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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我不想要他人的血肉筑成我的不死之躯,我确定,我想要死去。”
于是钟离湛转身往上站了两个台阶,拔出手里的长剑,对准那个老者的心口道:“我不知能否帮你赎罪,若我不能,希望你能找到下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
他是个善良的人,又是个果敢坚毅又狠辣的人。
他的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位老者的心口,他完成了老者的心愿,他可以杀死一个浑身上下种满神鬼蛊的人。
他看见浩荡的剑气荡平了神鬼蛊身上的杀戮与血腥,那些蛊虫一个个从老者的身体里掉了出来,化作空壳。
老者于他眼前迅速苍老,血色染红了他的前襟。
也不过是一眨眼,尚是孩童的钟离湛眼前已经没了那个老者的身影,唯有地上干枯的蛊虫还静趴在石板地上。
他跳下台阶,弯腰去看,一阵风将那些虫尸吹散,齑粉融入泥灰,一切如梦。
【那场梦只出现过一次,却刻在孤的记忆深处,时时提醒着孤。人将希望寄托于神明是天真的妄想,想要从乱世中脱困,唯有自救。】
【若弱者自救不得,那便让强者平衡规则。】
云绡安静地听着他说的故事,她觉得这不只是一场梦,定然是钟离湛真的经历过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所以才有后来云绡看见的,他年纪还那么小,就背着一把剑离家出走的画面。
“这与朱木简有何关联吗?”云绡问他。
钟离湛道:【朱木简,是那老者之物】。
云绡倒吸一口凉气,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卷书,居然是那与神明相爱之人的东西,而他不老不死,也是因为体内有二十四只神鬼蛊。
神鬼蛊能让人成神,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神,那老者活着生不如死,他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钟离湛,你能杀死他,一定是因为你大约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他因何长生不死,却没有因此动心想要成神的人。”云绡又一次感叹:“你应当去坐莲花座的。”
钟离湛又是笑了一声,很意外,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在说他像个菩萨。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暴露了天机,后来云绡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见,人如沉睡,神魂清醒地看着天亮后,她用他的身体执行了她的计策。
如她所言,票选旖族女子的生死虽非长久之策,却能解燃眉之急。
第64章
在云绡对何舜与洛锦说出票选决定旖族女子生死时,二人都有些愣住了。
但对于钟离湛的决定,他们都不敢有异议。
云绡命令他们清理出来的头骨,还有先前以爱之名祸害他人的旖族女子案卷卷宗,全都成了这些女人们罪有应得的有力证据。
斩首死刑与票选的位置就在玄英城外,那里有一处原先被人族用来祭祀用的青石台。因为当时人族皇帝残暴不仁,用活人祭祀,所以青石台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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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染成了猩红,这里阴气森森,凡是靠近的人都能察觉到冷意。
云绡将地点定在这里,自然是为了让围观者在听到那些罪行时更清晰地感受恐惧,明白这些旖族女子死有余辜。
太阳尚未升起,天还是深蓝色的,微微亮。
有前几天官府走马通知,今天前来凑热闹的百姓就更多了,围观的人里面还有早前跪在钟离湛王宫前的旖族女子们。
云绡让何舜通知,五族中每族出十人代表,必须得是世家嫡系,不可以旁支家仆充数,剩下的人便在围观群众中择选。
何舜执刑,洛锦带人维持秩序,这天下谁不知道此二人代表的便是钟离湛,即便钟离湛没来。
数千头骨垒成了白森森的小山,一共九百四十二名旖族女子就跪在那座小山前,场面极度壮观。
青石台旁有使官面前放着桌案,桌案上一边是赞成斩杀的红令,一边是请求给对方一线生机的领养令。
是了,领养令。
这一令牌出来时何舜的脸都有些扭曲,要知道领养二字对于深知旖族女子邪乎之处的人有多毛骨悚然。就光是那令牌放在那处,都没人敢朝其靠近,深怕其中有个令牌不小心掉在自己跟前,自己就得领个旖族女子回去。
氏族的嫡系代表觉得钟离湛这个直人这一次的主意简直是损透了,这些旖族女子中有多少与他们家有关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便是旖族的男子,也不敢将旖族女子领去家中。
他们的脸色不好看,围观百姓的脸上倒是兴趣盎然。
直到何舜找的声音洪亮的官员,开始朗报那些旖族女子的罪行。
“朱晓琳,旖族女,年二十三,先后与六名男子相爱,六名男子皆死,三名身首异处,两名家中父死母残……”
“林慧玉,旖族女,年十六,与男子王钦私定终身后,王钦死于野狗分尸,后有孕去王钦家中,王家十七口人,年老者病痛摔死,年幼者失足落河,无一生还……”
“姜乐,旖族女……”
乍一听,似乎都是那些人自己倒霉,但这世上谁人不知旖族女子专吸他人气运。尤其是那些白骨堆成的小山,一颗颗头颅在初晨薄光中阴森森地盯着围观者,谁都不能说这些人的死,不是她们一手促成。
即便命运对她们不公,那那些被她们盯上的男子与其家人又何其无辜呢?
