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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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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过去的每一次,她绝对是又冒出了不恰当的想法。

于是,就像是为了消除自己愚蠢的思维,她顺着七井的手指望去。

就在街的对侧,她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她在很多时刻都期盼着见到,也在很多时候无情地咒骂,更在无时无刻的现实之中寻找他存在的影子的人。

五条悟。

他就站在那里。

恰在自己投去视线的瞬间,他也望向了自己,曾经很相似如今、却截然不同的蓝色眼眸交汇在一处,是否会引起一场深蓝色的爆炸呢?

不知道了。

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这也是未知的谜题。

很奇怪的是,在这个瞬间,五条怜想到的是自己曾经对甚尔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东京很大,绝不可能轻易地在街上遇到六眼。

「这种可能性是低到没有下限的。」

如同嘲笑着这句话有多么愚蠢,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第几年了……是离开五条家的第几年,又是与五条悟分开的第几年?

简单的减法,五条怜算不出来,看来高中白上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她真蠢。

在这分开的几年里,她长高了好多,而五条悟长高了更多,远远望去,他在人群中那么显眼。醒目的不只是他的白发或者是蓝色眼眸,倒不如说他的存在就该是瞩目的。

他是不是也在上高中?看到他穿了黑色的立领制服,看起来像是某所学校的校服。所以是什么学校?曾经听说过咒术师的培养机构,叫做咒术高专,如果非要说学校的话,他也只有那里可以去了吧?

咒术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很了不得的咒术师了?一定是的,绝对是这样没错。

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无能,五条悟也是生来就该成为咒术师的。

是了。是了。咒术师。

在五秒钟里冒出的这些念头,也在五秒钟内彻底清零。涌动在他们之间的人流把他们彻底切割开来了,仿佛从最初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存在着这道看不见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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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如此,那就不要再看了吧。

终于回过神来,五条怜这才留意到胀痛的胸腔,指尖因缺氧而轻轻颤动着,真难受。原来是她忘记呼吸了——多蠢。

“五条同学……你没事吧?”七井轻轻捧着她的手,“你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起来不太好呢……怎么了吗?”

她?怎么了?

五条怜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没事。我没事。”还好,一贯的*谎话很快就追上了,“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嗯,只是这样。”

她后退了几步,双手不自然地挥动着。她觉得自己像个奇怪的牵线木偶,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

“对不起,我得先回去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根本不敢听她们的回答,也不敢去看她们的表情,五条怜逃走了。

她是个蹩脚的叛逃者,甚至连逃跑都没办法专心,短短的一段路忍不住频频回头。

第一次回头,看到了表情失落的七井和桐原。

第二次回头,屏障另一侧的五条悟开始迈步。

再度回首……是错觉吗,还是不愿意相信?五条悟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他在向自己走来……果然,不能再看了。

五条怜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让胸腔撕扯发痛的空气,以至于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而已,粗重而沙哑,真难听。

闷头往前走。来时短短的这段路,为什么变得很漫长了?迈出的每一步也好像也压缩得无限短小,她或许已经变成了一只蚂蚁,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走了这么多步,却始终没有迈进一点。

终于,站台入口出现在了眼前。五条怜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初夏的空气居然变得比北海道的冬风还要更加刺人。

再迈出一步……而这一步被拉扯在了原地。

五条悟握住他的手腕,自己的喘气声中掺入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不想回头,或者是不敢回头。五条怜呆滞地盯着人行道的接缝,觉得大脑几乎要陷入一片空白了,思维却自顾自地开始描绘着五条悟此刻可能的表情。

但不管怎么想,表情总归也就那些,愤怒或是恼怒,也可能是一点点的悲伤,总之一定不会冒出太多的后悔吧——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想到这,五条怜忍不住扯扯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握得好紧,根本无法脱离这层桎梏。

“阿怜……”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就好像以前那样。

现在,五条怜有点笑不出来了。其实她本来也没有那么想要笑。

“什么?”她依然压低脑袋,躲避着周遭所有人的视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

是动摇了吗,还是怎样?刻意感觉到的是,他的手稍稍松开了一点。五条怜立刻收回手,逃跑似的往前跑,汇入人群之中,磨蹭过无数个人的肩膀,口袋里的钥匙也被撞掉了,但她没办法停下。

