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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进京第二日向宫里递了拜帖,请求入宫为皇上侍疾。
徐复祯也是进了宫才知道,皇帝痴迷修道,连寝殿都赐名为“长生殿”。殿内有一尊青铜大釜,九名方士不分昼夜在此冶炼仙丹,冬月殿内炎似酷暑,暑月殿内便闷如火炉。
住在这样的地方,又吃着那汞水朱砂炼出来的仙丹,不生病才怪。盛安帝三五个月便要病一回,病里停了仙丹,将养月余便好了。
在徐复祯看来,盛安帝这次的病根本不至于需要进宫侍疾的地步,更不至于忽然亡故。
恐怕是成王养肥了兵马,所以皇帝的寿庚便到了头。
宫里起先压着不批复成王的拜帖,然而架不住成王日进一封,最终皇帝还是松口宣了成王进宫。
徐复祯急了。
前世因为姑母的离世,她每日伤怀己身,并不记得盛安帝驾崩的具体日子。可根据她的判断,成王进宫以后很快会动手。
她虽然要拿扶皇后摄政的头功,此时也不得不提醒周家调拨殿前司诸班加强皇城护卫。
然而她不愿意让周家知道成王的谋划:
跟前世一样自然让渡皇位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局面。若是让周家提前知道了成王的意图,势必会先发制人。到时候逼反了成王,无论周家赢还是成王赢,她都会瞬间失去利用价值。
好在这时,沈珺带着一支十五人的先锋轻骑悄悄进了京。
徐复祯向皇后借了便利,将那十五人悄无声息地安排进了重华宫。
四皇子住在重华宫葆中殿。
自成王进宫后,徐复祯也搬到了重华宫后殿东配殿居住。为皇后的安全着想,她本欲让皇后也搬过去,只是这样实在不妥,只好作了罢。
是夜清宵无云。皎蓝色的月光映着雪光,银蓝清辉透过菱花窗洒进殿内光亮的金砖上,隔着层层纱帐,还是漏进了徐复祯眼睛里。
她睡不着,隐隐觉得今夜有大事发生,不由伸手去打开床榻内侧的暗格,摸了摸里头那方黑檀木长匣,柔润温凉的触感使她安心了不少。
忽然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徐复祯一惊,正待侧耳倾听,外头却响起小太监可喜儿的声音:“徐女史,四殿下不能入眠,想请女史过去安抚一二。”
难道四皇子与皇帝父子连心,也预感到今夜有不好的事发生?
徐复祯趿了鞋子下去,想了一想,又回头把暗格里的那方长匣抱上了,这才披了外袍走出去。
四皇子的寝殿比她的还要大,却比她的寝殿要暖和得多。
四皇子惶惶然坐在床上,一见徐复祯在床边坐下,便埋头紧紧抱住她。
自他生母过世后,他唯独与徐复祯亲近些。
“女史,”稚嫩的童声颤颤,“屋里那么多人,我好害怕。”
徐复祯眼睛掠过殿墙后的金丝幔帐与苏绣屏风,微微叹了口气:“殿下别怕。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她哄着四皇子睡下,开始给他唱童谣:“雨绵绵,夜未央,甜梦长,入梦乡……”
明明是清寒的春夜,没有半分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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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没听过别的歌谣,只能给他唱这首留在她记忆里母亲唱过的童谣。
她的声音轻而婉转,空灵地缭绕在寝殿上空,四皇子合上了眼睛,呼吸渐渐沉稳。
到最后,只剩下她几不可闻的歌声和越奏越快的心跳。
殿外传来渐渐清晰的数重脚步,她绝对没有听错——那些人是冲着四皇子来的。
长生殿里那位君王已经亡故了么?是新授的摄政王过来接四皇子听旨么?徐复祯的手紧紧按在身侧的黑檀长匣上,等着殿外来人的到临。
殿门被推开了。皎蓝色的月光斜着透进层叠幔帐掩映的
寝殿,徐复祯坐在暗处,将来人看得分明。
为首的那人身量高挑挺拔,穿着鹭鸶补纹青缎官服,徐复祯认得那只是六品的朝服,可穿在他身上却显出一种手到擒来的从容弘雅。
斜月恰好照着他一侧的面庞,自高挺的鼻梁处拉起一道长而锋利的阴影,向着她的那一侧是晦暗的,只能堪堪看到因清瘦而更显得锋棱的下颌。
他清减了好多。
徐复祯怔怔地想。
第74章 遗诏这遗诏直白得就差直接禅位给成王……
霍巡领着四个红袍武官徐徐走进昏暝殿内,率先半跪了下来。孤松独立的姿态,眉眼却是低垂的:
“圣上晏驾,请四皇子前往长生殿听旨。”
冷清平静的声音,仿佛在叙述简单的日常。
殿外侍立的太监宫女顿时哗啦地跪了一地。
