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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她的气息
四月初六,草长莺飞。
杨嬷嬷手里端了碗粥,推给青凝:“安安,早起喝碗热粥,暖暖胃。”
青凝乖巧的接了,正要喝,忽听外头嘈杂声起,不过片刻,鹊喜打帘进来:“娘子,方才平安来了,说是角门上有人找你,是那个叫王怀的伙计。”
平安是侯府角门看家的小厮,青凝给了他些好处,将人笼络了,防的就是哪天铺子里有急事,能通过平安给她传个信。
这还是王怀
第一回找上门来,青凝一愣,粥也没喝几口,便出了凝泷院。
鹊喜在一侧劝她:“娘子,你慢些走,秀坊如今生意兴隆,左右不过是些小事要你拿主意,说不定今日是又接了一桩大买卖,吴掌柜等不及要告知你。”
青凝被她这样一说,含笑看了她一眼,脚步也慢下来。
两人转过碧水桥,青凝忽而顿住了,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无声的注视她。
她转过头环视了一圈,却见四下寂寂,这时候正是府上用早膳的时辰,园子里一个下。人也无,
鹊喜懵懵的问了句:“娘子,怎得了。”
“无事。”青凝重又举步,走了几步,那怪异的感觉又来。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青凝觉得,许是昨夜没睡好,这才出现了幻觉。
她轻轻摇了摇头,无意间一侧眸,却在扶疏花木间瞧见了李远那张阴恻恻的脸。
李远站在角楼的廊下,正居高临下的窥视她,他似乎是在对她笑,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牢牢锁在她身上。
这笑容,青凝形容不上来,好像是猎人注视着垂死的猎物,带着赏玩的狎昵。她一时没想明白,李远为何这个时辰出现在了侯府的园子里。
青凝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转身便走,好在李远只是远远看了她几眼,也未跟过来,青凝这才松了口气。
侯府的角门常年关着,平安上值了一个大夜,这会子正靠在门边打瞌睡。
鹊喜推了他一把,悄声问:“平安,你方才不是说有人寻我们家娘子吗,人呢?”
平安睁开眼,见着陆家小娘子鲜妍的一张脸,耳尖有点发红。待他清醒片刻,这才断续道:“那那王怀只让我带句话,待我回来后人就不见了,谁晓得哪儿去了。”
青凝略略想了想,便嘱咐鹊喜回去告知杨嬷嬷一声,自己去了趟清河秀坊。
吴掌柜是知晓她的难处的,平素从不遣人来寻,今日既然王怀找了来,必定是有急事的。
她赶去清河秀坊的时候,吴掌柜正开了铺子的门,带着几个伙计打扫铺
面。
吴掌柜见着青凝,扔下手中的活计:“陆娘子,今儿怎得这样早,可是有事?”
青凝一愣:“不是吴掌柜寻我吗?今儿一早便遣了王怀去。”
王怀正在擦桌椅,闻言直起腰板,一脸的不解:“东家何出此言?昨儿个铺子里忙,我便在铺子里将就了一晚,今早连铺门都未出,何来去寻东家一说?”
这就奇怪了,青凝心里纳罕,一时站在厅中沉默下来。
吴掌柜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安抚道:“陆娘子且坐,先喝杯热茶,待我去问问其他伙计,可否有人顶着王怀的名头去寻你。”
青凝只得坐了,刚喝完一杯热茶,外头响起一声闷雷,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她转头去看细密的雨丝,莫名寻来的“王怀”,还有今早骤然出现在侯府园子里的李远,总觉得今日怪异的很,一时间心里发慌。
吴掌柜瞧她神色,不由出声:“娘子不必多虑,指不定哪位伙计出了点岔子,倒叫娘子凭白担忧。今日这茶是新采买的桂花红茶,暖身养胃,娘子尝着如何?”
