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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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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已经在期待……他真正蜕变后的样子了,不要再怯懦,不要再后退,他应该拿起刀剑,去抢夺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祝尧站在人群中,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柔软的洁白长袍,金色的长发散在脸颊两侧,从背影看简直像个女孩。

已经有许多人佯装走动从前方绕了一圈又叹息着回到队伍中。

在东教堂前方的广场上,神学院和军校的学生们分列两队,神学院的学生们手上捧着圣经,军校腰间挂着佩剑,服装上呈一黑一白对峙。

身边的同伴捅了捅阿亚比斯的胳膊,伸长了脖子小声说:“神学院漂亮的姑娘真的很多啊,你看大家都想靠近她们一亲芳泽呢。”

军校前排的学生不停的转动脑袋,但是在教导主任的逼视下不敢有太大动作。

阿亚比斯不屑,根本没有看过去,他丝毫不认为有什么漂亮的姑娘能吸引他。但站在他前方的菲尔德却始终在看向神学院的学生们。

菲尔德是军校里最有名的学生,不止是因为他是教皇的长子,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本人是个格斗能力非常强的人,在军事上极其有天赋,无论什么武器都能使用出色。但传言人暴虐,性格冷淡,不善言语,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感。

在军校中,能与菲尔德抗衡的只有阿亚比斯,甚至二人性格也有些相似,因此总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就连尊贵的大公子这种见惯了漂亮女人的顶级男人都会对青春的女学生动心呢。”同伴揶揄说道。

阿亚比斯顺着菲尔德的视线看过去,温莎尔和多德穿着繁复的盛典礼装昂这头站在神学院最前方。

他以为菲尔德在看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但仔细观察,却发现他视线的落点并不在他们身上,阿亚比斯向温莎尔姐弟身后看去,却看到了一张让他郁闷的侧脸。

亚娜——这个女孩在拳场浴室阴自己的那下他至今没有忘记,还有那个把她救走就一逃了之的“黑山羊”。

他后来再也没在拳场见过他,并且他在拳场登记的员工信息也全是假的。

他想起亚娜曾在军校待过一段时间,难道菲尔德看上了这个像炮弹一样的女孩?那他的品味也太低廉了,阿亚比斯在心里狠狠嘲笑。

阿亚比斯将视线收回去,抬头看向东教堂的巨大十字。

神学院前方,祝尧按住亚娜挥舞的拳头,低声说:“别乱动,安德鲁先生在看着我们!”

诺尔站在亚娜另一侧按住了她另一只拳头:“大小姐!有什么仇恨典礼结束后再报好吗”

借助祝尧优秀学生的光,诺尔跟亚娜也混上了神学院队列的第一梯队,三人小队靓男俊女站在前方十分打眼。

“我有点忍不住了!”亚娜咬牙切齿地说,她狠狠瞪向站在广场前面的军校教师梯队,满腹便便的胖子时不时用手提着自己的腰带防止他下滑。

“……原来就是他,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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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格斗老师的?”祝尧深深的怀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胖子。

“据说他家里向军校捐了一大笔钱,他就不自量力的选择格斗老师,原因就是格斗能够更好的接触到学生的身体。死变态!”

诺尔震惊:“他连男孩子都不放过?!”

祝尧和诺尔同时摩拳擦掌:“你放心,等典礼仪式结束,我们跟你一起揍那不要脸的老家伙一顿!”

“谁逃谁是孙子!”“好。”三人异口同声。

温莎尔轻轻瞥了一眼后面叽叽喳喳的三个人,旋即低下头手指交缠,不停揪动蕾丝手套上的绣花。

多德按住姐姐的手问:“赫德森校长也没有将礼赞词交给姐姐吗?”

温莎尔张了张绯红的唇,反问:“你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没有。”

温莎尔恍惚,她以为是多德得*到了这个机会,虽然难过和愤恨,但是他是她的弟弟,她也应该高兴。可结果却是他们都不是赫德森校长心仪的人选。

“那……难道是路德维希?”

