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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十器阵
那排土丘上的小木屋里,小孩儿端来了两杯茶,黑色漆杯装着,浮着几片形状奇特的草叶。
猫爷接过茶盏,顺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去外头玩吧。”
随即,他将茶给土炕上坐着的二人一人一杯递去。
“这便是猫爷您口中的好茶?”姜小满接过来看了又看。
“尝尝。”猫爷一笑,神色平和,哪里还有先前的凶悍模样,姜小满一时恍惚。
凌司辰接过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眉头微蹙,又低头将茶凑近鼻尖细嗅。
姜小满看他样子,更觉好奇,连忙跟着喝了一口。这一口不得了,香味霎时冲入鼻腔,却并非刺人辛辣,而是那种沁入心脾、直入骨髓的幽香。
“猫爷,这到底是什么茶呀?”她忍不住问道。
凌司辰却似对那味道不太喜欢,又低头闻了一回,眉头依旧蹙着。
猫爷呵呵笑了几声,手指轻轻捻着胡须,语带几分怀念之意:“此茶名唤甲犰草茶,曾是大漠中最负盛名的香茗之一。曾几何时,十城皆以此为贵。如今九城尽毁,外头早已绝迹,也就咱们晓月帮,还能偷偷种些留着自己喝。”
姜小满眨眨眼睛,“猫爷也是大漠十城的人?”
她忆起先前有人提过的“城池”之事,原来便是大漠十城的意思?
凌司辰闻言亦搁下茶盏,好奇地看了过来。
猫爷并未急着作答,只是目光幽幽地落在某处,似乎有无尽的往事在心头翻涌。
他低叹一声,长呼一气,悠悠道来:“是啊,我的故乡便是大漠十城之一的千珏城。少年时,那里仍是一片繁华安宁之地,人心淳朴,日子虽不富贵,却也自在无忧。”
他顿了顿,话锋陡转:“可那一年,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再是我们的城了。”
姜小满一怔:“发生了什么?”
猫爷那浑浊的眼眸中低垂,眉间染上几分苦涩:“天上的神仙来了,占了城,派了天兵驻扎,还建了一座古怪的高塔。起初大家并不在意,只当是仙人自有仙事,可没想到,后来城里便开始抓人,特别是……抓娃儿。”
“抓孩子?”姜小满听得愣住。
“不错,凡是十岁以下的娃儿,他们一律带走。初时,只抓那些街上流浪的孤儿,后来连寻常人家的娃儿也不放过。他们出高价钱,给银子、给宝物,哗啦啦地往外撒。你们也知道,大漠之地贫苦,许多家庭怎能抵挡住这般诱惑?最终便是……亲手将子女卖了。我那爹娘也不例外。”
猫爷说到此处,勾起一抹苦笑来,笑意中却含着释然,“不过,我从未怪过他们。”
沉重的压抑中,姜小满闭上眼睛。
缓缓睁开后,似想到什么,“可他们要这些孩子做什么呢?”
