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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为官,八万缗和江湖骗子。
进贤县令姓李,祖先是抗金名臣,族人又繁盛,在临安很有背景,即便比不上士族,也算名门。
族中做官的人多了,小孩从落地就有官气。别家小孩张嘴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娘”和“爹爹”,小李县令说的第一句是“恭喜”,第二句是“升官”。
一项技艺练久了,再难也熟练了。医师能把人的脉,他就能把上司的脉。
小李县令就是这样做上了官。
此刻,他停在门口,笑得亲热又不谄媚,行了个恭恭敬敬拜见的礼:“见过辛帅!”
不称官职,对许多人来说是怠慢,但显然小李县令把脉精准,面前这位出名的主战派脸上露出得意又谦虚的笑,扶他起来:“李县令客气了。快请进。”
李县令忙道不敢:“都是为辛帅分忧罢了,也是为民筹划。”他要了块巾子,开始擦手上的老河泥,“这不也是刚去被水淹了的百姓家里送物件回来,仪容不整,叫辛帅笑话了。”
莲心坐在屏风后当花瓶,默默低下头:真拼啊
花瓶二号辛三郎喝茶:真假啊
花瓶三号韩淲也扭开脸:不要以为大家看不出那是酒楼下现挖的烂泥!谁家水边的泥还夹着烧肉味!
但辛弃疾却大赞:“好!大宋有小李县令,真是幸事!”拉着他推杯换盏,大聊起金银、升迁、女人来。
酒酣耳热,酩酊大醉时,正事聊完,到了闲谈环节,两人终于开始谈公事。
“辛帅,不是我不愿为民,实是粮仓告急,今日开了,日后官家下令开仓,我不好交代。”
小李县令觉得辛弃疾果然是位可与他同道而行的官员,吐露了实话,嘿嘿一笑,“反正到时候可推脱是米商奸猾,把控粮价,你我又能有什么罪责?”
辛弃疾呵呵笑,朝屏风后看了一眼。
屏风后传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片刻,才静下来。
辛弃疾伸手拍拍小李县令的肩:“你说得有理。”
见他果不追究,小李县令心下大定,更卖力拍起马屁来:“对了,辛帅此次可携家眷前来?我来帮辛帅安置妥当。”
辛弃疾笑呵呵:“不急,不急。”
二人又勾肩搭背,喝起酒来。
这时,一道笃笃叩门声从门外传来。
辛弃疾喊:“进。”转头向小李县令笑,“你太客气了。你我吃得差不多,不必再加菜。”
小李县令喝酒喝得头晕,脑子也有些转不动:他也没加菜啊?
辛弃疾一口气能吃五盘羊舌签,小李县令再大方,在一旁看着也心头滴血——羊肉是真贵啊!若不是不上这个怕辛弃疾觉得他怠慢,他宁愿辛弃疾吃他的肉!
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地望着门口。
门被推开。
一大一小两位官人从门外走来。
两人都服饰华丽,小李县令打量第一眼,还没看见脸,就将重视程度往上提了提:这必是富家子弟。
而再往上看,大的眉眼含笑,面庞白皙,确实一看就是好出身的郎君,而小的那位更是
小李县令大脑嗡一声,定睛去看那小官人。
小官人表情冷淡,却更容貌惊人,一笑不笑时,仿若冰山雪莲,冷艳不可逼视。
怕也只有临安的大族,才有可能养出此般的后辈。
小李县令不禁整整衣裳,殷勤笑问:“二位是何方”却被辛弃疾打断。
辛弃疾哪还有方才洋洋自得、和小李县令指点江山的豪迈:“你通判?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会追到这里?”声音都颤抖起来。
大的那位官人仍是笑眯眯的模样:“辛公来得,我也来得。只是不想辛公会来这种地界。”
他看看四周,“官员不准踏入妓乐筵席,辛公为官多年,应当晓得规矩吧?”