这个猜测有太大的可能,路德维希作为王子殿下也会跟随奥兰治国王出席这一典礼,并不会像他们一样傻傻站在太阳下等待圣座降临。

温莎尔很快振作起来:“是他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至少比另一些只会傻乐的人好,待会向神献上歌舞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错就好了。”

她的余光扫过身后的祝尧等人,收拾齐整的祝尧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许多人不惜从广场前面绕过去也要看他一眼,导致温莎尔也要不停的被那些目光骚扰,却没有一束是真心落在自己身上的。

她羡慕他的脸蛋和他的金发,和菲尔德的颜色一样,如果她也能有那么一头美丽的金发,那么父亲或者祖父也许也会更喜欢她。谁让那样璀璨的金发几乎要成为亚马蒂斯的标志了呢。

东教堂的钟声被敲响,声音回荡在整个城市上空,教会的人虔诚的双手合拢放于胸前排队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唱诗班的孩子在抛洒鲜花。

从塔尖飞出的白鸽盘旋在半空,兴奋的人们抛出彩带,欢呼雀跃。

祝尧扭头向长道看去,八匹马拉着花车出现在路面上,卫兵穿着蓝色的军服,一手竖起金色手柄的利剑在前方开道,阻止人们围拥教皇的圣驾。

弗吉尼亚在花车中现身,向乌泱泱的民众挥手,他面带微笑,穿着白色法袍,头戴主教冠冕,手持金色权杖,具有不可侵犯的神圣权威。

在缓慢行驶的花车之后,是身穿红衣的主教们,他们神色肃穆跟随着教皇移动。

神父及修士修女们身穿黑色衣袍也紧随其后。

长长的车道上,教皇向人们泼洒着圣水,每个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直到他被簇拥着登上高台,信徒们抛洒的鲜花简直要把人淹没,祝尧摘掉头上一朵不知道被谁扔的花束。

诺尔惊叹:“可真气派啊!”

是啊,每个人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他只要挥挥手就引起尖叫,这就是教皇无上的地位。

教皇带领民众进行祈祷,祝尧也低下了头,他在看脚上的鞋子,赫德森将那个向教皇献上礼赞的机会给他的时候还送给他一双鞋。

这是他第一次穿那么柔软的鞋子,里面甚至塞满了短短的法兰绒,像陷进棉花里一样。

他今天的装扮任谁看到也不会认为他需要为了生活同时打几份工,祝尧短促的笑了声。

“祝尧,安德鲁主任在叫你。”亚娜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抬起头,看到安德鲁向他做了个手势,于是他脱离神学院的队伍,从一侧去到安德鲁身边。

安德鲁将一张用金子打造的薄纸递给他,同时在他头上戴上一个花环,又将一顶更大的花环放到他的手上。

“多漂亮的孩子啊!”安德鲁感叹,“一会轮到你上去就只要把纸献上去,再将花环戴在教皇脖子上就好了。”

祝尧迟钝的点头,安德鲁摸摸他的头顶,温声问:“是不是有些紧张?我知道很多孩子都在期待这种时刻,但今天它属于你。”

祝尧又缓缓摇头,其实他并不紧张,甚至心脏的跳动都变得缓慢。

他在想,如果高台上的那个人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又或者,他能否认出自己,顺带记起来多年前被他抛弃的女人。

还有,他之后的路又是什么样的,是被无情的利刃杀死掩盖教皇那不堪的过往,还是被冠上亚马蒂斯这个罪恶的姓氏开始新的生活?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他的灵魂止不住的战栗。

他转过身,还在演讲的教皇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台下多了个男孩,他在看向下方上场的穿着黄色裙子跳舞的温莎尔,她带领的队伍唱起祈祷祝福的歌谣。

广场上掌声雷动,安德鲁轻轻推了一把祝尧。

第44章 相见天下万国,普世权威,一切荣耀,……

距离东教堂200米的位置,一处早已荒废许久的剧院楼顶,杂草之中露出一张不羁的脸,他口中嚼着草根,为了躲避卫兵的稽查,他在这处楼顶已经待了两天。

待到饥肠辘辘,脑袋发昏,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剧院是个绝妙的好位置。它正对着长道尽头的东教堂,遥遥相望,能把一切尽收眼底。

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作为杀手,他要行刺的目标就在200米外的花车上,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等待教皇走上固定的点位,这样他手中的武器才能彻底发挥出它的作用。

为了圣临节的安稳,市政厅没日没夜的巡逻,就连东教区的鸡走在路上都要被踢两脚以防止它们肚子里塞上炸弹。

卫兵在教堂方圆五里戒严,每个大街小巷都站着肩背长铳的士兵,他们搜索各个地方,认为危险已经被他们解除了,就连此刻剧院前的街道上还站着两个抽着香烟聊天的士兵。

可他们唯独忘了这所老剧院,不,并没有忘,实际上他们曾进来看过几眼,但是由于这座建筑太过于老旧,长久没人维护,木地板嘎吱作响,随时可能断裂,又因为前段时间下雨,一层存着大量积水,稍有不慎掉下去就容易被困。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不会有人藏在这里,又或者,藏在这里有什么用,距离东教堂那么遥远还能对教皇产生什么威胁不成?

