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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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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福利院的路不近,来回一趟要一整天。瞿清雨回到法门街的诊所时天色已经暗淡,一只猫从低矮灌木丛中窜了过去。

周末,诊所休息,小克没来。

一盆绿箩养在窗边,在夜色中舒展身体。

瞿医生又觉得有点寂寞,走过去开收音机。叽里呱啦的人声出现,他挂起大衣,走到浴室准备洗澡。

脱掉大衣他里面就穿了件宽松的棉质长袖。他根本没有舒适休闲风格的衣服,早上出门找了半天。

围巾也是临时加的。

浴室不大,瓷砖是纯白。瞿清雨给自己做了半秒心理建设,双手压在长袖下摆,往上掀。

他不易察觉地抽气。

脱完瞿清雨低头看了眼自己,足足一分钟没说出话。

不忍直视。

到处惨不忍睹,大片玫红色吻痕,指印密密麻麻。腰侧和胸口是重灾区,大腿内侧柔嫩,掐得最厉害。不少啃咬破皮的地方,一穿衣服走路摩擦就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压力。

瞿清雨咬了咬牙,下巴脱臼般一抽。

“……”三天了。

瞿医生面无表情消化,再消化,冷不丁拍了张上半身的照片,点开通讯器对话框,发送-

赫琮山-

你属狗?

显然上校并不那么能及时回复他的消息,对面一片安静。

瞿清雨突然觉得没意思,撤回了那两条消息。不过最顶上的图片撤不回了,浴室水雾迷漫,灯光打得适宜——不像质问,像调情,或者……也可能有一点隐晦而不自觉的想念。

又过了一天,小克来上班,诊所窗口拉开,不少Alph和Omeg来购买抑制剂,换季,也有Bet来买感冒药。

Bet探头探脑:“医生不在?”

小克一边打着哈欠算账一边问:“医生在,你要干什么?”

Bet扒着窗口“嘿嘿”一笑:“也不干什么啦,我替我哥问医生有没有男朋友。我哥也是个Bet,是一名数学老师,叫周时温,今年二十八,也还没有谈恋爱。我喜欢瞿医生,想他做我嫂子。”

“那你要问他。”小克想了想,热心肠让开身体,“我也觉得Bet和Bet在一起比较好,你哥什么意思,他怎么说。”

瞿清雨把挡在脸上的报纸拿下来,他穿了件敞口衬衣,后腰垫了枕头,一截收窄的腰若隐若现,报纸从他脸上移开,他抬起手臂遮过于刺眼的灯光,宽大袖口和布料折角压出褶皱。

Bet:“他害羞得不得了,每天上午都要多绕一百米专门从这儿路过,就是为了看瞿医生一眼。之前他在路边上被Alph猥亵,就是瞿医生报的警!他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敢来跟瞿医生说话!”

“阿絮。”一道无奈的嗓音,“你回家吧,别打扰医生看诊。”

Bet吐吐舌头,把小克拉出去玩,小克犹犹豫豫征求意见,瞿清雨朝他挥手:“收拾收拾回家,后半夜我来守。”

他俩都走了。

瞿清雨一抬眼皮,门外Bet冲他局促地笑了笑,他穿一件洗得发白衬衣,半旧的球鞋很干净:“医生……我找你有件事想问。”

“我好像怀孕了。”男性Bet轻而平静地说,“有堕胎药吗?”

瞿清雨和他对视,镜片后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来:“多久了?”

“一个半月左右。”周时温说,“阿絮还在上学,没办法要。”

瞿清雨起身从柜子上拿药:“一天两次,一次一粒,吃三天。”

“请假,减少活动量,多睡。”他交代完又说,“忌口和注意事项给你写张单子。”

周时温握着小小的白色药瓶,走了会神。他身上有种老师特有的气质,书卷气浓郁。

“谢谢。”

周时温开玩笑说:“不用去医院,也不用受盘问,轻松一大截。”

“阿絮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又说,“我路过就是想问你这个,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Bet怀孕的概率低,但不是没有。

瞿清雨转了转笔——来他这儿的Omeg也好Bet也好,出于患者隐私他并不怎么过问对方缘由。但周时温,他在白纸上写了两行字,抬头问:“怎么回事?”

