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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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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陈家没有他,哪来的甚么皇家颜面?!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既然如此绝情,管他什么大统啊储君,兵权在握,反了便是!

皇帝看到了封越眼底的狠戾与野性,竟是一阵心悸。

封越装模作样做了个揖,“儿臣心悦魏家五哥儿,为了皇家颜面,请父皇赐婚,儿臣要娶他做我的王妃,还请父皇成全!”

此话一出,让皇帝一愣,如此也正中下怀。

魏晓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紧捂着心口,这颗心仿佛随时要蹦出嗓子眼。

他……要娶他?

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想要娶他?是因为今日此局已无解,才被迫做出这般选择么?

他不想这样啊!可笑的是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不甘与委屈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无声砸在被子上,洇染出一片湿痕。

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做了个深呼吸,默了会儿,才语重心长道:“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么办了,待你与魏五哥儿成了婚,新元节后便回你自己的封地去罢!此后无召不得回京!”

语落,皇帝甩袖愤然离去。

*

魏辛河在宫门外来回踱着步子,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将近子时,宫里的大太监徐保宝堆着一脸笑持着拂子走了出来。

魏辛河大步上前,做了个揖:“徐公公。”

“咱家在这里先恭喜魏大人了。”

“这,这喜从何来?”

“就在刚才,圣上替广陵王与魏五哥儿赐了婚,日后,您家五哥儿可是正统的嫡妃,这可不是大喜事?赶紧回去置办婚事罢!”

“那,那我家五哥儿他……”

“五哥儿今夜便在和风殿歇下了,魏大人且将心放下,也赶紧回家去罢。”

魏家人听罢,只觉如梦似幻,一点儿也不真实。

直到上了马车,魏妙荷狠掐了把自己手背肉,疼的,“那呆瓜,怎么就要做嫡王妃了?这……这可太玄妙了!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哥儿怎么能做正妃呢?”

魏辛河凝眉:“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须得谨言慎行,这事是你能私议的?”

“哦。”魏妙荷鼓起了腮帮子,怯怯默下声。

此时的和风殿又如往常那般静了下来,烛光摇曳着一室的静默。

一道叹息声传入魏晓枫耳朵,叫他的心紧成了一团。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在帐外投下一片阴影。

隔着薄薄的纱帐,彼此思绪万千,凝重压在心口,无法言说。

魏晓枫哭累了,抱着双膝,压着酸疼的双眼,只觉前路茫茫,此生无望。

又听到封越抽了口气,撩开了纱缦瞧着他,见他缩着身子,满是逃避的姿态,想是现在他说什么也不太想听的。

“晓枫……”封越坐到了床沿,心疼得想抱抱他,他才刚伸出手触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激烈的挡开。

“不要!”魏晓枫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往下掉。

“让你受委屈了。”封越无比愧疚,落寞的收回了想触碰他的手,“已经太晚,你先歇息,有什么日后你想与我说了,再说也不迟。”

说着,拉过被子将他严实的裹住,放好床缦后,他捡了地上的衣裳,去屏风后穿戴整齐,随后去了凤霞宫。

守夜女使正倚着宫门口打盹,但睡得极浅,听到动静便一下醒来,紧张的朝封越行了礼。

今夜宫中这般大的动静,他不信他的母后能睡得着!

封越径自往凤霞宫内走去,女使慌忙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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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王爷,皇后娘娘已经睡下,还请您明日再来。”

“滚开。”封越命令了声。

“王爷,这不合规矩,让奴婢通传一声,待皇后娘娘……”

“让他进来罢。”陈皇后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封越大步上前,用力推开了门,只见陈皇后正坐于案前,垂眸拨弄着手里的一串佛珠,知道封越走了进来,也未抬眸。

“你在那甜汤里下了药?”

“放肆!这是你跟母后说话的态度么?”

“母后?啊哈哈哈哈哈……”封越连泪水都笑了出来:“我怀疑了所有人,却唯独遗漏了您,哦~不对,应该说是你和元公公!”

