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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全新的cpu就是好使,最……
六月初七,东京城北门。
“卖报卖报,全新汴梁日报,广亲宅开国侯再生事,谏院欧阳永叔劾之,官家或将大改宗室!”
“卖报卖报……”
正在北门处等着守城军卒检查行李车马,准备进城的范仲淹来不及感慨自己终于又见到东京城的繁华,就被报童的叫卖声吸引了全部心神。
虽说东京城因繁华之至的缘故,新东西新物事层出不穷,说是一天一个模样也不算夸张。
他当年在朝中任职的时候东京城中就已经有了小报,但短短几年功夫就已经发展到敢公然将朝堂之事拿到市井中叫卖,尤其是这宗室之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不说全天下的百姓吧,至少东京城大部分的百姓是知道太祖、太宗那一辈是有金匮之盟的。
因太祖是从柴氏孤儿寡母手中取得的皇位,又自感征战日久,恐年寿不永,为避免自家重蹈覆辙,便定下金匮之盟,承诺兄终弟及。
是以太宗皇帝在太祖在位期间长期担任开封尹这一形同储君的职位,也因此在太祖龙驭宾天后成功继位。
而且据说金匮之盟本为三传,即太祖传太宗,太宗再传秦王赵廷美,复传回太祖之子赵德昭。
不过太祖长子魏王赵德昭在太宗兵败高粱河之后,众将一时遍寻太宗不得,提议拥立赵德昭为帝,与太宗皇帝产生龃龉,不久后就忧惧而死。
而秦王赵廷美在太宗一朝也备受打压,后被人告发谋反,议罪后流放房州,终死于此地。
太宗长子赵元佐因秦王之死而精神失常,不仅身边人有一点小过错就用刀伤人,还火烧皇宫,最终失了太子之位被幽禁在南宫,直到先帝真宗继位后才被放出,恢复了官爵。
范仲淹很清楚,本朝在建立之初五代乱世风气仍存,所以前两代的皇位承继完全是一笔理不清的烂账,但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皇位的承继算是定下来了。
为了安抚加监视宗室,太宗仿玄宗十王宅故事,修建府邸供宗室集中居住,现如今有睦亲宅供太祖太宗一脉子孙居住,广亲宅供秦王赵廷美一脉子孙居住。
除了年初太子殿下要求选伴读,宗室才被其他三类伴读带着一起有了些存在感。平常就算是有事,也会被当做没事。
毕竟现今存在的这些赵姓宗室无论是哪一脉进入百姓的视野,都很容易引起对开国初年那一笔笔烂账的讨论。
而且这份小报明显很受欢迎的模样,自与西夏和议成,榷场再开,逐利的商人们就立刻开始将边地的货物开始往东京城运。
他方才还看见一个绝对是手眼通天的马贩,太子殿下拟定的合约中有超两百贯的大额交易必须捎带着卖两匹马驹,而这些马驹基本在刚走进榷场的时候就被缺马的边军给包圆了。
而那个操着一口西北音的马贩子手里居然有几十匹上好马驹,这其中若是没有某些边军大开方便之门,他是死也不信的。
但水至清则无鱼,边军捞外快也是惯例,出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心态,范仲淹也就当没看到。
这些自西北来的商人成了报童的最好主顾,基本路过报童时都会来上一份,把那报童喜得眉开眼笑,叫卖愈发卖力。
范仲淹并不相信报童的叫卖和售卖的报纸,毕竟东京城市民的嘴,无中生有是基本操作,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于是佯装不在意地问向那个正在监督其他守城兵卒慢些轻些,不要把他行李给磕碰坏了的牌军:“劳驾相问,这秦王一脉的宗室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何以在这街上叫卖呢?”