徐复祯心里却镇静了下来。所有的不安惴乱不过源于未知的期待与紧张罢了,一旦答案揭晓,心便落到了实处。于来人是,于来事也是。
她的目光从那半跪的人影上掠过,轻轻摇了摇睡梦中的四皇子。
“殿下,醒醒。该去长生殿看父皇了。”
女子轻柔的声音在寂阔的殿内响起,跪在后面的武官不由抬头望去。
四皇子的床帏在殿内最深处。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月色,依稀可见昏暗金帐飘动,像仙山缭绕的金雾般,自里头缓缓走出一个衣袂翩跹的妙龄女郎,逆着光看不清形容,倒是先看清了那半披着如缎般光泽的乌发。
她右手牵着年幼的四皇子,左手竖捧着一方玄色木匣,缓步从昏暗处走出来。
银蓝色的清晖自霜白的裙摆一寸一寸往上爬,照亮了她的裙裾、腰带、袍领,最后攀上如玉璧雕砌成的脖颈面庞上。未施脂粉的脸庞像一块冰,冷而清透。唯有眉眼是浓烈的黛黑,落在那张素面上分外夺目。
像是自广寒宫里走出来的仙子,周身上下只有浓墨的黑与冷清的白。
穿戴整齐的四皇子被她牵着走到半跪的人面前。四皇子用手揉揉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半跪着的陌生的将官。
迎到四皇子,武官们都站了起来,为首之人却仍似入定般半跪在光洁冰凉的金砖上。
一个武官上前低声道:“霍长史。”
霍巡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看着被那只素手牵着的四皇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圣上晏驾,请四皇子前往长生殿听旨。”
四皇子不知道晏驾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去看徐复祯。
徐复祯的眼睛却望向映着月华辉光的地砖,一语不发地牵着四皇子往殿门走。
一个武官上前挡住了她:“姑娘留步。王爷请的是四皇子。”
徐复祯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四皇子的教习女史。殿下年幼,我理应陪伴。”
那武官还要拦,霍巡却伸手格开了他,平静地说道:“女史请吧。”
武官一急,待要争辩:“霍长史……”
话音骤然一停。
他的目光看到殿内被夜风吹动的幔帐下隐然而现的金戈玄甲。
那武官心神一凛,连忙跟了出去。
徐复祯已经抱着四皇子登上了轿辇。霍巡领着四个武官走在其后,身后远远跟着几个太监宫女。
满月的寂夜下,宫道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进了长生殿,徐复祯率先看到那尊已经熄了火的青铜大釜,炼丹的方士也不知其踪,偌大的宫殿透出一股森冷的气息。
面生的太监引着徐复祯和四皇子进了内殿。
皇帝的龙床幔帐低垂,太医院的三位长官垂首侍立在床畔。
内殿另一侧的几案上,为首坐着一个金冠锦服的中年男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胡总管侍立其后。
几案下首坐了五个绯袍大员,此刻匆忙进宫,诸人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徐复祯只认得周皇后的父亲、知枢密院事周诤。其他几位,倘若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朝宰相和三省的长官,至于案首的那位自然就是成王了。
她一进来,那些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牵着的四皇子身上。
成王率先开口:“四侄儿,过来叔父这里。”
徐复祯松了手,四皇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有些犹疑地走到成王身侧,被成王抱着坐到了身边的宝椅上。
徐复祯默默地站到了四皇子身后。
此时霍巡一行人进来,那四个武官徐徐关上殿门,侍立在了门边。霍巡走到成王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复祯的余光刚好可以瞥到他的衣角。
她垂下眼眸,专心地看着四皇子头上的总角。
成王见殿门关上,这才缓缓开口道:“深夜宣召诸位大人进宫实非得已。圣上重病,今夜不治而崩。幸得我在圣侧,得蒙皇兄托孤。请彭总管在各位大人见证下宣读圣上遗诏。”
有些肥胖的胡总管应声上前,取出手中的金帛诏书。
枢密使周诤忽然开口:“慢着。这样的场合皇后娘娘怎能不到场?”