*
轰!——
一声巨响,一双镶白铁的皮靴重重踩在地面,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自千尺高处直落而下,凌北风微抬眼眸,环顾四周。这地底深渊果然如传闻般复杂诡异,废墟交错,残符四散,咒力弥漫,混合着一股荒凉肃杀之气。
若非金翎神女一路引路,寻常人怕是早已困死于此,难觅生机。
虽然这般想着,凌北风却并未停步,抬手轻弹,指尖跃起一缕火光,“唰”地一声,昏暗空间瞬时亮起。
这是一座被埋没于地底的废弃孤塔,边缘呈圆形,墙壁龟裂剥落,垮塌的石块堆满角落。
塔中符咒尽毁,符纹残破,歪歪扭扭地贴在墙壁上,有些则失效了掉落下来,已然融入尘土快看不见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怪味,夹杂着冰凉的寒气,似有无形之手抚过脊背,令人不寒而栗。
凌北风缓步而行,神情凝重,目光在破败的塔中来回扫动。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语着,“原来就是这里啊……”
很快,天上那洞口处传来脚步声。
“咔”的一声,向鼎背着金翎神女也落了下来。
他方才立定,喘息几口,随后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张符箓。他没有凌北风那般能耐,施燃火术得借火符。
花袍男子将火符夹在指间一捻,“哗”地燃起火光,与凌北风的火焰交相辉映,昏黄火星跳跃,这片隐秘空间终于显露出全貌。
遗迹并不大,却空旷异常。
正中央,一道诡异的圆形阵法赫然入目,阵内的符纹交错纠缠。更为刺目的,是阵法中涌动的浓稠气体,宛如活物般扭动挣扎,隐隐传来低沉的呜咽之声,直撞人心。
“这是什么,魔气!?”向鼎紧紧盯着那翻滚的黑气。
凌北风未应声,目光冷沉如水。他缓缓上前,指尖燃起的火焰微颤,渐渐逼近阵法中央。当火光接近那滚动的黑气时,忽地一颤,“噗”地熄灭。
他眉头微皱,退后一步,手指轻轻一掐,又重新燃起火术,定定地盯着阵法。
“不是魔气,而是魔物。”
“魔物?这——”向鼎闻言骇然。
凌北风眉头紧蹙,声音低缓,却透着一丝冷静的压迫感:
“原本我就听闻过,魔物在破土而生前乃是气态,大概,便是这般模样吧。”
说罢,他轻闭双眼,指尖灵力微动,灵气自指间流转,弥散于空气之中。他凝神感知,听着那黑气中的低鸣声,如咆哮的野兽,又似冤魂不散。
多年磨砺而出的感知能力,使他对任何魔物的气息皆能捕捉得一清二楚。
“这些气体如活物一般,被困在阵法中无法离开,四处冲撞,低吼嘶鸣。气流间有完整的命理流动,内蕴巨大的能量……此乃四象之气。”
言及此,黑衣青年倏然睁眼,“这里,是昔日百童渡气的法阵。”
*
姜小满怔住,“百童渡气?”
这是她从未听闻过的词汇。
“稚子之血乃最纯的承载之体,他们以此法提炼混元之力。”凌司辰冷不丁接过话来。
他说得低缓却字字清晰。
姜小满盯着他,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自晌午忙碌开始,凌司辰便沉默到现在,姜小满一直隐隐担忧。此刻听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紧绷许久的心弦也稍稍舒缓。
猫爷点着头,目光沉痛。
“公子说得不错。我虽不通修行,也不懂那些仙门的术法名堂,但我知道,自从被送进那座暗无天日的塔后,我们便已不再是人了。”
他说着,缓缓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疤痕,那些伤痕有深有浅,彼此纠缠,仿若恶咒烙印于皮肉之上。
“隔三差五,他们会把我们带去个诡异阵中,用咒法割开手臂放血。那血流出来后,晶莹剔透,就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似的。”猫爷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伤痕,“割得多了,到头来,连身上都只剩下这些记忆了。”
姜小满骇然,这不就是那时酒舍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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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汉手臂上也有的疤痕吗?
没想到,这竟是那般残忍手段留下的印记!
凌司辰目不转睛盯着那些伤痕片刻,似心绪翻涌难平,又似在酝酿什么。
少顷,他长叹一声,“炼真法印,无垢之血。”
姜小满侧头看向他,“那是什么?”