那牌军早就看过了范仲淹的官凭,更从汴梁日报上知道这位相公风头正劲,此番回京就是冲着拜相来的。
得他客气相问,只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奈何胸无点墨,支吾了半天只蹦出来一长串不忿之言:“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些争风吃醋寻常事罢了。呸,这些个蛀虫,一天天拿着咱们的血汗钱潇洒。
“他们是天潢贵胄,生来富贵,也不求他们像太子殿下那般为我等小民百姓谋福祉,但做这些不光彩的事时能不能低声些,只听着就让人心中发堵。”
范仲淹何等敏锐之人,只从这牌军的只言片语中就捕捉到了极多的信息,只是不等他细问,那牌军就已经开始出言招呼那卖报的小童:“柱哥儿,对,你过来一下。”
随后又对范仲淹点头哈腰道:“范相公,小的嘴笨,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但这小子是长期在这一片卖报的,最是机灵不过,您有什么话问他准错不了。”
那被叫做柱哥儿的孩子被叫住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神情肢体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但一想到大哥曾说过已经把这北门守军上下都喂饱了,所以才能任他在北门卖报还不受欺辱,胆子这才大了,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朝着那牌军小跑过来。
“三哥,您寻我?”
牌军示意柱哥儿看范仲淹,道:“这位相公是难得的贵人,他有些事情想问你,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藏私隐瞒,知道吗?”
柱哥儿闻言快速看了范仲淹一眼,凭借打小在街面上厮混的经验,他捕捉到了这位打扮普普通通官人身上极微薄的一丝官气,于是重重点头道:“知道了。”
那牌军还忙着去检查其他入城之人的货物,捎带着收一点“过路费”,于是略叮嘱两句就将空间留给了范仲淹和柱哥儿。
范仲淹耐心地等着柱哥儿心情平复,这才说道:“这小报能卖给我一份吗?我看过了再问你。”
柱哥儿痛快应允,不过却在递给范仲淹报纸时严肃纠正道:“这位相公,我卖的这个叫报纸,不是什么小报。”
范仲淹咦了一声,满是不解。明明他外任之时都还是叫小报啊。怎么才几年的功夫,就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柱哥儿既然说了,也担起了后期讲解之责,指着范仲淹手中的报纸继续说道:“相公请看,我们汴梁日报、生活报、边报、词赋报还有刑法报,都是用的上好的桑皮纸,厚实不晕墨不说,还加了草药防蛀。
“平常最次都是国子监的举人相公撰文,就是谏院、省部的相公们也能请来。
“报头也是寻高手匠人设计制版,每日也会更新日期,保证每日刊载的消息都是新的,更有专人校刊,保证没错字糊字,生活报上的一些故事就是拿去给幼童启蒙都够了。
“相公您看我现在,光是卖报都识得了不少字呢。我爹爹说我若是能识得一百个字,就送我去酒肆里当个盘账的伙计。
“才不会像那些小作坊的制作的小报,纸张又薄,墨又差,味道呛人不说,上边的消息还多是从我们报纸上抄过去的,指不定半月都不换呢。只会写些淫词浪曲,吸引那些个色中饿鬼,登徒浪子。
“就算是拿去擦屁股,说不得也要印一裤子。
“拿咱们和那些个小报比,真是弱了名头,没得抬高了它们的身价。”
柱哥儿言语间对自己售卖的这份报纸的自豪程度大大超出范仲淹的想象,对这份报纸的可信度陡然上升。
在花了三个钱的“高价”买了一份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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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日报,范仲淹顾不得城门洞中光线阴暗,气味难闻,直接抖开看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的汴梁日报几个字。
果然是寻了高手匠人制版,因为字体是他从未见过的。
旁边有清晰的年份日期,以及标注了第几版,字体和间距都非常令眼睛舒适。
这进一步证实了范仲淹心中所想的这汴梁日报背后有着大靠山的想法,因为光是想做到这一步就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撑。
再往下便是柱哥儿用来吆喝生意的头条。
范仲淹一边看,一边结合柱哥儿的讲述,拼凑出了这件事情的全貌。
原来是五日前秦王一脉的两个宗室因为在樊楼中同人争一个更好的位置看戏,指使手下家仆把人给直接扔出了樊楼。
但能到樊楼吃饭的,岂能是易于之辈,不仅上劄子把人给参了,还写了一首讥讽词,将这些个于国无功,仅凭血脉的宗室比作脑满肠肥的猪,好好的嘲讽了一通。
东京城中好事的小报遂拿此事做了文章,传来传去就变成了两个宗室在樊楼争风吃醋,为一个歌女大打出手,互相放狠话要把对方祖坟刨了。
民间舆论闹到这个程度,汴梁日报“不得不”出面做了澄清,在今日的文章上刊载了始末缘由,并加了一段如今知谏院的欧阳修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建议。
是典型的大宋朝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建议,既然宗室繁衍太多,还不守国法闹事,那就把宗室的待遇再削一削好了。闹出事的这两个止封。
给出的建议判罚很重,是为了给官家施恩的空间。
然而范仲淹在看到这段处理建议的时候,一颗心却是咯噔咯噔往下沉,都顾不得问柱哥儿樊楼什么时候加了演戏这一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京东、江南那些官吏要保不住性命了!”
