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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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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乘庭缓缓说:

“今天是苏枝的忌日,我打算午后去一趟第四自治区,形云也一起。家庭活动,劳你代我转告子曳。”

“苏枝的忌日?”

他会主动去探望苏枝,不得不说令祁绚有些惊讶。

先前他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对方时,温乘庭分明表现得很平静,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现在看来,或许还是放在了心上。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感情,真是个谜。

只是温乘庭究竟怎么想、心里是什么感受,就与他无关了。

祁绚说:“我知道了,不过少爷多半不会参与,你不用指望。”

“那可未必。”温乘庭却莫名地笑了笑,“如果是我去说,子曳肯定会拒绝。但如果是你……”他深深望一眼对面,“一半一半吧。”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不送了。”

他朝祁绚点点头,“下午见。”

……

“家庭活动?他是这么说的?”

听完转述,窝在沙发里的温子曳嗤之以鼻,“真冷的笑话,不适合他。”

祁绚问:“少爷打算去吗?”

“你觉得我会去吗?”温子曳反问回去。

祁绚摇了摇头。

苏枝曾经的所作所为给温子曳带来了多严重的创伤,他知道得最清楚。

那些记忆哪怕从局外人的视角看,也残忍得惊心动魄,温子曳恨她再自然不过,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他原谅。

像是猜到他会这么回答,温子曳忽而勾起一个狡黠的微笑:

“去看看也没什么。”

“……为什么?”祁绚怔了怔,不解地低下声音,“少爷,不用勉强自己。”

“不算勉强。”温子曳说着,略略出神,“只是觉得够了。”

祁绚皱皱鼻子,还想说点什么,温子曳却先捂住他的嘴,挑眉:

“你其实也希望我过去的,对吧?那就别磨磨蹭蹭……我总要放下的。”

最后几个字越来越轻,仿佛一道叹息。祁绚因此安静下来,不再劝阻。

温子曳说的没错,他心里是希望他去的,这说明苏枝带给温子曳的痛苦已经减淡,他可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祁绚望进温子曳含笑的眼睛,突然就想通了温乘庭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不是自作多情,他很笃定,这是由于他才产生的改变。

“少爷……”祁绚不觉唤出声来,额头枕在温子曳肩上,心底柔软得不可思议。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捉过温子曳的手放到唇边,珍而重之地厮磨着,轻轻长叹。

“尝试一下,只是去看看,不行就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不要怕……”

温子曳环抱住他,静静阖目:“嗯。”

第134章 终释怀 苏阿姨,再见。

苏枝的墓园很安静。

正值夏初, 植株茂盛,午后天空飘了细细的雨丝,盎然绿意氤氲在水雾中,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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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有些沉闷, 温子曳穿着同样沉闷的一身黑, 与祁绚撑同一把伞进了墓园。

自从上回温形云在这边出事以后, 周围的安保就进行了加强, 需要严格审核才肯放行。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 因而墓园中人流稀少, 只零星三两个,像是与世隔绝。

过了桥,再往里走,就是苏枝长眠的地方。

隔着好一段距离,温子曳看见温乘庭和温形云的背影。

他们一前一后地站在墓碑前, 同样衣冠规整。

温形云正细致地清扫着石头上的泥灰与落叶;而温乘庭一动不动,沉默地注视碑文,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子曳事前没有通知他们自己会过来,现在也不准备去打扰。

他刻意迟到了半小时, 两手空空没有买花,就这样静静站在茂盛的灌木丛后,宛如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瞧向那里。

雨落绵绵,呼地扑在脸颊上, 一点点湿润。

温子曳封冻的心湖也似随着这场应景的雨,圈起了一汪汪细小涟漪。

很奇怪的感受, 那座坟里躺着他爱了许久、也恨了许久的一个人,激烈颠倒的感情曾经那样折磨过他,让他只要想起一点, 无论好坏的回忆,就会三番五次地失态。

可现在,他虽不算完全没有感触,却也足矣用“平静”来形容。

平静得温子曳自己都有些惊讶。

“妈妈,你还好吗?”他听到温形云小声说话,青年已将碑面打理干净,蹲在墓前低头摆放五颜六色的花,边放边絮絮叨叨。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苏家没有了。苏启龙和苏望在被抓捕的第二天就昏死在看守所,他们的契约兽在同一时间于牢中自尽,诊断说,是精神力衰竭症。”

“苏家的契约兽有问题,包括妈妈你的,对不对?”