杀手眼睛透过手中武器上的玻璃透镜静静看着十字架下的教皇,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200米的距离,足以让他完成雇主的心愿。

***

登向教皇的台阶是如此漫长,那些歌声在祝尧的耳边回荡,他似乎听到弗吉尼亚在为精彩的表演鼓掌。

手中的金纸份量是如此之重,他忽然觉得羞耻,为自己要向那个男人低头而羞耻,在台下祈祷时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向神在低头,但在教皇面前,按照礼仪,他必须单膝下跪将礼赞词奉上。

祝尧扭过头,在这里可以清晰看到东教堂前的广场,数不尽欢呼的人群,有一只白鸽从他眼前飞过,飞向远处燃烧的火盆,溅起火星。

没有人看见那只鸽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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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关注它,拯救他,祝尧感觉悲哀极了。

弗吉尼亚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他心中不耐烦的等待着仪式能尽快结束,只是脸上还必须得摆出高兴的样子,但他敲击的手指说明他的耐心就要告罄了。

身后的主教上前告诉他后续的流程,弗吉尼亚不记得以前的圣临节是不是也这么繁琐,但他今天就是莫名的烦躁,许久不曾感受到的那种生命受到威胁,心脏紧缩的感觉,这令他向四周看去。

弗吉尼亚微微点头,好啊,还有什么该死的礼赞词请尽快上来吧,他扭头看向另一侧的位置,赫德森在微笑着看他。

这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往的感受,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要好,没有现在那么虚伪,无论他做了什么,赫德森总是静静地笑着看他。

“天哪——”

弗吉尼亚听到了温莎尔的惊呼声,他转过头来,看到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和梦里总会出现的眼睛。

他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又回到梦境中了吗?

多年来不停的回忆,憎恶自己的弱小与贪婪的内心,那个女人失望的眼神,他在城楼上看到过那个仓惶逃走的背影,无数次想如果把她留下来的话他能护住她吗?他现在还是不能确定。

祝尧抬起脸,将金纸递给教皇,这么近的距离,他看到教皇呆愣住的表情。

那张写满了礼赞词的金纸悬在半空中,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祝尧的金色长发在风中飘舞,头顶上那圈茉莉花环洁白无瑕,将下方那张脸映衬的更加出众。

“圣座——”祝尧单膝就要跪下,一双颤抖的手扶住他的胳膊。

弗吉尼亚无声的张了张嘴,他这会最大的念头居然是想去摸摸那双眼睛,那双懵懂的无措的黑色瞳孔就这么看着他,就令他有一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无论是跟赫德森提起她还是与哈里斯夫人提起他都是一种无所谓的腔调,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那朵如蔷薇一般的女人真的飘走了。

“你……”他嘴唇颤动。

“教宗!”身后忽然传来主教提醒的声音,弗吉尼亚幡然醒悟,这是万众瞩目的圣临节,他失态的表现会被所有人看到。

于是他直起腰,将那张金纸双手接过。

祝尧敛下长长的睫毛,一缕金发从他脸侧滑落,让弗吉尼亚一瞬间失语。

“天下万国,普世权威,一切荣耀,永归于祢。”祝尧小声说。

他将手中的花环高高举起,浅浅笑着仰起头看向教皇。

弗吉尼亚屏息,俯身弯下腰来让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孩能够更方便将花环套在自己脖子上。

茉莉香气笼罩住两个人,这时候,从背影看两人竟像极了一对亲密的父女。女儿长长的金色头发触碰父亲的下巴,父亲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女儿为他带上花环。

温莎尔呆站在原地,黄色长裙收拢,像一朵落败的花,看向高台上的父亲和那个引起人无数遐想的背影相拥。

她知道他是谁,仅仅是一小片侧脸,她就知道他是祝尧,因为那金色的头发实在太过耀眼,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另一侧的赫德森,赫德森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她淡淡笑了笑。