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也很简单,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了,更何况你们这些拿着国家俸禄的普通官吏。
垂拱殿。
赵祯看着一脸乖巧不解模样的赵昕直运气,气了好半天终究也不舍得将这份汴梁日报摔儿子脸上,只得把气撒到了桌子上,用报纸把桌子抽得夸夸响:“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早知道在东京城中的报纸是儿子的产业,但以为儿子只是小打小闹,只是想攒点钱搞羊毛纺织。
就算是引导舆论,那也是冲着西夏人去的。万万没想到,这名为民意的一棍子闷到了自己脑袋上会这么疼。
这不是在逼着他处理京东、江淮的官吏们么!
赵昕双眼盯着地板,小手揉搓着衣角,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小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儿子最近听话的在读书呢,怎么能知道这些事?再说了,这事儿子早就和爹爹您说过了呀,是变法前导。
“现如今范希文快到京城了,儿子只是为他打个前站探路。”
赵祯直接被气笑了。不知道?
不知道秦王一脉的宗室能那么凑巧地在樊楼上打架斗殴放狠话?
不知道这个消息能在短短几天内传遍东京城?
不知道欧阳修的劄子内容就那么容易就刊载在了汴梁日报上?
不知道主持编纂日报的那十四个国子监举子有本事用不同角度把这件事闹上了五份报纸的头版头条?
即便赵昕低着头,也感受到了殿中的气氛在一瞬间骤降。
但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只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独生子是这样的,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根据历代帝王和太子斗法的结论可得,太子作为国本,只要不是直接和皇帝对上,那么皇帝为了全盘考虑,也是不得不要吃些暗亏。
谁叫太子的半君名义和继承权,本身就是对皇权的限制与削弱呢。
但赵昕也没有一直犟下去,毕竟他不愿意真的成日里待在东宫读书,只做一个视膳问安的吉祥物太子。更不愿意身边人担上一个不能好好规劝太子的罪名。
于是等着张茂则带着一众宫人熟练的猫着腰退下去之后,赵昕就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说道:“是儿子指使的,但儿子那也是不愿让爹爹圣名受损!
“爹爹,我看过劄子了,近些年叛乱实在是太多了。若还是对这些地方官迁延枉纵,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爹爹也不想将来后世谈起您时来一句说甚盛
世,叛乱不断吧。”
“逆子!你懂什么!”赵祯大怒,手中的报纸直接摔到了赵昕脚边。
赵昕直接跪了,可声量不减反增:“儿子当然没学得有爹爹多。但已经学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一动一静,阴阳调和。人如此,国亦如此。爹爹,治国不仅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雷霆手段!”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一动一静,文武之道!”