他的眼睛扫过在座众人,徐徐落在四皇子茫然的脸上,最后定定地看着成王。
成王朝身后的霍巡道:“怎么没把皇后娘娘请过来?”
霍巡从容回答:“皇后娘娘听闻噩耗,悲恸之下晕了过去。”
徐复祯借着这个机会转头看了霍巡一眼。
他眉目生得清隽出尘,说话时又神色淡然,有一种超脱凡尘的旁观之感。然而徐复祯知道,无论是皇帝的突然驾崩,还是皇后的晕厥,只怕都是他一手操纵的。
一想到他的话,徐复祯心中不由一哂:
她进宫一年多,皇帝踏足中宫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皇后会悲恸得晕过去才怪呢!
霍巡答完话便坐了回去,徐复祯也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
周诤不干了,冷笑道:“堂堂一国之母,就是晕了,也得命人抬过来。正好太医院判在此,把人救醒了再宣读遗诏!胡总管,有劳你派人去请!”
胡总管为难地看了看周诤,又看了看成王。
这时宰相彭知开口了:“事关国祚,皇后娘娘确实应该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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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总管下定决心,朝殿内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那内侍得了指令,揣着手往外走,却被成王的武官挡着门口。那几个武官看向成王,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了那内侍出去。
徐复祯不由抱紧了怀中的长匣,心下思忖:
四皇子现在名义上的母亲是皇后,成王定是怕皇后分权所以把她控制了起来。为何现在又放那内侍去请皇后呢?他肯定还有后手。
她这样想着,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扫过来。
那目光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光下,照到的肌肤便发起热来。她觉得朝向他那一侧的耳朵发起热来,不由将头微微往外一偏,心中却有些怨自己沉不住气:
都分别两年了,为什么人家一道目光就让她心头泛起涟漪?
她用水葱般的指甲掐进掌心,神色便渐渐冷然起来了。
过不多时,那内侍一脸为难地回来了。他正欲向胡总管回话,成王却闲闲一指:“去跟枢密使说。”
那内侍只好低着头,走到周诤身边附耳低语。
周诤所坐的几案正在四皇子一侧的下首。徐复祯站在四皇子身后,凭着一点依稀的声音与口型推测出了那内侍的话:殿前司的人将中宫围了。
周诤神色一变,如电般的目光直射向徐复祯。
加强殿前司的值守是徐复祯前几日提出来,他才多调拨了两班人马进入宫城的。可是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关键时刻把皇后软禁起来了!
徐复祯有些无语。枢密院有权调令禁军,却不直管禁军。周诤调拨的人手是成王的人,他不自我反思,看她干什么?
不过皇后不来,她一样有胜算。
徐复祯只当看不到周诤那冷厉的眼神。
成王满意地看着周诤难看的脸色,神色却肃然道:“既然皇后不来,此事再耽搁不得。胡总管,宣旨吧!”
“是。”胡总管展开了手中的遗诏,抑扬顿挫地宣读道:
“朕躬罹沉疴,自知大限将至。诸子年幼,未堪大任。幸弟成王智勇忠孝,可以托孤。朕登仙后着令皇四子沈珉承祚,擢封成王代掌朝政,待幼主长成再行归政。文武百官当谨奉朕谕,遵行不悖,共辅新君。”
五位大臣难掩惊骇,虽知道今夜皇帝病故与成王脱不了干系,可是这遗诏直白得就差禅位给成王了!
周诤率先开口:“四皇子年幼,可由皇后代为摄政。西川秦凤两路乃西北重地,离不得成王殿下。”
成王早料到他会发难,不紧不慢道:“我只在西北有几个州的封地罢了,那两路如何就离不得我了?这是皇上的遗诏,难道皇上还未出殡,枢密使就要质疑圣谕?”