周时温很轻松:“避孕药的问题吧,炮友。”

“压力大。”

周时温又说:“没想到会有意外。”

瞿清雨双手抱胸看了他一眼,陈述:“生殖腔没那么容易被打开。”

除非他主动配合。

周时温顿了顿,失笑:“到那时候——人会不理智,当有人贴着你的耳根对你说爱的时候,很难保持理智。”

他也不是什么蠢人,相反,很聪明,挺果断。来这儿拿药的人很多,不止他一个。瞿清雨舌尖抵着润喉片,多说了一句:“别有下次,这药有副作用,对身体损害大。”

诊所是纵深往内探的长方形,光线一般。Bet医生坐在里面,像佛窟里坐了尊袖手世事的白玉观音。周时温笑了,温和:“我知道,我会注意,不会有下一次。”

他拿了药起身,忽问:“医生也会有意乱情迷、无法抵抗的时候吗?”

瞿清雨笑了,他眉眼开阔,眼尾那么一挑,蕴着难以言说的风情。

“你觉得呢?”

“想也不会吧。”周时温静了静,说,“路过你诊所的每一个Alph、Omeg和……Bet,都这么想,只有他们无法抵抗你。”

瞿清雨:“你不是知道我不会?”

他通讯器在响,进了一条新消息。周时温意外地回头,正好目睹他低头回消息的样子,夕阳余晖落在他肩上,他眼珠颜色是少见的宝石蓝,以至于睫毛垂下时阴影都带上一片静美的蓝。

Bet生活总是相当困窘,诊所小小的门面,窗台上却放了花,也放了绿植。Bet医生少有狼狈的时候,周时温听过他的传闻,街头巷尾,夸张过分。再一抬头,不远处马路边停了一辆军用车,车门拉开,身高腿长的Alph从里面下来。他过马路速度急迫,三两步跨过了白色斑马线,一阵夹杂凉意的风路过了自己身边。

诊所内Bet医生笑起来,拉开门,被一把抱进了怀里。

“不是十天?”瞿清雨嘶了口气。

赫琮山言简意赅:“路过,半小时。”

瞿清雨叹气:“半小时能干什么?”

赫琮山似笑非笑将他按向自己的方向:“想什么?医生。”

“他们这么叫你?嗯?医生。”

他从外面进来,双手温度低,长袖下摆被往上卷,冷空气流入,瞿清雨打了个寒噤。上校一坐上来这沙发就变小了,平时躺一个人明明绰绰有余。

瞿清雨不得不叠在他腿上。

“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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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琮山指腹压过他肋骨下,在他身上闻到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这味道令他躁动的精神平息。

“照片看着吓人而已。”瞿清雨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半小时——我想想,帮我涂个药?背后我够不到。”

这间诊所空间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医疗用具应有尽有,后面是简易手术室,等人高的人体骨头骷髅架摆在角落,每一根骨头都被人盘得闪闪发光。

赫琮山目光转向桌面,上面堆着白花花纸张。他正要再看,脸被掰过来,“看什么?看我。”

“别惹我不高兴。”瞿医生在他面前磨人地脱衣服,光脚从堆在地面的衣服上踩出来,“不高兴了把你片成一片片冲进下水管道。”

赫琮山压着他肩胛骨,用棉签涂药,低低笑了。他动作放得轻,气流卷过光裸肩背,瞿清雨突然伸手擦了擦镜子上的灰尘。

他一动镜中的赫琮山也动,二人在镜面中对视,忽然接了吻。

分针转过八小格。

还剩下二十二分钟。

“抱会儿,”Alph军官呼出的气息滚烫,一手拦着他腰不轻不重揉。

赫琮山“啧”了声:“瘦了点。”

——他闭眼,睡姿端正,呼吸很快均匀。

瞿清雨简直要笑了,他低头看张载给他发什么。

张载:事情忙一直没睡,好不容易有三个小时,一来一回两个半小时,您让他喝口水

张载:冒昧问一句,您给他发了什么?