凌司辰并未急于作答,而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将杯盏稳稳放下后,方才开口: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吗?混元之力乃由负面情感凝聚而成,是至阴至邪之力。”
“嗯。”姜小满点头。
他继续道:“这等力量存于人身时稀薄如尘,但在大地深处,尚有一种东西蕴藏着浩瀚无垠的力量……你可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姜小满装作不懂。
“蛹物。”凌司辰认真解释,“便是魔物未现世前的形态。魔物未降世时,以气态潜伏于地底,弥散出的力量正是魔渊四象之力。蛹物万千,其力浩大无边,然而此力却无法直接为人体五行之躯所用。因此,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手段,才能将其转化为可被人身承载的混元之力。”
此言一出,猫爷脸色转为煞白,于他而言这亦是未曾料到的信息。
姜小满故作惊讶地点头,又试探着问:“难道,这就是风鹰提到的,‘压解力量’的秘术?”
凌司辰“嗯”了一声。
“我一直在思索此事,没想到却是从老猫这儿得到了答案——这种秘术的关键,便在稚子之血。未染风霜的稚子乃至纯之体,是转化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核心媒介。”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可这样的过程,必然会导致魔物反噬。这,也许正是大漠十城被降灾的真正原因。”
凌司辰说完这些话,目光落向猫爷,静待他的回应。
猫爷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身躯微微颤动,双拳紧握。他重重点了点头,眼底浸满哀伤,
“公子说得都对……塔中很快便充满了复苏的魔物,它们逐一吞噬孩童的生命,又借阵法之力冲破禁制,逃窜出高塔,在城中肆虐。”
“于是不久,天上便聚起乘剑而来的仙门修士,密密麻麻,红云漫天……接着又是数万剑雨急下,将整座城池连带着高塔、街巷、万千屋舍,尽数毁于虚无。”
他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语中悲悯而无奈。
“红云剑阵!?”姜小满一惊,目光陡然转向凌司辰,“是凌家修士?”
这一切竟与文梦语所说之事分毫不差——大漠十城之灾非天降灾祸,而是凌家修士亲手葬下。
凌司辰蹙眉道:“可凌家卷宗中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想必,当初执行任务的修士,也未能活着离开。”
姜小满愕然,握着杯盏的手攥得更紧。
猫爷轻轻摇头,目光黯然。
“塔破城毁之后,剩下的孩子便被转移至下一城,继续这场残酷的献祭……直到最后,只剩下芦城一地。”
“而我们这些孩童的结局,无非两途——要么被放干血液,命绝于此;要么被咒术反噬,沦为魔物之饵……”
*
凌北风行至外圈石壁,指尖轻拂而过。所触之处,一片漆黑粘稠的物质沾染指尖,他微蹙眉头,将手凑近鼻端轻嗅,旋即抬眸,冷冽的目光直视眼前——那些气体仍在冲撞嘶鸣,却出不来。
“有人用术法从地底深处将这些四象之气拉了出来,囚困于此阵法之中。”
他努力努力复原着场景。
黑腕甲紧缚的手探向地面,拾起那些散落满地的残破器具。粗糙的指尖拂去表面的尘垢,将布满裂纹的宝器翻转察看。那些宝器残片交错,隐约勾连出一座大型阵法的轮廓。
“随后,又用这‘十器阵’炼化这些气体,压解成混元之力,再反供给蓬莱,为他们肆意取用。”他声音愈发低沉,最后一个字落下,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
向鼎背着老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
凌北风的头脑平日里时有迷糊,可一旦涉及魔物就变得分外好用。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在世间享有威名——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与他截然相反。
此时,黑衣青年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手攥成拳头捏得发颤。
“身为仙道正统,清高纯洁之宗,竟以这般污秽之力为基,为什么……”
他那语气,一时听不出是兴奋还是愤怒。
向鼎根本不敢接话。
