拿去。带着个拖油瓶的Omeg,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不能表现得自已非常在意,就不会成为他人的把柄。

沈晖星脸色难看。

沈晖星:“这件事的确是我错得离谱,跟我回去好吗?我会倾尽一切补偿你的。”

裴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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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折磨得这么惨,怎么好意思提。”

沈晖星:“那你要怎么可以原谅我?”

裴寂青:“我腺体差点毁了,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总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信息素而已。”

沈晖星:“……可我们的适配度很低。”

裴寂青卡住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是因为高适配度吗?

因为沈晖星的一句话,裴寂青愣住反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晖星像是积蓄了莫大的勇气:“裴寂青,这么多年,我不是因为信息素才跟你在一起的。”

沈晖星曾经也想,他这么容忍裴寂青,是因为适配度吧。

裴寂青:“沈执行官,你该不会想说你爱我吧?太讽刺了,爱一个人就是差点杀死他,如果我真的撑不过那天,沈执行官,你会爱我到为我陪葬吗?”

“我想……我爱你。”

沈晖星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像是终于把压在心底多年的话硬生生挖了出来。

沈晖星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更坚定。

“我爱你,才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

沈晖星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从未真正审视过这份感情,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自然到他差点忘了——失去裴寂青,他会窒息。

沈晖星明明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莫大的满足和幸福,只是他从前没发现这份幸福在他生活中占据怎样的分量。

所以一旦失去,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在父亲去世之时,梁仪很悲恸,沈晖星觉得这世上就算发生再崩溃的事也不会令他如此。

他那个时候想,他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这么爱上一个人。

丧失体面,丧失理智。

“不要用这么美好的词给这段恶心的关系盖上遮羞布。”

尖锐得沈晖星毫无可容之处。

沈晖星:“我是真的爱你。”

裴寂青:“我不相信。”

沈晖星神色恍惚:“我给你看证据。”

沈晖星连夜回到了亚联国,他在书房疯狂地找着那份检测报告,他想给裴寂青证明,他们没有高匹配度,可是他们很好地生活了五年。

他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信息素。

不是什么高匹配度。

翻箱倒柜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很久以前的日记本被放在本不该属于它的地方,那是他年少有的习惯,那个时候他不爱说话,梁仪为了让他有抒发情绪的途径,于是建议他开始写日记,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

他翻开的一瞬间闻到了淡淡的苦橙香,沈晖星不明白裴寂青到底看过多少次才有覆盖上他的信息素味道。

更让他意外的是,日记的每一页下面,都留着裴寂青的笔迹。

他写自己考试拿了第一,裴寂青在旁边补了一句:“太变态了吧,沈晖星,你的大脑是不是被改装过?”

他当初训练任务很重,裴寂青在空白处添上:“沈晖星,我有点想你。”

翻到后面,战事最紧张的那段时间,裴寂青的字迹都变得急促:“沈晖星,你不要死,我喜欢你,回来到我身边?”

沈晖星仿佛还能够隔着时间听见裴寂青温柔的呼唤和呢喃。

一行又一行,全是他的名字。

沈晖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想起那天自己失控地质问裴寂青到底有没有过真心的时候。

裴寂青倔强地对他说着最残忍的话,说曾经盼着他死在战场上,这样他就能继承他的遗产。

沈晖星那个时候恨得要命,裴寂青明明最擅长说甜言蜜语,偏偏在这种时候诚实得要命,他明明最聪明,偏偏在这种时候不顾后果地撕裂一切伪装面具。

他觉得他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原来真心被践踏的时候,口出恶言只是对自己最后的保护。

在沈晖星最无知的时候,正是裴寂青最爱他的时候。

第55章 你好,我是裴寂青 裴寂青下意识的躲避……

沈晖星的新秘书在别墅外等了一整夜。重返欧罗联盟的飞机早已准备就绪, 只等里面的人一声令下。可书房始终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后半夜,秘书终于按捺不住, 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神色微变, 立刻拨通了梁仪的电话。

梁仪推门而入时, 沈晖星正颓然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着凌乱的文件。他抬起头, 眼神空洞,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梁仪看着满地狼藉的纸张,凌乱地铺陈着某种无声的溃败。而沈晖星就坐在那里, 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困兽。

梁仪压着火问:“你打算怎么办?”