说起茶叶来,青凝便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入口醇厚甘甜,倒缓解了这没来由的心慌。
两人正说话,忽听脚步踏踏,细雨迷蒙中走出几位官差,来势汹汹,也不知哪家犯了事。
青凝偏头去瞧,却见那几位官差直直朝着清河秀坊而来,甫一进来,便踢翻了堂中待客的桌椅。桌上的茶盏碎了一地,滚烫的热茶险些泼到青凝的脚面上。
为首的官差眼角有处刀疤,看人的时候恶狠狠的,他用刀柄指了吴掌柜并王怀道:“将这两人给我绑了,送去府衙待审。”
青凝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依旧是镇定神色,起身质问:“身为官差,缘何无故抓人。”
那刀疤官差便斜睨她:“怎是无故抓人,这两人侵占崔家财产多年,按律法,当流放宁古塔。便是娘子你,若细究起来,也是要蹲大狱的,倒是多亏了崔四夫人心善。”
青凝听见这声崔四夫人,心中一惊,转头去寻,果然在街角看见了崔家的马车,车帘打起,露出叶氏养尊处优的一张脸。
叶氏撑了一把油纸伞,扶着柳嬷嬷慢慢下了车,及至走进清河秀坊,才将那只细白的手从柳嬷嬷臂弯中抽出来。
她脸上有失望之色,缓缓叹了口气:“青凝,莫要再胡闹,若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怕是连我也保不住你,你可知,这是要吃牢饭的。”
“你姑母生前嫁妆不知凡几,死前整理嫁妆册子,倒遗漏了这处铺子,是以我跟四爷也不晓得还有这间秀坊。没成想,倒被这两个刁奴占了去。”
“只是青凝,你到底年纪小,竟是被这两人引诱了去,要伙同他们侵占我四房的钱财。”
青凝一颗心往下沉,哪里还能不明白,叶氏这是晓得这铺子后,做了今日这个局。只青凝不晓得,叶氏今日到底要作何打算,便一时没出声,只拿眼静静瞧着她。
果然,她听见叶氏继续道:“青凝,这些年我四房也不算亏待你,没成想你竟有了这起子念头,着实让我寒心。只你姑母死前既然将你托付于我,我如今也无法放任你不管,今日我便给你两个选择,这其一,便是你自请去庄子上反省,也好避避风头。”
“这其二,”叶氏放慢了声调,慢慢走至青凝面前:“你若依旧执迷不悟,我也只好将你交予府衙,只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入了府衙的门,遭些皮肉之苦也是难免的,便是你的名声,也要毁了。”
是了,这便是叶氏今日的目的,只要青凝去了庄子上,便一切由她拿捏。
青凝后退了两步,死死咬着唇不辩解,她现下还不能说出姑母生前留的那封书信,那书信如今尚不在她手中,若是没有铁证,官府衙门自然是偏帮崔家四房,一旦这书信的下落被叶氏知晓了,怕是她再也拿不回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刚及笄的小娘子脸色煞白,失了父母庇护的孩子便要直面人心的险恶。青凝想起无数个不眠之夜,她同鹊喜还有杨嬷嬷凑在油灯下,画绣样、做绣活,这日子仿佛刚有了期盼,没成想竟遭当头一棒。
不过青凝也只凄惶了片刻,复又镇定下来,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为今之计,只有先顺从了叶氏。
青凝微微有些哽咽,凑过来摇叶氏的手臂:“夫人,青凝知错了,便听您的,去庄子上自省,只是求您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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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吴掌柜同这位伙计吧,如今这秀坊日进斗金,便要他们将功补过,好替四房好好打理这铺子。”
叶氏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一眼:“这却是不成,我哪儿还敢用他们。”
青凝明白,吴掌柜同王怀便是叶氏捏在手里的把柄,好拿他们威胁她。
叶氏说着,朝那那为首的刀疤衙使了个眼色,那官差便呼喝道:“将人带走。”