罪行越数,围观的旖族女子的脸色便越难看,甚至周围人自主远离一些看上去年轻貌美,肤白孱弱的姑娘们。他们无法分别谁是旖族,但他们知道旖族女子大多长着一副弱柳扶风的白莲模样。
就连那些来凑热闹的其他族中女子都被误会嫌弃。
围观者中,还有旖族女子特地前来造势,痛骂钟离湛是个残暴不仁的疯帝,不顾子民死活的暴君。可当这些罪证摆在众人面前,那极度直观的上千个被蛊虫咬得密密麻麻的头颅就堆在城门外,她们原先准备好的措辞也无法喊出来了。
说是予百姓选择她们的生死,实际上,当自己的利益要被剥夺或瓜分,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他们哪儿管这些旖族女子的死活?
百名执令者主杀,无一人领养。
辱骂钟离湛的话,这个时候却都变成了这些旖族女子罪该万死。
还有想搅风弄雨者,跪在青石台前哭诉:“我们旖族女子生来如此,我们又有什么错?这难道是我们所希望的吗?若真如此,倒不如将我们全都杀了!何必让我们诞生,又骂我们罪恶?”
这一哭,又有附和者,只是这次附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更多的人则是看这女子自爆为旖族之后,便连连后退,要离她远些。
云绡表面上没来,因为她不想让钟离湛掺和其中,但其实她来了,就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的闹剧,沉着脸,心有思量。
何舜也是精明了,一看那哭的女人旁边有男人帮腔,便做主当一回月老红娘,直接给二人当场牵线了。
“你同情给她不由自主,她自怜命运不公,你俩天生一对。”
这一下女人不哭了,男人也不说了,二人面面相觑,转身就跑。
洛锦能让他们跑掉?
不过是为了在这次执行
斩首的过程不想节外生枝,先假装让他们离去,再将这些人拿下。
云绡的损招还是有用的,九百多个旖族女子无一人求情。后面听到她们居然哄骗男子性命去养蛊,百姓更是义愤填膺,甚至连整个旖族都恨上了。
养什么蛊,云绡没告诉何舜,神鬼蛊这种阴毒邪恶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单单一个蛊字,就够寻常人去痛恨,去恐惧了。
-
何舜将如今统计在册的旖族女子总数报给云绡听时,云绡已经回到了王宫,只是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要忙碌。
何舜说即便旖族女子情况特殊,旖族有人在生女之后又杀女,而今有名有姓的旖族女还有七千多人。这七千多人并不包括先前斩首示众的那些。
这世间的旖族女也不尽然全坏,至少云绡觉得陆梨不错,甚至是水荷,她也觉得对方看上去不是坏人。
可这七千人中,也不全是好的。那些曾在王宫前哭泣,质问钟离湛的旖族女子也在其中,她们只是暂无机会害人而已,不代表她们今后不会害人。
如钟离湛说的那样,不能以寻常百姓之性命去试错,旖族女子有活着的权力,其他人更有。
云绡好几天没能和钟离湛说话了,心中有些焦躁,语气就显得生硬得多。
“将她们都带来王宫。”
云绡说完,何舜愣了一瞬,他抬眸怔怔地看了一眼近些日看上去不那么紧绷着的帝王,不确定地问:“七千多人,都带来吗?”