瞿清雨再度把视线转向抱着自己的Alph军官,对方眼底有青色,唇干燥,冷漠地紧闭。

他就叹了口气。

……

赫琮山这一觉睡得昏沉,强大生物钟令他从沉眠中苏醒。正对面是一盆绿箩,在他想起这是在哪儿之前一具柔软身体靠了上来,他神经末梢伸出欢愉的触角,先一步抬起唇。

有什么撬开他唇缝,赫琮山顿了下,温水渡进口中,缓解干渴躁意。

他咽下水,一手强势托着对方后颈,反客为主夺取对方呼吸。

“不疼。”

身上人笑:“想你而已,长官。”

第22章

赫琮山不说话,扣住他后脑勺亲他。他低喘的嗓音莫名性感,刚醒,被什么戳中了似地,带着奇怪的兴奋:“真乖。”

瞿清雨五指抵在他胸膛上:“要走了吗?”

赫琮山点头,顺手帮他把衬衣扣子掩了。进门脱下的大衣就在沙发另一侧,上校长臂一展捞过来。瞿清雨刚挣扎一秒,整个人就被严严实实裹紧在一片热度中。

“穿这么少?”

赫琮山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走了。”

人走后瞿清雨躺在沙发上,后背涂了药的地方一片清凉,浑身热度又如一捧火燃烧。广播突然开始循环播放马杜克训练营,鼓励每一个成年公民都去征兵。

瞿清雨突然很轻地笑了起来,他赤脚下地,伸手关了广播,在诊所门口挂了个“有事外出”的牌子-

赫琮山的事情非常多。

他是目前整个帝国军衔最高的长官,Alph强大的精神和身体素质让他能同时处理无数公事。一个指挥官的培养需要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他必须随时醒来,精准判断,立即备战。

张载透过后视镜去看他,Alph军官形容冷峻,短暂休息后肉眼可见心情愉悦。

道路两旁树木不断后退,没有炮火和枪击声,这样的平静是少见的,在战场上你无法预料你的生活会被什么冲击得支零破碎。

张载:“您的结婚申请需要审批,时间大概三个月。需要提交的内容包括瞿医生一切社会关系,目前工作性质,身体状况和体检单,有无犯罪前科。”

这是小事,赫琮山说:“你来办。”

Bet——这件事会比较棘手。张载于是再次确认:“您当真吗?Alph和Bet在一起会有些麻烦。”

赫琮山眼中不起波澜:“我不在意性别,不论他是Bet、Omeg,甚至Alph。”

张载轻吁了一口气:“好的,长官。”-

白昼去马杜克训练营前一天,他爸白廉监察长在庭院门口的躺椅上枯坐了一晚上。上午九点,白昼在门口见到了自己的表兄,薄云亭。

对方肩章上有一枚银鹰标志,是第一军团长官的徽章,空军。

这对表兄弟交谈了十五分钟,白廉满心以为白昼会被吓退,结果他仍固执己见。

薄云亭在葡萄架下待了会儿,看着白昼回房收拾东西的背影:“他想去就去,坚持不了再说。”

他在军队待了十年,举手投足无形给人压迫。白廉不好说什么,一心还想阻拦:“他还小,刚十八,从小受宠惯了,不知道去军队意味着什么。”

“征兵宣传上的东西很清楚。”薄云亭并不赞同他的话,“他成年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白廉倒是笑了,他吃过的盐比这些后辈吃过的饭还多,他问:“去了不一定知道,不去也不一定知道,何必吃这个苦。”

谈话不了了之。

薄云亭和他的关系不好也不差,纯粹是因为白昼的信息素等级——他隐约记得,这个表弟的信息素等级比自己高。

当年他征兵中途也出现一些阻挠,这么多年他不再回家。父子之间的事他不好插手,尽到做表哥的义务就想离开。秋葡萄架渐渐光秃,叶片染黄。他走了两步,忽然稍顿。

有人在不远处苹果树下穿梭,他刚刚还情绪低落的表弟突然振奋,小尾巴似地跟在人身后跑。

没有信息素,是Bet。

“你不是做好决定了?还问你父亲干什么?”