赵祯已经被那句说甚盛世,叛乱不断给气昏了脑子。都没听清赵昕后边说了什么,直接上手要来抓他,想用自己的巴掌在赵昕的小屁股蛋上烙上几个印记。
这是赵昕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毕竟他这个爹,根本就没有武德,更甭说讲武德。
于是麻溜地就站起来,提溜着下袍就往殿外跑。
他这个爹好面子,肯定不会在外头打他。等着气消得差不多,就会认真思索他的话了。
据赵昕自己估计,为了维护他这个太子的面子,再加后头的言辞,那些只顾着自己的官被收拾的概率应该有八成。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赵昕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现在驭使的这具小身体,一个不留神就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往外栽去。
“最兴来!”
赵昕还没回过神,就被无良爹给紧紧抱在了怀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当值的太医都给我叫过来!”
“最兴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里啊?是不是疼了?”
赵昕耳中充斥的是赵祯的急切询问,眼前是因为赵祯一句话就乱起来的垂拱殿,还感受着赵祯怀抱他的巨大力度,突然福至心灵,说出一句话来:“爹爹如今心忧儿子身痛,难道就不担心儿子将来应对这万里河山心累吗?”
赵祯:……
随即就是一点点扩大的苦笑,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张茂则一脸后怕地退开了,他现在就后悔自己手脚太快,怎么第一时间就往前凑了!
这种话真不是他这个内侍能听的啊。
绝对没有下一次!
张茂则那如电般的撤退速度令其余宫人也放缓了脚步,默契地给父子两人留下大片的空间,并眼睁睁的看着官家抱着太子坐到了御座之上。
赵祯一只手把赵昕圈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忙活半天抽出了一本劄子,叹了一口气后扔给了赵昕:“你自己看看吧。”
赵昕打开一看,居然是范仲淹的劄子。
再一看火就起来了,怎么这个说出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好的变法派,居然对京东、淮南两路完全没有起到应尽职责官员的处理意见仅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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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罢黜!
赵祯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兴来,看到了吧,文臣到底是偏着文臣,他们是不希望你爹爹我学会杀官的。”
赵祯的话里的意思赵昕听明白了,即出于臣子的阶级利益让他们不想帝王学会杀官。
因为今日能杀旁的官,将来刀也有可能落到他们的脖子上。
他的无良爹许是出于还需文臣压制武臣,依靠文臣治理天下等等原因,说得难听些就是性格柔弱寡谋,默认了不杀官这条博弈线。
赵昕攥紧了手中的劄子,一字一顿说道:“国家有疾,已至脏腑。爹爹且安坐,看儿子疗病。”
原以为你们只是姻亲故旧互相勾结,联手压制武臣,结果却是尾大不掉,自发划定了斗争底线,还倒反天罡要求皇帝也遵守这条线了。
大宋朝这帮文官,真是不下重手都不行了!
赵祯紧紧地抱着他,很久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用着一听就下了很大决心的语气说道:“我儿聪慧,且放手施为,爹爹为你压阵。”
从前他没有“儿子”,只想着能把皇位传下去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现在不仅有了儿子,还是个这么聪慧的,再留下烂摊子让儿子头疼就太没有当爹样了。
现如今不可一世的西夏人都称臣纳贡了,他就不信压不下这些个文官!
既下了决心,赵祯的处理也很果断:“拟旨,着有司议定京东、淮南两路剿灭王伦失职者官吏的罪刑,不可漏下一人!”
第32章 此处心安是吾乡
东宫,午初时分。
按惯例,此时的赵昕应该结束了早间的文武功课,开始看垂拱殿送来的折子。
但今天明显有些不一样。
徽柔站在凳子上,从后方抓住了赵昕的肩膀不停摇晃,嘴中还说道:“最兴来,你这劄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赵昕目光不离眼前的劄子,竭力用最平和郑重的语气说道:“就快了,快了。”
这可是范仲淹和韩琦各自送上来的变法建议劄子,而今朝中既能担起宰相调理天下之责,又心向变法的就只有这两位了。
可以说这两份劄子所提出的建议,哪怕只是做出丁点修改都能影响天下数以万计的普通百姓。
兹事体大,他不得不慎重。
他既然已经在无良爹那放下了要疗愈国家的海口,这一贴膏药的组成与分量就必须要掌握好。
即便赵昕已经给出了自认为的最郑重态度,但改变不了敷衍的实质。
徽柔摇了一会儿见弟弟一切照旧,干脆用手把赵昕的蒙了起来,开启了控诉模式:“最兴来你又来这一套,上次还说要陪我放纸鸢呢,结果一看就看到了太阳落山。
“之后再怎么叫你,你只说有事要忙。我现在可不信你的话了,你现在明明只是个太子,怎么能比爹爹这个做官家的还忙!”