云绡学着钟离湛说话的态度道:“你能找到多少,就带来多少。”
“是。”
何舜退下了,洛锦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
何舜与洛锦擦肩而过时,彼此都看了一眼。他们俩因尾人族一事交好,后来都是一起跟在钟离湛身边的,这还是第一次钟离湛将他们分开行事。
洛锦入殿行礼,云绡直截了当地问:“可找到锦仙山了?”
洛锦回话:“禀告君上,属下已经找到锦仙山了,只是澜州锦仙山与君上所说的不太相似,属下也不能确定那是否就是君上指定的山。”
云绡垂眸道:“只要是在澜州,应当就没错。”
洛锦一一向云绡描述他找到的锦仙山的外在模样,在洛锦口中,锦仙山也是个神奇的山,远远看去那山周围没有其他高峰,只那一枝独秀。
或许是因为澜州地理位置本就不错,那座山四季如春,山上纤云渺渺,山下还有一些斑鹿偶尔露面,称一声锦仙完全配得上。
锦仙山附近并无居所,据当地人说那座山是一千多年前突然出现的,平地拔起的一座山捣毁了周围的村落,原本住在那里的人无一生还。
后来附近存活的村民本想上山寻些山林野货,可上山的人再也没回来过,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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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声就越发邪乎,故而即便它看上去再秀丽也无人敢靠近。
云绡越听洛锦描述,就越觉得此山便是她要找的山。
听洛锦说锦仙山的特殊,云绡其实也在暗自猜测,这个时候那个旖族的神女洛娥恐怕已经在山里了。
到底如何,还得她亲自去探。
洛锦走后,云绡便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走到钟离湛寝殿院子前,她还没走入院子就从漏窗中看见了一抹粉色。
脚步一顿,云绡没朝前走,而是后退一步再从漏窗的雕花中往里看。
便见到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落在熟悉的殿门前,小院里没有旁的植物,只那一株长得不甚茁壮,枝干扭曲的海棠花。
这个时节恰是海棠花开,可因为土地贫瘠,的确不适合滋养娇花,那株小小的海棠能养活就算不错了,现在它居然还开花了!
虽然只有一枝上零星几点薄粉色,可那粉色的脆弱的花瓣,也依旧是整座院落里最亮眼的存在!
云绡心下一喜,提起衣摆快步向前,迈着钟离湛的大长腿,她很快就到了院子里,近距离地去看那枝海棠,俯身在花朵上嗅了嗅。
很淡的香味,却充盈了云绡整片胸腔。
这是她养的海棠花!
从小到大,她的院子里从来没有花,即便皇宫中到处都是缤纷的色彩,可没有一朵是因她而开的。
这是她亲手种下的,只开了两三朵,可这两三朵开得真好!
“可惜你看不见。”云绡轻轻叹了一声。
看着这花开的大小,应当只是这两天才绽放,它在开花前钟离湛就已经离开王宫了,现在绽放了,倒是云绡先欣赏上了。
【孤看见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叫云绡一惊,随后一喜:“钟离湛,你在啊?”
【嗯。】
钟离湛有些无奈,上一次与这女魂交谈,他几乎每日都能有片刻挣脱黑暗的桎梏,但时间短暂且不可控。
这一次能和这女魂交谈,时间变长了,魂魄似乎也变自由了。可一旦沉于黑暗中,便数日不能清醒,一直浑浑噩噩的,看什么都模糊,听什么都不清不楚。
难得再度听见她的声音,一声轻轻的呢喃,点亮了他的视野,而后那朵凑到眼前来放大的海棠花于风中颤颤的模样,被他看了个正着。
原以为女魂要和他就着旖族女子事情说些什么,又或者继续海棠花的话题,毕竟这株花是她种下的,钟离湛对此还有印象。
可谁知道她张口来了句:“那你能掌控你自己的身躯吗?”
还不等钟离湛回答,她又有些窘迫道:“上次我忍了七天,连水都不怎么敢喝的……”
云绡上次的确连水都不怎么喝,一天几乎只有一次解决方便的时间,且她是蹲下去解决的,全程不碰也不看,只恨不得快点儿结束这种痛苦时刻。
可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这可是钟离湛的身体啊,他是钟离湛啊……云绡还记得自己上次光是想想就让钟离湛的身体起了反应,这次提起,忍不住就要脸红耳赤了。
“我觉得这次我可能在这边要待挺久的,你能不能自己掌控一下身体,然后、然后去沐浴方便一下?”