他的表弟抱怨般说:“没有人支持我,我一个人抵抗一大堆人,压力也太大了。我刚看见我爸在我卧室门上钉螺丝,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现在有了。”Bet青年咬着笑意说,“征兵是一件好事,军队多好,磨砺心志,培养品德。人总要有什么目标,我支持你。”

有风,葡萄藤上枯叶摩擦,窸窣作响。

薄云亭垂眼,从另一侧离开。他路过深红垂绦的木柱,Bet青年伸手勾了勾脖颈上素链,露出的皮肤很白。

一个陌生Alph,他肩侧银鹰徽章吸引瞿清雨注意。他顿了顿,和对方对视,又错开视线。

对方很快离开。

白昼以为自己听错,拔高声音:“你也去?”

瞿清雨回神,慢悠悠笑了:“怎么,很意外?”

白昼:“去年征兵的Alph和Bet人数是一百比一,最后通过考核的Bet就两个,你……”他想说你去凑什么热闹,想到什么皱起眉,“你不会是去……”

“那里都是Alph。”瞿清雨一本正经逗他玩,“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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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

“说说看。”

瞿清雨将平光眼镜折下来放在胸口,侧头:“都要干什么?”

白昼更不可思议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报名了?”

“唔,知道一点。”瞿清雨说,“魔鬼训练营。”

白昼:“知道你还去?”

瞿清雨微眯眼:“人总要有梦想……对了,刚刚路过的Alph,我看到他肩章上的银鹰,他是你什么人?”

“表哥。”白昼不用想都知道他在说谁,踢着脚下石头,想快一点儿绕过别的Alph的话题,“很久没见了,被我爸请来做说客。”

“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训练营宿舍楼没有直梯,十楼,我帮你搬东西?”

瞿清雨:“再说。”-

从白家出来没有多远,下起雨。

瞿清雨在侧边站了会儿,他出门没有带伞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他也不需要带伞。

一把双人黑伞撑在他头顶。

“多带了一把。”Alph说。

换个时间瞿清雨会有兴致和他吃顿饭,不知道为什么,银鹰在余光闪过的瞬间他想起另一个人。他笑了笑,接过薄云亭手中伞,说:“谢谢。”

雨下得淅沥。

Bet青年堂而皇之撑着那把黑伞走下台阶,路边有乱跑将书包顶在头顶的小朋友,也有抱着婴儿不知所措的大人。薄云亭亲眼见他将黑伞撑给了抱小孩的女士,雨水很快顺着他微敞的领口下滴,柔软的衬衣面料贴在他后腰。他很快消失走在雨幕中。

薄云亭收回视线,没打并不存在的第二把伞,赤条条踩进雨水中-

南部军事基地相比北部管理更加严格,进出需要电子证件和虹膜识别。身边动辄路过各级军官。

当天刮风,5级,小树摇摆。

张载对着名单确认未报道人数,一路顺着大写字母“A”看到“Q”,眼皮突然一跳。

他的长官半靠在椅背上,面前十几个Alph教官双脚并拢,正襟危坐,一个个背课文一样口述第一个周期的训练流程。

“三天熟悉地方和作息……”