多德悄悄拽住姐姐的衣摆,将失态的温莎尔从台上拉下,其余人匆匆将诗歌收尾后也跟着下去。

“他……怎么偏偏是他?”温莎尔呢喃。

“这种光荣的时刻,赫德森校长居然选择了这个家伙,凭什么!即使是路德维希我都能接受,但是确是一无所有的祝尧!”多德同样气愤,他还有些担忧的看向姐姐。

好在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台下温莎尔突然静止不动,不然引起讨论的话温莎尔会更加难过,可又一想,没被注意的原因是因为被祝尧夺去目光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神学院方向,诺尔和亚娜在大声欢呼。

诺尔高喊:“那是我的兄弟!他可真是棒极了,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将花环带到教皇脖子上的了,这太光彩了!”

亚娜同样喊:“好样的祝尧!就要狠狠打他们的脸。”她挑起眉毛看向温莎尔姐弟俩,看到他们握起的拳头高兴地吹起口哨。

“不要吹流氓哨,这也太降低身份了,我们可不能给祝尧拖后腿。”诺尔对亚娜说。

“知道啦诺尔老爷,就你规矩最多!”亚娜翻了个白眼。

***

“路德维希——你要做什么?”奥兰治国王狠狠按住儿子的腿。

莱西站在身后也将手放在王子殿下的肩膀上安抚他。

路德维希双眼圆睁看向教皇身前的人身上,他焦急的看向国王:“父亲,那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奥兰治国王严厉的目光看向路德维希,嘴角轻动,“你想让所有事情都功亏一篑吗?路德维希,成功的路上总要付出点代价。”

“可是……”路德维希无力的张张嘴,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从教皇身前出现,只能祈祷他赶快下去,不要再停留了!

祝尧感受到教皇松开他之后在他的头顶上轻柔的落下一个吻。

“愿神保佑你,我的孩子。”弗吉尼亚说。

他以为到这一切就结束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无论是仪式流程还是让弗吉尼亚看到自己。

但是弗吉尼亚却没让他下去,反而搂住他的肩膀让他站在自己身边一同看向广场上的人群,他竟然是准备让他和他一起念礼赞词。

这样一来,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脸,那些欢呼声停顿一瞬间,红衣主教中有人猛地站起来,就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奥兰治国王在看清楚那张脸后也呼吸停顿。

只有赫德森依然笑着鼓掌,从头到尾他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甚至此时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台下的阿亚比斯被同伴捣了捣胳膊,他听到对方轻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教皇和这个漂亮的男孩站在一起有一点点像啊?”

他纠结的挠挠脑袋:“单独分开的时候还不觉得呢……原本大家只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是可惜是个男孩,这会他的脸竟然还有了教皇的那种神圣感,一定是我眼花了。”

阿亚比斯凝眉,即使那个人变化很大,他依然看得出来他就是拳场里那个出手很重的“黑山羊”,无害的外表下蕴藏着力量。

他余光中看到菲尔德,他的表情非常复杂,是那种果然是你的恍惚感,又有几分不忍。

阿亚比斯摩挲着下巴,看来这其中有不少故事啊。

***

弗吉尼亚的身子在金发女孩上来之后就一直十分僵硬,在此前他总是时不时晃动身子,这是一个当权者必备的习惯,能有效阻挡一些致命伤害。

杀手看着玻璃透镜中教皇的脑袋,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击中它,但是——

他将枪口挪向教皇心脏的方向,这几乎就是百分百了。

只要卖家没骗他,那么这把武器足以让教皇一命呜呼,杀手握紧枪柄,现在他只要耐心等到那女孩稍微移动一点,教皇就会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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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可惜了那美丽的背影,这枚顶级弹药击中教皇的瞬间爆炸开来的碎片也会让那女孩毙命,但是最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看来教皇是对那女孩着迷了,杀手无趣的想,因为教皇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变动姿势。

拥抱过后女孩向旁边侧身,还差一点,教皇的大半个身子就要露出来了,他看向教皇的胸口,长久紧绷的食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就要按下去。

但下一瞬,他的瞳孔紧缩,扳机下压,整个人瞬间起身掀翻身上的杂草,拎着那把没用了的枪就开始玩命狂奔,他甚至放弃了剧院楼梯,直接从房顶上跳到另一处房顶,几个闪身就开始逃窜。