她可不想再臭着了。
钟离湛:【……】
他试了试,不行。
似乎只有生死攸关之际,他才能爆发出那种重新掌控身躯,灵魂为身体主宰的力气。
钟离湛无法,可他也记得上一次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身上的粘腻,燥热的天气下七日不洗漱,这女魂比他想象的能加有忍耐力。
这一次七天已经过去了,她还在,可能正如她说的,她或许会在他的身体里更长时间,半个月?三十天?抑或是更久。
总不能真把自己放臭了。
【你……】
“我可不可以,闭上眼睛给你洗一洗?”
第65章
可不可以的,云绡已经开了这个口了,那就不是钟离湛说得算。
既然云绡不能在这件事上装死,那就只能他闭上眼睛装死了。
浴池是从山中引的活水,因殿周刻下符咒,水入殿内便升温,到了池子里恰好是可以解乏的温度,亦如温泉之效。
云绡摆正了自己只是来沐浴不让身体发臭的态度,脱衣全程目不斜视,泡在浴池中也昂着头看向穹顶上奇特的雕刻。
泡了好一会儿,云绡察觉到她都没怎么搓洗身上便有种污垢尽褪,焕然一新的轻松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应当是池壁上符咒起了作用。
越泡澡,越困倦,云绡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趴在石壁上浅浅睡了一觉。
这一觉昏沉,她模糊间看见了许多巨人,那些巨人有男有女,身量高到几乎能遮蔽她头顶所有阳光。
云绡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但能看见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她听得到他们无奈又轻慢的语气。甚至有一只宽大的能将她彻底包裹的手掌朝她探了过来,似是妄图阻拦她的前路和视野,让她永远困在这一个个如同高墙的人影之中。
像是梦魇,云绡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在那些人凑近的身体里看见了一道缝隙,那是光芒唯一照进来的地方。
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不敢去猜他们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要快速冲出这层层叠叠的巨人,寻找突破和出口。
云绡推开一只只朝她张开的手,弓着身子从那道光芒缝隙里冲了过去,她身后的那些巨人仿佛坍塌的山峰,轰隆隆的巨响不断响起,可她不敢回头去看。
好不容易冲出那道白光,云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骤然发现前路空空,更多的陌生的巨人身影分散四
周,密密麻麻无穷尽,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回头看来。
云绡站在他们面前何其渺小,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蝼蚁去仰视参天大树,这时她回头看去,身后哪有山?哪有人?哪有路?唯余茫茫的一片白。
那些巨大的人俯瞰她,藐视她,嘲笑她,她看见了一根根手指远远指向她,仿佛随时都能将她碾死。
云绡的心中无比惶恐与慌乱,她不安地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来保护自己,可她孑然一身而来……
手上突然多了几分重量,云绡抬起手看去,她看见自己的左手握着一把长剑,这把剑她很熟悉,因为她看见钟离湛的手中有过一模一样的一把。
长发从身后被飓风吹到了视野之中,云绡看见了一缕缕黑发带着些卷,白光渲染的世界里,唯有她能看见这抹黑色的发,能握住这把银色的剑。
她突然知道这不是她的梦。
不过是因为她的魂魄与钟离湛的挤在了同一具身体里,所以她借着钟离湛的眼看见了他这令人窒息的梦境。
她听到了钟离湛急促的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紊乱的心跳,她也察觉到他的无助与震撼,还有些许恐惧。
忽而一道猩红色划破视野,云绡骤然闭上了眼,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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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入目所见的还是水汽蒸腾的宫殿。
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着,云绡捂着心口的位置,感受那里残余的孤独感,正是钟离湛与那些白光中的巨人格格不入的脆弱。
那是什么梦?