温形云失神地喃喃,“所以你才谁也不告诉,因为你知道你摆脱不了,一旦打破平衡,就会迎来不明不白的死亡……这些,我都不知道。”

他说着,语气不可自抑地伤心起来,他的妈妈背负了多少艰辛,有多别无选择,他过去竟然一无所知。

他哽咽的声音让不远处的温子曳也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些往事。

苏枝的契约兽很平平无奇,既不善战斗、又没什么学问,鲜少被她带在身边。

但偶尔,他也撞见过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姿态似乎十分亲近。

中央星大多数氏族子弟的契约兽都是从小跟在身边的,关系好点也正常,温子曳不觉得奇怪。可他无意间提起要不要将那只契约兽也接到温家时,苏枝却只笑了笑,没有答应。

现在想想,所有事情早有征兆,只是当年他太自傲,没有放在心上。

他难得和温形云有了一样的感受:过去看似寻常的、平淡的日子里,他们究竟错过了多少次发觉真相的机会?

“如果……”

温子曳忍不住轻声喃喃,“如果我以前更上点心,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苏枝周围的不对劲,后来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她没有被逼至绝境,是不是就不会选择欺骗他,更不会恨他?

与其说询问,他更像在自言自语。

祁绚转过头去看温子曳,青年垂下长睫,面容苍白,神色是难以言喻的惘然。

握紧伞柄,祁绚没有去打扰他的沉思,比起他人言语上的宽慰,他知道大少爷此刻更需要一点自我消化的空间。他只用安静陪在旁边就好。

目光从温子曳移向苏枝的坟墓,祁绚心底轻叹。

其实,他对这个女人的感官相当复杂。

她为了自己、为了温形云,欺骗了温子曳的感情,还以那种疯狂而决绝的姿态将谎言摧毁,令温子曳直到今日依旧不能遗忘那场噩梦,这是祁绚无法原谅的。

可她又的的确确充当过温子曳生命中缺失的母亲角色,将他从【jxgon066】不告而别的阴影里拽了出来,单就这点而言,祁绚其实很感谢她。

况且,倘若三年前,苏枝没有把温子曳拉上那艘星舰。

雀巢袭击时,她没有替温子曳挡下那道致命的偷袭。

倘若她没有给温乘庭发送那条讯息,温家没能及时派来救援……

祁绚想,那他还能见到活着的少爷吗?

苏枝又究竟为什么做出这一切?真的只是阴差阳错而已吗?

雨丝交织成帘,从伞边滚落,两人各自陷入思索,宛如一场特殊的悼念。

不过,沉默并未持续太久,父亲在场,温形云不好意思废话,念叨了几句后就结束祭拜,准备退回温乘庭身边,一转身却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哥哥?”

他惊呼出声,打破了雨幕的寂静。

温子曳望着他匆匆跑到跟前,有些手足无措地问:“你怎么来了……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你不是……”

不用支吾清楚,温子曳也明白温形云的意思。

瞥了眼仍站在原地的温乘庭,对方似乎料定他会过来,一点惊讶的意思也没有,头都不回。

他扯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只是过来看看。”

说完,温子曳以眼神示意祁绚,后者朝温形云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着伞随他一并走到墓前。

“你来了。”直到并肩,温乘庭终于看他一眼。

温子曳不客气道:“你不也来了。”