几人押着吴掌柜并王怀往外拖行,叶氏瞧了一眼,又转头对青凝道:“我也是留不得你了,今日你便随了柳嬷嬷去庄子上吧,回到家中,我还要替你去四爷并老夫人面前转圜。”
柳嬷嬷闻言上来推了青凝一把:“娘子且请吧。”
青凝被推上马车的时候,转头瞧见吴掌柜在雨中跌了一跤,忽而挣开衙役的手,对着她喊了一句:“陆娘子,吴某的老家乃是在乌程的蒋家桥”
青凝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发涩,一狠心放下了车帘。
叶氏今日是做足了准备,青凝一上车,前头的车夫便挥起了马鞭
雨水飞溅,马车很快出了城,柳嬷嬷揣着手坐在车中,静静打量这陆家小娘子。
虽说脸色白了些,但竟是出奇的镇静,没有她想象中哭天摸底、惊恐求饶的态势,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女娘来说,倒是难得,柳嬷嬷暗自啧啧称奇。
瞧着青凝发髻微松,衣角也沾染了些许污泥,柳嬷嬷忽而靠过来,伸手替青凝整理发髻。
青凝一愣,不明白柳嬷嬷缘何这样好心,试探着问了句:“去了庄子上也不见外人,何必劳烦嬷嬷费心思。”
柳嬷嬷冷笑一声:“说来也赶巧,咱们夫人那个叫李远的侄儿,有公事出城,今日便借住在咱们庄子上,既有外客,你也不好太狼狈了去,省得丢了夫人的脸面,非但要整一整发髻,我瞧着还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这哪里是赶巧,分明是一出好戏,将她逼到庄子上,好任由李远为所欲为。
天边一声闷雷,照亮了青凝惨白的脸,她忽而想起了了李远今日看她的那个眼神,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渎玩。
柳嬷嬷是个利落的,很快替青凝理好了发髻,又拿出套干净衣衫,要青凝换上。
檀唇色蜀锦,好在虽是娇媚颜色,却也不显轻佻。
青凝面上乖顺的很,垂着眼睫,很快换了衣衫,倒让柳嬷嬷又称了一声奇。
这档口,马车猛的一顿,竟是停住了,就听车夫在外头喊:“嬷嬷受惊了,车轮陷进了泥里,容我推一把。”
马车前头除了赶车的车夫,还有个着了蓑衣的小厮,两个人拐去后头推车,使了好几把子力气,只推得马车往前滑行了一小段,又陷在淤泥里不动了。
车夫只得擦了把眼前的雨水,小心翼翼朝车中喊:“嬷嬷怪罪,这淤泥太深了些,不若嬷嬷同娘子先着了蓑衣下来,容小的将车推出去,您再上车。”
柳嬷嬷眉头皱起,瞧了眼外头赃污的地面,老大不情愿,只是又怕耽误了时辰,好叫那李远久等,只好左瞧又瞧,看见树下有处干爽些的地块,便准备去那处躲一躲。
只她并不打算让青凝下车,万一她趁机要逃跑,那可是不好交代,柳嬷嬷便只自顾穿蓑衣:“外头风雨大,娘子且在车里等一等吧”
青凝倒也坐得端正,笑吟吟说道:“嬷嬷快去吧,
待你下了车,也不能只躲清静,须得同车夫一块推下车,咱们也好早些赶路”
柳嬷嬷一顿,怎得,这还跟她摆起主子的身段了?
青凝见她神色不悦,又笑道:“嬷嬷何故摆脸色?我今日既去了庄子上,日后少不得要嫁给那李家大郎,听说夫人这位侄子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我一介将军夫人还指使不得你?”
这还没嫁过去呢,竟如此嚣张起来,待日后真成了将军夫人,指不定要怎么着呢。
柳嬷嬷冷笑:“这将军夫人可是还远着呢,就怕娘子你有福没命享,老奴瞧你也不必在这车里端坐着了,赶紧的下车同那车夫推车去吧。”
说完劈头盖脸扔给青凝一件蓑衣,不待她穿上,便将人推了下去。
今日走的这条路,原是条官道,只是上个月雨水大,山洪冲毁了路面,导致这路坑坑洼洼,不太好走。
也亏得这会子雨势已渐小,青凝只管神色不耐的躲在大树下,被柳嬷嬷剜了几眼,依旧惫懒的不肯动,可她的指尖却深深嵌进了掌心,透过这绵密的雨声,她在听远处的车马声。
远远的,似乎有马蹄声,被遮在了这茫茫雨水中。
车夫同那位小厮打了个滑,正爬起来去继续推车,却听车马呼啸,一辆轻便马车便出现在了细雨中。
这段路不甚宽广,崔家的马车正陷在路中间,那辆轻便马车便放缓了速度,打算从一侧穿过。