但凌北风却是自问自答。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闪过一抹寒光:“因为它强!因为它取之不尽!就像‘你’教我的那样,力量,才是一切,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低沉而嘶哑,透着一丝癫狂。
向鼎下意识后退半步,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凌北风方才所言的“你”究竟是何人?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他说话的时候压根没看自己。
忽然间,凌北风止住笑声,神色骤然恢复冷静,抬手朝向鼎招了招。
“过来,帮我复原这阵式。”
第222章 黑夜,终将迎来破晓
【
破旧木屋中,灯影摇晃,映得墙角如鬼魅飘忽。
花袍男子夹符于指,轻一捻,“嗤”地火光乍现,将昏暗之处勉强照亮。
老人斜靠在一张藤椅上,赤色布甲垂地,此刻摇头晃脑,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向鼎一手压住她肩膀不让乱动,另一手掰开她的眼皮。
眼皮之下,浑浊眼珠如蒙尘玉,然眸中竟隐隐浮动荧荧光斑,如碎星点点。
他凝神盯着火光反照的眼珠半晌,放手后抬头道:
“不妙啊,北风。自从给她卸下那条胳膊,老化速度肉眼可见。再这么下去,她怕是得提前入棺材了。”
屋角的凌北风正擦着刀,答得漫不经心:
“放心,有血果在,她死不了。”
他语气淡然,连眼也未抬。
“这样真的好吗?”向鼎有些迟疑,“再怎么说,她可是战神啊。”
这般亵渎,这般不敬,难以想象是凌北风这样的仙门翘楚做得出来的事。
凌北风却冷哼一声。
“那条魔臂在蚕食她的身躯,不取下,她才是真得死。”
“之前怎么就没事?”
“她大约是和人交手,接口裂开,魔气渗透全身,侵蚀了她的意识和肉身,还让血果对魔气产生依赖。”
这话说完,青年擦好了刀,白玉长刀被他纳入鞘中。
向鼎依旧蹙眉,疑虑未消。
“可是……魔气乃四象之气,反噬人体极其猛烈。即便是神也是五行之躯,又怎能利用魔气呢?”
凌北风这才抬眼,眸光微冷,似带几分讥讽。
“这也是我好奇之处。不过看来这异兽之爪确实做到了这点。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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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载体,它将魔气转化成人体可用的五行之气。至于具体如何实现——”
他勾了勾手指。
“噗呲”一声,桌上那被卸下的魔臂在无形之力下应声裂开。
顿时,滚滚魔气从断面涌出,气息如黑龙盘绕,室内温度骤降。
向鼎捂住口鼻,凑上前察看。
只见裂开的断臂上,一道道暗紫咒痕盘绕交错,符纹深嵌入肉,诡异至极。
他惊声:“这是什么咒痕?!”
堂堂战神的魔臂,竟沾满如此污秽之力!
静谧的室内,魔气翻滚,气氛凝滞。
忽有青年低低的笑声响起,自淡而狂。
“太有意思了。”凌北风缓步走近,俯身贴向藤椅上的老人,与她干涸的眼瞳正面对视。
“告诉我……这条手臂,是在哪里炼成的?”
藤椅上的老人唇间微动——
】
于是乎,这便是他们来到此地的始末。
凌北风几乎不笑,但一笑准没好事,包括早前如此,现在亦然。
向鼎悄悄打了个哆嗦。
他将背上的老人安置在角落,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卷轴的内容,确保每一个细节无误,方才匆匆过来协助凌北风修补“十器阵”。
二人弯腰拾起散落满地的宝器,掸去尘土,将那些几乎失效的器物重新归位,再依照卷轴的指引,将符阵中褪色的符文逐一补全。
这阵法复杂,符文如蛛网,稍有纰漏便功亏一篑。向鼎小心翼翼地对照着卷轴,手指沿着符阵的边缘一点一点划过,确认每一笔符文都精准无误。
斜去一眼,凌北风在这些事上不上心,信不得他,还得靠自己。
等到确认完毕,向鼎才抬头看向凌北风,微微点头。
“开始吧。”凌北风言简意赅。
向鼎深吸一口气,祭起符咒,灵气自掌中涌动而出,符阵随之亮起微光。凌北风抬手施术,几重不同的灵气渡入,让光更盛。
随着术法催动,周围翻涌的气体迅速被阵法牵引,如长河倒灌,被牢牢困于阵中。
就在此刻,阵法中心猛然升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将浓稠的气体照得纤毫毕现。
向鼎望着那光心头一凛——那光中竟浮现出一道道模糊的人形影子,影子狰狞扭曲,仿佛在无声中凄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他骇然失声:“这些……是什么东西?”