父子俩再无话可说,苏枝故去三年,他们都是第一回踏足这处地方。

遥远的记忆就像尘埃,积淀时毫无察觉,被扬起才意识到原来发生过那么多事。

温子曳不知道温乘庭有什么感觉,而他,在看到石碑上冷冰冰的两个字时,一瞬恍如隔世。

苏枝已经死了。

那个他曾视若亲母,又恨之入骨的女人,永远地沉眠在这里。

他的爱恨痛苦也好,温形云的左右为难也罢,还有苏家的没落……外界纷纷扰扰,与她再无干系。

“我的记性一向不错。”

温乘庭冷不丁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澜,如同在陈述公务。

“我记得,她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兴趣是养花,为了做好喜欢的事情,能专注到连续几天不休息、不与人联系,我因此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闹过不少笑话。”

“她想做好一件事,一定能做好,但其它东西就不会被放在心上,所以看起来粗心大意、笨手笨脚,好像总是搞砸事情。”

“她的朋友都以为她很笨拙,只有我知道,她其实很聪明。”

说到这儿,温乘庭顿了顿,冷峻的面容抽动几下,似乎想泄露某种情绪。

可惜,真心实意的情况下,那张脸的肌肉坏死了般,最后强行挤出一个不像怀念,也不像悲伤的古怪表情。

“所以,在你心理出现问题,医生专家全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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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莫展后,我决定把你送到中央星。”

温乘庭侧过脸来,看着温子曳,“我以为她能治好你。”

“……我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温子曳略微诧异地与他对视:“这算是解释?”

“算是作为父亲没有尽到责任的歉疚。”温乘庭说。

“看不出来。”

温乘庭点点头,却也没再表示什么,继续望向雨中的墓。

他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半跪在地上,伸出手,仔细抚摸碑上的铭文。

“苏枝。”

隔了不知道多少年,温乘庭再度当面叫出这个名字,眼眸平静,无悲无喜。

他确实是个感情匮乏的人,这或许是件幸运的事情。

“我知道你那些话的意思了。最后 ,你给我发消息,和我说对不起。”

“要是我那天早一点看到……”

温乘庭没有说下去,假设对他这种过于理性的人而已毫无意义。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他盯着墓碑,像盯着人的眼睛,迟缓地放低声音,“是我该和你说。”

“对不起。”

“要是我从未认识过你,也许你现在还过得很好。我很庆幸,也很后悔。”

祁绚眨了眨眼睛,从男人身上,他瞧不出任何庆幸与后悔,更别说用“很”来修饰。

说完这些,温乘庭阖目沉默片刻,即便伞被风吹偏,雨从斜方吹潮衣领,也一动不动。但这种沉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他站起身来,就又是那位威震四方的联邦议长。

“我先走了。”他朝温子曳和不远处的温形云颔首,神情自若。

“……等等。”温子曳叫住他,“苏、她给你发那条消息时,是几点?”

终端通讯末尾都有送达时间,温乘庭过目不忘,回答得毫不犹豫:

“10:35:44。”

听到这个时间,温子曳眼眸微动,他别过脸,掩饰住自己的异样:

“我知道了,你走吧。”

温乘庭看了看他,没有追问,只对祁绚道:“子曳劳你照顾。”

祁绚瞧着温子曳沉着的神色——大少爷是冲他这边转头的,他能看得很清楚。

他对温乘庭轻轻颔首,只手扶住温子曳的肩膀。

“少爷,他走了。”

“……嗯。”

“发消息的时间……有什么问题吗?”

温子曳垂眸:

“星舰刚出发不久,我和苏枝有过一场争吵,你看到过的。”

经他提醒,祁绚起来,温子曳由于衣服上沾了可可液,去隔间换衣服的那会儿,似乎正是这个点。

苏枝是在那期间给温乘庭发的消息?

这就是她口中的“尝试”吗?

祁绚又想到回来以后,苏枝对温子曳说的那两句语焉不详的话。

【我不知道一会儿会下雨,还是会放晴。】

【如果是下雨,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但,如果放晴了……】

下雨,或是放晴。

她是在暗喻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假设,假设那天,温乘庭没有因工作耽误,及时收到消息,发现不对。

假设温家先雀巢一步来人,找到他们。

苏枝打算怎么办?