直到乘上电车,她的心跳仍然急促地跳动着。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抬起头来。

列车缓缓启动,月台上的每一幅面孔都从眼前掠过,都是些贫乏的、普通的面孔,而无那个瞩目的存在。

狂跳的心脏似乎沉寂下来了,只是变得有点过分沉寂,几乎要穿透车厢,坠到铁轨上。然后,一定会被急速的车轮碾成碎屑吧。

他没有追上来,正如过去那样。

第105章 如此消沉

傍晚,从托儿所接禅院惠回家时,甚尔收到了老师递上的幼儿园宣传手册。

“等到了明天的春假结束,小惠就该去上幼儿园了。”老师笑眯眯地说,“惠爸爸,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择校的事情了哟。”

区区一个幼儿园,居然也能说是“择校”了……

甚尔有点无语,虽然“惠爸爸”的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挺受用的,但是还要苦恼幼儿园的事情,多少让他觉得很麻烦。

宣传手册暂时先收下了,等到五条怜回家之后再让她去麻烦这个问题好了。甚尔暗自下定了这样的安排。

“好。”他把小海胆抱起来,“走了。”

短短的一段回家路,为了防止被海胆缠着闹腾,甚尔特地把丑宝放出来陪禅院惠玩。

至于会不会被路人看到丑宝的存在?抱歉,这种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在意的。

乘着电梯来到顶楼,一边从口袋里摸钥匙,一边朝家的方向走去。走廊上的感应灯逐次亮起,一点一点照亮那个坐在家门前的影子。

“喂。”甚尔用脚尖碰了碰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影子,“干嘛坐在家门口睡觉?”

“啊!”

五条怜猛地惊醒。

其实她也没有睡着,只是在发呆而已,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不知何处去了,根本没有留意到甚尔的脚步声。但要是没有被他这么唤了一声,说不定接下去她真的会直接睡着吧。

用手撑着地板,五条怜艰难地站起来。浑身上下的关节在同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一动起来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痛到几乎快要散架了。她“嘶——”地扶着后腰,佝偻的模样真像个小老太婆,甚尔都没眼去看了。

“坐在家门口是你们JK的什么新型潮流吗?”甚尔揶揄了一句。

哪有这种新潮流啊!

五条怜真想抱怨这么一句,但现实情况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吐槽他的难听话了,只好说出实话:“我的钥匙弄丢了。”

真是不出甚尔所料。“掉哪儿了?”他问。

“不知道……池袋的车站吧,或者是从池袋回家的路上?反正我已经懒得回去再找了。”

“行吧。你等了很久吗?”

“唔……可能吧。”

具体的时长,她已经不知道了,能记得的是,坐上回程的电车时还是白天,而现在天都快要彻底黑下去了。

甚尔很无奈:“丢了钥匙的话,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

“要是我打了电话,你就会送钥匙给我了吗?”

“不会。”

“那不就好了……”

也就是说,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五条怜轻轻叹气。虽然有很多想抱怨的,但果然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来,只好默默绕到甚尔身后,等待他打开家门,这才终于步入了熟悉的家。

熟悉的家……家吗?

点亮的灯洒下一层暖暖的灯光,照亮了挂在玄关处的家务分工表,看起来井井有条,但不只是甚尔,就连五条怜自己也不常按照安排做事,最后家务事全都交给定期上门的钟点工阿姨帮忙处理了。

既然如此,家务分工表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最近看的动画片里出现了,真的让她觉得很有趣吧。

小海胆迈过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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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转身扑进她的怀里:“欢迎回家,阿怜!”

五条怜愣了愣、

我们可是一起回家的哟。真想这么告诉他。

但果然,这句话也难以说出口。

“嗯。”她俯下身,轻轻抱着禅院惠,“我回来了。”

禅院惠蹭蹭她的脸,好像很高兴。

这小子,倒是从来都不会抱抱自己,然后说“欢迎回家”呢。

旁观着两人黏糊糊做派的甚尔如此想着。

嫉妒?呵,怎么可能!吃醋也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最多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而已。

而且……

甚尔眯起眼,打量着五条怜,看着她走到客厅又绕回到餐桌旁,拉开凳子,独自坐着,没有翻看杂志或是玩手机。

她就这么坐着,发呆般地望着,不知道脑袋里究竟包裹着怎样的思想,幸好他也没那么好奇。

非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很碍眼吧。

“阿怜。”甚尔推了推她,“想想晚饭吃什么。”

五条怜磨蹭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你还没吃晚饭吗?”