赵昕理亏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他再怎么确定自己忙得都是要事、正事,也改变不了他就是放了大姐好几次鸽子的事实。
放眼天下,能将赵昕说得哑口无言,面露惭色的也就只有徽柔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了。
但徽柔并不因此感到欣喜,只是换了极郑重的语气一板一眼同赵昕说道:“今日可是姐姐求了好久,才让爹爹准你回去玩耍吃饭半日。最兴来你若还是盯着这些劄子不放,惹了姐姐伤心,哼哼。”
赵昕更加说不出话了。
自打他搬到东宫读书之后,朝廷上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忙得他自己有时候都生出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之感。
至于早前挪宫时说好的每五日晨昏定省一次,每十日回去吃饭玩耍半天的约定,早就不知道抛到哪去了。
不算上册立太子那天的匆匆一面,他上次正经八百地去见苗贵妃,还得追溯到无良爹把他自请为西夏正使的消息给递了过去,他被诓回去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一想到自己“痴傻”那两年苗贵妃无微不至的照顾,再想到自己如今住在东宫她是如何的牵肠挂肚,赵昕就觉心中的愧疚如决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他罕见地放下了手中的劄子,在心中认真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后,给了正噘嘴表示不满的徽柔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两刻钟,两刻钟就好,两刻钟后我就随大姐你回去。”
两刻钟的时间足够他把两本劄子看个大概了。
徽柔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盛满了不信任,紧盯着赵昕狐疑道:“当真?”
“绝对当真!如果不当真,大姐您等会让宫人把我扛回去也行。总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徽柔抿着嘴想了一会儿,最终伸出手拍了拍赵昕的帽子,认真说道:“那就只有两刻钟哦,到时候你要是还不走,我就真喊人把你扛回去,才不管你是什么太子呢。”
“大姐您就放心吧,两刻钟足矣,要不大姐您就在东宫中转转,到点了再来叫我如何?”
“那……那行吧。”徽柔本想拒绝,一直盯着赵昕到时间的。
但一想到爹爹给弟弟的东宫拨了许多好东西,有很多都是她只闻其名,无缘得见,到底是没能经受住诱惑,略推辞了几句,就被宫人带着出去,欢天喜地地开始了自己在东宫的探索寻宝之旅了。
而赵昕也得以收束注意力,再度把思绪放到面前这两份劄子上来。
韩琦的《备御七事奏》中写了七点建议:“清政本,念边计,擢材贤,备河北,固河东,收民心,营洛邑。”
范仲淹提出的建议要更多些,总共有十二条:“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外通商、修武备
、整边事、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虽然赵昕的历史知识只是个二把刀,但他也知道在原本的历史线的这场金点子大赛中,最终是范仲淹取得了胜利。
而在看过这两份劄子之后,赵昕也明白了为什么是范仲淹能赢。
无关建议数量多少,而是范仲淹提出的改革建议更加全面,更加切入如今天下的病灶,不过最关键的原因是省钱。
不说旁的,只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这五条就往本朝最为深处的冗官下了刀子。
须知本朝奉行的可是高薪养廉政策,但凡能把官员人数往下削一削,省下的俸禄钱可就是哗啦啦的。
更何况还有赵昕这只小蝴蝶用拼命扇出了一个对西夏军事胜利的结局,重新夺回手中的西套平原是一块还未被商业开发利用的大肥肉,不知有多少商贾正源源不断赶往此地,试图大赚一笔。
而且原有的榷场再开后这份政治军事优势也不断转化为经济优势,每日榷场中抽的入场税已经让许多人吃得满嘴流油。
可韩琦呢,建议偏重兵事,而且还是要花大钱的兵事。
与西夏连年交战,已经令全国上下的厌兵情绪很严重。最后那一战都可以说是赵昕在拿自己储君潜在的政治资本强压着才打下去的,拼的就是大宋气比西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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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是赢了,若是输了,赵昕将来说话包没人听的。
然而即便现在仗虽然打赢了,但也是需要修养生息,舔舐伤口。
国库里都要空得跑耗子了,他的无良爹现在都在期待西夏的战争赔款,好撑过从现在到税收期的青黄不接阶段。
结果韩琦你反手砸过来一个为了避免西夏人狗急跳墙,再从防御薄弱的中原一带突入,当好好营造洛阳作为军事防御重镇的大工程?