方才自打听见了从辛弃疾口中说出的“通判”二字时,小李县令的神情就僵硬了下来。
通判又有“监州”的称号,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监督知州①,避免知州“一言堂”情况存在。朝廷设下了不少规矩,都是挑起知州、通判互相监督的,故而对于知州而言,通判并不好拉拢。
而眼前这位隆兴府的通判,想必就是来逮辛太守的现行的啊!
难办了。
当然,他从没想过面前的人是否会是假冒的问题。
连辛弃疾都一口道破身份,又怎么可能是其他人呢?
小李县令额头出汗,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但来人显然不会因为他向后缩就忽视他。
小官人转过眼,盯了他片刻,微微一笑:“李县令也在此,莫非与辛公不光是召乐伎作陪,还有什么私事要谈么?”
小李县令结巴:“这、这个”
辛弃疾也大惊失色,对着容貌美丽的年轻郎君道:“小官人,你可别胡说呀!你与你哥哥监察了我半年多了,我什么时候开罪过你?”
小官人摇头叹气:“晚辈也不想。实在是辛公作风太不讲究”
后退一步,让出身后的人来。
一头扎青绿绦带的小娘子可怜巴巴从小官人身后探出脑袋来:“爹爹,我娘在外宅待了那么多年,生了我之后,为何你还是不能带我们两个回府呢?是怕范娘子生气么”
小官人撤回脚步又将那孩子挡在了身后,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看吧”。
以官身召乐伎作陪,收贿赂,还和乐伎私授有了孩子几桩事压下来,写了折子,能参他个血本无归!
小李县令噤若寒蝉。辛弃疾本人也瑟瑟发抖,面色灰败,片刻,才道:“罢了,总是我被逮到了。小官人,开个价吧。”
小官人踩住大官人的脚,堵回他张口说的“两万”,平静道:“五万缗。”
辛弃疾一愣,拍桌大怒:“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老子哪有那么多钱?”
小官人:“辛公不妨拿住宅抵扣。”
辛弃疾绝望跌在椅上。
韩大官人忍不住以目示意辛三郎:你别玩过了火。
辛小官人小幅度点下巴:不必担心,县令富得很。
果然,小李县令虽因辛弃疾被逼问的情形而也脸色青白,却远不到绝望的地步。
待辛三郎转向他时,他还颇为上道地祈求:“小官人,我也抵扣,我抵扣!”
小官人却道:“辛公与我平日尚有往来,”他用神色表明,这“往来”显然指的是钱财往来,“李县令却没有。”
李县令脸色不大好,陪着笑:“那么小官人想”
小官人:“凑个吉利数,李县令就八万缗吧。”
吉利个鬼!今日碰上这胃口比牛还大的通判就是最不吉利的事了!
小李县令心里大骂,面上却不敢得罪这位连辛公都害怕的通判,只得苦着脸:“通判容我筹措筹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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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官人面上才略露出一个笑:“李县令自便。我与哥哥都不是性急的人。”
这笑如春风化雨,李县令的心一边滴血,一边因此一抽动,个中滋味,真是难与人说。
遇上这事,饭也很难有心思吃下去了。
辛弃疾和小李县令放了大血,都有气无力的,很快就散了筵席,在酒楼门口道别。
辛弃疾一边耷拉着眉毛,一边叹气:“唉,回去得被我娘子骂个狗血喷头了,外宅怕也留不住了”
小李县令本觉得自己够惨了,听辛弃疾这样说,倒颇有安慰之意。
他也叹口气,摇摇头。随后却难掩脚步轻松地回了。
辛弃疾看着他的背影。
黑夜愈深了,伸手不见五指,连下着的丝雨都看不见。只有灯盏映亮了一片空气,将雨丝也照得明明白白。
三个孩子突从他背后跳出来:“爹爹!”“父亲。”“辛公。”
绿色绦带的莲心笑嘻嘻道:“爹爹,你骗术了得嘛。等以后不当官了,也可以游走江湖。”
小官人辛三郎颔首:“父亲从容镇定。”
大官人韩淲则擦擦汗:“真怕方才漏了馅”
孩子们站在灯笼下头,叽叽喳喳你一嘴我一嘴地讲话。
他们的小脸都被映得金黄金黄的,颊侧还有些细细的绒毛,也是金色的。
辛弃疾的身躯像也被那金黄的光照得暖洋洋的,他怪笑一声,突然出手,掳走了莲心,卡着她肋下,举着她跑起来:“敢编排你爹?老子现在就叫你体会下什么叫‘游走’!”