“要是吃过了,就不会这么问你了。”

“也是哦……”

被这么问了,五条怜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也是空空如也的,但她不觉得有多么饿,真不知道有什么情绪流进了她的胃里,带来一种虚妄的饱腹感。

每次问到“吃什么”的话题,都是一场需要谨慎思考的难题,且每次她都给不出半点贴切的回答。这次也是一样。

被心事占满的大脑,现在更是什么都想不到了。

“我不知道。”她很诚恳地坦白说。

甚尔也推脱着:“随便想一个。”

“随便想吗?那就……松屋?”

可真是一个毫无新鲜感的回答呢。

甚尔撇嘴:“既然选松屋的话,还不如萨莉亚。”

五条怜不置可否,反正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那就萨莉亚?”

“行。”

姑且算是达成了共识,那就出发吧。

去到最近的萨莉亚,点了一大桌子菜。对于小海胆来说,西餐依然是个新奇的玩意儿,总忍不住高兴地蹬腿,还好没有乐到大吵大叫,否则他们一定会被隔壁桌的顾客白眼的。

五条怜嘛,她全程都很安静,既不聊天,也不说点别的什么,就是悄不做声地吃着,仿佛整个人的存在感都将消失无踪了。

果然,很不对劲。

甚尔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但没有人对小海胆的童言童语搭腔果然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毕竟他在这方面完全不擅长,只能说点“嗯”或者是“啊”之类的乏味应答,久而久之,整个餐桌上的气氛都冷下来了。

姑且算是好事一桩,恰好实在气氛抵达冰冻的谷底时,这顿饭吃完了。结账回家,接下来的路上又该无聊地度过了。甚尔默默叹气,还是不确定是不是要问出“你怎么了”这句话。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五条怜终于出声了。

“惠……”

被她牵着走的禅院惠抬起头,很可爱地眨巴着眼睛:“嗯?”

“我没在叫你。”五条怜摸摸小海胆的脑袋,抬头去看甚尔,问他,“‘惠’,这个名字是谁取的,惠的妈妈吗?”

好突然的话题。

甚尔忽然感到有点不自在,还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消失了。他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这名字很温柔,寓意也好,不像是……呃。”她忽然停下了,猛地甩甩头,“没什么没什么。”

甚尔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像是什么?”

五条怜坦白了:“不像是你这种人会取出来的名字。”

……

预感成真了,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就是我取的,怎么样?”甚尔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有意见?”

“意见?没有没有没有。”

她怎么敢有啊!

她只是在想,自己的名字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意思呢?

能知道的是,这个名字并不是她的母亲取的,但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去找到家主了,更不可能直接开口说“为什么给我取名为‘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所以,她的名字,果然还是基于“可怜的存在”而诞生的吧。

想到名字是因为想起了五条家的事情,能想到五条家,当然是要归功于五条悟。

明明都已经不再见到他的身影了,也已经久久地将他的存在从记忆与脑海中驱逐,没想到还是会想起他……自己可真不争气啊。

五条怜自嘲地扯扯嘴角,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赶走他在脑海中的存在了。

“不过。”正思索着,甚尔忽然出声,“有件事情,你说对了。”

五条怜努力地回过神来:“什么事情?”

“惠的妈妈,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是第一次提到这样的话题吧?

五条怜有点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所以,和她在一起度过的时间是幸福的?”

这是她在长久的思索之后才给出的的答复。

甚尔点头:“对……可惜有点短。”

这话也是第一次听他说。

五条怜抿了抿唇,努力挤出笑容:“没事,有过就很好了。”

这话说得实在微妙,甚尔忍不住侧首。

“你说得好像现在过得不幸福。”

五条怜苦笑:“不是吗?”