“钟离湛。”
云绡喊了他一声,没人回应她。
她从浴池中起身,擦干身上的水分后随意披了件长衣遮挡身躯,便找了个亮光最足的地方坐着,好像这样才能驱散方才梦中感受到的寒意。
桌上一张铜镜竖立,云绡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她从中看见钟离湛的面容。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表露出来的情绪全是她的。
有那么一瞬云绡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愣怔了瞬端起铜镜凑到跟前。
这是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脸,也是她第一次去看这个时期还活着的钟离湛的脸,与她后来看见的钟离湛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还是有些细微处不同的。
潮湿漆黑的卷发贴在她的脸颊两侧,有一小部分盖在额前,云绡拨开了额前的发丝,几乎要将脸怼到铜镜上了,这才借着烛火看清钟离湛额头中心处一道淡淡的红痕。
如线,似针,也很小,不过指甲盖长短。因为黑夜将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深刻,所以云绡一时没能看清。
仔细去看,那道红痕的确是在的。
她抬手抹了抹,没有抹去,那不是伤痕,因为一点也不痛,没有疤痕的凹凸感,更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云绡仔细回忆,禁地里的钟离湛有这道红痕吗?
当时他的发丝披散着,大半身体埋在红泥里,身上盖着沉重的灰尘,云绡只匆匆瞥见了他惊为天人的容貌,未曾发现他额上的特别。
云绡将发丝整理了一下,全都别到而后露出完整的一张脸,端着铜镜认真地左右环顾脸颊,想要看看是否还有与她后来见到的钟离湛的魂魄不同之处。
殿内烛火发出噼啪一声,殿外守着的侍卫将烛火倒映在窗棂上的影子看得清楚。
君上端起铜镜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摸脸,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像是……涂脂抹粉?
不不不!君上怎么可能涂脂抹粉?
一定是入夜他的眼睛昏花了,闭上眼,不能看不能看。
-
何舜的办事效率很快,短短六日时间他就将他能找到的所有旖族女子全都带来了云绡跟前,如她所说的领入宫中。
云绡不让她们接触宫外的人,就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一天拉走一批对旖族女子那边称是问话,再悄然放出消息说那些女子都被抹杀,她不信藏在其中的人会不行动。
到底是为他人手中刀刃,而非真正的野心者,这些旖族女子的耐心就少了很多。
又过七日,七千多旖族女子中少了近乎一半,那些旖族女子有去无回,足够让她们惊慌失措露出马脚来。
自从那场梦的出现,云绡就再也联系不上钟离湛了,她其实怀疑钟离湛还陷入梦中,只是眼下她没有其他办法唤醒他。
好几次云绡睡前都拼命地念道一定要让钟离湛醒来,或者她再入梦去,但都无效。
云绡睡不惯钟离湛的石床,所以她都是睡在殿中看书的榻上的。
这一夜似风雨欲来,窗外树影婆娑,云绡尚未完全熟睡便听到了细小的动静,再睁眼她就不在殿内了。
雕梁画栋,如仙宫穹宇,金碧辉煌的通天柱立在她的周围,袅袅纤云带着炙热的气息朝她迎面拂来。
柱身之后忽而传来一声娇笑,云绡听起一身鸡皮疙瘩,随后便瞪大双眼屏住呼吸了。
几十个玲珑女子身披彩霞,肤如玉,发如云,除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挂在肩上欲落未落之外,那件纱衣里头什么也没穿。
该露的全露了,该挡的也没挡住。
女人们吐气如兰,声似娇吟,软若无骨的手眼看着就要朝云绡的身上摸过来,无数道娇滴滴的声音迷惑她的头脑和意识,唤道:“君上~”
冲着钟离湛来的!
云绡胸腔腾升起一股怒意,往后退了半步闭上眼睛,恨不得戳瞎钟离湛这双看了这些女子身体的双眼!
障眼法,迷魂阵。
云绡得亏了自己好学,在钟离湛那儿学了不少本事来。若是她自己的身体,可能因为不够力量还得需血来破局,但这具身体是钟离湛的,身体里也有钟离湛的魂魄。
云绡避开那在她眼里如同蜘蛛鬼爪一样的手臂,双手比了结印后又凭空画符,妖魔鬼怪各路邪祟皆退去。
纤云消散,琼楼坍塌,那些曼妙女子的脸上全都露出意外又惊恐的表情。
云绡没放过她们,凌空符咒被她打入地下三寸,咒文如蛛网一样裂开,迅速朝四周蔓延,在那些宵小尚未离开宫殿之前便将整个宫殿牢牢封锁,一个活物也别想进去。
看着眼前二十多名旖族女子,她们衣衫褪尽,面露错愕,随后惶恐不安地跪地求饶。
云绡不会认为,这二十多个就是受人指使的全部。
宫中看守中,亦有二心者。
“洛锦!”