“你!”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周诤顿时哑了火。
中书侍郎这时悠悠道:“既是圣上遗诏,臣等自该遵从。”
见他表了态,门下侍郎紧跟着道:“薛中书说得是。”
宰相彭知此刻为难地看向周诤。他不是成王的人,实在是不想认下这封遗诏。可那遗诏又分分明明地盖着天子之印,他要用何理由去驳?
成王可不会等他发难,一锤定音道:“既如此,明日彭相召集百官……”
“等一下。”一道清凌的女声响起。
成王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是四皇子身后那女官在说话。
方才进来时,他的注意全在四皇子身上,未曾注意到旁人。此刻成王不由微眯着眼睛打量起她来:
因是深夜临时宣召,她来不及换女官的宫装,只穿了一身霜白色衣裙,长发半挽,看起来并不比他的长女大多少。
“你也对皇上的遗诏有疑虑?”成王缓缓道。
“不敢。”徐复祯答道,眼睛却看向胡总管,“敢问大总管,皇上立遗诏之时,可还留有别的话语?”
胡总管道:“皇上病发得急,除遗诏托孤之外不曾有别的话语。”
徐复祯自四皇子身后走到案前,道:“不巧我的手上代管着一卷皇上立下的密诏。遗诏里虽未提及,可是圣上金口玉言,如今宫车晏驾,不敢藏诏不提。”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抱着一方黑檀木长匣。
徐复祯将匣子平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匣扣,自里头取出一卷金帛卷轴。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手上的卷轴。
徐复祯将卷轴双手捧到胡总管面前。
成王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伸手要从胡总管手中取过那面密诏,徐复祯却率先开口道:“当着各位大人的面,有劳胡总管宣旨吧。”
“……是。”
胡总管夹在两头左右为难,干脆速战速决地打开了那卷密诏宣读了起来。
第75章 密诏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胡总管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那诏书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的一大段措辞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倘若新君即位时年纪尚小,该由周皇后垂帘听政,直至幼主亲政。
成王越听脸色越沉:这密诏分明是针对他而来的。是皇帝、还是周家的主意?
不。皇帝或周家若是早知道他的谋算,定然会做雷霆之势的反扑,而不是使这么一出混水摸鱼,把他的遗诏吊在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地方。
这么做,到底对谁有好处?
成王惊疑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可他们神色里所透出来的惊异,并不亚于听到他那封遗诏。
除了……
那把密诏捧过来的女官。
成王阴鸷的眼神又落到了徐复祯身上。
她低垂着眉眼,神色是一派的平静从容,似是早知道那封诏书的内容,只等着这一刻拿出来击碎他的登顶梦。
一个小小的内廷女官怎么敢!
若不是顾忌这么多位朝廷肱股大臣在场,他简直要暴起扼住她的咽喉来盘问背后的主使。
成王神色变幻几瞬,好一会儿才道:“既立了摄政王,岂又有垂帘听政之理?”
彭相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虽然跟周诤也不对付,然而皇后摄政,周诤一个武官动不了他;成王摄政,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撸下去。
此刻彭相抓住机会,悠悠道:“此言差矣。密诏在前,遗诏在后。既有太后垂帘听政,又何必再立摄政王?”
成王冷笑:“皇上青壮年华,怎会提前立这样的密诏?”
周诤亦是冷笑:“皇上青壮年华,怎会突然暴毙?”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成王的狼子野心,两年前的铁器案便可见一斑。难不成皇帝还是真心实意向成王托孤的吗?
在场的都是官场沉浮数十年的老油条,没有人会真的为着“忠君”的教条去探究所谓真相。事已至此,稳定朝局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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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诤倚仗着一纸密诏,竟把他们心照不宣的猜疑赤祼祼地抛了出来。
这事追究起来朝野可就要乱了!
众人愠怒的眼神纷纷剜向周诤。
成王顺势道:“倘若圣上有此密诏,何以临行前又另立遗诏?我看恐怕是矫诏!”
周诤立刻反唇相讥:“这是皇上的密诏,难道皇上还未出殡,成王就要质疑圣谕?”
这老匹夫!