不是,照这个理论,他力挺种世衡把宁令哥策反了是白干了?
这对父子现今已成仇雠,现如今恐怕最不希望本朝输的就是这位前西夏太子。
也就是现在他还不好传韩琦到自己跟前来,不然他肯定要问上韩琦一句:“拟出这么七条变法建议,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完全是在顾左右而言它啊,一看就没什么坚定的变法决心。
至于范仲淹的这些个建议,他也只能说是尚可。
变法是要讲威望,金钱以及策略的。
赵昕可不会忘记在他前世的历史线中,庆历新政就是因为搞太急给弄崩的。
政策都是好政策,执行却出了大问题。
他原以为自己手上已经有几个活钱了,结果在国家庞大的体量和急需解决的问题面前,啥也不是。
这还真是应了人生如翻山,一山更比一山高的老话。
无良爹同意他去见范仲淹时,他的心中是激动欣喜的,但一想到那份仅止于黜官的劄子,还有青史留名之人多半有着自己的坚持,很难被说服,就感觉头开始疼了。
赵昕最终把两份劄子摊开盖在了自己脸上,整个人往后仰,开启摆烂模式。
可即便是这样的摆烂模式也稍纵即逝,赵昕感觉自己还没迷瞪一会呢,陈怀庆就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殿下,两刻钟到了。”
赵昕长舒一口气,把盖在脸上的两份劄子都丢到了桌上,整个人歘地一下跳到了地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所以,先吃饭吧!
只是待宫人带他去寻找徽柔时,所见之景差点让他心脏骤停。
到底是谁!让他姐去玩他练!力!小!弓!的!
身边服侍的人就没一个劝阻保护的吗!都干什么吃的!
弓不重要,但瞅他姐那模样是准备空放啊!反震之力是很容易抻着手筋的。
而且姿势也不对,这么一放说不定会把脸上的肉给带下来。
偏偏赵昕还不敢喊,生怕他姐吃惊之下直接松了手。只得急忙打眼色让身边的陈怀庆去救场。
无论如何,都得把那根弦给他拉住了。
正心如火焚时,天降了一员救星。
“公主,弓不是这么用的。”
少年的声音和突然扣住弓弦的手,让徽柔从自己居然能拉开弓的兴奋中走了出来,转头回望。
徽柔声音清脆,浑然不觉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场大事故:“我记得你,你是二哥的伴读!咱们上次见过的,你叫什么名字?”
“臣乃曹评,一时情急,冒犯公主,万乞恕罪。”
徽柔定定看着他,满脸不解,但眼中却是闪烁着好奇:“你会用弓吗?”