指挥官没有心,铁面无私,冷血无情。每一项训练指标要求都极高,八十斤Omeg来了都能练成金刚猿猴。

张载不好打扰,将那张报名单从赫琮山左侧手肘递过去。

赫琮山并未领会其中深意,张载不得不又往里推进一寸,并将通讯器一同伸到赫琮山眼皮底下。

窗明几净,阳光大好。上校视线往下一扫,一整面五十个白纸黑字宋体人名,他目光骤然聚焦。

“……”-

整个长官大楼办公处静谧无声,走廊侧边银鹰口衔橄榄枝,帝国军队标志悍然其上。

夜间。

瞿清雨刚落地正门口,还没来得及找找宿舍楼——他书念得赤贫,为了省钱在校门口租了单间,冬天刮风夏天暴雨。不涉及有人对他心怀恶念,他对自己的集体生活还是有一些隐蔽期待。

这一层安静得过头,收音的墙壁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细小风声也消失不见。张载领他进了某一间办公间的休息室,请他稍等。

温度有隐约提升,光线适宜。

赫琮山进来时人没乱跑,睡着了。

床头书翻了两页,是一本军事策论,后面压着一本《士兵守则》。

赫琮山有话要问,最终抽掉了他手肘下压得那本书。动作再轻也将人吵醒了,瞿清雨睁眼看他,又闭上。

墙壁上毫无花哨装饰的钟走过午夜十二点。

瞿清雨又睁眼。

他眼睛在暗夜中更像一块蓝宝石,周边溢彩流光。

赫琮山单膝跪上来,Alph的体重本该将床压得下陷,不过显然这里的床太硬了。

瞿清雨一翻身压在他身上,问:“长官,你要两年里都和我见半个小时的面吗,半个小时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

“你想见到我吗?”他又问。

赫琮山手一顿,神情有轻微变化。

“这样不好吗?你每天都可以见到我。”伏在他身上的人慢悠悠说,“长官。”

一秒,两秒。赫琮山瞳仁闪过一线冷沉的光,他手上力道变重,问:“仅仅因为这个,所以你提交报名表?”

瞿清雨笑起来,轻柔:“当然不是,长官。守着一间诊所过下半辈子很无聊,我想做什么跟你无关,我有自己的目标和决心。”

赫琮山扯唇:“哦?”

瞿清雨发觉他情绪瞬间下落,甚至极低。在他看来赫琮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至少不该不高兴。

“你不高兴吗?”他问。

赫琮山看了他一会儿:“报名表什么时候交的?”

瞿清雨:“……休假前。”

赫琮山淡淡:“我问过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留在诊所。

他抬起眼睛那一刹那目光异常锋利,直指问题核心:“你对我说谎。”

瞿清雨:“……长官。”

赫琮山面无表情,他半垂着眼皮,这么看人压迫感很重:“打算等我发现?”

瞿清雨下意识摇头。

他似乎犯了错。

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还没有和别人保持过这么亲密的关系,他惹了赫琮山生气,要怎么办呢,他不知道。

赫琮山一把抓住他朝自己身下摸的手。

手腕被钳制,瞿清雨半仰起头看他,他趴在自己身上,宽大领口遮挡作用几等于无。锁骨瘦削,腰也纤细。睫毛颤动的频率短而快,赫琮山心尖上落了一片羽毛,又轻又痒。

抱起来就那么一点重量,皮肉连着单薄的骨。看起来胆子大,其实很害怕。

瞿清雨手挣动,赫琮山将他两手都控制住,他又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他冰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上床吗?长官。”

赫琮山:“……下来。”

瞿清雨和他对峙,天真直白又引诱:“真的不吗?”

“……”

赫琮山抽了口气,他心脏跳得很快,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撞击在鼓膜上。

赫琮山口吻跟着陷落在柔软深夜中,上校不那么擅长表达情感,但逻辑很清晰,直来直去:“以一名长官的身份,我乐于见到你提交报名表。以其他身份,我想阻止你。”

“营地生活枯燥,训练艰苦危险,不管你能不能通过考核,我都心惊胆战。”

瞿清雨微微一怔,蓝眼睛睁大了。

赫琮山声音温和下来:“我没有干涉你选择的权利,想做什么去做。如果在那之前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很高兴。”

上校并不习惯事情脱离掌控,但偶尔的时候,他愿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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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里放弃一些刻在Alph骨子里的东西。正如他没有让那间诊所意外倒塌。

瞿清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向他保证:“没有下次。”然后手又往下滑。

——他似乎认为这样能解决问题。

赫琮山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头顶灯光明亮,瞿清雨听见Alph很轻的一声叹息。

上校问他:“要干什么?”