成王一时无言以对,回头望向霍巡。霍巡却隐坐在暗处不发一言。
他只好咬着后槽牙道:“圣上喜食丹药,那密诏许是圣上用药后神志昏沉,被奸人哄骗着信手胡写的呢?”
这话不是明摆着说他周诤就是那个“奸人”吗?
周诤脸色沉沉:“那我倒要问,圣上弥留之际是否神思清明,那遗诏可又是出自圣上本意?”
又来了!众臣纷纷对周诤怒目而视。
一直不发一言的参知政事终于开了口:“遗诏和密诏,都是圣上的旨意,一并遵从了便是。”
参知政事两边的人都不是。然而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发现了一线机遇:只要这两家架起了擂台,他便可以安坐观虎斗。
就怕一家独大!
彭相亦作如是观,点头应和:“自古以来,太后与摄政王共掌朝政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反正都是辅弼幼主,何必讲究东风西风?”
这些奸滑小人!成王宽大的袍袖下攥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他现在不能认下这封密诏,否则今后行事处处掣肘,收拾了一个皇帝,还得再收拾一个周家。
然而面对这些人精一样的大臣,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尽管这样做会露怯,成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霍巡,想从他口中讨到点主意。
霍巡起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成王立刻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望向外头。
徐复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候立在一旁,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成王。
见到成王往殿外觑望,她便知道霍巡对成王说了什么:
长生殿已经被她的人围了起来。
北狄战场厮杀出来的铁骑每一个都以一当十,控制长生殿里的这些文臣简直易如反掌。
那些先锋兵士起先藏在四皇子的寝宫。她带着四皇子离开时,牵着四皇子的手轻轻朝殿内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当时霍巡就站在她的身后,难道就是那时被他看出来的?
徐复祯不由佩服起他的洞察力来,微微抬了眼睫看过去,不料正好撞进他那双如曜石般璀璨幽深的瞳仁里。
她心神一颤,下意识要移开眼睛,却又觉得不能露怯,便把转了一半的眼眸重新移回去,可是霍巡早就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七尺余高的金丝楠木多宝格挡住了光亮的烛火,在他坐着的地方投下一片阴影。
金斑一样的光点透过多宝格上陈置的古器书鼎,细碎地落在那张玉璧般的面庞上,半垂的长睫划下一片细长的阴影,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她的错觉。
徐复祯垂下了眼睛。
成王心头天人交战,他虽有谋逆之胆,到底还是惜命。终是松了口:“好,好!既都是圣谕,吾自当遵循不悖。”那声音里却没有方才的志得意满了。
彭相高兴了,长满细纹的脸上绽开笑容,一想到要说的话忙又整肃了神情,一锤定音地结束了这场混乱的议事:
“皇上驾崩,兹事体大。虽然遗诏立了新君,然而晏驾突然,又逢大朝会前夕,为防生乱,此事先不宜声张。待明日一早宣二府三省六部、翰林院、秘书省、御史台的长官到政事堂里,同成王殿下和皇后娘娘,细细议过章程,再替皇上发丧。”
如今已过三更,轮番惊乍之下,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们均疲惫不堪,闻言纷纷应和。彭相率先起身撩袍而出,参知政事、中书侍郎和门下侍郎也跟着退了出去。
成王铁青着脸,也站了起来。走到周诤身边时,冷厉地瞪了他一眼:“枢密使,我现在能出这间屋子了吧?”
周诤不明所以,腿长在成王身上,问他干什么?自是哂道:“殿下请便。”
成王忿忿甩袖而出。
霍巡跟在他身后,目不斜视地从徐复祯身旁走过去了。
徐复祯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心中莫名涌起一层晦涩:
当初在平霄宫后山的草庐,他坦诚地向她透露过不臣的心思。今夜她拿出来的密诏,可谓是精准截胡了他的谋算。虽说她是凭着前世记忆做的决断,可是他肯定会觉得是她辜负了他的信任。
转念一想,她自进宫以来便在筹谋的事情今夜终于尘埃落定,不偏不倚,与她料想的分毫不差,明明应该开心才是。
既然做好了斩断前尘的准备,为什么又总是庸人自扰呢?
她徐徐吐了口气。
四皇子从宝椅上跳下来走到徐复祯身边,泪盈盈地仰头看着她:“女史,我是不是没有父皇了?”