沈晖星站起身, 面无表情:“把他带回来。”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梁仪的怒火。他气得手指发抖, 又再给他一巴掌:“你是不是疯了!带回来继续关着?你是不是非要把他逼死才甘心?我们沈家是出了个土匪吗?”

他看着沈晖星那张冷硬的脸,又恨又痛:“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谁会喜欢你?”

“你必须改。”

“改了他就会回来吗?”这句话说得极轻, 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梁仪看着儿子发红的眼眶, 声音却比刚才更冷:“那是裴寂青自己的选择权。沈晖星, 你现在没资格要求谁必须爱你。”

裴寂青早就料到沈晖星不会轻易签那份离婚协议——条款太苛刻, 按照那人的性子,必定要来回撕扯几个回合才肯罢休。

可他别无选择。

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对沈晖星就只剩下了警惕和防备。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沈晖星做足准备。他原本一边假意周旋,一边早就在暗处布好了后手——这才是沈晖星的作风, 雷厉风行,不留余地。魏迹说起这事时恨得牙痒,骂他军痞做派,蛮横至极。

可当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真正摆在裴寂青面前时, 连魏迹都愣住了。

没有陷阱,没有附加条件,甚至孩子的抚养权都给了他——沈晖星只保留了一个探视权。魏迹反复检查了几遍,最终不得不承认:沈晖星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手脚。

魏迹几乎是喜形于色:“寂青,这下你总算自由了!”

裴寂青怔了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

自由?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个早已干涸的腺体,空荡荡的触感像是个未愈的疤。

墨水洇开在签名处的瞬间,他忽然不确定地想——这次,应该算是真的自由了吧?

沈晖星摩挲着刚收到的协议书,目光停在抚养权那栏。这人明明想要孩子想得要命,却偏要摆出满不在乎的架势。

这么多年,裴寂青真的很爱装模作样,有时候沈晖星觉得他很爱装成那种弱者的姿态,拿腔作调,曾经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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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或者一直很纵容,更贴切点说他无可奈何。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裴寂青,终究是被他自己亲手弄丢了。

沈晖星记得从前,裴寂青总是凑过来亲他,一下,两下,像只试探的猫。而他总是迟钝地反应,等对方亲了好几回,才慢半拍地回吻过去。

想起裴寂青和魏迹在医院走廊相拥的画面,沈晖星指节捏得发白,恨不得把那栋楼炸成废墟。

可有什么用呢?眼前这个裴寂青,眼里装的早就是别人了。

魏迹那天在医院门口拦下他,嘴角噙着冷笑:“沈长官,别惦记别人的爱人。”

沈晖星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他想起裴寂青说过,他们曾经多相爱——年少时不管不顾地私奔,在身上纹下携带一辈子的印记,那些在沈晖星看来离经叛道的疯狂,却是裴寂青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所以现在裴寂青忘了他,却还记得魏迹。

裴寂青本以为沈晖星会闹得天翻地覆,可那人却退得干脆利落,连半点纠缠都没有。

律师还在翻找裴寂青口中所谓的“证据”,试图为这场离婚争取更多筹码。被逼问得烦了,裴寂青终于失控地吼了出来:“我说了我不记得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自大傲慢的家伙?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曾对他言听计从,被拿捏得死死的。

沈晖星给了他一半的可动用资产,以及——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

沈之之站在张姐身边,望着他。张姐拉着行李箱,对失忆的裴寂青恭敬地说:“夫人,我是您用惯的佣人。”

裴寂青还没反应过来,张姐又补充道:“先生把我们都给了您。”

他蹲下身,朝之之伸出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突然扑进他怀里。裴寂青下意识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从那以后,沈晖星成了个无可挑剔的前夫。

除了按时打抚养费和每月两次的探视,他从不越界半步。

第一次来接女儿时,高大的Alph站在门廊下,军装外套的肩线依旧如刀裁般锋利,在暮色里投下一道孤直的影子。他站姿笔挺得像棵雪松,风纪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可不知怎么,整个人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寂寥。