“对我来说确实没那么幸福——别忘了,我可是负债二十亿的男人。”

当然了,负债也是自找的,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你不是还挺幸福的吗?有钱花,有饭吃,还能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一样去上高中。这不是挺好?”

“不好……至少我今天很不好。”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脑袋又耷拉下去了。

“我……我今天遇到阿悟……遇到五条悟了。”

第106章 如此温暖

重重压在心底的烦恼事,在说出口的那个瞬间倒是没有感觉到多么强烈的压力,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五条怜忍不住这么想。

当然了,这绝不是说她的整个内心都在这一刻放松下来了。她现在只觉得更多情绪被吊起来了,就连甚尔投来的目光也像是某种审视,仿佛如任何时刻一般,一眼就能将她的内心完全看穿。

然后是沉默,不知道该算是漫长还是短暂的沉默。

“诶……”还是五条怜先出声的,“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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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什么?”

甚尔好像满不在意的:“想要我说什么,说恭喜你终于与你的天才哥哥重逢了?”

真是……好奇怪的说法。

无论是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全都很怪。她莫名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像是甚尔这种人会说出来的。

至于甚尔这样子的人应当给出怎样的答复……抱歉,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贴切的答案。毕竟她又不懂禅院甚尔。

所以,她只好说:“拜托你,别这么说了。”

“那我也给不出更好的回答了。”他耸耸肩,垂眸看她,“见面了,然后呢?高兴吗?说不定能回家了。”

“你说的回家是指什么?”

“回五条家。”

“什么呀……这又不是值得让人高兴的好事。”她顿了顿,“和五条悟见面也一样,全都不是值得让人高兴的好事。”

说罢,五条怜忍不住要叹气,可心口绷得紧紧的,这扫兴的声响最后还是被藏起来了。

“我逃走了。”这件事,虽然很羞耻,但是她必须向甚尔坦白,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从这场丢人的重逢里逃走了。”

听到了甚尔的轻笑声,真不意外:“挺丢人的嘛。”

她的脑袋越来越低:“是啊……”

“你们到底是怎么遇上的?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啊,是了。光顾着尽情地输出着自己的郁闷了,连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有好好地解释过呢。

五条怜后知后觉地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呢?想了想,果然还是先从去池袋prco的路上遇到同学的那一秒钟开始讲起来吧。

说一说是如何在街对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再把那一刻心中泛滥而起的思绪一起统统倒出来,最后向他坦白自己是如何仓皇逃窜的。

“然后,就把钥匙弄掉了。”她小声叹气,“再然后,我就只能在家门口等你了。故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们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啧——”

听到他咋舌,五条怜这才抬起眼眸看他——这一天来她总是低垂着脑袋,根本不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有点意外,但也没有那么意外,甚尔的脸上写着一点失望,而他失望的对象当然是五条怜没错了。

“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她忍不住问。

“看你这么消极,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他像模像样地叹气,“原来半点事情都没有发生啊。”

五条怜觉得好不服气:“可这是完全偶然的重逢啊!他没有想到会见到我,我也一点都没料到还会再见到他。说不定那时候我该对他说点什么的,或者硬气点和他进行对话……”

“但是你没这么做。”

“是啊……”

现在,五条怜也想叹气了。她忽然觉得好疲惫,连一步都走不了,索性停住了脚步,任性地往花坛边一坐。

小海胆有样学样,哒哒哒跑过来,也在她的身边坐下,两只小手拖着脑袋,像模像样地认真听着她和爸爸之间的对话。

其实嘛,他一点都听不懂。

“我也有点后悔今天去了池袋。”她说,“如果没去池袋,肯定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五条悟了,然后就可以继续让深藏的那点情绪继续被藏着,不会像现在这样喷涌而出。真是……糟透了。”

“为什么要设想你没做出的决定会带来更好的结果?”

甚尔站在面前,街灯投下的暖光不经意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分外高大的形象。他的影子笼罩住五条怜,而她也必须眯起眼才能看着他的模样。

他好像要说出什么很有道理的发言了。

她不由得冒出了这种念头。

“禅院甚尔”和“有道理的发言”,这两者通常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五条怜莫名有点期待,很想知道他会说点什么。

但他只是说:“所以我通常不会去想‘不这么做’的可能性。”

灯光有点刺眼,五条怜眯了眯眼:“好……然后呢?”