小孩子都是喜欢和大孩子玩的,只是宫内小孩太少,唯一的赵昕还是小孩身躯成人心思,她根本没有适龄玩伴,更甭说曹评这种大哥哥型的。
“回公主的话,臣会用少许。”曹评一副臣下的恭敬模样,身体姿势写满了想退。
他是外臣,不适合久见公主,哪怕公主如今年岁尚小也不行。
方才露面,纯粹是出于事出紧急。
赵昕见状先是心内巨石落地,随后便隐隐地感觉到他姐对曹评的好奇有些超过限度。
看来没有适龄玩伴的确很影响人的社会化。
是时候仿照他的例子给姐姐也选几个伴读了。
“此次多谢曹表兄你了,怀庆,给表兄记上一功。”
赵昕的突然说话打破了徽柔跃跃欲试想要交朋友的小手,也令曹评有些惊喜莫名。
赵昕手底下这些伴读自打入宫那天起就被讲明了能者上,不能者黜落的规则,而衡定标准就是名下的功劳数。
现如今除了晏几道年岁太小不能多任事之外,他们几个年龄相仿伴读的功劳数都咬得很紧。
曹评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就得了一个功劳,想明白之后后下意识就要推辞。
这种功劳也要的话,他不就成了幸进之臣了吗?
赵昕却不由分说地挥手:“就这么定了,不准你推辞。”
转而催促其徽柔来:“大姐,时辰到了,咱们该出发去见姐姐了。”
徽柔离开东宫的时候十分恋恋不舍,但把赵昕训练弓带走的意图却很坚决,连带着弹弓和泥丸都拿了不少,一副扫荡成功的偷蜜老鼠模样。
等到了苗贵妃的住处,本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也暗暗酝酿了一路的赵昕,在听到那句“回来了啊,那就开饭吧”后瞬间烟消云散。
迄今为止他在垂拱殿中都吃了许多次饭,称得上一句来去自如,纵横不败。
但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般踏实轻松,就好像紧绷的心弦缓慢放松,进入了舒适安全屋。
他应该常回来看看的。
食不言,饭桌之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只是赵昕基本没夹过菜,因为苗贵妃和徽柔都致力于在他碗中搭积木,菜都堆成了小山包。
直到赵昕拍着肚皮直呼吃饱了,这餐饭才算结束。
等着宫人们将餐盘收拾下去,空间就留给了苗贵妃、徽柔和赵昕母子三人。
苗贵妃将他抱在怀中,不断摸摸他的脑袋,捏捏他的手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嘴中只翻来覆去说着一句话:“高了,也壮了。养得好,长得好啊。”
赵昕相当乖巧地坐着,挺着胸膛全方位展示着自己的满口小米牙,一副乐乐呵呵乖小孩的模样。
只不过苗贵妃在把赵昕稀罕够了之后,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就是这闯祸的本事也越来越大,我看你啊,迟早有一天要把天给捅漏。”
赵昕没听明白,收了笑容看向徽柔这个姐姐。
徽柔收到了弟弟的求助信号,先是观察了一下苗贵妃的神色,判断出没有阻止的意思后才小声说道:“姐姐听说那什么叫李正和那什么晁的死了。”
徽柔只是偶尔听了只言片语,说的并不完全,但赵昕已经明白过来。
李正己是顺阳县的县令,王伦率叛军到顺阳时,此人设宴款待王伦,并让王伦在县厅中住了一晚,第二天还用鼓乐把王伦给送出城外。
至于那晁什么的的则是高邮知军晁仲约,在王伦军到达时觉得自己抵
挡不住,便张贴告示告知城中富户百姓,出金银钱帛,准备好牛肉美酒,带着人去给王伦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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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卧龙凤雏堪称此次王伦叛乱中的从贼典型。
在赵祯议罪圣旨下达后,没有一点点意外,这两人直接被定了渎职、守土不力、与贼人暗通款曲等诸多罪名,数罪并罚判了斩首之刑,并收没家产。
算是杀鸡儆猴。
赵昕还特意加了一项令外朝那些大臣听了一蹦三尺高的处罚:“不准他们三代内的直系后人参加科举考试,以及当下已经参加过科举并取得功名的不予授官,并取消一切政治优待。”
如今这个时代,最容易也是最迅速出人头地的路径就是通过科举考试获得功名。
家中若没有子弟接二连三的中举,无论如今多煊赫,不消百年就会烟消云散。
一族之内连着两代不出进士都够呛的,更甭说连着三代不准考,这是直接把这两家的根给撅了啊!