街道上士兵的步伐凌乱,掏出长铳就开始向剧院楼顶胡乱射击。

娘的!没人告诉他这玩意发射的时候效果这么炸裂啊!恐怕东教堂都能看清楚剧院上空的爆闪和那声弹药从枪管飞出的呼啸。

“嘭——”

祝尧看向前方,半空中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迅速逼近眼前,甚至完全来不及反应。

只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残留在黑色瞳孔中,映射出那东西的轨迹。

众人惊呼,这一巨变令所有人争相逃窜,市政厅的士兵们扯着嗓子大喊:“不要慌乱,小心踩踏!”

巨大的白色灰尘笼罩住高台上的教皇,那一瞬间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寻找掩体。

菲尔德咬紧牙关看向远处剧院的方向,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去寻找凶手,他大步跨过台阶,向父亲的方向飞奔。

在弥漫烟尘中,祝尧冷静的将衣服上的灰尘抖落,最后时刻,弗吉尼亚一把扑倒了他,祝尧扶起教皇,想还会有第二颗吗?

那枚射过来的弹药偏了轨道,不然以它的威力足以轰掉他们的脑袋,祝尧淡淡笑了下,其实那样也挺好的。

如果他这时候带了一把匕首就好了,先捅进弗吉尼亚的心脏再捅进自己心脏,一切就大结局了。

可转念一想,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小心——”有一道声音大喊。

祝尧似有所感,猛地抬头向上方看去,那个架在东教堂顶上的十字架在建筑被震动的情况下居然松动向他们坠落下来。

弗吉尼亚推了他一把,喊:“快跑。”

实际上这种情况下他们谁也跑不了,因为比十字架更先砸下来的是一块石头,砸到祝尧的腿上让他的移动速度变慢,胳膊上还架着一个教皇。

未散的烟尘中忽然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犹如闪电一般抓住祝尧的胳膊,直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祝尧转头看去,教皇被另一个人救走,那人的目光沉沉的看向他。

十字架砸下来,巨大的冲击和碎石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烟尘笼罩住半个广场。

抱住自己身体的身躯是如此宽大坚硬,还带着熟悉的温暖,祝尧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东西在不停流失,令他发晕。

一只手掌死死捂在他的腿上,带来刺痛,祝尧昏沉间想起,哦,是血,他在流血。

我可真弱啊……他抬起头,总是让人来救我,还总是同一个人——头顶上,那双蓝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

第45章 菲尔德的探望祝尧受伤留在阿瑞斯圣殿……

“是你故意把他推到我身边的。你早就知道她有了孩子,但是现在才让他走到我面前?”

是教皇的声音。

“我没有那么手眼通天,他来自一个叫撒格鲁的小镇,以优异成绩进入神学院才让我看见他。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自己的利好政策。”赫德森说。

那个允许偏远乡镇学生可以进入约撒尔学校的政策,弗吉尼亚恍惚,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让他们遇见。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身边不是什么好地方”弗吉尼亚语气缓慢,他脑子里想了太多事情,无一不是在围绕着内室里的那个孩子。

“那他还能去哪呢?他的养母病故,亲生母亲也许已经死了,每天奔波在约撒尔的大街小巷挣一些买面包的钱,下一年的学费都要交不起,他还能依赖谁呢?”赫德森轻声说。

他们都明白,那句话就是在对方的心上扎刀子,血淋淋的谁也幸免不了。

“你知道的,我实在是迫于无奈……”弗吉尼亚有太多话想说,但是赫德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好了弗吉尼亚,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那我很乐意留下他。”赫德森冷声说。

弗吉尼亚摇头,他向里看去,那双深情的眼睛有些悲伤:“他的来临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赎罪的机会。”

赫德森忽然很想抽烟,他往后退了半步,强忍着那种不适的感觉往旁侧张望。

这一眼让他看到那个在圣临节出了大力气的蛮族人,他躬身坐在中庭的花坛之上,在他的衬托下,那原本宽阔的花坛都显得窄小,而他只穿着一件遮到大腿的兽皮裙,看起来像个野人。