陈皇后缓缓抬眸,看他癫狂的模样,却无动于衷。

“这帝位,本就不是你该觊觎的,可你偏偏起了夺位之心,走到这一步,也实非本宫所愿。”

“为什么?我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越儿,安安心心的去当你的广陵王,到了封地,只要你安份守己,便可安稳度过余生。”

“你休要再诓我!你心里清楚得很,没有人会放过我!我再也不信你,我不信你!!”封越一肚子憋屈与苦闷无处宣泄,将案上的茶水狠狠扫向了地面。

陈皇后眼眶发红,愤怒隐忍不发,只是看着他发疯默默无言。

“你休要再诓我!”封越强忍的悲愤积压了两世,在这一刻倾泄而出,泪如断珠湿了脸颊,“你怎么狠得下心?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我那么信你,敬你,爱你……你联合别人一直在算计我!”

陈皇后别开了脸去,不再看他。

“我曾经以为自己拥有过一切,其实我到头来,一无所有。”

封越用力扯断了脖子上她送的平安玉坠,狠狠砸向地面,“你既不愿说原由,日后我也不会再听,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母后,没有兄弟姊妹,没有父皇……瞧我,又在说蠢话,我本来就从未有过,我想要的东西,以后我会自己去拿,你若拦我,就休怪我无情!”

封越绝决转身,从此犹如陌路人。

女使将皇后身边的贴身老嬷嬷叫了过来,看到屋内的狼藉,老嬷嬷蹲下身收拾着碎片,怕等会后会伤着皇后。

皇后一脸疲倦看了眼,说道:“放着罢,明早再叫人收拾。”

“娘娘,非得做得如此绝吗?他毕竟是您亲生的骨肉啊!”

“他不是,”陈皇后倔犟又狠绝,“我的丈夫和孩子早就死了,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己,我教导他这么久怎么当好一颗棋子,可惜这棋子非要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只能废掉。”

“您何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情?您看着他长大,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母子之情?”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谁都可以坐上那帝位,唯独他不行,没有人让我这一生如意,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如意,一报还一报罢了。”

老嬷嬷只得默下声,不再劝说,她心中怨恨已久,此生无解。

*

次日一早宫门开,魏晓枫便被宫人送上了马车。

昨日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睡不着,因他肤白,衬得底下的乌青就更甚了。

他推开马车窗户,频频往皇宫望去,自他离开之后,便不知去向,一个晚上后他冷静了许多,他有很多话想与他说来着。

可是从醒来到现在,便没有见着他。

直到正午,管家在书房外徘徊不前,正为难之际,便见元公公往这边走来。

元公公一直近身伺候着他们家王爷,想必他会有法子。

“元公公,你可总算来了,快劝劝王爷吧,昨儿两更天从宫里回来,便取了几坛子酒,一直呆在书房就没出来过,饭也不吃,叫也不应答,这可如何是好?”

“赵管家去准备些醒酒汤,我进去看看王爷。”

“好好好,这儿便交给元公公了。”

待赵管家走后,元公公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封越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地倚在软榻上,脚边凌乱的倒着几个空酒坛子。

元公公弓着腰轻步上前,做揖唤了声:“王爷,已是正午时辰,可要传膳?”

“滚!”

“若王爷不想用膳,待会儿赵管家送来醒酒汤您便吃些,免得头疼。”

“本王叫你滚,你耳朵聋了?”

元公公揣着手,一副忠心奴才样,什么刺耳的话都听得。

“滚回你主子身边,我这庙小,容不下你。”

“王爷说笑了。”

封越无语望天,怪不得前世自己落得那般下场,一来自己蠢而不自知,二来身边竟无一人能信。

对了,还有一个慕云华,可惜死得早。

现在想来,慕云华的死也十分可疑,或许是他们早已安排好的。

如果连皇后也不能信,那外祖还能信么?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封越又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放空思绪,任自己堕落放纵来疗愈心口的空洞。