总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完,所以她才忍不住想要追问。

“然后啊——”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想好,甚尔摸了摸下巴,“你不是想要当我的学人精吗?既然我都不会做这种事,你就也别做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什么好的。”

“学人精……”她不高兴地瘪嘴,“我不喜欢这个词。”

“那你要我怎么描述你?”

“就不能说是踩着你的脚印往前走的小狼吗?”

“和学人精也没什么区别吧?我说你啊,可真喜欢用狗作比喻。”

“狗是狗,狼是狼,不一样的!”

“是同一个物种。”

“什么嘛!”

短暂的拌嘴差点让五条怜气血上头,但也是在这么短暂的几秒钟里,她忘记了那点郁闷的感觉。在话音落下之后,心绪似乎又开始收拢,重新变得紧绷,让人喘不上气。

算了。学人精也好,雪地的小狼也罢,全都是一样的。

她曾经是五条悟虚假的复制品,现在也该是禅院甚尔的廉价版本。

五条怜看着他。他们截然不同,却如此相似。

“为什么像个呆子一样瞪着眼?”甚尔被她看得难受。

“我在想,为什么你对我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呢?”

“直白”这个词都算是温柔的了。非要说的话,甚尔有时候对她的态度都算得上是言语霸凌了。

“你对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的态度可不是这么差的吧,不然你还怎么当小白脸?”她也说得直白,“你就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温柔地对待我吗?”

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因为那是‘工作’。如果面对你还要摆出那副虚假的模样,我会累死的。”

“意思是,在我的面前就可以露出最恶劣的样子?”

“差不多吧。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相似的。”

“好吧……”

即便抛开家族、过去与能力,他们依然相似。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五条怜问他,“你还会回想禅院家或是以前的事情吗?”

甚尔嘴边的伤口丑陋地狰狞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是学人精。”

“你这家伙……”

他重重地叹气,仿佛真有这么无奈。

“偶尔会吧,但这又怎么了?”他似乎不太开心,“你有意见吗?”

“我当然没有意见。”

她甚至有点窃喜。

既然甚尔也会想到过去,那么会回想五条家的自己,也不显得那么窝囊了吧?

“啊啊——”她习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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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倒,差点跌进花坛里,“想把御三家炸了!”

“把御三家炸了?真是伟大的理想。”甚尔冲她鼓掌,“既然这样,你就别再保持着这样的低气压了。”

“为什么,难道我没有权利消沉吗?”

甚尔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要是消沉起来,我也会觉得很麻烦的。”

“怎么就麻烦了?”

“因为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

“知道啦……”

好像被嫌弃了。

五条怜轻轻叹气,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可四肢还是好沉重,内心也是一样,止不住地往下坠,她几乎要陷进地里,一步都迈不出去。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有点难过……”她喃喃着,“我想被抱一抱。”

什么奇怪的请求。

甚尔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根深蒂固的孤独在作祟。这请求虽然有点出乎意料,却也不算离谱或是夸张。既然如此,那他就勉为其难地……

“抱抱!”

禅院惠兴奋地蹦跶着,伸直了双臂,向五条怜索求拥抱。

旁听了这么久,其实只有“想被抱一抱”这句话是小海胆能听懂的。

他的一脸真挚看得让人忍俊不禁。五条怜终于能稍稍轻快地笑一下了,伏低身子,紧紧抱住他。

小小海胆,当然是小小的一个,搂在怀中,像在拥抱一只小狗或是小猫,纤细的骨架带着一种不真实感,但同时她又知道,这个怀抱理应是真实的。多么奇妙的落差。

小小的拥抱持续了多久呢?好像失去了概念。五条怜迷迷糊糊地站直了身,又被拽进了另一个怀抱中。

眼下的时间,好像变得更真实了一点,怀抱的温暖如此鲜明,能感觉到他为了迁就自己而弓起的脊背,还有他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猛地抽紧了一下,然后是略带痛楚的跳动。

为什么偏偏是痛楚?她不知道。

一时无言以对。

“那个……”

她小声嘀咕,却被甚尔打断了:“不用谢。”

“不是这个事……不过也还是先谢谢你。”

她苦笑了两声。

“但是,那个,我有点喘不上气了,甚尔。”

第107章 终于归还

“五条同学,你还好吗?”