就在马车从青凝身侧行过时,青凝忽而张开手臂,拦在了马车前。
那车上的赶车人将斗笠一掀,露出冷峻的一张脸,正拧了眉要发火,却在看清凝的相貌后顿了一下。
青凝也顿了一下,竟然是他,崔凛身侧的那位侍从-云岩。
青凝忽而不管不顾,几步跑过来掀开了车帘,果然看见了车内端坐的崔凛。
裹挟着雨水的冷风吹得青凝瑟缩了下,她仰头去看崔凛的脸,忽而破涕为笑,倒像雨天里见着了阳光,扬声喊了一句:“表哥。”
按理说,青凝确实可以唤崔凛一声表哥,只碍着身份,青凝从未这样叫过崔凛,这还是头一回,她这样亲昵的唤他。
声音软糯糯的,倒像是带着一份可信任的依赖,崔凛长睫微动,就听她又道:“今日幸得碰上表哥,四夫人要送我去庄子上,可惜马车陷进了泥水中,一时半会推不出来,这会子风急雨大,表哥让我进去避避雨吧。”
语调了带了点央求的娇憨,闪着殷切的光,看住崔凛。
柳嬷嬷吃了一惊,实是没想到在这路上会碰见世子,她忙不迭的去拉陆青凝:“老奴见过世子,眼见着马车就要推出来了,老奴跟娘子身上都沾了雨水,哪儿能再去麻烦世子,凭白玷污了您的车厢。您是有公事在身的人,耽搁不得。”
柳嬷嬷说着,便手下用力,掐着青凝的胳膊往外拉,青凝却死死扒住车门,一错不错的看向崔凛:“表哥,外头太冷了。您让我进去躲一会子吧。”
因着方才跑的急,此刻她身上的蓑衣斗笠都跑丢了,风雨中,细骨匀婷的身子微微发颤,仰起的小脸上混着雨丝,朦胧的娇媚,只管殷殷的看着他,可怜又可爱。
在这目光中,崔凛眉宇轻动,忽而唤了一声:“云岩”
云岩闻声自去放下车凳,青凝挣开柳嬷嬷,飞快的上了车。
及至车帘放下,隔开了柳嬷嬷那张脸,青凝这才微微垮下腰身,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从今早到现在,她也未曾哭过,此刻不知为何,竟觉筋疲力尽,泪珠一颗颗滚下来,止不住。
“你”崔凛罕见的主动开了口,只将将一个你字,便又停住了。
青凝忙拿帕子去擦眼泪,只是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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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帕子才觉出,这帕子也是湿的,便任由那泪珠挂在脸上,仰头问:“表哥可是要去乌程?”
从这条官道出来,是往南的路线,她想起前几日在藏书阁恰巧听他提起乌程,便大胆做了个猜测。
见崔凛一时没作声,青凝便心知她这是猜对了,她伸出凝白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崔凛的浅云衣摆,这衣摆抓在手里,空落落的心才似乎有了一点点着落。
小女娘祈求似的低语:“表哥,你捎带我去乌程吧。”
这要求,颇有些越矩了,崔凛骨节分明的指将那节衣摆一点点拽了出来,声音有些冷清:“乌程路途遥远,我本是公办,不方便携带陆娘子。”
这会子,马匹嘶鸣,陷在泥泞里的马车已被推了出来,柳嬷嬷在外面摧:“陆娘子,马车已齐备,咱们也该上路了。”
见崔凛丝毫没有留她的意思,青凝指尖落空,又去攥自己的衣摆。
柳嬷嬷摧的更急了:“陆娘子,快下车来吧,勿要再叨扰世子了。”
那串泪珠又要往下落,青凝有些慌乱的倾身,忽而凑近崔凛耳边低语:“表哥,当年我曾多次随爹爹去往乌程,对乌程也算有几分熟稔,你若携带我去,指不定对你有几分助益。”。
此刻她浑身湿透,檀唇色的薄春衫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段便尽数显了出来,雨丝混着泪珠,沿着她的下颔,流至白皙修长的颈,再沿着凝白的颈,没入了隆起的胸襟。
为着轻装简行,这马车本就不甚宽阔,她这一倾身,便轻轻蹭到了他的手臂,一同侵过来的,还有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甜之气息。
崔凛本能的往后靠了靠,却见她说完又退了回去。
崔凛还在想方才她的话,目光落在青凝身上,又很快移开了,手臂上似乎还留有方才的绵软。
他忽而蹙眉,将手边的披风扔给了青凝:“穿上。”