物伤其类,所以这几天连着有好多官员上箚子为二人开脱。
只是都被赵祯给不阴不阳的驳了回去。
毕竟杀了两个渎职官之后效果立竿见影,不出十天的功夫,王伦就被和州一个县的县令带着本县的民兵给团团围困,最终兵败自刎而死。
可见还是要上压力。
然而赵昕万万没想到,这风声居然传到了苗贵妃耳朵里,惹得她为自己担心。
赵昕默默给自己的工作任务列表中加了扎紧苗贵妃身边篱笆这一项。
要不等到他将来主持新政,外边的议论绝对少不了。
苗贵妃作为他的母亲爱护他是他的幸运,所以他也得防患于未然,让苗贵妃少操一些心。
赵昕是从苗贵妃身上割下去的一块肉,只看他的小神态就能猜到他心中在盘算什么,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道:“你都是堂堂太子了,何苦背这个名声!”
打先帝驾崩后,无论是章献太后还是当今官家,都不再敢对文官出重拳了。
儿子这才几岁,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那些文人的笔墨最是厉害,儿子将来的名声怎么办!
赵昕垂下眼睑,面上无悲无喜:“正是因为我是太子,所以才要背这个名声。”
徽柔见气氛不对,扯了扯赵昕的袖子开始打圆场:“最兴来,快随我走吧,你上次答应了陪我放纸鸢的。而今也不是放纸鸢的季节了,就罚你陪我一起画纸鸢。”
泪眼朦胧的苗贵妃没做阻拦。
赵昕转向徽柔,应答温和:“好,全听大姐的就是。”
姐弟两个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将要迈过门槛之际,苗贵妃突然失声道:“最兴来,你这又是何苦啊……”
赵昕脚步一顿,但是没回头,嘴中说道:“只是想有朝一日,天下孩童也能如我和大姐一般,闲来无事去画纸鸢。”
第33章 变法①——聘猫说
五日后,汴梁城西,一间不起眼的油饼店中。
赵昕热情洋溢地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范仲淹与韩琦说道:“两位休要看这家店小,但味道是出了名的好。也不必客气,这顿算我请的。”
然后很有主人模样地拿了桌上的抹布,尽力伸长胳膊把两人面前的桌子给擦了擦,还一本正经地小声抱怨道:“这家店的主人烙的油饼没得说,就是为人太悭吝了些。
“都赚那许多钱了,还不舍得请一二帮佣,这桌凳总是油腻腻的,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范仲淹和韩琦被赵昕这番亲自擦桌子的动作惊得都是站了起来,心中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太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有许多市井习气。”
居然能把请客的地点定在这间丝毫不起眼的小店中。
只是这份市井习气再配上礼贤下士的作风,以及不动则已,一动就下死手的杀性,就有了三四分像那位史书中的大汉开国皇帝刘邦。
赵昕嘴里招呼没停过:“坐坐坐,两位都是爹爹倚仗信用的国家干城,不必如此拘谨。
“再说今天是我请两位相公,你们这要是动不动就站,这怎么能吃好呢?让人知晓还要说我招待不周,要是叫爹爹得知,又该说我不知礼数了。”
没错,吕夷简已于七日前乞骸骨,返回东莱老家颐养天年了。
现如今是章得象接过了同中书平章事一职,范仲淹与韩琦则是在三天前分别被任命为了参知政事、枢密院副使的职位,一举进入了朝廷的决策中心。
赵昕此番将两人约出来就是打着为两人庆贺的幌子。
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即便是赵昕将庆贺之地定在了此处,两人也只能乖乖地来赴约,说让坐着不敢站着。
毕竟这位太子殿下参理朝政的时间还很短,满打满算才刚刚半年。但弄死的官员已经比现在御极多年的官家要多了,是个绝对不能得罪的。
不过两人在嗅闻到油饼出锅时那股浓烈霸道的香气后,整个人瞬间切换到了先吃饱饭再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