云绡只喊了这一声,看那些女子如同疫病一样远离。她到高台之上的座椅处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十多人,脸越来越冷。
勾、引钟离湛?!
她们居然敢勾、引钟离湛!
钟离湛是她的啊!这些脏东西丑东西恶心人的臭东西怎么敢脱了衣服上前来的?!
云绡现在手很痒,很想握着什么锋利的小玩意儿给这些居心不良甚至没有自知之明的旖族女子一人开几百上千个窟窿。
洛锦自知手下护卫中有人起了异心才将这些旖族女子放了进来,看殿角被打散的阵他冷汗涔涔,又于心中暗骂这些旖族女子的不自量力。
这些阵定然是旁人教给她们的,擅阵的是湖族,即便这些人的幕后主使不是湖族,湖族也脱不开干系。
洛锦将剩下的那些旖族女子全都带来,无数哭泣声响起,简直魔音贯耳。
云绡听她们又在哭惨,叹命运不公,叹身不由己,又说是因为太过害怕才想着自荐枕席,狗屁的自荐枕席!
“你们当自己都是什么好货?竟妄图引诱孤?看来不将你们都杀了,你们是说不出真话的。”
云绡是真
的起了杀心。
她甚至想将钟离湛提出来质问他,怎么他身边的人都这么不可靠!若不是有她在,这些女人摸他哪一块皮,她都要削他那一块肉!
这一刻云绡连洛锦都想杀了!
“还不说?”云绡的手指烦躁地在靠椅扶手上点了点,声音冷凛地开口:“那就别开口了。”
话音才落,洛锦便手起刀落,当着那些旖族女子的面砍下了衣衫不整的二十人中,一半人的头颅。
身首异处,刀锋滴血,一声声尖叫在钟离湛如同杀神一样的眼神中渐渐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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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绡看着满地的红,又见殿中密密麻麻的旖族女子,只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历史痕迹,此刻如同烙印一样钉在了她的眼前。
三千后宫佳丽?
怕旖族女子血里带咒的命运,故一夜屠尽,头颅载酒,茹毛饮血?
云绡恍惚了一瞬,气恼,心惊,不甘,心疼……数种情绪起伏。
什么叫钟离湛疯了?
分明是后世人拿着三分真,七分假来污蔑他。
云绡这个时候若真杀了这些旖族女,不就正中历史的下怀?将钟离湛的名声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烦躁未消,但她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
云绡讨厌旖族神女洛娥,也讨厌旖族女,谁的子民,谁负责。
她要将这些女人都送去锦仙山,她也不算害她们不是?
毕竟锦仙山四季如春,后来住在山中的旖族女子过得都不错,她们甚至要感谢她此刻的不杀之恩。
-
疾行于深夜的徐容靳紧紧地牵着陆梨的手,问她:“你说你听到了鬼哭声,是在神女峰?”
陆梨看向那独树一帜的山峰,点头道:“我甚至看见了白毛鬼女在咒骂杀神。”
徐容靳想了想,没想起来谁是杀神。
陆梨沉下声道:“仲卿爷爷说过的啊,这里是杀神的后宫花园,杀神……是指曦帝人皇——钟离湛。”
第66章
澜州,锦仙山外。
云绡坐在马上,看向那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的高山,此时的锦仙山和她后来见到的完全不同。
山外没有冰雪,山体周围也没有被挖出宛如悬崖一般的深坑。它就像是本就存在于此的一座寻常高山,花团锦簇,绿茵成林。
云绡说要将旖族女子全都送到锦仙山来虽是一时兴起,可看后来锦仙山上与世隔绝的安逸环境,这里未必不是旖族女子最好的去处。
对于那些有心要害人的,让她们永远见不到外人是惩罚,对那些真的因为身份而痛苦的旖族女子,让她们留在这里何尝不是保护她们?