青凝在这语气里听出了催促之意,便乖顺的将那件披风裹在了身上,有浅淡的冷梅香,想来是他的。
她小心翼翼去瞧崔凛的眉目,见他未再说让他下车的话,忽而展颜笑起来。
明明眼里还有蒙蒙的雾气,那滴泪还在眼角将落不落,却一下子又迸出光彩来,虚虚对着崔凛拜了一拜。
拜完了,听见柳嬷嬷还在摧,青凝裹着那件披风,打起车帘,对柳嬷嬷道:“劳烦嬷嬷回去告知四夫人一声,就说我这几日要随世子出一趟公差,只能回来再给她谢罪了。”
她说完也不待柳嬷嬷反应,一径放下了车帘,倒把柳嬷嬷气了个倒仰。
只柳嬷嬷并不信世子会携她去公干,世子这样的人,又岂会因女眷而耽误公差。她缓了口气,欲要斥责她,云岩却一甩缰绳,飞奔而去,倒甩了柳嬷嬷一身的泥点子。
直到柳嬷嬷的影子渐渐成了一个黑点,青凝还是有点发颤,大抵是心有余悸,眼角的泪终于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恰巧滴在崔凛的衣摆。
她还记得崔凛喜净,生怕他厌烦,又让她下车去,青凝下意识便拿起帕子,要去擦他衣角上的那滴泪,倒忘了这帕子是沾了雨水的。
就在那帕子要落在浅云织锦袍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而伸出来,握住了她的。
那只手修长有力,握住她纤细的指,她便分毫动弹不得,青凝疑惑的抬头,见着崔凛眼底嫌弃的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嫌弃这帕子脏。
那只带了薄茧的手一触便离,青凝脸颊微红,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余光里瞧见他拿了干净的巾帕正擦手指。
崔凛不是个多话的人,青凝又生怕惹他厌烦,两个人在这狭窄的车厢内便有些无话可说,好在云岩驾车既稳又快,在天擦黑时分便进了驿站。
这间驿馆处在京城与涿鹿县之间,是个小驿馆,统共没几间房,让青凝惊喜的是,崔凛竟给她订了一间上房,虽说房间简陋,却是备有热水的。
这一日受了许多惊吓,她濡湿的衣裙还贴在身上,便关好房门,痛痛快快
泡了个澡。
只洗完后才发现,她没有替换的衣裙,犹豫了半天,便在贴身的小衣外裹了崔凛那件还算干爽的氅衣。
青凝挨上床的时候还在想,明日要是这衣裙还不干,该如何上路呢?只她头脑昏沉的很,来不及多想便沉沉睡去。
青凝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面前是一张陌生的妇人面孔,见着她醒来,低低惊呼了声:“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青凝身子发沉,靠在车壁上疑惑的瞧她,那妇人便自报家门:“娘子唤我云娘便好,我去岁随夫君来京中探亲,正欲返回金陵,谁想今日一早碰见你高热昏厥,这驿馆里连个女差也无,外头那位郎君便央我照料你一程,我到金陵便下了。”
昨日淋了雨,青凝夜间便有些发烧,今早云岩去唤她启程,却是怎么敲门都无人应,恰巧碰上了云娘,便央她去青凝房中瞧一瞧。
云娘的夫君行商,云娘惯常跟着夫君走南闯北,也多少会些医术。她进去一摸这娘子额上发烫,呼吸不稳,便知是染了风寒。崔凛予了云娘些银子,要她随行照料青凝一程,到了金陵便可自行归家。
青凝点头,掀起车帘望了一眼,便见着了骑在马上的崔凛,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色骑装,宽阔的肩背,劲瘦的腰身,一双修长的腿牢牢蹬在马镫上,英姿勃发的飒爽。
青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崔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似是有所感,转头睇过来,便捉到了青凝审视的目光。
青凝一愣,赶忙放下了车帘,她忽而想起自己昨日是贴身裹了崔凛的氅衣,她的肌肤上似乎还有他衣衫上冷梅的香气,若是被他瞧见了
青凝有些别扭的脸热,想了想,委婉的问:“云娘,我昨日上车前,你可是已替我换好了衣裙?”