莲心又笑又叫,疯玩得头发乱得不成样子。
就在她和辛弃疾大打出手时,一旁马车传出道声音:“可是辛幼安?”
辛弃疾停下脚步。
他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来人叫的正是他没错。
而在他刚敲诈完李县令一笔之后的这个节骨眼
辛弃疾豪爽笑道:“正是我,阁下是?”手臂却挡住了要往他身边再走的莲心,将她拦在身后。
辛大郎站在辛弃疾身旁,没说什么。
站在几人身后的辛三郎无声走近了,拉住莲心的手。
直到车里再次传来方才那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一个人影下车,拱了拱手:“山阴,陆游。自抚州来。”
我的娘,我的爹,我的哥!
陆游?
莲心张大了嘴。
她看见一旁,别说韩淲了,就连三哥都微睁大了双眼。
这就是教科书里的陆游!
她现在的心情仅次于发现爹爹是辛弃疾那日的激动!
第32章 陆游,薰笼和“板荡识诚臣”。
陆游虽有盛名,但人倒很随和,除了来接辛弃疾,还叫几个孩子都上了他的车,甚至想得到叫车上女使拿薰笼捂着莲心的脚:“小孩子,不能受冻。”
陆游不提,莲心都没注意。
被女使按住了脚,她才感受到一股寒冰解冻般的温暖。
她朝陆游咧嘴笑:“谢谢伯父!”
陆游微一笑,看着那薰笼,有些感慨地叹道:“这是我妻子想出来的法子。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最会体贴人。”
莲心捧脸,双眼发光,捧场地“哇——”:“怎么体贴的呢?”
她晓得,这是狗粮专场!
请展开讲讲!
还不待她再说什么,辛弃疾便已撩开帘子上车来了。
他颇为好笑,还没坐稳就按住了莲心的脑门,调侃:“你个小孩子,学体贴做什么?还是先学会写诗作文吧!”
莲心很不服气:“我已是大孩子了!我会作诗!”转头问辛三郎,“三哥你说是不是?”
哪首诗?“人在何处洗”么?
辛三郎:“呃”面色为难,看向窗外。
辛弃疾和周围几个孩子见状,都哈哈哈笑。
莲心气得冒烟,左右环视,只有陆游面上未显笑意,便宣布:“只有陆伯父是好人!你们!”她着重瞪着辛弃疾和辛三郎,“都是大大的坏人!”
辛弃疾嘿嘿一笑:“等你举得动你老子的故剑,再说你是个大孩子吧。”
随后也不管莲心像愤怒的小狗一样的表情,转头去和陆游说起灾情了。
莲心“哼”一声,她不和他一般见识。
坐了一会儿,还是闲不住。
莲心转头,拿肩膀推推与陆游有七分像的少年郎君,十分自来熟地搭话:“你母亲想出的这薰笼法子可真厉害!我浑身都暖呼呼的呢!”
那随陆游跟来接人的小陆郎君也笑了笑:“我母亲姓王,并非父亲所言的唐娘子。”
莲心:“”
这误入了别人家事的感受,尴尬中又带有一丝丝诡异的熟悉感。
熟悉来自哪里呢?
几息后,莲心的目光从陆游身上,转到小陆郎君身上,再转回陆游身上。
她好像,依稀,想起来了一首流传古今的词。
——他说的“唐娘子”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钗头凤》女主角唐琬吧!