寿宴后的第三日,宫里来了圣旨,给封越与魏家五哥儿赐了婚。

封越称病未外出,只让赵管家代领了旨意。

魏晓枫接到圣旨时的心情也格外凝重,家里已经开始筹备起了他的婚事。

只是给他留的嫁妆再一清点,根本拿不出手,出阁那日这点嫁妆免不得让人看笑话。

万灵秀挤出一个笑来,想宽魏晓枫的心。

“晓枫,你放心,娘已经写信给你外祖了,京内也有万家商号,嫁妆很快就能补齐。”

魏晓枫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桑采在一旁给他剥了好些板栗他也不吃。

“晓枫?你怎么了?”万灵秀看着一阵心疼。

魏晓枫将脸埋进了臂湾,闷声道:“娘,我不想嫁。”

“如今全京中都传遍了,嫁不嫁由不得你。晓枫,圣旨都已经下来了,不管其中是何原由,你非嫁不可。”

“他不是自愿的,我知道……这回我把他害惨了。”魏晓枫心中十分愧疚自责:“我要是多长个脑子就好了,我为什么要那么相信别人就跟别人走呀!我真是太蠢了!”

桑采一脸气愤:“这事能怪你么?你就是太心善!分明是这个劳什子王爷把你牵累了,你还在这儿为他自责愧疚,他又不会心疼怜惜你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他到现在也没露面,连句话都没有,这种人不如毒死算了!”

最后那句是压低着嗓音说的,小得只有魏晓枫听得见。

魏晓枫这个小机灵鬼一下来了精神,一把捧过桑采的手:“阿采,我有办法了。”

桑采:“甚么办法?”

“你让我死吧!”

桑采一口气噎着差点没提上来,“你说啥?”

魏晓枫:“你给我吃毒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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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当然能死了最好,啊不是说真让你把我毒死,就是看起来跟死了没两样的那种毒药!”

万灵秀撇嘴:“这世上哪有这种毒药。”

桑采:“还真有,不过不是毒,是蛊。但是……还是算了吧,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到时候伤了你的身子怎么办?”

“我逃也不行,死也不行,难道真要嫁进王府不成?”

“还是给那广陵王下毒会比较稳妥。”

“为何给他下毒会比较稳妥?”

“因为,反正死的是他不是你啊!”

……

“啊嚏——!”封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身上起了一阵寒颤,醉生梦死三天三夜,之前的悲愤已经麻痹,他只觉身体很沉,外祖再过几日便会回京,接下来还要忙和晓枫的婚事,得重新振作起来了。

“来人!”

“王爷。”两名女使听到传唤,走了进来福了福身。

“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

沐完浴,便要叫府里的管事与内务府那边的人商议下聘的事宜。

第33章

婚事办得很匆忙, 前两日钦天监取了晓枫的八字纳吉。

次日一大早,内务府的人便过来了,与王府管事商议下聘及婚内事宜。

商量了一番,封越拿过礼单瞧了眼, 折子叠了好几页, “都要按最顶格的置办。”

内务府总管失笑:“王爷, 这已是最顶格的了。”

“那几筐烟花也一并送过去罢!”

“欸, 好。”

在吉时前, 下人将聘礼装上了几辆大马车。

随后下聘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魏府。

王爷娶哥儿, 搁前一百年都没瞧见过,看热闹的挤满了官道, 若不是有金吾卫提前开道, 怕是要围得水泄不通。

苏清栀请了几个京中要好的哥儿在第一楼吃茶, 看着楼下官道长长的下聘队伍, 不由泛酸。

“魏晓枫也不知是走了甚么狗屎运!王爷怎会看上他呀?”

“如他这般粗俗不堪之人,没多久便会让王爷厌弃的。”

“可我还是很羡慕他,命可真好!”

……

苏清栀优雅的轻啜了口茶, 笑道:“有何好羡慕的?你们还真当王府是个什么好地方?再说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室娶哥儿的先例, 要知道,广陵王可是因他失了大统。”

此话一出, 几个哥儿皆是一阵恶寒。

他们不由压低了嗓音,开始八卦。

“那这么说来, 魏晓枫嫁进王府, 其实是掉进火坑了?”

“按理说储君之位最该由广陵王继承,因此而失了大统,啧……魏晓枫惨了!”