然而异样随之而来。
原本被牢牢禁锢的气体开始剧烈挣脱,符阵的力量逐渐减弱,隐隐传来“滋滋”的漏气声。
“怎么回事?”凌北风抬指继续加灵气,眼眸一凝,侧首质问。
向鼎赶紧卸了力,转身翻开卷轴,一排一排比对着符文,嘴里喃喃:“这个这个……似乎还缺一道关键配方。”
“什么配方?”
凌北风眉间紧锁,额上却已隐现薄汗。
向鼎自己看不懂,又匆匆跑去问墙角的干瘪老人。金翎神女形销骨立,说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无奈之下,他只得在拿出卷轴跟她比对。
“这些都有了……这个也齐了……”向鼎手指一行行滑过卷轴,硬压下慌乱,术法的光映在卷轴上,一块儿紫一块儿绿的。
“快点!”凌北风催促。
花袍男子的手终于停在某行,他豁然抬头。
“有了!需要至纯的童子血作载体——上哪去弄童子血!?”
凌北风双目微敛,眸中似寒芒一闪而逝,咬牙沉声道:“用我的。”
“啊?”向鼎愣然。
心道你也不是童子啊?却不敢说出来。
他脑中又飞速思索,童子血最大特点便是纯净,与处子血相近。但处子,凌北风也不是了吧?
向鼎又扫视周围,这里就三个人,金翎神女快变骨架了不说,传说里她也是有子嗣的,而自己呢,几乎月月出入烟柳之地,恐怕得是最不纯的。
左右思量,也唯有凌北风尚可勉力一试。
他默然抿唇,未再反驳。
——
凌北风也不看向鼎一眼,一步未停,稳稳走入阵中。
男人撩衣摆盘腿就坐。又毫不犹豫撕开衣襟,掌中术刃一闪,脖颈下一道深口裂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那血方一流入阵法,便被缠绕的符光牵引纠缠,渐渐转为紫黑,与阵法的光辉交织,远远望去,如一张血丝织就的巨网,将凌北风整个人罩在其中,阴森骇人。
阴风怒号,气流如刃,呼啸过身,渗入骨髓。
凌北风忍受着灼烧与腐蚀,眉间却不禁皱起。
——力度还不够。
“向鼎!”他厉声喝道,闭目凝神,一字一句透着冷冽,“加强阵法!”
向鼎站在阵外,唇颤如筛糠,冷汗直冒。
“北风,这阵法诡邪得很,你——你确定吗!”
风声大作,他不得不扯破嗓子才能让凌北风听见。
凌北风盘坐如雕像,巍然不动。他没有睁眼,再度怒喝一声:“四象之气一旦炸开,能毁了整个空间!届时你我都得死……快动手!”
被这一喝,向鼎吓得冷汗涔涔,再不敢拖延。
他咬牙,双指并拢,立于阵外,念咒催术,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阵法。
然而,仍不够。
阵法光辉摇摇欲坠,血丝网蚕食凌北风的皮肉,气流翻涌如巨浪,疯狂冲撞,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凌北风忽然想到什么,猛然一撕,将胸膛上的衣襟完全扯开。
裸露的胸膛赫然显出一道恐怖血洞——血果强行剥离,血脉至今未愈,四周的肌肉正被一点点蚕食,滋滋作响,触目惊心。
“用压缩阵!”他骤然睁眼,双目猩红,“把整个阵法嵌到我身体里来!用我的心魄之力去压它!”
“你疯了!”向鼎惊呼。
“快点!!!”