“自然,你那衣裳还未干透,郎君们急着赶路,我便先拿了自个儿的衣裙替你换上了,娘子将就穿”
云娘顿了顿,有些话没往下说,她今日一进门,见着小娘子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倒先低低惊呼了一声。
崔凛听见这一声惊呼,便转身进来了。他的目光落在青凝的面上,顺着脖颈往下,便见她紧紧裹了他的氅衣,衣襟内露出清晰的锁骨,是贴身裹着的。
年轻的郎君目光移开,很快出来了。
青凝听她如此说,倒将一颗心放下了,既然上车前她是换了衣裙的,想来崔凛也未看到她贴身裹着他的衣衫。她只是恼恨自己不争气,给崔凛添麻烦了。
马车日夜兼程,很快进了金陵地界,青凝吃了云娘配的几副药,已是渐渐好起来。云娘便在金陵城边下了车。
再一日,进了乌程,马车停在了一处青瓦白墙的府邸前。
这一路上青凝坐车,崔凛一直是骑马,青凝生怕他是嫌她麻烦,这才不愿与她同坐。谁知,这马车一停,青凝正撩起帘子探看,却见崔凛朝着他伸出了手。
他的目光柔和,着了一件影青的直,站在车前芝兰玉树般,青凝一时不明白他的用意,犹豫了好半天,才试探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小心翼翼下了车。
她站在他身侧,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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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崔凛低低的嗓音:“在这乌城,没有忠勇候府世子崔凛,只有前来赴任的税课使谢怀安。谢怀安-显庆五年的解元,一介布衣,孤身云游,身边唯有一妹妹,名唤谢怀瑾。”
青凝忽而明白过来,崔凛为何如此轻易被说动,愿意携她南下,除了她向他低语的那几句,各种缘由便在这谢怀瑾身上了。
青凝仔细瞧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崔凛今日的这件影青直,乃是葛布所制,通身素净的连块佩玉也无,确实是寻常书生的装扮。只是只是他站在那里,自有一身矜贵的气度,是以方才青凝第一眼瞧见他,倒忽略了这衣裳。
青凝暗自心道,这说出去谁信呀,崔凛这样谨慎的人,竟也会如此疏忽吗?好在她身上是云娘的旧衣服,倒能看出几分落魄之像。
前头守门的小厮已进去通报了,不多时,一个老仆自角门迎了出来,对着崔凛作揖:“谢郎君竟来的这样早,比原定早来了两日,快快请进吧,大人已在厅堂候着了。”
进了月洞门,青凝才从老仆的口中大抵猜到,这宅子的主人乃是乌城的县令,名唤王禄川。
王禄川原是王禄和的堂弟,前几年乌程王家已全部迁往了京都,只留下了王禄川留在了原籍。
这间宅子与县衙是连在一起的,往常在官府办公,北边三门之后便是县令的住所,从这角门进来,穿过月洞门便是居所的正厅。
王禄川已侯在了厅前,远远见着了崔凛,先出了声:“谢解元一路辛苦。”
出乎青凝的意料,这王禄川竟是位年轻郎君,瘦高的身量,相貌清秀,听声音也无甚官架子。
走得近了,崔凛回礼:“谢某见过王大人。”
这还是青凝头一回见崔凛向他人行礼,她转眸瞧他,却见他面上虽恭敬,眉眼间那一丝冷傲却散不去,实在不像个寻常书生。
她挑了挑眉,果然见那王禄川也愣了一下,对崔凛露出打量的神色:“你你便是从盐城来的谢怀安?”