“我的天老爷,之前还羡慕他来着, 要不是清栀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看那聘礼也没多少,马车大是大,也不过十辆。”

“要不跟上去瞧瞧?”

苏清栀似是已经预料到之后的事情,一脸意兴阑珊:“你们去罢,我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那我们就先去啦!”

“嗯。”

魏府巷门口从未像今日这般热闹,管家见着下聘的队伍,叫人点了两串炮竹相迎。

魏府家主携着主母身着锦服,早早便等在了门口。

马车在巷门口缓缓停下,封越率先走出马车,上前朝魏家长辈做了个揖,喊得顺口:“岳父,岳母,今日小婿前来下聘,诚意迎娶晓枫入门,这是聘书,还请岳父岳母过目。”

“贵婿有礼。”魏辛河受他这一拜虚得很,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封越吩咐了声:“将聘礼都抬进去吧。”

内务府笑眯眯地上前,拿出礼单开始当众清点礼品物件。

“聘雁璧、乘马束帛、彩缎千匹。”

“聘良田百亩,西京北苑一座。”

“聘百年灵芝、人参、鹿茸各一对,狮峰龙井四罐。”

“聘夜明珠、玉如意、飞天羊脂玉佩、翠玉白菜各一对。”

……

其中大小物件,内务府管事念了两刻钟,都是顶级稀罕物,单拎出一件都够普通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

最后内务府管事顿了顿,念道:“聘黄金五百两。”

那秦大娘子一个哆嗦,忍不住激动扣过魏辛河的手:“官人,是黄金五百两哪!”

“啧!”魏辛河轻咳了下嗓门儿,小声提醒了句:“这么多人看着,莫要失了礼仪 。”

魏辛河连呼吸都急促了些许,黄金五百两,确实还没见过!

看着金灿灿的一箱箱金子被抬进府内,魏家夫妇握紧了手,这皇室娶亲果真是气派。

“王爷快快里边请,已经备好了茶水和果子点心。”魏辛河将封越请入了府。

秦大娘子逐一给过来下聘的管事和小厮打赏,笑得合不拢嘴。

封越与魏辛河在前厅吃着茶,后院魏晓枫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屋内踱着步子。

“娘和阿采怎么还不回来?都去前厅探了这么久!”

实在不行,他自个去探得了,才将门拉开,只见娘和阿采领着后面几个家丁抬了几筐东西进来,看着那筐子还挺眼熟。

家丁平时见着魏晓枫都淡着脸不咋打招呼,今儿全都笑脸盈盈,一副讨好的模样,恭敬行了礼才离开。

桑采高兴的上前道:“晓枫,这些烟花炮竹都是可以点的吗?是给咱们院里专门送来的罢?”

“是……吧?”他真给送过来了!

万灵秀似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说她是楚庭巨贾家出来的,也没有一下子见过那么多金子和宝物!

“皇家果真出手阔绰,底子厚实,聘礼数目虽不繁多,但全是价值连城的尖货。”万灵秀又叹了声。

这些魏晓枫并不怎么关心,只是晦涩问她:“他,他是高兴的么?”

“他怎么不高兴了?我看他那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娶老婆哪有不高兴的?”桑采拿着筐里的炮竹左右看了看。

魏晓枫一颗提着的心方才落下,“那就好,好就好……”

若是他不愿意,全因着名声娶他,倒也不必。

前厅,封越坐在上座跟浑身扎了针似的,魏辛河终于察觉他的不耐,便没再攀扯。

封越起身道:“小婿私下有些话,想同晓枫讲,岳父不必留饭,我同他说完便回王府去。”

“好好好,我让管家带……”魏辛河话还未说完,封越已经径自往后院走去。

“欸他……”魏辛河伸出手做挽留之势,尴尬举在半空,又悻悻垂下,“他怎知道我家后院晓枫住哪?”