那些暴露的血脉,仿佛察觉到某种气息,蠕动着、颤抖着,渴求着、贪婪着。
渴望着如曾经血果一般强横的力量。
“对准这里!”凌北风指着那血洞,喝令。
向鼎面如土色,手抖得厉害,连术印都结不稳。
但已无退路。
“他妈的,你这个疯子,死了别怪我!!!呀啊————————”
他大吼一声,手中术咒骤然落下。
阵中的男人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气体被强力压缩的爆裂般的轰鸣。
——轰!!!
*
猫爷的声音沉闷低哑,仿佛堵塞的水流,倒不出去,只能在心口翻涌。
“取血献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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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被蒙上眼睛,只觉疼痛难忍,什么也看不见。待得眼罩取下,迎来的却是更深的黑暗。囚笼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微光下,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往外头倾倒出去。”
“那时,只道此生便困于此,终结于此……”
他艰难地吞咽,像要将那些回忆一并咽下。
那独剩的一只眼睛紧紧闭着,指节握紧,关节泛白。
姜小满静静聆听,盈盈的目光深处藏着痛意。凌司辰则沉默无声,茶盏举至唇边却不饮。少年眼底压抑的愤怒,如杯中微漾的茶水,未曾溢出。
过了许久,猫爷才睁眼。
“直到有一次,眼罩被取下,眼前不再是狰狞的阵法,而是……”
他喉头一紧,眼眶微微泛红。
“一个男人。”
“一个俊秀的男人。”
“他对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
【小生带你们偷偷出去,小声点。】
“简直如同……救世主一般。”猫爷低声喃喃,声音颤抖,几不可闻,“那便是卿衍公子。”
他说至情深处,手不自觉抬起,指腹在独眼的眼角抠了抠,似是想拭去什么。带出一点湿意,又像是连同那五十年前的往事一并抹去。
“那时,我是最先被救出来的一批,公子打通了路,就让我带着所有人*跑出去。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怕他们走散,便拿了个铃铛,绑在腿上,让他们能听见铃音,跟着跑。”
他手指拈了拈,“算算时日,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姜小满微怔,“原来……是因为这样,您才一直绑着铃铛?”
猫爷笑了,拍了拍腿间那颗铃铛,铃音清脆,悠然回响。
“是啊。后来,我想取下来,可他们都不肯,说只有听见这个铃声,夜里才能睡得安稳。”
姜小满轻轻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初见猫爷时,只觉此人行走间叮当作响,像个江湖浪客,甚至有些古怪,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往事。
猫爷的声音透着岁月的沉沉回响,带着些微沙哑。
他讲述着那段遥远的往事,如何从暗无天日的囚笼中逃出,被带往一片碧绿幽深的山谷。
“那时的我们,四肢瘦骨嶙峋,神智混沌不清,连活着的意义都不知。”
“可卿衍公子用他的造梦术,替我们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梦境。让我们得以在黑夜中入睡,得以恢复体力、重新开始人生。”
梦中的世界温暖而明亮,映着日光,盛满希望。
“他曾说——”
【无论何时,小生都相信,黑夜,终将迎来破晓。】
“后来,公子说,我们不该再沾染仙门、修士这些东西,便遣散了我们,让我们回归凡尘,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说到这里,忽然嗤笑了一声,复而摇了摇头。
“可我们哪能忘得掉?”