皇帝对他并不亲厚,然而孩童天生便有孺慕之情。
徐复祯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冷起脸来说道:“殿下今后就是万民之主了,不可以哭哭啼啼。”
四皇子低头抹泪。
周诤走了过来。
“徐女史。”他的语气中竟透出一丝礼敬。
周诤看了看殿内的胡总管,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到中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围在皇后宫外的殿前司人马已经撤走。
宫内灯火通明,烛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烛泪,没人有心思去清理。就连中宫的太监宫女都知道今夜出了大事,所有人都低着头心事重重。
直到周诤和徐复祯走进来。
四皇子年幼,什么都不懂。可是担了天子的名头,明早的议事必然要四皇子在场,徐复祯让他先回去睡觉了。
周诤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茶,先跟皇后大致讲了一下今夜长生殿里发生的事情。
当听说自己即将成为摄政太后,皇后愣在原地,半句话也说不出。
周诤一看皇后那样子,便知道她对密诏之事一无所知。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复祯:“徐女史,皇上怎么会在你那里留下这道密诏?”
徐复祯道:“自然是我向皇上求的。”
皇后能摄政,她得拿头功,这个时候可不能谦虚。
周诤又道:“徐女史怎么会想到去求这样的密诏?皇上又怎么会同意?”
皇后道:“徐女史有仙家缘份。当初吕妃、瑞嫔的事便可见一斑。后来过继四郎到本宫名下,女史是不是已经预料到有这一日了?”
徐复祯进宫一年多,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从皇上手中弄到这封密诏。而周诤久经官场沉浮,并不像皇后那般好糊弄。
她也知道言多必失,并不打算详细告诉周诤前后始末,便顺着皇后的话道:“娘娘,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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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虽已敲定,明日彭相还要召集众官商议皇上的身后事。娘娘明天当着各部长官的面,得把威仪立住才行。”
皇后并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她听到徐复祯的话,不免有些慌张:“明日议事我该说什么?”
徐复祯握住她的手:“明日我会跟娘娘一同前往。枢密使也在,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点点头,又道:“对了,文康知道没有?明天议事把她也叫过来……”
“娘娘。”徐复祯打断她,“这个事先别让公主知道。娘娘最好派人禁了公主的足。等朝局稳定了,再放公主出来。”
“怎的……”皇后知道徐复祯跟文康公主不对付,她虽对徐复祯礼遇有加,然而文康公主是她如今唯一的骨肉,让她委屈文康公主,那也是不忍心的。
徐复祯虽是跟皇后说话,眼神却看向了周诤:“公主在外头行事有多张扬,娘娘应该有所耳闻。从前有皇上纵着便罢了。如今成王掌了权,难道他还会由着公主胡来?现在公主就是娘娘和周家的弱点,难道你们要放任这么个弱点在成王面前不管么?”
徐复祯说这些,虽是公报私仇,可她说的都是实话。前世公主就是因不满成王摄政,被成王当出头鸟打了。如今成王虽然没有前世那般大权在握,可是对后党的围追堵截只会更加猛烈。
皇后闻言大怒:“他是摄政王,我也是摄政太后!他怎么就敢动我的儿?”