秦大娘子呆若木鸡:“我也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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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矩讲,在新婚前,新人不能相见,但他们两本就不同于一般新人婚嫁礼俗,便也不拘泥这一面了。

封越轻车熟路的来到魏晓枫所在的院子,正瞧见晓枫正在院中的一颗榕树下踌躇不前,似在犹豫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

“晓枫。”

乍一听到封越的声音,魏晓枫还以为自己幻听,他抬头瞧去,竟真见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

“今日下聘,我自然是要来的。”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来后院了?”

封越瞧着他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心口微微泛疼,“一起去走走罢,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说完便走。”

“好。”其实他刚才也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他,把话说开。

两人并肩走在小院亭廊里,院中虽风景远不及王府恢弘气派,但也算别致精巧。

魏晓枫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其实如你不愿意,咱们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想,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我害你失去了储君之位,如果你不用娶我,就还有机会留在京中,还有很大可能……”

“我愿意娶你。”

“什么?”

封越扳正魏晓枫的身子,四目相视,无比真诚:“我是自愿娶你的,不是被迫,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心悦于你了。”

魏晓枫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果然不是错觉么?

“这次,也算是一次契机,才让我做下了很多不同的决定。”封越释然一笑,“在此之前,我有太多顾虑,总想着等一切稳定下来,看清眼前的局势,我有把握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之时,便娶你过门。”

“可是,世事总不会如人所愿,躲躲藏藏,提心吊胆,却还是事与愿违。”

“而且,我失去储君之位,并不是因为你,就算没有你,没有前几日的事,那个位置,也不会送到我的手中。”

“不选你?”魏晓枫私心为他抱不平。

封越顺其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魏晓枫只觉掌心一烫,任他牵着漫步前行。

“按照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贤的规矩,这个位置,也该是落在我大皇兄头上的,轮不到我,更轮不到我二皇兄!”说到此,封越眸光黯了黯。

“身在局中不知局,知时已是局外人。”封越轻叹了声,“你我成了婚,待过了新元节,便要前往广陵,虽说那里不似如今京中繁华,但也非贫瘠之地,我会待你好的,也不是一辈子不回京,如果你想家人了,我也会陪你回来,可好?”

魏晓枫眼睛涌上一股酸意,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晓枫,别担心,也别害怕,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我信你!”

封越不由失笑,轻轻捏了他下软乎乎滑溜溜的脸蛋,“以后我们便是一起的,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魏晓枫因着这句话,一阵暖流涌向周身,这种可靠感让他觉得很安心,就好像拨开云雾见月明,雀跃着对未来开始充满期待。

“话说完了,我也该回王府去了。”

魏晓枫一时不舍的攥紧了他的手:“你就要回去啊?”

“舍不得我?”

魏晓枫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大方的承认:“我刚觉得有点喜欢你……”

“刚觉得喜欢我?”封越调侃道:“那以前是不喜欢我的?”

“以前,以前也不敢喜欢你呀。”魏晓枫小声的委屈道了声。

封越瞧他这小模样,连调侃都舍不得了,将他搂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发顶,“我得回王府准备我们的婚事,乖,你回院里放炮竹去罢!”

魏晓枫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不懂事,这么黏人讨他嫌,便故作大方地朝他福了福身:“那王爷,我回院里去了。”

“晚上别睡太死。”

“为何?”这也太难为人了!

“我要踏月而来,敲你的窗。”

“啊?”魏晓枫一时间没回味过来,他的身影已快速消失在眼前,转身走了一段距离,才恍然大悟。

再回头时,已经无处可寻了。

魏晓枫一股郁气上涌,脱口骂了声:“那叫阿越的,竟是你这泼皮!”

*

封越刚下了马车,赵管家匆匆迎了上来,扶住了他,小声提了句:“王爷,云华回来了,还回来一个小哥儿。”

封越一阵激动:“他在哪儿?”

“他在书房等您。”

“嗯。”封越飞步前往书房,推开门,便见慕云华双手抱臂,配着长剑站在书房等着他过来。

听到推门声,慕云华猛地回头,恭敬做了个揖:“主公。”

封越闩上了门,低声询问:“人呢?”

“带回来了,现在安置在别苑,主公可要过去一见?”