莲心也是专在语文课上摸鱼,不看语文书正文看注释的人,立刻想到成婚一年就因婆媳矛盾被休弃的唐琬,随后跟着想到陆(防)四郎的年龄——
——陆(防)四郎看着可都有二十多了,这说明陆游的第二任妻子王娘子至少已进门二十年,而这时候陆游还能将唐琬挂在嘴边,称其为“妻子”,这
莲心明智地装起了哑巴。
但她知道这些后世八卦,其余人可不知道。
他们只会越听越糊涂:既然如此,哪里来的两个妻子?
辛三郎这种本身就话少的倒还好,他搭都没有搭一句话。
辛大郎却先问出了口:“唐娘子是陆公发妻?如此深情,想必陆公必是长情之人。唐娘子仙逝,真令人遗憾。”
韩淲和辛三郎面无表情,一左一右踢了辛大郎一脚。
莲心人小小的,腿也短短的,踢不到辛大郎,便用正直的眼光谴责着大哥。
大哥你的话很有道理,但这不是该在陆(防)四郎面前说的吧!
在第二任妻子的孩子面前夸发妻,她方才不晓得也就罢了,现下你晓得了,怎么还往上凑!
辛大郎突逢三重夹击,露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直到陆(防)四郎微笑:“唐氏被父亲休弃,是为下堂妇。”双眼看着辛大郎,眼中显然写着:“还有什么事?”。
四个人这才都安静了。
韩淲干笑:“无事,呵呵。”
谁要听他们家的这种秘辛!
另一边,陆游已没再纠结于哪位妻子,而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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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谈起了灾情。
韩淲费劲奔波而来,正是为了此事,当即取出自己行囊中的多封折子:“陆叔父,我父亲已纠集多位忧心国事之人,共同上折请开粮仓。折子均在此处,还请叔父一同递至官家案上。”
陆游闻言,立刻停下话头,转向韩淲。
他双手接过包裹,手指微微颤抖:“有志之士如此多,叫人老怀甚慰”
韩淲的父亲韩元吉本身致仕前是龙图阁学士,与陆游多年前就是至交好友,韩淲自然也与陆游并不陌生,笑着安慰:“正是如此,大宋兴盛,才指日可待啊!”
随后又是一番问候。
韩淲分别从袖中掏出韩元吉给陆游送来的唱和诗一首、书信一封、昔日同书“死生毋相忘”作品一卷
陆游一边翻看,一边老泪纵横,击节赞叹:“板荡识诚臣,我与韩公同为诚臣,惺惺相惜!”
莲心和其余辛家几人作陪了半日,坐得有些无聊,偷偷看一眼辛弃疾。
爹爹,人家在那里说写了折子的才是诚臣,在点你这个唯一没写折子的人呢!
就这么忽略你,你尴尬不?
被忽略已久的辛弃疾一点都不尴尬,还很热情地提醒:“老陆啊,你这折子既然收到了,就快往上递吧!别叙旧啦!”
一边指着他脸上的泪痕,呵呵笑:“看看你,像个小儿似的。”拿熊掌似的大手刷刷两下给他擦了个干净,“瞧,这样多好?”
而他没说出口的话是:有叙旧这空,你那信使都跑了五里地了!
哎哟哎哟,看得人可真着急啊!
辛弃疾挪着屁股,他这暴脾气!他都快坐不住了,恨不得自己去送信!
陆游:“”
眼看着这位口碑颇好的武将实在油盐不进,陆游也放弃了。
他不好直接道破不满,只委婉劝:“幼安,听闻你今日与进贤县令宴饮整日?这进贤县令不是什么为民谋利的好人。只说他收的贿赂银子,就能堆成山成海了。你我这等有志向的人,实在不必和他混在一起。”
韩淲似乎想说些话解围,但也被辛弃疾拍了拍,就又坐了回去。
辛弃疾笑着应:“务观所言有理。”并不解释什么。
到了陆游暂住的地方,几人下车,放眼望去,只能看去几点破败的茅屋。
莲心尚心下咂舌,辛弃疾眼神都直接越过了那茅屋,还在找别的房屋:“务观的屋舍在哪里?”完全没想到眼前的破屋就是陆游下榻之地。
几个孩子零零落落的咳嗽声中,辛弃疾僵硬转回头。
陆游则坦然笑道:“寒舍正在此地。”
辛弃疾:“此等驿舍,怎堪配务观的身份!我来出银子,务观随我们换个好地方住吧!”