一到学校,七井就挨了过来,询问着她的情况。

五条怜“嗯?”了一声,装傻了几秒钟,这才说下去。

“是在说周末的事情吗?”

“是的。”七井点点头,满眼担忧,“因为那天五条同学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嘛,而且看到你急匆匆地跑走了,今天也来得这么晚,我和美纪都有点担心你。”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啦。”五条怜笑着摆摆手,“今天来得晚只是因为出门之前在陪侄子玩游戏而已。”

事实证明,如果在上学之前陪小海胆玩耍,确实是有极大概率会触发迟到的结局。得亏她今天紧赶慢赶,这才踏着死线抵达了教室。

七井好奇地眨眨眼:“五条同学和侄子住在一起呀?”

“嗯。我和哥哥一起住。”

谎言也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

“哇……”不知道为什么,七井居然发出了很小声的惊叹,“五条同学果然很酷!”

“这就算酷了吗?”

“算呀——和一般人不一样就是很酷的事情。”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呢。

“对了,五条同学,我有件事特别特别好奇。”这么说着的七井不自觉涨红了脸,能看出她真的很好奇了,不过她还是说,“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有关系哦。但你要是听了觉得不高兴的话,也不要对我生气呀。”

既然担心自己会生气,其实也可以不问的嘛。

五条怜暗自心想。

当然了,这么想着的她,实际上也没有觉得生气或是被冒犯。她多少能猜出七井会问什么——左不过就是周末发生在池袋的事情呗。

“没事的。”她大度地扬起嘴角,“你问吧。”

“你是不是认识池袋的那个帅哥呀?”

看嘛,果然就是这个话题没错!

梗在喉头的感觉好像变得更加强烈了一点,鲜明得有点挥之不去,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继续保持在笑眯眯的状态。

“为什么这么说?”她明知故问。

七井眨眨眼:“因为我和美纪看到帅哥后来朝你跑过去了。”

“是嘛……”原来是这样。

“我说啊。”七井又凑近了些,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他不会是……”

五条怜差点又要忘记呼吸了。

“……你的前男友?”

啊,原来只是这么个出乎意料但也不算太离谱的推测呀!

五条怜猛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浑身都轻快了。

“是的是的。”虽然是百分之一百的谎话没错,但她表现得好像这就是真相,“所以我猜赶紧遁逃了嘛!你知道的,这种见面很尴尬嘛。”

七井一副明察秋毫的表情,像个煞有介事的侦探,立刻高呼起来:“我就知道!”

“但不要和别人说哦。”

“为什么?”

“路上遇到了前男友,结果被吓到临阵脱逃,这很丢人嘛。”五条怜缩起肩膀,装出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所以别告诉别人啦,拜托。”

她眯着眼合拢手掌,诚心诚意地拜托七井,于是七井也诚心诚意地接受了她的请求。

自此之后,这场尴尬的见面是不是就能埋在记忆之中了呢?说不好,但五条怜希望如此。

业余吉他课程和制服鞋革命当然还在继续,从第二学期持续到了寒假。不算漫长的冬季假日过去,她们就很正经地开始行动了。

挑了个街头占卜师钦定的好日子,被游说的女孩子们齐齐穿上了自己心仪的鞋子,还有几个好事的男生也换上了高跟鞋——真不晓得他们是从哪里淘到的。

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但果然支持者越多越好。

写满标语的横幅也拉起来了,大早上五条怜就跟着七井还有桐原站在校门口,举起空白的横幅请大家一起签名,果真是像模像样的主张行动。

果不其然,这样的行为会被教导主任们请去喝茶的。但不是骇人的那种狠厉指导,而是很心平气和的沟通。

这样的事件展开算是意料之中,五条怜不觉得多么意外,所以压根没觉得紧张。不过在老师认真地询问她们为什么要为了小小的制服鞋发出抗议时,她的心虚感还是小小的抽紧了一下。

“因为这限制了我们的自由!”

桐原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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