裴寂青透过猫眼看他,发现沈晖星戴着手套,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裤缝,裴寂青打开门的时候,阳光从他背后斜斜地切过来,把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几乎要把他完全覆盖。

沈晖星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句:“好久不见。”

裴寂青的手指无意识抠紧了门框,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他朝屋内轻声唤了句“之之”,小女孩便像只雀儿似的扑进爸爸怀里,只露出双圆眼睛偷看沈晖星。

裴寂青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沈晖星胸口发闷。

他想起从前裴寂青总会第一个扑进自己怀里。

直到暮色四合,沈晖星准时把玩得脸颊通红的之之送回来。裴寂青接过女儿时,紧绷的肩线终于松懈下来。

年轻的执行官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军装笔挺,功勋章闪亮,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可现在的沈晖星,连信息素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裴寂青揉着太阳穴想,失忆前的自己大概是真的爱过这个人。

也许在那段糟糕透顶的人生里,这个强势的Alph曾经是唯一的救赎。

魏迹对裴寂青的照顾无微不至,连他手底下的人都默认这是他们老板的爱人。

裴寂青刚醒来时,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的下城区时光,自然最依赖这个“旧日恋人”。

之之很快就和爸爸熟络起来。小姑娘活泼好动,最爱在院子里踢足球,还会轻声安慰路上遇到的每只流浪猫。

当魏迹订婚的消息爆出来时,裴寂青只是微微怔了怔。这些年,他们终究都走上了不同的路。

裴寂青看见魏迹的时候,心脏确实不会有别样的感受,他知道自己早就不爱他了。

他收拾行李时很平静,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对魏迹说再见。

当魏迹抓住他手腕说“沈晖星不会这么容易放手”时,裴寂青只是淡淡抽回手:“离婚协议都签了。”

“离婚还能复婚。”魏迹不甘心地补了一句。

裴寂青摇头:“他不会。”

骄傲到骨子里的Alph,说放手就是真的放手,即使真的有什么想法,摁回去了就是摁回去了,就像被束缚的利刃,规规矩矩收回刀鞘。

从此山高水长,各不相干。

曾经铺天盖地的执行官夫人相关新闻,不知何时已在网络上销声匿迹。就连那些零星的讨论帖,也总会在出现后不久就神秘消失。

裴寂青指尖划过空荡荡的搜索页面。大众的记忆总是短暂,一个退出公众视野太久的主持人,很快就会被新的八卦淹没。

或许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对等的关系上——沈晖星是高高在上的执行官,而裴寂青只是依附于他的Omeg。

这种失衡的天平,让过去的裴寂青在婚姻里吃尽了苦头。

如今重新站在陵市的街头,裴寂青已经能平静地接受所有现实:母亲离世,自己经历过婚姻,有了女儿,又离了婚。他带着未泯尽的少年心性,在这座城市买下一套向阳的公寓。

之之每天在木地板上跑来跑去,张姐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当裴寂青站在陵市电视台的面试间时,久违的聚光灯打在他脸上。

他开口说:“你好,我是裴寂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眷恋这个光影交织的世界——无论是从前作为主持人,还是现在想要成为新的媒体人身份。镜头前的悸动感,始终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第56章 他不过是用沈晖星曾经对他的态度对待他^^……

新闻分类好几个板块, 红红绿绿的标签在系统界面排开,分别把那些光鲜亮丽的、鲜血淋漓的、或是无关痛痒的消息,分门别类地框在各自的格子里。

裴寂青不再碰娱乐版了。

他回来的消息在电视台内部炸开, 像一颗哑火的炸弹, 没声没响, 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茶水间、走廊拐角、甚至是厕所隔间,压低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又在他经过时戛然而止。

那些目光黏在他背上, 有探究的,有嘲弄的, 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

之前和他闹过矛盾的同事靠在工位隔板上, 手里转着一支笔, 要掉不掉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经过他的人听见:“有个高官老公就是好, 前几年可以隐退回去生孩子, 现在又想出来了, 可以随时空降。”

没人接话。

这句话吹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生根发芽。

那些刺人的话落在裴寂青耳朵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们要是知道他和沈晖星已经离了,财产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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