陆游却只含笑摇头。
“百姓困苦,独我一人享受,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他一引,“幼安初到此地,想必还没有住处,不如先在寒舍略住。拙荆略做了一些饭食,幼安稍用些,也好果腹。”
辛弃疾干笑一声,“大善,大善。”跟了进去。
后面几个孩子自然也要跟着进屋。
一边走进去,莲心一边竖起一只手掌,悄悄在辛三郎耳边问:“三哥,爹爹是被噎了一下,对吧?”
不管有没有被噎,几个大人总的来说还是相谈甚欢的。
尤其陆游与辛弃疾一谈到“北伐”,那简直好像方才还礼貌微笑的老头只是莲心等人的错觉一般。
陆游满面通红,推开上前搀扶的夫人王娘子,大声喝道:“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①!”
他老泪纵横:“胡儿未灭,何以家为?”
“好!必不会如此!”
辛弃疾暴喝一声,好像年纪大了一轮多的人不是陆游,反是他似的,搂住陆游的肩膀,相和,“家何在?烟波隔。把古今遗恨,向他谁说?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②唉,归难得,归难得!我只求上阵杀敌,一雪前耻!”
陆游晕头晕脑地在他肩头随声叹息,“唉,老辛,此前你我只在纸上对话,从未对面谈过,我还怕你是那等贪生怕死的小人,不想你竟是如此英雄!好!我陆游再敬你一杯!”
好,真是一对酒鬼兄弟啊。
莲心默默从韩淲手中接过清水壶,将酒杯中泼掉一半,再拿清水斟满,才将杯子递给右侧辛三郎。辛三郎再默默将酒杯递给辛弃疾。
完整的流水线下来,叫对面的陆(防)四郎张大嘴巴,若有所思。
稍许,陆(防)四郎悄悄模仿起来,试图也将水、酒混合。
但陆游可不像正大谈救国方针、根本无从关注杯中酒浓淡的辛弃疾那样万事不留心,他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瞪一眼儿子,陆(防)四郎才不得不灰溜溜缩回了试图兑水的手。
他羡慕地看着莲心:还是你们好啊。
被他羡慕着的莲心则在想另一件事。
她看着正毫无所觉地将淡酒倒进嘴里的辛弃疾。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有辛弃疾喝酒作陪,陆游就从方才似笑非笑、略含讥嘲的样子变成眼下激动得老脸通红、仿佛遇见第二春的模样,真是叫人不服辛弃疾的人缘都不行呀。
辛三郎轻咳一声:快不要再瞎说了,那举的都是些什么例子!
莲心赶忙纠正:“第三春,第三春。”
不好意思,忘了王娘子才是第二春了。
第33章 夫妻,二十片瓦和“失物复还之兆”。
辛三郎见提醒也没用了,只好换个法子,引开她的注意力。
他摸了下莲心的头,轻声道:“你晓得陆伯父与父亲现下在谈论的是什么吗?”
莲心竖起耳朵,听见一旁陆游在叹:“唉,官家只知复得扇坠之喜,不解百姓失故土之痛,哀哉!”
辛弃疾摇摇头,沉默地听陆游悲叹,垂脸喝起了茶。
复得扇坠?那是什么?