七千多旖族女,想要全都带来锦仙山也不容易,云绡将这件事丢给洛锦之后便领着几个护卫先一步来到锦仙山。
钟离湛说锦仙山与朱木简上的内容有所关联,她来此间的目的也是为此。
初来时那些人将钟离湛架在火上烤,云绡总得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顺便让洛锦调查锦仙山的下落,再给旖族女找好去路。断了那些人利用旖族女子的意图,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锦仙山。
在临近锦仙山后云绡便让跟着自己的人留在原地,她骑着马朝锦仙山靠近。
一千多年前平地而起?云绡不觉得那是以讹传讹的假话。
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了山体真正的形状,此时山壁上没有洛娥,可山里未必没有。
云绡思量了片刻,坐在马上奔走于山下,在锦仙山周围设下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有此阵法她在山中的声音无法外传,若有人靠近她也能立刻感知。
设完阵后,云绡又顺手从树上扯了片树叶,学着钟离湛绘符的方式画了几道。薄薄的树叶在她手里卷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曲指一弹,那圆圈飞入山中后又散开,嘹亮的声音几乎响彻山峰,荡起几圈气劲。
“洛娥、洛娥!洛娥——”
回音震慑山谷,连脚下的地都有些颤动。
云绡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里忍不住羡慕嫉妒。
钟离湛的身体可真好用!
她再看向不久前设下的阵,嗯,阵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倒是把山林里的一些虫鸟野兽给惊醒了。
被惊醒的还有其他人。
【你在做什么?】
钟离湛浑噩之间,被这道清甜嘹亮的女声给惊得彻底清明过来。让他有些意外,她绘下的传音符竟像是延绘了她自己本来的声音,便是放声大喊也显得娇娇的。
云绡有些欣喜:“你终于醒啦!你这一次睡了好久,那场梦到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被困在里头了?那些巨人是谁?你看见他们的脸了吗?”
钟离湛才问一个问题,云绡没回答,数个问题劈里啪啦地砸下来,砸得他双耳嗡鸣。
不过云绡并没忽视钟离湛的提问,主动解释:“我来找洛娥,便是传说中的旖族神女,若无意外她应当就在这座山上,我想会会她。”
【神女?】
钟离湛很意外,他听过云绡提起洛娥,还以为是个寻常的旖族女子,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传说中的神女。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世上的神话论是无稽之谈,事实上,他在调查这件事情上费了一番功夫,活了二百多年,拼凑无数传说,也不算毫无收获。
更何况……他还做了那一场梦。
钟离湛呼吸一窒,他突然想起来云绡居然也提起了梦,还提到了梦中特别醒目的——巨人。
【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说梦,也说了巨人。】
云绡哦了声,回应道:“我看见了,梦里只有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一群巨人面前。那些巨人是什么?那被白光覆盖的地方也很怪异,还有哦!我从梦中醒来之前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红红的,就在你的脚下……”
钟离湛心惊,惊到甚至都无法回话了。如云绡这般描述,他十分断定她的确与他进入过同一场梦中,她说的红红的东西,他也看见过。
一场大梦,如同噩兆盖在他的头上,他没告诉云绡的是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这种画面,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被巨人围堵的困局。
在他离开钟离家之前,在他杀死那个身上种满了神鬼蛊的老者之后,他便频频陷入梦魇之中。
从梦的开头,到永远也看不到结束的梦醒时分,钟离湛曾只是站在在巨人当中的蝼蚁,被他们的指尖牢牢压制,掌控着,无法挣脱。
他无数次尝试,每一次结果都是破碎的,不堪的。
而这一次梦境是他唯一一次拨开巨人身躯,从那道白光缝隙里逃出,撞入了另一个与巨人不可分割,却又完全不同的时空里。
云绡问他,后来发生了什么?
钟离湛动了动嘴唇,对云绡道:【后来,我看见了历史。】
不知不觉中,钟离湛已经没有再对云绡称过‘孤’,他无法将云绡当成寻常人看待,她更像他心里的一个影子,是他如今能够真正开诚布公交谈的对象。
云绡并未发现钟离湛的改变,只是好奇他所说的历史。
【人拥有了无穷又特殊的力量,便开始争夺仅存的资源,本就不够团结,又被四分五裂。五帝问世,他们的身体里拥有天神赐予的能力,可以随意支配弱者的生死,于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钟离湛被生出来之前,天下就已经足够乱了,他不明白同样身为人,人与人之间有何好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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