“你怎么把他留下来了?”赫德森皱着眉说。

弗吉尼亚看过去:“我们跟达日尔族的人谈判破裂,他们已经对这个曾经的将军宣布放逐,任我们处置,一个失去了国家民族的人还有什么威胁性呢?他只会憎恨抛弃自己的人,而这样的人何尝不能为我们所用。”

“他太危险,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更恨神国?”赫德森不安地说。

“但是昨天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一切好吗?”弗吉尼亚安抚地拍拍赫德森的肩膀,“他会是个好帮手,还能帮助我们更好的了解西陆和达日尔族,并且教廷不会完全放任他,他始终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赫德森想起来昨天他冲上去之后,烟尘散去,蛮族将军宽大的身影显现,他一手顶起巨石,一手抱着昏迷的祝尧,身上是大量鲜血,那个人看到他,将手中的男孩递过来,让他看祝尧腿上可怖的伤口。

赫德森的呼吸猛地停滞,那些血居然都是祝尧身上的,他几乎腿软,连忙先进行止血又抓紧召集马车将受伤的教皇和祝尧一同送往圣殿,这个人也跟了上来。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即使是菲尔德冲了上去也会是三个人同时身受重伤。

也许是感受到被人打量,花坛上的人忽然转过头来,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没什么情绪的静静地看向他们,但跟他的身躯一样,给人巨大压迫感。

赫德森立即转头,他换了个话题:“骑士团有抓到那个刺客吗?”

弗吉尼亚表情凝重地摇头:“那个人太迅速太警惕了,没留下什么痕迹,圣临节那天大街小巷里都是人,根本没办法锁定目标,所有人都有嫌疑。”

“唯一的线索只有那枚打偏了的子弹。”弗吉尼亚掏出一个木盒,里面是碎裂的水晶碎片,上面还有红色像血的液体,但他们都知道并不是,因为那上面散发着强烈的刺鼻味道。

“是血腥石……”赫德森面色微变,他手指捻起那红色液体,呈现的并不是水状,而是一团细密滑腻的粉末。

作为神学院的校长,他对炼金术比弗吉尼亚的了解更深,因为早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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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炼金术是被称为禁术的存在,贵族们是不被允许了解学习的,他们称之为邪恶之术,直到后来技术发展,炼金术才逐渐进入大众视线,但真正的炼金术士仍十分稀少。很多秘法都随着传承断代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血腥石其实是一种常见的矿石,其石通体血红,味道刺鼻,容易吸引野兽,早期的采矿人见到如此奇异的石头都当作宝贝,但是它数量奇多,且气味不受大众喜欢,没有其他价值。久而久之采矿的人见到血腥石分布都绕道而走,因为血腥石出现也就意味着周围不会再有其他珍贵矿石。

“很多人不知道血腥石还有一个特殊能力,那就是它吸引野兽,同时能够置野兽于死地,但凡锐利的石头进入体内划破内壁,吞噬血腥石的野兽都会爆体而亡,因为它会跟血液发生剧烈反应。”赫德森说。

弗吉尼亚的瞳孔张大:“能将这种东西运用到极致的只有炼金术士,剧院离教堂很远,而把这枚弹药发射过来给予它充足发挥空间的只有机械设备。”

“所以我们可以从三号公馆开始查起,有这种能力的机械师不可能没在最著名的机械师天堂露过水花。”两人对视。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刺客为什么会打偏,这就好像你的面前就是一大片湖泊,但你偏偏把石子扔到了对岸,这种错误几乎不可能发生。”赫德森摸着下巴思索。

弗吉尼亚冷哼:“想要在神的节日刺杀神的使者是蠢货才会想出来的计谋,他注定不可能成功。与此相比,我太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才能可远比他的枪法吸引人。”

“……”

祝尧静静听着门外人的交谈声,他看向床幔上方,这个居室十分空旷,但无论是床幔上的金色丝线,还是身下柔软的床榻,以及那柔和的香料味都说明这个地方并不普通。

他动了一下头,看向门口,有机灵的侍女发现他醒来,打开那扇门。

弗吉尼亚和赫德森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内室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祝尧。

但祝尧的目光却并未被他们吸引,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高大的蛮族将军,依然赤裸着上身。监狱一别,他居然来到了教皇这里,也是天大的本领。