辛三郎见莲心满面疑惑,轻声给她翻译。
陆伯父正说的是宋高宗赵构,也即如今的太上皇在位时的事情。
宴请大臣时,高宗看见臣下所持折扇下挂有一枚玉婴扇坠,正巧是高宗十年前去四明时失手掉进水里却始终搜寻不到的那一枚。
高宗派人去打听。问臣下,臣下说从铺家处买来;问铺家,铺家说从提篮人处得来;问提篮人,提篮人说从一厨娘处买来;再问厨娘,厨娘说是做菜时将一条黄花鱼破腹所得。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还好,只是阴差阳错,帝王重得心爱之物的轶事。
但重点来了——因为这个问讯过程,高宗狂喜,认为这是“失物复还之兆”,当即将此过程中所有人进行封赏,提篮人补校尉,铺家补校尉,厨娘封孺人。
注:此时靖康之变已发生,高宗已携全国南徙,杀岳飞,割让大片北方土地,龟缩临安,整日宴饮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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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已经做出这些事之后,他认为上天降给了他“失物复还之兆”。
“陆伯父与父亲所感慨的正是这件事。莲心,”
辛三郎翻译毕了,看着她面上的表情,轻声道:“你能懂么?”
莲心懂。
她前世考试毫无准备但又不想复习时,也喜欢花上三个小时刷手机,挨个给首页所有“逢考必过”视频点赞。
不同的是,她的考试成绩只需自己承担。
而高宗的自欺欺人是否需要更多人的血泪来承担这就不是能宣之于口来议论的事情了。
辛三郎眼睛弯了一下。他点点头,便比一个“嘘”的手势。两人不再讲话了。
与此同时,辛弃疾一边听着陆游义愤填膺地数落官家错处,偶尔“嗯”两声作应答,一边不禁出神了。
往近了说,高宗随心意封官,代表着皇权已越过寻常规矩;往远了说,日后会不会有更多人以此图富贵?
而再深思些,这扇坠子真的是几位宠臣偶然带去的吗?还是为讨高宗开心而着意为之呢?
如果近臣都已开始以此手段才能得重用、得晋升,那么大宋的未来,真的还有蓬勃的希望么?
思及此处,再好的饭菜也觉无味了。
当然,不是说陆游家的饭菜好吃的意思。
辛弃疾放下调羹,不再去盛餐桌上糖水煮的羊肠莲子汤,对不断发表意见“我们得上书劝谏!”的陆游微笑点头,保持着状似赞同但又没有说出什么话的状态:“呵呵嗯。”
这汤真不是人喝的啊。
王娘子注意到了辛弃疾略有扭曲的面部表情,作为女主人,关心道:“辛帅吃着不合胃口吗?”
辛弃疾条件反射般:“当然不是!”
就是在自己府中,辛弃疾也是只要有娘子劝酒劝饭——别管是中年妻子、年轻女使还是清扫老妈妈——他通通来者不拒,绝不会对女子说一个“不”字。
这缺点不止家里人晓得,不少同僚也晓得。
像之前就有官员参辛弃疾,斥责他“好酒色”,试图将他弹劾罢官。好在这也不算致命缺点,最终辛弃疾在官家面前自辩成功,幸免于难。
为此,范娘子还颇为好笑地借用隐士杨朴之妻的劝诫诗一首评之:“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①”。
借用后虽并非杨朴之妻原意,但内涵也差不多少,总的意思就是,老辛啊老辛,别禁不住劝总喝酒了!再喝酒发狂作个什么诗,看别人不参你个三本五本,将你捉进牢狱里,丢掉你那颗大脑袋!
当然,范娘子也晓得辛弃疾并无他心,不过不经女子劝罢了,便也只是玩笑般开导。
这之后,辛弃疾遇上人劝酒,虽仍不经劝,却记着会少喝些。
但这情况显然不包括劝饭。
此时,辛弃疾对上王娘子的眼神,也仍然说不出个“不”字,大义凛然又拿起调羹:“当然不是!糖水羊肠炖莲子乃是辛某所尝过最别出心裁的菜品!”
他又舀一大口,嚼嚼吃了,连连点头,朝王娘子赞道:“美味!”