“晚点再去见也不迟。”

封越往书房内走,在角落的青瓷画缸里拿出一份轴卷。

“你上前来。”

“好。”

封越将轴卷展开,这是一份京郊地图,画得十分细致,地貌一眼便能看清楚明白。

封越用棋子将重要位置标出,简言意赅道:“京郊外我们有两千兵马驻扎在此,山海关是入京必经之处,此地险峻,易守难攻,约十日之后,外祖回京的军队必会从这里经过,我们要提前几日在此接应他们平安过关,护送回京。”

慕云华一点便通:“主公的意思是,老将军回程会遭遇埋伏?”

封越:“陈家功高盖主,圣上忌惮已久,岂会让他们轻易地安然回京?”

慕云华端着下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双掌往案上一拍怒骂:“狗娘养的东西,一群白眼狼!敢对老将军下手,看老子不撕了这些杂碎!”

封越抽了口气,无语盯着他许久。

察觉到不对劲儿,慕云华讪笑着摸了下后颈,“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改过得么?我再不骂人了!真的,我保证!信我啊主公!”

“嗯,我信,我信了你的邪!”

封越将地圈卷上,用力砸向慕云华的胸口,“我如今只有你能用,京中之人,全都不可信,但也就年前这段时间,呆了这些时日,便要离开这里,也正好不用再束手束脚。”

“离京?!”慕云华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强忍着才没笑出来,他就不喜欢京中这些个贵人装腔作势,可算是能离开了。

“那我们回青阳城?”

“不,我们要去广陵。”

慕云华苦着脸:“我还以为可以回青阳城见我阿娘和小妹了呢。”

“待去到广陵安定后,可以将他们接过来。”

慕云华赶紧朝封越做了个揖:“多谢主公!”

“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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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请讲。”

“皇后派到我身边的那个元公公,是个细作。”

“他娘……应该不是我认识的。”慕云华清了下嗓门儿,缓着语调问了句:“皇后娘娘派到您身边的,他咋会是个细作呢?”

“其中原由我不甚清楚,待到祖父回京再议罢。”

慕云华点头。

“你晚上找准时机,将他绑了。”

“可需要严刑拷打?”慕云华紧了紧拳头,双眼露出狠戾之色。

“暂时不需要,只要将他绑了即可,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他。”

“啊对了,属下回来时,看到府里张灯结彩的,还挂满了红灯笼是要办什么喜事么?”

“嗯。”封越淡淡的应了声,字里行间却掩不住的得意,“我要成亲了。”

慕云华盯着他,脑子没转过轴来,“成,成什么亲?您就回一趟京,圣上还包办婚姻呢?”

“不是包办婚姻,是我自愿要成这个亲的。”

“人长得俊,桃花就是来得快!是那魏五哥儿?”

“你如何猜到是他?”

“属下眼睛又没瞎。”

封越笑了笑,便去了别苑见那位传说中的榫卯奇才商明玉。

窗前小榻上,只见一哥儿着一袭素雅青衫,外头披了件单薄的绒毛披肩,那毛也不知是何毛料,都稀疏枯糙了。

江南人总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水乡柔情,秀气清雅,端坐在那儿便是一幅山水画。

他十指纤长优美,正拿着炭笔在图稿上画着什么。

就连封越走近也未察觉。

封越瞧了眼他画的图纸,一眼便瞧出了这是楚庭长江流域附近的地形图。

上面还标了好些刻度数字,以及一些难懂的符号。

趴久了有些累,商明玉往坐椅后一仰,封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便映入了眼中,叫他愣了会儿神。

这郎君着实生得好看,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浑然天成的贵气与英武不似普通人。

商明玉不由暗叹了声,很快收回心神,起身做了个揖,“想必这位便是广陵王了罢!明玉见过广陵王。”

“商公子不必多礼。”封越端祥了他一会儿,便将视线落在案上的水利图纸上,“这可是与楚庭治水有关的水利图?”

“正是。”

“商公子这份才干属实叫人佩服。”

“王爷谬赞了,千里马还须伯乐,明玉能出现在这里,也多得王爷赏识!”