祁绚不知道。

但这个可能性的意义,非比寻常。

“少爷,如果我说……”

他不禁低声道,“苏枝那天推开你,救下你的时候,眼里看见的并不是二少爷……并不全是二少爷。”

哪怕她不肯承认,觉得自己对温子曳只有恨意。

可或许有一个瞬间,她的的确确作为“温子曳”的“母亲”,爱过他。

“你……会相信吗?”

温子曳怔然许久,才摇摇头。

“也许吧。”他说,“但那不重要了。”

苏枝和他,是有很好的时候的。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不知道人人歌颂的亲情母爱是什么感受。是这位继母给予了他尝试的机会,虽说,最后只是饮鸩止渴。

哪怕全是虚情假意,是作为温形云的代替,他也无法忘却她曾对他的好。

无法忘却她为他学做的点心,送到桌上的白玫瑰,每一次等他回家明亮的灯……还有最后的舍命相救。

他总会不经意地念起她来,接着便恼恨得发疯,无能为力的痛苦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温子曳曾厌恶极了这样软弱的自己。

所以他试图将有关苏枝的一切从人生中剥离,就像当初离开第二星域,好像这么做,就能把过去远远甩在身后,永远封存。

但其实他做不到,他放不下,过去总会追上他。

因为那是丢不掉的、属于【温子曳】的一部分。

温子曳道:

“我不想再爱她,也不想再恨她。她欺骗过我,可也给过我长达七年的美梦,最后还救了我一命。”

“她已经死了,活人该对死人心存敬意,谁是谁非,没有再去议论的必要。”

“就这样吧。”

他终于敢承认,他就是这样矛盾的、沉重的人。有些人有些事,会永远地停留在他心里,这没什么可耻。

而他总要向前看的。

“形云,”温子曳抬高嗓音,“借你一朵花。”

他俯下身,从温形云带来的白玫瑰花束中抽出一枝,亲手放在苏枝墓前。

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笑凝视他,与生前一般温柔。

雨仍在下,温子曳直起腰,退后两步。

“苏阿姨,”他缓缓说,“再见。”

第135章 多米诺 连锁反应。

星盟历4061年6月, 联邦议会正式颁布《精神力衰竭症防控书》,对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彻底定性。

防控书对反联邦组织散布的“神力”、“天罚”之类说法进行了辟谣,表明该病症是一种基于精神力的波动感染,潜伏期长, 发作前并不致死, 需及时得到控制。

因此, 一旦出现个例, 必须立刻进行隔离治疗, 且对接触人群进行排查。

另外, 研究发现,高融合度下精神力不容易被这种特殊波长腐蚀,可作为衡量是否感染的标准之一。

联邦辖区生命星球的各个自治区全部设立检测厅,鼓励公民积极举报相关情况,如果属实, 专业人员将携带新型科技前去检测感染状况,将感染人士带离, 全方位保障联邦民众生命财产安全。

官方报告一经发表,就在星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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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态已逐渐平稳的今天, 群众恐慌基本消褪,尽管仍存在忧虑,但生活重回正轨后,大多数人还算乐观, 对这则通知也接受良好。

甚至有好事者闲得无聊,特地去查了所谓的新型科技究竟是什么原理, 为什么连潜伏期的感染症状都能找出来。

结果原理没搞懂,倒是在附录里的研究人员名单中发现了亮点——

唐究,温子曳, 唐落秋。

三个名字单列一行,表彰在本次研究中具有突出性贡献。

后两个可以说耳熟能详,温大少爷前段时间在星网上大出风头,豪门算计吸尽眼球;而唐落秋,作为联邦S级精神力持有者之一,以及晨曦学院校长,本就很有名望,为人熟知。

可这“唐究”又是什么人物?