崔凛依旧不卑不亢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一封引荐信:“是,谢怀安携舍妹来赴任,多谢大人信任,委谢某以重任。”
这税课使并无品级,地方县令可自行提拔,乌程县自一年前上任税课使暴毙后,便一直未有新人接替。眼瞧着一直空缺也不是办法,王禄川的一位同窗好友便向他举荐了谢怀安。
王禄川仔细看过了那封引荐信,也未再说什么,将人引进了正厅。
小厮上了茶,王禄川饮了一口,这才道:“怀安,你在这乌程既无宅子,便暂住在这府衙吧。这府中只我跟家妹两人,皆住在前二进的院子里,你们可留宿后院。”
这说话的当口,青凝忽而听见屏风后一阵细微的闷咳声。
王禄川忽而变了脸,嘱咐身旁的小厮:“去,给娘子温一盅川贝雪梨汤。”
说罢他又站起来,急匆匆往屏风后去了,少许转出来,才道:“几位莫笑话,家妹染了风寒,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发闷,我这才带她出来见客。”
原来这位王大人也有位妹妹,兄妹感情还这样好,青凝暗暗记下。
说了几句话,茶水也饮了一杯,王禄川便站起来,带着他们往外走:“我还有别的公事,谢兄便让孙官家先引你去后院安置吧,待我回来再寻你”
他说完还不忘朝着屏风后嘱咐几句:“明乐记得喝了川贝梨汤,自个儿去园子里逛逛,哥哥待会便回来了。”
青凝也起了身,跟在崔凛身后往外头走,还未出得正厅,冷不防屏风后走出一位弱柳扶风的小娘子,细眉细眼的小家碧玉,脸颊上有一抹苍白的病气。
名唤明乐的小娘子手里拿了件披风,对这厅中的其他人视而不见,她踮起脚,将那件披风搭在了王禄川肩上,有点埋怨:“哥哥,外头冷,你怎得也不知道穿一件氅衣。”
明乐娇嗔的埋怨完,又仔细替他系好,这才放了王禄川走
王禄川干笑了两声,同崔凛一块出了月洞门,自往府衙去了。
这宅子的后院统共三间房,一间正厅,两间厢房。
为着贴合谢怀安的身份,崔凛的行装里也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并一箱书籍,在两个小厮的协助下,很快便安置妥帖了。
小丫鬟上了茶水果子,青凝便坐在厅中饮了口茶
孙管家正站在院子里嘱咐小厮洒扫庭院,不时还往厅中瞟几眼,恰巧同青凝碰了个对眼。
青凝明白,王禄川这是还提防着他们,这管家小厮都是他的眼线。
青凝想了想,一只托着脸颊,忽而偏头喊了一声:“哥哥”
谢怀锦来自盐城,自然是该说一口吴侬软语。青凝客居京城多年,平素多说官话,只她生在苏州,南方话是刻在骨子里的,此刻
捡起江南水乡的调调,这亲亲昵昵的一声哥哥,仿佛还带着南方湿漉漉的水汽,软糯糯的挠人心。
崔凛正在分拣书册的手顿住,转头去看她,就见青凝眨眨眼,正举着一只金桔给他看:“哥哥你瞧这果子,黄橙橙金灿灿的,好不喜人,你可要吃一个?。”
时下金桔产于岭南,运过来山高路远,自然价格也贵,寻常人家不大常见。这声哥哥,这没见过富贵的模样,应是符合谢怀瑾身份的反应,青凝这样想着,便做出这般模样糊弄那孙管事。
崔凛转身,将那枚金桔从她手中拿了过来,细细剥开。他的十指修长白净,剥的也仔细,剥完了,指尖竟丝毫未留下痕迹。
他将那枚剥好的金桔递至青凝面前:“瞧这金桔的品相,应是酸甜适口,你尝尝。若是喜欢,待我发了俸禄再买给你。”
他眉间敛了冷锐的锋利,那样柔和的看她,倒叫青凝心里跳了跳。
孙管家站在廊下观察了他们一阵,忽而笑吟吟开口:“这金桔确实酸甜适口,平常我们大人是舍不得买的,上个月张员外来做客送了两碟,现下就这一碟子了,大人要老奴拿出来待客,娘子尝尝吧。”
被孙管家这样一说,倒显得这王禄川是个十足的清官了。
青凝没说话,只管吃金桔。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头的小厮来寻:“谢郎君,我们大人回来了,请您去书房一叙。”
崔凛起身要走,青凝忽而想起那位叫明乐的女娘,青凝生来便没有手足,有些不晓得亲兄妹之间该如何相处,此刻便有样学样,随手拿了件氅衣:“哥哥,你且等一等,外头风凉。”
她说着便送出来,踮起脚尖,将那件氅衣披在了崔凛肩上。
崔凛低头瞧了一眼,认出那件氅衣正是青凝贴身穿过的那件,原先衣服上属于他的浅淡冷梅香气里,又染上了她身上的清甜之气,混杂的暧昧气息。