“你肯为楚庭治水出一份力?”

“那是自然!只可惜明玉出身哥儿,人微言轻,入不得仕途。”

此人真是不错,落落大方,自信沉稳,格局与眼界皆是不俗。

“本王既已让你来到这里,便有你才干施展之时,且放宽心等待便是。”

商明玉深深朝封越行了个礼,“多谢王爷!”

他回头眸光深邃幽远的看着桌上既将要完成的水利图,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十五年前一场水患将他的家与家人全带走了,看着村民流离失所,饿殍满地的惨状,他便立誓总有一日要让天下百姓免于水患,能安家立命。

这十多年来,他不惧严寒酷暑行走山河万里,拜各地有名的百工为师,学习建筑榫卯之术,便就是为了能造福百姓。

如今他终于来到了京中,已经没有任困难能让他退缩了。

“有什么需要便和府里的女使或管家说,就不耽误商工制图了。”

这声商工让商明玉眼眶莫名一阵酸涩,他遭受过太多嘲笑与轻蔑,极少有人会懂得他的认真与努力。

目送封越离后开,商明玉心中不由感慨,人还是要往高处走,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只有见识过这天地广袤,山河巍峨,才更容易觅得知音。

*

子时,万籁俱静,一道诡谲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下人所在的院中。

慕荣华从窗口敏捷一跃,进了元公公寝房内。

帐内之人早在他进入院子时便已经睁开了眼,明知道他靠近了,却还能八风不动,悠哉换了个侧身继续睡。

慕荣华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心道:“既然是细作,那便留不得,今夜便让小爷结果了你这阉狗!以绝后患!”

慕荣华手段干脆利落,朝帐中那人手起刀落,千均一发之际,只觉手腕被一道巧劲弹开,那一刀偏了扎在了枕头绵花上。

正待看清楚时,老阉狗的被子朝他面门甩来,眼前一片漆黑。

慕荣华拔了身侧的配刀,那刀削铁如泥,轻轻一划,眼前的绵被劈成两半落了地,棉花四散开来。

元公公不紧不慢的披了外裳,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小子,忒没规矩。”

“呵,老狗,来受死!”

元公公十指轻扯着银丝,“大言不惭,爷爷我杀遍天下无敌手时,你还没出生呢!”

“巧得很,”慕荣华飞身跃起,一刀以破竹之势朝元公公劈了上去,“老子长到二十岁,打架从未输过!给爷死!!”

元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冷戾,手中的银丝千变万幻,慕容华的刀离他几毫之距竟不受他控制禁锢在了半空。

慕荣华邪性一笑,放开了手里的刀,从袖口滑出两把短匕,身形奇快,一刀朝元公公脖子抹去,一刀朝他腰子上捅。

元公公借着银丝纵身一跃,脚尖轻点于银丝之上,落在不知情人的眼中,犹如妖邪鬼魅,能飘浮于半空。

“他娘的,你到底是何方老妖孽?!”

元公公见他气急败坏,心情极度舒畅,就喜欢看他骂骂咧咧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小子,再来!”

慕荣华不仅擅长使用长剑,一手刺客招法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元公公领教了他几十招后,倒是有些欣赏道:“小子,咱家看你是个人才……”

“闭嘴你个阉狗,老子不入你东厂!”

“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今日便结果了你这呆鸟!”

又是一番激烈打斗,元公公更像是在溜狗玩,慕荣华被逗到没脾气。

元公公不想再陪他闹了,一掌将他劈晕,准备背起扔到院子里去。

才刚扯住他一只胳膊,却见慕荣华突然睁开了眼睛,元公公心下大警,想躲时已来不及,慕容华朝他面门吹了口灰烟,元公公颓然倒地。

“你小子……”话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慕荣华一个鲤鱼打挺,扭了扭脖子,狡黠一笑:“兵不厌诈,你老咯,打架能有咱们年轻人活泛?”

说完,掏出绳子,将元公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也怪不得他们主公舍不得杀他,若此人能收服为己用,那可真是不得了!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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