这人隐约觉得名字熟悉,又想不起来,干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截图发到网上,没一会儿就引发了热烈讨论。

【检测器的研发居然有温大少爷一份功劳?原来人家才是真正闷声不响做好事的,苏氏制药还倒打一耙,可真混蛋!】

【不愧是从小培养的大家族精英,他才多少岁就参与研究了?这脑袋也太好用了吧。】

【只是礼貌性鸣谢吧,温子曳精神力都降成D级了,大脑根本没法跟上研究所庞大的数据流。可能是在涅槃宫发现了什么情报,或者提供了重要素材,才被写上去的,不然很难相信他这么点大就名列在唐校长前边。】

【去查了一下唐校长的履历和政绩,吓人。】

【你以为晨曦学院的校长是这么好当的?我记得唐落秋本来就是科研领域的大佬,年轻时差一步就能当上议长,只是临到关头不知为什么,自己退隐了,后来兜兜转转去当了校长。】

【那么问题来了——唐究到底是哪位大拿,名字居然能写在这两人的前面?】

【是同名同姓吗?我怎么记得一百多年前和北星域建交的那次,选出的代表人就叫唐究?历史书上有写。】

【啊!就说为什么耳熟,是那个心理变态的疯狂科学家!】

【据说他连自己的养母都搬上了手术台,实验室里兽人解剖后的残肢堆了一地,当时进去搜查的警卫队都吓懵了。要不是把主意打到北星域头上,非要把王族骗走进行实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暴露!】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吧???】

【不,等等……那个唐究的养父就是唐校长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像是印证网友们的怀疑,很快,联邦又发布了一则官方通知。

对星盟历3935年“结契事变”涉案人员、知名生物学家唐究的所作所为进行澄清和翻案。

本次研究之所以能进展迅捷,是因为在许多年前,就有一个人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提前奠定了基础。

这个人就是唐究。

据推测,他当初应是意外发现了雀巢私下的反动实验,就此展开研究,却因身单力薄遭遇陷害,招致误解。

那个地下实验室里发掘的东西,一部分是雀巢故意伪造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让联邦放弃唐究,好除掉这个知晓了他们秘密的研究员。

而回到北星域告发唐究的祁治珩,很可能是雀巢通过某种手段假扮或者受到操纵,才导致南北星域断交到今日。

议会一致通过提案,决定取消对唐究的通缉,追奖一等功勋,数据库中的历史记录也会全部修改,并派遣搜救队前去唐究失踪的缀玉星寻找行踪。

南北星域重新建交势在必行,《兽人人权保障法》将搜集民众意见进行修订,严禁私下买卖兽人,虐待、滥杀契约兽。

接二连三几板斧下来,吃瓜网友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更别说某些居心叵测的存在。

联邦大刀阔斧的一系列举措,首次真正动摇了他们的根基。

而这,只不过是开始。

……

内环区,萧家。

“该死!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伴随着愤恨的怒吼,一道身影从会议室中飞出,狠狠砸在曲面生态窗上。

特殊材料造就的玻璃质地坚硬,人类身躯毫无防备地撞上去,登时发出一记清脆的骨裂声。

青年惨白着脸,破烂一样从窗户上缓缓滑下,呛出大口鲜血,血中甚至掺杂着破碎的内脏。

可他根本来不及关心自己的身体,满目惊恐,挣扎着向会议室爬去:

“主人……主人……请您息怒……”

“事情、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个检测器只是个粗制滥造的雏形,查不出太多……咳咳……目前的成本也很高,只能在重点生命星上设置……”

一只脚从室内走出,踩上他往前伸展的手。

兽人脸色铁青,泄愤似的用力碾压着那只手,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以为我不明白吗!”

“但不管有多少弊端,已经出现这么个雏形了!以联邦科技的迭代速度,精细化和批量生产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百年布置功亏一篑,谁负得了这个责任?!你吗?你们萧家负得起吗?!”

“居然还让议会通过了建交提案,废物!废物!”