周诤却沉沉道:“徐女史说得是。请娘娘现在即刻派人去把公主府管控起来。”
皇后不敢违背周诤的话,只好派了内侍过去传话。
徐复祯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水。
文康公主跟霍巡私下怎么往来都行,可是在宫里、在她眼皮底下,她不要看到他们俩一起出现。
此时离卯初还有一更天。
徐复祯回到重华宫,此刻也无心睡眠。水岚服侍着她洗漱了一番,倒是精神了许多。
殿里点了两盏灯,黄蒙蒙的,落在梳妆台上,像洒了层金纱。
水岚在给她挽头发。长生殿里发生的事,水岚已经知道了。明天是小姐第一次见朝廷重臣,她得帮小姐打扮得光彩照人才行。
徐复祯看着锃亮铜镜里的女郎。未施脂粉的玉面淡拂,睥睨间有种从容弘雅之风。她跟从前比变了很多。
她从前珍视容颜,眉毛要画成细而弯的罥烟眉,杏脸桃腮,弯眉月眼,是娇柔无边的贵族小姐的风姿。
后来没了心情打扮,眉毛也不修了。其实她本来的眉生得长而直,兼之不画而黛,颇有几分英雅风姿。
她想起从前回徐家的时候,为了壮胆气,还特意让锦英帮她仿着文康公主的妆容来画,好像画上了那丰神冶丽的妆容就能震慑对手一样。
想起那时候初出茅庐的自己,徐复祯不由微微一笑,转头对水岚道:“不必特别打扮,跟平时一样就行。”
待她梳好发髻,换上女史的宫装,外头仍是蒙蒙的月夜。
然而徐复祯记挂着早上的议事,吩咐水岚看顾着四皇子,自己提前出了门。
早议在政事堂举行。
她从前没有机会踏足政事堂,如今趁着住在宫里的便利,决定早点过去熟悉一下环境。
政事堂在宣政殿的东配殿。宣政殿将宫城一分为二,外宫城是京城各府部衙门的官署,内宫城就是禁苑。
徐复祯在宫装外面披了件蜜合色暗纹花缎氅衣,迎着仲春晓寒往政事堂走。
此时宫道上已有杂役宫人在忙碌,见到徐复祯纷纷低头行礼。他们不认得她,不过是在向她那一身衣服行礼罢了。
有几名太监候立在政事堂外,却没人过来拦她。昨夜长生殿里发生的事情早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
角落。
此时不过寅正过一刻,政事堂里应当是没人的,却点着透亮的烛光。
徐复祯打了帘子走进去,动作忽然一僵。
霍巡已经坐在了里面,此时循声抬头望过来,正好撞进她的眼底。
他正随意地坐在一张圈椅上,手中还拿着一卷书。
此刻他抬起头来,徐复祯从俯视的角度,正好看到他挺正的鼻,红润的唇,乌浓的眼。除了清瘦些,他跟从前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曾经无数个午夜里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然而即便是在梦中,她都竭力地回避他。相思是毒药,她好不容易才戒掉的。
徐复祯未及反应,身子已经下意识地转身退了出去。
可是他一句话把她定在原地。
“徐女史。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第76章 还玉她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委屈。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当然有啊,怎么会没有。
最初的时候,徐复祯恨不得能立刻去到霍巡身边,质问他是否真的与公主有染。
平心而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公主的话;可是那枚玉佩却分明地提醒着她,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不是会识人的人。
冷静下来以后,她反而不敢去探究其中的真相,宁愿让它不明不白地悬在那里:
没有得到他的亲口印证,她就能留存一分冀望。所以她把他的人软禁了起来,斩断了一切联系。只要见不到他,那份真情就能永远悬而不决地存在着。
再后来,她无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前世,意识到自己正在重走来时路。当她的立身之本从秦萧换成霍巡的时候——或许霍巡和秦萧确实不同,然而她还有一条命去赌那“或许”么?
徐复祯并不怀疑他曾经的情意是作假的。
那些桩桩件件的好,月光下的表白与誓言,雪夜里的守护与温存,那乌深潋滟眼眸里倒映着的她的影子,那贴在温热的怀里时砰然如鼓的心跳,那萦绕在鼻尖的清冽暖润的气息……
两年了,其实她一点也没有忘记过。
然而回忆越是美好,她心里越是惶恐。
如果她对霍巡没有感情,或许她可以对任何背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姑母一样稳坐主母的位置,一样能过得很好。
可是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所以才不能接受这份纯洁的感情出现一点点瑕疵,更不能接受他将来会有变心的可能。
她没有办法,只好给自己织了一张自缚的茧,企图躲开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以及未来可能会伤害她的人。然而茧未作成,又被公主的一巴掌血淋淋地扯了出来。
自此,徐复祯总算明白:既定的命运又岂是逃避可以改写,无论是秦萧还是霍巡,凭他们的本事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等真到了那时,她的体面也失了,自尊也失了,重活这一世,只不过是反刍一遍从前受过的苦罢了。
无数个痛苦的日夜,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不会辜负自己,何况她还比别人多知晓一些后世之事。她开了这个天眼,难道只是用来给自己挑个未来的靠山吗?
她为什么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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