瞿清雨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丽,赫琮山见过,深刻脑海中。

瞿清雨顿住,停下一切动作。

Alph抚摸他柔软的额发,嗓音沉稳而有力:“有一件事。”

“我是爱你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发泄欲望。”

第23章

床头开了盏小夜灯,上校没有睡觉开灯的习惯,面庞被柔和的暖色光照得清晰,眼睛颜色是过于冷漠的黑,落什么都见不着影。

瞿清雨蜷了蜷手指,直立上半身跪坐。

他心脏忽然很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你还在生气吗?”

赫琮山仰躺着看他,说:“没有。”

“宿舍几楼?”

赫琮山几不可闻笑了,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又说:“明天帮你搬东西。”

瞿清雨又怔了一下。

Alph的骨架天然比Bet大得多,赫琮山又是Alph中的佼佼者,他不可避免碰到对方强悍的大腿肌肉,只一点点,掌心下的温热血液在奔流。

那温度透过皮肉要融进发冷的骨头。

是的,大家上学都有人送。

只有他总是一个人,要像寄居蟹背着大大的壳一样,把很多很多的东西从这里搬到那里。

虽然他一个人可以,但有人帮他,那也很好。

“可以吗?”

赫琮山轻描淡写:“有什么不可以。”

“你忙吗?”

赫琮山思索片刻,大概是在回忆那张日程表上的东西,瞿清雨垂下眼,状似体贴:“我一个人也可以,长官。”

过了会儿赫琮山说:“还好,没有你重要。”

他说话语气淡,陈述句,很令人信服。

床头灯微弱地亮,瞿清雨真心实意地高兴了,他躺在床上,放在身侧的手指尖碰到另一只宽厚大掌,对方握住他的手。他就挠了挠那只手手心,用小朋友上学那样期待的口吻说:“1403,说好了啊。”

赫琮山早过了因为上学而躁动的年纪,此刻也感同身受到一点紧张来,他稍微回想了一秒自己当年在训练营的住宿生活,皱了下眉。

马杜克训练营对他来说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了,上校难得一晚上没睡着,他抱着人辗转来辗转去,大半夜给张载发了条消息-

薄云亭站在长官室门口。

路过他身边的Alph和他打招呼:“长官,您的军部述职报告转在上校手下。”

薄云亭点头。

他对南部军事基地没有那么熟悉,是被借调来参与训练营机甲操控的长官之一,隶属不同军种。

他在未来一段时间的上级是赫琮山,久闻赫琮山大名,大权在握,距总指挥官一步之遥。

“军部例会。”对方的秘书长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两个小时。”

薄云亭礼貌道:“我等等。”

张载面面俱到:“不用,这是您转职的文件,上校盖过章。去人事处录入虹膜和指纹后能获得大部分授课处的通行权。除机甲停泊坪需要上校签字外没有其他特别要求,预祝您一切顺利。”

薄云亭颔首。

张载和他握手:“这是上校送给您的见面礼。”

薄云亭目光下移。

一把纯黑的双人伞。

张载将伞柄递给他,说:“您的伞。”

薄云亭一顿。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开军部例会的长官围坐在长形桌边,正中央Alph军官坐姿笔挺,形容庄重严肃,隐没阴影中的面部折角锋利。

他没有抬过头,高等级Alph的信息素压制从半空中劈头而下。薄云亭心中一跳。

张载温和提醒:“请您收好,不要遗失在别处。”-

南北部军事基地职能不同,前者更趋向真正的实地战场模拟。场所更自然,原始和逼真。

报道点有Alph士兵介绍整体布局,看得出来非常紧张。人手不够军官出来帮忙,他们站成一排领路,一律摘下所有象征身份的徽章,迷彩服下面蹬着一双长靴。

给瞿清雨带路的是位初级士兵,叫萨洛,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介绍布局:“这里整体构造是回字形,越靠近中央越接近军事重地。你们的宿舍楼在回字形边角的地方,宿舍楼没有升降梯,主要是为了保持活动量。”

瞿清雨:“……十四楼?”