指骨碎裂,萧春昱惨叫起来,血、泪,还有冷汗混杂在一起,流遍那张原本称得上俊美的脸蛋。

分明痛极,他却还强撑着小心翼翼地赔笑,露出谄媚神情:

“是是……主人英明,主人教训得是,是我太蠢了,连这些都没想到……”

苏裘看着他滑稽的模样,一口气总算顺畅了些,也不挪开脚,眉头紧缩着思索起接下来的对策。

“南北建交原本不该这么快通过……这回原本是想放弃一些没用的副本,回收能量,顺便给联邦一点颜色瞧瞧。想不到苏家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居然吃里扒外,反而推动了这件事的发生……”

“难怪先前很多事情不顺利,”萧春昱跟着骂道,“004大人和008大人的死,恐怕也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主人,萧家,只有我们萧家对您一心一意,万死不辞!您可千万不要放弃我们啊!”

他媚笑着去够苏裘的腿,被嫌弃地一脚踹开。

萧二少也不介意,他在外头狂得没边,现在却仿佛浑身都是软绵绵的骨头,没有丝毫尊严地匍匐在地,活像一条狗。

苏裘冷哼一声,不得不说,萧春昱这番话讲到了他的心里。

之前他就觉得,有些事情发生得太过刻意,像是有谁在幕后引导,而这个人必然十分了解雀巢。这回苏家反叛,倒是证实了他的预感。

“算了,南北建交也不是什么坏事,001那边应该侵蚀得差不多了。等封锁线打开,刚好还能告诉他那只雪原狼的事……”

他眯了眯眼,暗自计划着,瞥见脚旁浑身瘫软的萧春昱,烦躁地又一脚踹过去。

萧家老爷子身体不好,越来越不中用,战役后子嗣凋敝,只剩下这么个笑话似的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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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是忠心,没用也是真没用。

不过,眼下雀巢连番遭受打击,之后的势力还得缩水几番,可用之人不多了。

相比选些不够知根知底的人,再像苏家一样搞出事端,不如挑个放心的。

“行了,爬起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苏裘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温子曳应该还挺熟悉?”

“呃……算吧,我们毕竟是同学。”萧春昱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我和他不太对付……但话还是说得上的。”

“那正好。”苏裘阴冷地笑了一下,“找个机会,让我跟他的契约兽独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做到。否则——”

“我明白了!”

萧春昱连连点头,“主人放心,这么简单的事我还不至于做不到。”

苏裘不屑地嗤了声,并不对他抱有太大希望。

温子曳那人可精明得很,长乐天一役后,显然也对萧家有所防备,想达成目的并不容易。

不过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让这家伙去试试也无妨。

这么想着,他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支走萧春昱。

“滚去治疗吧,别把自己搞死了。”

“是!多谢主人!”

点头哈腰地恭送兽人离开,萧春昱咳嗽着,手指抹去唇边的血丝。

他踉踉跄跄地朝走廊相反的方向走去,拐过弯,进入房间。

雪白灯光在头顶绽放,映亮庞大的圆桌,以及桌上密密麻麻的多米诺骨牌。

相较上回来到这里,骨牌的数量又有所增加,一个紧紧挨着另一个,流转出温润的玉石光泽。

“咳咳……”

萧春昱一边咳嗽,一边捉住其中一枚骨牌,眸中谄媚褪去,呈现出无边的幽寂与冷醒。

指腹的血色浸透玉石,勾勒出上边图案的形状。

那是一株青涩的树苗,长在水潭中,头顶风和日丽,水面的倒影却电闪雷鸣。

“这一条线,结束。”

他喃喃自语,指尖一弹,小树苗撞倒三只眼睛的狮子,噼里啪啦连串倒下去,直到一处缺口停下。

“还缺一张新牌……才能连上……”

萧春昱思索着,从倒塌的牌堆里摸出一块玉牌。

这一枚上的花纹,是一只手和一只兽爪牵着的小孩。只是有道裂缝一只从兽爪往下蔓延,撕裂了孩子一半的身躯。

“你会出现吗?”他不知在询问谁,“你还活着吗?”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一赌了。”