“父母将我们抛弃,他却将我们从绝望中捞起……这等恩情,早已化作烙印,刻在心底、镂在骨中。几十年过去,长大,变老,到头来,却始终抹不去。”
猫爷抬起头,目光幽幽落在虚空,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白衣胜雪的青年。那纤瘦的背影在风中伫立,长发如墨,随风拂动,飘摇间宛如梦境中不曾消散的幻影。
那独眼里,浑浊的眼珠浮起一丝光亮。
第223章 往后可有你受的了
幽闭的空间内,浑浊阴风终于止息,再没有凄厉的咆哮与撕裂之声,只剩余韵在岩壁间回荡,就像一场激烈酣战后寻得的宁静。
空气仍旧滞闷,残存的气息在角落里流转,让人心有余悸,不敢贸然松懈。
向鼎累得瘫坐在地直喘气。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缓了片刻,手撑着地面爬起,摸索到一根火把,火符一点,橘红火光随即亮起。
光线在石壁上拉长影子,照出男人健硕的侧影。
他没死。
不仅没死,还吞下了整个“十器阵”。
那可是以十样上古神器为基织成的阵法,竟然妄以凡躯承受之——已经不是癫狂能形容了。
但正是这样的癫狂,才让那具被血果喂了二十年、馋得“咕叽咕叽”直响的血脉得以满足。
凌北风盘膝而坐,赤裸的上身布满诡异纹路,黑色脉络自指尖蔓延至臂膀,再至胸膛,交缠如封印烙印在他麦色肌肤上。
他的肉身以骇人速度变化,以胸口为阵眼,一道道纹路随呼吸浮动,时明时暗。
那胸膛中央,曾被血果剥离留下的破损血洞,如今却被一团黄色物质所填补。如活物般嵌入血肉,随他的心跳起伏蠕动着。
向鼎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咂舌:“北风……你竟把四象之气全吸收了?”
凌北风却只是轻哼一声,颇有兴致欣赏着自己浑身的纹路,感受着涌动的力量,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原来如此……原来他当年,是想要达成这个。”
“他?”向鼎蹙眉。
凌北风却仿佛未听见一般,兀自喃喃低语:“可惜,他只能走到这一步,或者说,他们所有人都只能停在这一步。只能将魔物的气脉化作丹魄,却无法真正吸收——所以当年风鹰的躯体才白白浪费了。”
向鼎闻言一惊:“北风,你杀风鹰时,难道有旁人在场?”
凌北风斩杀风鹰的那一年,向鼎年仅十二,刚能与玄级魔物交手。那时凌北风循雪迹追魔,他并未随行,只听闻后来他大胜而归,单杀风鹰夺得魔丹,成就赫赫战功。
——如今这话什么意思?
凌北风却不答。
他盯着手臂上的纹路,那些黑色脉络如毒蛇般盘绕,似在血肉中吞噬、扩展。
他忽然笑了,起初只是一声低笑,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狂,响彻整个空间。
黑衣青年双目微红,语气激动:“原来,这才是完全体!他修炼了五百年,竟然也没能达成……”
他那模样显然沉醉于自己的世界,无暇理会向鼎的疑问。
向鼎却听得背脊生寒。
他再度开口:“北风,你说的‘他’……究竟是谁?”
凌北风闭上眼睛,依旧不理他。
许久,唇间挤出二字。
“云海。”
“云,云海战神!?”
“云海……有所失才有所得——你们舍不得血果,舍不得那虚伪的表象,所以才无法得到真正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话说着,男人的声音沉了下去,仿佛从胸腔中挤出。忽而,他又猛地抬头,瞳孔中狠戾毕现,声音再度拔高:“可如今,我凌北风做到了!”
“就算得不到血果的承认,也不妨碍注定的强大……你们做不到的——便都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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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
乍听这番言论,凌司辰不觉有些意外。
姜小满也跟着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猫爷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缓缓开口:“首先,卿衍公子非常强,凭他一人之力便能与整座高塔的仙兵对抗。我不信他会如此简单地败在斩太岁的刀下。”
凌司辰接道:“为什么?斩太岁也不弱,何况此事乃世人皆知的事。”
狂影刀独斩风鹰的传闻,十数年早已传遍雪原,至今茶馆酒肆中仍有人津津乐道。
“世人皆知,就一定是真实吗?”猫爷冷笑一声,将茶盏搁回桌上,“我们为了查公子死亡之事,托秋老大四处打探,还重金贿赂了一个雪原猎户。折腾许久,那人才松口——”
他枯指蘸茶在案上画圈,“那些嚷着‘亲见斩太岁诛魔’的,尽是扯谎,唯他一人,才是真正的目击者。”
姜小满问:“真正的目击者?”