莲心、辛三郎一行人都朝辛弃疾投去敬佩的眼神。
两刻钟后,在众人敬佩的眼光中,辛弃疾开始往返于宴席与茅厕之间。
陆游眉头一皱,肃容问王娘子:“这菜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如此搭配?做饭菜,也该讲求食性和谐才是。”
王娘子忙碌着,叫女使翻出了治腹泻的药草,吩咐她给辛弃疾送去。
随后,她转回身,朝陆游一笑:“相公教训得是。”
陆游这才颔首:“你多与别人学学”
王娘子“嗯”一声,道:“相公要不要再赋诗一首,回忆唐娘子的厨艺?”
方才还咧着嘴笑看辛弃疾在茅厕、宴席两头跑的几个孩子的笑都略含尴尬地融化在了脸上。
笑慢慢淌干净。
大家都抠着手,装起了聋子
十月秋高风怒号。
空气静静的,夹杂着湿润的风,不时透过屋舍的缝隙吹到人们的脸上。
陆游家别说与辛家比了,就是和莲心家原先的茅草屋比,都只在伯仲之间,甚至略逊莲心家一筹。
整个家只有一条大通铺,不得已,陆游夫妇睡在中间为界,男、女各往两边排开。
莲心还好,尚是个小孩子。其余半大*的少年就有些尴尬别扭了,都在铺边磨磨蹭蹭的,突然发愤读书起来。
辛弃疾才懒得管那群小孩子,反正困了总要支撑不住上来睡觉的。
他拿胳膊当枕头,躺在陆游身边,说着米铺的事情:“如今进贤县内,米价比豫章还要贵。一石要花上三贯二百六十文,真是天价,百姓怎么活下去?”
陆游试图说服辛弃疾:“所以我才想着给官家上折子”
可等了半天,只等到辛弃疾答非所问的一声:“嗯,明日去看看米价吧。”便听得呼噜声撼山动水地响起了。
陆游:“”
左右瞧瞧,月光下,左边的辛弃疾已扯起了呼噜,右边的王娘子正缝补着陆游破旧的外袍。
能谈国事的已睡着了,没睡着的也谈不来国事。
陆游没人可说话,便半阖上眼,思考起了为民请开粮仓的折子。
他朝右翻个身,就翻到了草席的扎肉处,浑身发痒,只好又翻回来。
身下的草席已用了近十年,十分破旧,但他舍不得换。
若少用一个草席,就能再省出为百姓购置半袋子米的银钱,又能解决一家子半月的口粮。
陆游慢慢盘算着,在微冷的秋风中睡着了。
翌日难得停了雨,天际只阴阴的,凉爽宜人。
辛弃疾身壮体强,走路爱出汗,便拿了把折扇在手里,说是要扇,其实也懒得扇,只一边走着,一边不时拿扇子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金镶玉的扇坠子不停摇晃。
“大官人,你可是要买米?这边的米铺都已喊到了四贯一石的价钱,存心就是不想让人买,你也别费那个银子了!”
灾年间,米铺都关上了门,卖纸钱的铺子却还门庭冷落地开着。
大约是见辛弃疾在街上从头走到了尾,纸钱铺子老板都认识几人了,便开口劝阻,“他们黑心着呢!你的家底子又有多少好耗?”
辛弃疾面上不见喜怒,只略一笑:“真的?上头也不管管?”
“是呀!进贤的县令就是位来享清福的郎君,哪管我们死活?前日还听说他方设宴,好酒好菜、香车美女地宴请了隆兴府的上司,怕是上下早就打点好了。我们说什么也没用!”
韩淲送完了折子没有立刻返家,也留了下来。
闻言,他捻了捻米铺老板放在袋子里的米粒,若有所思。
辛弃疾笑道:“这么说,那上司必是个贪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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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钱铺老板神色高深地捋须:“不是贪官,也是个敛财的。”
谢过纸钱铺老板的提醒之后,辛弃疾又带着众人将进贤三条街上的米铺都逛了一遍。
逛完一条街,辛弃疾都会问辛三郎一句:“记下了吗?”