崔凛一顿,他背着孙管家,眉眼间泛起一丝冷意,旁人用过的贴身物件,他从来没碰过,只此刻当着孙管家的面,又不好撇下。
崔凛身量高,青凝站在她胸前小小一只,现下也瞧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身子一顿,并没有动,她以为这是嫌弃她做戏做的不够足,便学者那王明乐,伸手去替他系氅衣。
这是青凝离得崔凛最近的一次,仰起头时,鼻尖便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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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蹭过他的下颔。
崔凛忍着没动,那氅衣一系紧,他同她那混杂在一处的气息便牢牢将他裹住了,氅衣上似乎还有她肌肤上的余温,略略灼人肌肤。
第23章 第23章羞红着脸看他
崔凛这一去,至晚间也未归,王禄川见他兄妹二人并未带仆从,便专门遣了丫鬟小厮过来照应。
门口那个叫映儿的丫鬟也不说话,只管拿眼睛上下打量青凝。
税课使虽是未入流的小官,却掌着典商税收,其做为知县的属官,多数知县会在此位置上安插心腹之人。这王禄川放着乌程士族子弟不提拔,却偏偏选了谢怀安,无非是想着一介书生好掌控。青凝明白,王禄川此刻对崔凛的的戒心还未放下,是以才派了丫鬟小厮过来,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青凝被这目光看的不自在,转头去看映儿的脸:“映儿,我今日在前头瞧见你们家小娘子明乐了,端得是秀美可人,只是不晓得明乐娘子是个什么脾性,我怕日后相处起来犯了她的忌讳。”
“明乐娘子随和的很,只一点”映儿惫懒的开了腔,顿了顿,又开始拿眼瞟青凝娇媚的脸:“谢娘子记好了,离前院远一些。”
离前院远一些?这是哪门子忌讳。青凝咽下这疑惑,实在不愿在映儿的眼皮底下多待,便起了身,自往厢房去就寝。
映儿还想跟进来,去被青凝反手关在了门外,青凝听见映儿在外头喊:“谢娘子,我们大人既遣了我来服侍你,夜里也该守着你,好有个照应”
这会子倒勤快起来了,青凝依旧不开门,只道:“我这里无需守夜,你且自去安置吧”
青凝站在门前,听见映儿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许是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这才悻悻的走开了。
这几日舟车劳顿,青凝也有些疲乏,她解了发髻,刚要上榻,忽听窗棂上有细细的敲击声。
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那敲击声却渐渐清晰起来,且三长一短,很是有规律。
这处院子后面还有后罩房,供守门的下人住,唯有这间厢房,窗棂后是一条长长的连廊,连廊靠着后街,少有下人走动。
青凝有些害怕,张口就要喊映儿,只她忽而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了。
窗棂上的敲击声还在一下下的响着,青凝握紧了手中的簪子,一动不敢动。
这关头,院子里忽而有灯光亮起,脚步飒飒声中,男子挺拔的身影映在了厢房的门框上,是崔凛回来了。
青凝手里的簪子叮咚落了地,开门奔了出去。
崔凛身上带了夜里的寒凉,眉宇间那丝睥睨的贵气同这幽暗的小院格格不入,廊下有小厮迎了上来,他刚放下手里的风灯,忽见青凝一身素白的中衣,直直扑进了她怀中。
崔凛顿住,眉睫轻动,低头就见青凝落了发髻,一头浓密的乌发散落在肩背上,益发显得肩背羸弱。
崔凛听见她小猫一样的声音,带着点颤音:“哥哥,我做了噩梦,很是害怕。”
那提着风灯的小厮方才只瞧见个窈窕的身影跑了出来,一闪而过看不真切,可只这一个身影,便让人忍不住定在原地,探头去看。
崔凛似是有所察觉,抬眸瞧了他一眼,高大的身影一转,将青凝完全笼在了自己身前。
探头探脑的小厮一下子顿住了,方才谢郎君这眼神,实在不像读书人所有,倒像是上位者迫人的刀锋,让人脊背发寒,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