萨洛理所当然:“十四楼而已,十分钟。最高楼是二十一呢,我那时候就住二十一。”

瞿清雨转头看了身边的Alph一眼,后者笑了,压低声音:“现在后悔来得及。”

萨洛一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Bet青年身边的Alph,有一点眼熟,但他刚进来没多久,按道理说认识的人不多。他暂时放下心中疑惑,问:“你笑什么?”

上校顿了下:“你背得很好。”

瞿清雨没忍住也笑了。

萨洛“噢”了声,骄傲:“那当然。”

“……所有划双红线的地方是不可靠近区,划黄线的地方是军官居住区,非特殊情况不得误闯。”萨洛又说,“今天晚上八点要在奥兰长广场集合,跑五公里。明早也在那儿,会有军官讲注意事项。都别迟到,迟到不能坐,要罚站。”

但他想不起来是哪位军官,“佳”了半天。

一直没说话的Alph冷不丁提示:“加莎。”

“你怎么知道!”萨洛锤了一拳,“就是加莎教官!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过日程表?”

“……”

日程表瞿清雨在赫琮山桌面看到过,应该是他填的。

Alph不说话了,显然意识到他知道的事儿太多了点。可惜萨洛是个活泼过头的士兵,对一切长官带有滤镜:“我今天没有看见加莎教官,他没有给我们上那节格斗课,他一定是去为下午的演讲做准备了。”

瞿清雨心想,不,你的加莎教官在他的长官那儿写一千八百字检讨,把“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手写一百遍,中途试图用两支笔架在一起偷懒,被罚多一百遍,现在还没写完。

他和赫琮山同时沉默了。

好在这时候走到了宿舍楼底下,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新兵气喘吁吁走楼道。门口站着一名值班的Alph少尉,正在那儿填登记表,找到“1403”四个数字后抬起头,正要说什么,眼睛瞪大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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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雨:“长官?”

对方颤抖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他和他身后的Alph军官对视,结结巴巴:“上上上……”

赫琮山朝他一点头。

他控制着面部表情,僵硬地说:“填完了,四人间。二、二位上去找到自己的宿舍门牌号,入住就行了。”

萨洛驾轻就熟:“每层的左右尽头是淋浴间,热水全天二十四小时提供。有什么问题找每层01号宿舍的值班士兵,不管生活上还是身体精神上的,都能找他们。”

他赶着去接下一波人,问瞿清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爬完十四楼,Bet青年将领口最上那颗扣子解了,露出一截漂亮伶仃的锁骨。他看了眼身边的Alph,神态有种和别人说话说不上来的柔软,那柔软很不一样,有一种萨洛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不懂的能问你吗?”他问身边的Alph。

萨洛目光不自觉移到身材高大的Alph身上,对方拧开水递给Bet青年,说可以。

瞿清雨接过水喝了一口,笑起来:“噢……谢谢长官。”

萨洛别开了眼。

“没有问题了。”瞿清雨也递给他一瓶水,说,“辛苦,这是水。”

萨洛接过水。

来得太早1403没人,所有东西整理完毕刚过十点,床榻整齐。上校动手能力太强,他抚平了床单上最后一丝褶皱。瞿清雨送他到消防通道入口,从打开的窗望去,外面是个晴朗的天气。

人影压下来,瞿清雨歪了歪头,轻轻:“长官?”

赫琮山从他左侧长裤口袋里拿走了三根烟。

瞿清雨无声抬头:“……长官,我以为你要亲我。”

防火门外来来往往脚步声。

赫琮山低头,在他唇侧亲了一口。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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