辛三郎面色白皙,肩上披一领狐裘,手中握暖炉。除此之外,双手空空,无任何纸笔。
奇异的是,每次辛弃疾问他时,他略一思索,就能精准地报出一串数字,大多都在“四贯一石”上下浮动。
莲心不语。
那是街上每一家米铺的价格。
第三条街的末尾有个糖人铺子。
莲心看见铺子里金澄澄的糖人,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但她晓得还有许多人都还吃不上饭,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奢求。
便咽回口水,强行扭开了自己的头。
她个头矮,之前一直抓着辛三郎的袖边。此时一扭头,几乎都要扎到辛三郎的斗篷里头了。
辛三郎身子被她撞了一下,伸手揽了一下,搭在莲心肩膀边。
“想吃么?”
他问,抬头看了眼辛弃疾,“父亲,大家也都走了很久了。”
辛弃疾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闻言停步,四处摸摸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再摸摸,又摸出一串大钱,塞到辛三郎手里:“你也吃一个。剩下的银子也都自己拿着。”
多出太多了。
这些银子都能买下整个摊子。
辛三郎无奈地略弯了下唇角。
父亲这是将他也当孩子了。
摇摇头,他将钱串子上捋下来几个,对老板说:“来一个鼠,一个狗。再来一个”他转头看一眼韩淲。
辛弃疾指着韩淲,跟店铺内老板交代:“给他也来一个,他属兔的,就吹个兔子。”
却被阻止:“辛公不必破费。”
韩淲在众人身后委婉地微笑:“有这些钱,还是换作米更实惠些吧?”
话里有话啊。
莲心眨眨眼。
涧泉哥哥的话中意,就像那日在文人聚会中朱在口中的“二十片瓦”一样,似乎还有别的含义。
他实际上想说的,是什么呢?
二十片瓦,他们究竟暗指的是爹爹的什么过往?
“原是这事。”莲心身边的女使原本名叫“荷叶”,被范娘子分过来前才改了个新名字,叫做叶叶。
叶叶原先尚有对莲心一分的不满,现在也早已转为对这小姑娘十分的爱护了,她一边帮着莲心梳头,一边满不在乎地道:“那个么,是郎主在潭州时的事了。”
“当时郎主八月时想出了个雅意,打算建座楼用来赏月,但时间紧,建楼又费工夫,尤其墙还好,那瓦一时半会赶不出来。下面的人便出了个招,出钱从百姓家中每户赁二十片瓦,暂时当作楼的顶棚。就这些,外头传得什么样!”
镜子里叶叶的脸带着些恼,手下倒没忘了一刻不停地又轻又柔给莲心通着头发,愤愤道:“说得像咱们没给赁金似的!又不是抢人家的瓦,就赁走了一日,就还了回去,这不就是白得的钱?好些人家抢着要把瓦片赁给咱们呢!”
之后又絮絮讲了些外头人多无理取闹的坏话,莲心被通头通得要睡着了,只能嗯嗯啊啊地附和。
“只会看人出身,狗眼看人低的酸儒!”
以最后一句做了个结尾,叶叶才“呀”一声,发现莲心的瞌睡:“我的小娘子,在哪里睡呢?快快,回去睡,在这里睡也不怕把腰闪了!”给莲心送回了驿馆松软的床榻上。
辛家众人只在陆游家借住了一日,辛弃疾就火速以“不敢搅扰”的理由搬到了县中最好的驿馆中。
换了这里,莲心终于有功夫好好洗个头发。
趴在床上的时候,这几日的疲惫才真正卸下。
她舒坦地晃着脑袋,几乎要睡着。
在入睡前的一刻,她还有心在心里赞同叶叶的话:别人她不敢打包票,但辛爹爹可是历史上形象正面的大名人,别人的诋毁绝对都是编造!
只是
在入睡前的最后一刻。莲心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赁百姓瓦片,是救济民生,那么赁瓦片的赁金,又是谁出的呢?
从官中出吗?
——只是用来修建一座赏月的楼?
那么,这样的爹爹,与进贤县令的区别又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