他将牌插进空隙中,放好,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尽头两枚交叠在一起的骨牌。

那是一顶王冠,和一匹狼。

它们屹立两道截然不同的轨迹中,奇迹般被身后的牌推动,迎来了相交,得以共同面对接下来的风雨。

“果然,当初让你们相遇是正确的……只有他才配得上当你的契约兽。”

久久凝视着,萧春昱不知第多少次在心底默念。

温子曳……

找到我吧,不要让我失望。

第136章 黑衣人 K-210星的机修店。

【亲爱的机修工刘先生, 您好!】

【现在是星盟历4061年5月28日,中央时间,九点整。】

【K-210星今日气候:晴,7-12摄氏度。整日光照时长:8h。】

【寒潮即将来临, 请做好防护措施, 注意囤积水粮以维持基本生命需求。下面为您播报联邦近期快讯……】

微薄的熹光中, 柜台上的大嘴猴收音机滋滋泛着杂音。

机械音平板无波的声调与叮叮咣咣的砸铁声交织在一起, 是这个又老又破的机修杂货店恒定不变的日常。

门口风铃撞出清脆响动, 提醒老板有客人造访。

“谁啊?”

男人顶着张被油污染黑的脸, 从底盘下探出脑袋,入目是十分熟悉的一身鸦青长袍与枯瘦手腕。

他这机修店位置开得偏,总有些三教九流的人会过来行个方便,那群住在【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们”就爱搞这种神神秘秘的行头,做个买卖跟怕丢了命似的, 刘老板可谓见怪不怪。

但眼前的来客,即使在老鼠中也是独一档的古怪。

打老刘几年前认识这家伙起, 对方就始终藏在那身长袍里,连眼睛都不露, 只留双手在外。

那双手粗糙、干枯、皲裂,结着厚厚的茧,看着像是个垂朽老人,还隐约散发出一股刺鼻气味。

不过他的声音还很年轻, 至少听上去比老刘小,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刘老板心里有些同情, 【下水道】那地方多乱,要不是有走投无路的理由,谁也不会好端端的人不当, 去当老鼠。

所以即使害怕被麻烦缠上身,大多时候,他都不会拒绝这帮人的交易。

“是你啊,也是,差不多到你进货的日子了。”

刘老板麻利地钻出身子,瞥了眼日历,手在裤腿蹭了两下,“这个月的零碎都给你留着呢,等下,我拿给你。”

黑衣人点点头,他不爱说话,就那样沉默而笔直在坐在柜台前的迎宾凳上,听大嘴猴嘚吧嘚吧地念新闻。

【星际当红小花与歌坛王子被爆深夜幽会,影帝惨遭劈腿……】

【新型电能驱动快车,长虫v2人气型号,限量发售!】

【星长昨日发表演讲,将进一步取缔能源结晶,全面停止相关科技的生产和使用,违者重罚,望各位公民踊跃举报!】

【你是否在为新增的年中征收而感到压力山大?是否忧虑精神力遭受创伤?可可乐精神力缓和液,纯天然科技基底,添加叶绿体精华,让你如向日葵般源源不断生产阳光,微笑一整天!快来抢购吧~】

“年中征收……?”

黑衣人似乎有些困惑,喃喃自语。

“是啊,上个月月底突然公告的。”刘老板找到货物,拎来柜台,嘴里嚷嚷着骂起了脏话,“那帮狗娘养的杂种,心眼*眼都黑透的畜生,本来一年两次征收就够呛了,还来个年中,存心不想让人活命了!”

“贝壳街那个老李头就因为过度征收得了精神力空洞症,他老婆也傻了,还没养回来多少呢,又要征收,回头寒潮又来了,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哟……”

刘老板叨叨地抱怨了一阵儿,扯开手里的皮口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呃,你看,就这么回事,大家都挺难的。”他铺垫半天,终于说到正题,“我和我婆娘,还有我女儿,都得多备两支缓和剂。所以这次、不,往后货的价钱就没法跟以前一样了……”

“嗯。”黑衣人点点头,“我知道了,要涨价。涨多少?”

“这个。”刘老板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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