“那个山谷极为隐蔽,四周雪谷环绕,除了他当时急着追猎物,根本没人能走那么近。他本不敢说,但看我们态度诚恳,这才蒙面遮身,透露了一些线索。”
姜小满急不可耐:“所以他看到了什么?”
猫爷顿了片刻,目光微敛,声音也低了几分:“当时,斩太岁与一个黑氅男子站在雪谷中,似早已等候多时。卿衍公子自空中坠下,像一只断线的纸鸢,摔落在地再也未能动弹……然后,他便被那两人……”
剩下的,他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姜小满睁大眼睛,听得心中一阵发寒。
这和羽霜说的对上了:风鹰那时已经身中刺鸮之毒,力竭如残烛,而凌北风不过是个收尾者。
谁知身旁的少年却听得面色僵硬。
“不可能。”凌司辰倏地一下站起,“你这纯属胡言,兄长怎会是那般趁人之危之徒!”
“兄长每年都会去昆仑闭关,每一次归来修为都大有精进。那年他十六岁,玄阳擂台已无人能敌,单独打败风鹰又如何不可能?”
猫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冲得一愣,半晌说不出话。
眼前贵客是秋老大派来,只与他说是仙门修士,却未说是那斩太岁的胞弟啊!这下倒让他慌了神。
姜小满咳了一声,悄悄伸手去拉少年的衣角。
这么激动做什么?
凌司辰感受到她的轻拽,这才稍稍冷静了些,重新坐了回去。
“抱歉……我知道风鹰之死让人惋惜,但彼时仙魔势不两立,诛魔之行本就是你死我活。”说着,他又侧身向着身旁少女,“小满,你相信我,兄长光明磊落,绝不会行这般下作之事。”
姜小满“嗯”了一声,面上保持微笑:
“我相信你啊,下次别再抱着我哭就行。”
说的是岳山上那次。
她记得可清楚了,某人伏在她肩头,往她脖颈间钻,还不停喃喃“他怎会变成那样”……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少年一僵,脸唰一下就红了,绯色一路蔓延至耳根。
他垂下眼眸,讪讪地缩了回去,不再吭声。
姜小满又转向眼前,思索一番,郑重地抬起眼眸来。
“猫爷,无论对手是一人还是一双,风鹰的逝去已是既定事实。仙魔之间,本就有太多仇怨横亘,但这些并非凡人可以涉足。我想,风鹰也绝不希望你们为此再牵扯其中。从今往后,便放下吧。”
猫爷闻言,却是抿着嘴皮点点头,良久才长呼一气。
仿佛这口气压了许多年。
“诶,姑娘说的是。”
放下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风鹰的仇人,我会一个不落地找出来。风鹰未能实现的梦想,我也会替他完成。
姜小满这样想着。
她又偷偷侧目看了眼身旁之人。
凌司辰没再说话,少年一双沉静的眸子中却不同往常,竟多了一丝难得的迷惘。
他心里是乱的,她看得出来。
其实姜小满理解他的感受,镜潭宫的幻象尤是历历在目。自幼到大,凌北风就是他的信念与憧憬,是那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这就像她小时候崇拜大师兄一样——温润儒雅、如山般可靠,总能为她遮风挡雨,陪她走过那些孤独难熬的日子。倘若有人突然告诉她,大师兄曾杀人放火,她第一反应恐怕也是“胡说八道”。
但有一点,她比凌司辰看得更透。
凌北风绝不是善茬。
他身上有一股捉摸不透的气息,就像深潭里的暗流,表面静谧,内里却汹然涌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和霖光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