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人群对视,直到视线被阻挡,弗吉尼亚走进来坐在他的床边。

“我听他们说你叫祝尧,是个奇妙的名字。”教皇说。

祝尧眨了眨眼,心里好笑,别人听到时都觉得这是个奇怪的名字,但是他却偏偏用了奇妙这个词,不愧是教皇。

“我这是在哪里?”祝尧开口问。

“阿瑞斯圣殿。”弗吉尼亚柔声说:“你受了重伤,这件事我感到十分抱歉,所以在你的伤养好之前请都在这里待着吧。”

祝尧从醒来后腿上的确有一种灼热的感觉,痛且痒,看他们表情,看来那块石头给他造成的伤势不轻。

他犹豫不决地看向一旁站着的赫德森。

赫德森说:“还是不要劳烦尊贵的教皇了,我的学生我还是可以负责的。神学院也有上好的疗伤药,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叨扰教宗。”

他说着要上来抱祝尧离开,祝尧的视线又转到弗吉尼亚脸上。

此时教皇的表情十分挣扎,赫德森的动作极慢,祝尧都要伸出手了他还没靠近床沿。

最终弗吉尼亚伸出手拦住了赫德森,他说:“就让他留在这里吧,圣殿的侍女非常细心,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我受到牵连,请让我为此向神赎罪。”

赫德森欣然收回了手,他站在弗吉尼亚身后冲祝尧眨眨眼,嘴里却十分遗憾地说:“那好吧,神学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吩咐安德鲁。”

他转身溜溜达达离开了,临走时还斜眼看了中庭内的蛮族将军,满是腹诽地走远。

室内,弗吉尼亚握住祝尧的手,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祝尧也是,弗吉尼亚那张脸在他眼里也并不熟悉,两个血缘上的父子在这时表现的好像都不认识对方一般,一个比一个演技精湛。

祝尧缩回手,羞涩的笑了下:“教宗,没想到您是那么和蔼的人。”

“怎么?难道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什么大恶人吗?”弗吉尼亚惊讶地问。

“……不,只是大家都说教皇是个很有威严的人。”

正当弗吉尼亚想再说些什么拉近两人距离时,侍女忽然走进来贴近他的耳边。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祝尧:“我这里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在这里安心修养,别的不需要担心。”

“谢谢您。”祝尧抬起手在额头胸口上画个十字。

随着教皇走远,那扇金色宫殿大门重又关上,祝尧隐约看到蛮族将军那双古铜色的结实大腿……

他难道没有其它衣服穿了吗?高大的身躯围着个兽皮真的很有碍观瞻啊,又可怜又好笑。

祝尧想要起身,但右腿无法使上力气,他掀开被子,看到大腿上被层层白布包裹,从其中渗出丝丝红色血迹。

侍女连忙扶起他说:“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大量失血,过些天血肉愈合就能下地走路了。”

“谢谢您……”祝尧仰起惨白的小脸笑了笑,看得侍女一阵心疼。

“您是贵客,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会服侍好您的!”年轻的侍女柔和地说。

“没有,请问能让我自己待会吗?”祝尧说。

侍女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又重新躺回去便推门离开,她想,遇到那样的情况,他一定很惊慌,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平复惊惧的内心,于是安静守在门外,以方便门内的人能随时传唤自己。

她抬头,那个蛮族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从昨天便待在门口不曾开口说过话,像个石头一样,现在终于走了,还好她不用在门口看到他,太吓人了。

弗吉尼亚从台阶上走下,看到他的大儿子站在马车旁边。

其实他很少关注这个儿子,就连他的第一任妻子他都没有太深的印象了,只记得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就是命不太好。

如今这个儿子居然与他一般高了,就是性格不像他的母亲,也不像他,如果不是菲尔德那标志性的金发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他几乎要怀疑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种。

菲尔德看到父亲走来,向他敬了个礼。

“很好,菲尔德,你现在已经有了军人的样子了。”弗吉尼亚上前抱了抱大儿子,“昨天你的出现很及时,看来我将你送去军校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能为父亲效力我应该感到荣幸。”菲尔德说。

“你曾祖父没说因为什么事情让我回去?”弗吉尼亚问。

“没有。”

“嗯。走吧,跟我一起回家。”弗吉尼亚搭着车夫的手率先登上马车。

“父亲……”菲尔德迟疑,“我想见一见那个男孩可以吗?”

弗吉尼亚眯起眼睛看着菲尔德:“你说什么?”

“那个叫祝尧的男孩。”菲尔德仰起头诚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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