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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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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听话你叫我出去养女人?

眼皮透光,刺得陆斜眼睛疼,袖子搭了遮了又觉得头发晒得烫,怎么睡都不舒服,最后无奈迷瞪地撑起身。

“你怎么二十了还有起床气,活得真娇气。”

一声匪夷所思问询,带着满满嗤气。

陆斜循声睁眼,正想润嗓解释。

祁聿支手吩咐身旁人。

“给他撑两把伞,再去一人给他打扇,半个时辰没醒给他搬盆冰。”

嘴上嫌弃他有起床气,行径却在放肆依着他的惫懒作为。

陆斜嚼在嘴里的话一下咬死在牙缝中狠狠咽了,屈指揉揉眉心。

靡靡倦声:“嗯,是有点起床气,衢州懒散留下的老毛病了。”

陆斜‘被迫’认了祁聿对四年后的他第一道刻板印象。

但这是祁聿惯的,他本人并没起床气,奈何现在澄清不得这种误会无伤大雅。

看来衢州让他过得很是滋润。

祁聿再翻开本今日新从趯台送的折子,余光淡淡落陆斜惺忪未醒的脸上。

他发髻枕了一夜有些许松动,额头鬓角丝丝缕缕杂糅出他骨下几分俊逸,桃花眼朦胧散光倒显纯质。

“那你继续睡。”

本已醒了神,但照着祁聿意思他应该再睡会儿。

贯彻有话必答,陆斜美滋滋应声‘嗯’,想也不想仰头再倒回榻上,就着祁聿的宠顺势而为。

眯眼头上的伞,伞面光照旧刺眼,可又蒙层柔色叫人眸底舒适。

颈后风阵阵拂来。

才觉爽意,祁聿沉声:“扇背。”

陆斜曳眉莞尔,扇颈扇头时间长了会造成偏头疼、或颈后受凉肩胛疼。扇背人凉快了,与身体并无其它损碍。

果真是宫里伺候的老人,什么都清楚,还这般仔细他。

实在睡不着,但在祁聿这番‘宠爱’下他又舍不得起身,尝试装睡

刚动个腰身。

“醒了就滚起来,昨日东厂拿下的那些人,问完话将签文写好递给老祖宗。然后递你牌子出宫。”

陆斜也不装了,翻身坐起,咧着牙蠢笑番:“起了,起了。”

身旁早早有人捧着水、软巾在一旁伺候。见他醒,有人浸水拧干捧给他。

陆斜接过擦脸:“出宫做什么。”

“昨日华盖殿遭雷击的事外头怎么传的,回来报给我。”

“那不是兵马司跟县令活计,该他们一级级上奏到宫里来,我们再报去趯台让他们议么。”

风声都没掀起,这般早便开始预防么。他只叹祁聿行事严谨。

这是耍懒不愿去?

祁聿指腹松了文书,起身黑着脸朝他走来。

陆斜囫囵擦把脸忙丢下巾子,哎哟出嗓,急忙讨求,“我去我去,”颈子朝前,乖觉将脸伸出去,“悖逆了干爹,你打吧,左边右边?”

祁聿眸底颜色稍稍一滞,抬起手示意身旁的人退几步下去。

唇边牵得鬼迷,叫陆斜心底犯怵。

祁聿:“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打。”

舍不得也打了很多次,昨夜是打得太轻脸上没留痕,故而眼下就胡诌?

早知昨日该给自己补一巴掌,这样祁聿瞧着证据还能轻

松说舍不得?

陆斜撇撇眉。

祁聿右手指腹突然轻轻摁他肩头,悄然力度将人示意一把。

陆斜察觉耳垂旁气流。

“你昨晚说做我的人,从此乖乖听我的话。那干爹让你出宫,怎么又开始犟嘴了。”

两人距离几近贴一块,祁聿松散衣袍轻轻落他膝头。

明明是复述昨夜他说过的内容,陆斜这时才恍然觉得这话太暧昧。

他那般正经一字一语,怎么同样的话从祁聿嘴里出来就分外撩拨人。

祁聿是故意还是无意啊。

陆斜颈子后徐徐攀上一阵酥,钩得小腹紧绷,气息从口鼻倒灌进胸腔。

陆斜不由略微侧下颈悄悄嗅了下,尽是松脂熏出的油墨香气。

“干爹要做什么不让我知晓?你都重复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往后也多给我几分信任。下次有事也能吩咐我来办,包您满意。”

祁聿挑眉,目光朝下敛。

猝然看着陆斜的手捏住她腰上的玉,指尖略带不明意味磨搓玉佩,指腹缓起动作走势都是根据玉的纹路

祁聿挺脊站好要推开陆斜这个动作。

只见陆斜将指腹钩缠上她佩玉的绳结上,将她固在他身前。

陆斜下颌抬三分,略仰起颈看她。

“除了阖家旧案,我是因你回宫的。你说你宫内孤寂,想寻一人陪你,当年我年纪小吓住了,出去四年倒是觉得越发想您,譬如您狠心——不给我半分挂念。”

“四年不见你消息,我在府衙邸报寻你寻的好辛苦。”

祁聿:

惊着份骇人的心惊悚打量陆斜。陆斜眼底明明很重,她却看不明晰。

嗓子禁不住颤:“陆斜,我是男人,还是个阉人。你这段话歧义颇深,是昨日的酒没醒?”

“不然我叫人再托你去次护城河醒醒酒?”

昨夜还说没醉,这都醉昏了头。

陆斜无语笑笑,胸腔跟着震了一阵。

指腹用力扯扯,她看着腰上盘带钩出一块。

“您想多了,我只是于世间无挂碍,翻来覆去唯你可念点生意罢了。我家不好男风,儿子没这些龌龊。”

“我若当真与您有半分旁的心思,叫您干爹是想子欺父大逆不道么,悖逆人伦之事我爹没教过。我若真起这种无耻心思,我爹还不掀了棺材板爬出来抽我。”

祁聿第一次听陆斜懒洋洋携倦意的声儿,挺惑人。后面虽带轻轻玩笑,让人却笑不出。

不是便好,不然她能比恶心刘栩还恶心陆斜。

半条命救回来的人,正途不学净弄这些污糟事,她不敢想自己会心堵成如何模样。

“我出宫是带官仗还是便衣打听。”

看祁聿是让他公办出宫,还是私行。

陆斜松手,玉佩撞上衣裳,她莫名其妙也晃了半刹那神。

“寻欢作乐自然便衣,不用遵令,浪个几日再回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寻欢作乐浪个几日?

“给干爹打听消息怎么还我是要应酬什么特殊的人才能打听得到?”

她不自觉按把佩玉,不希望它晃撞衣裳。

“我看你这样子是真不打算出司礼监了,那老祖宗喜欢捏点人喜好,底下人也喜欢你能贿赂。你好赌很好,去外头找个看的上眼的人养起来,往私邸一藏,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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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差五去一去就成。”

“什么?”

他有些没听清意思。

“你叫我出去养女人?我在京城也没私邸,这不必了吧。”

祁聿是又给他准备好了么。

陆斜拧起眉,他不愿这样做。

但祁聿没给他拒绝余地,往下继续吩咐。

“出宫赌场晃两圈,你要什么都有了。京官们又不是瞎子聋子,你这种大佛出去还不乘机献脸,你当他们是蠢物不成。”

祁聿转回那张桌旁,捡了张写满字又叠好的纸张,朝他眼下一递。

“胁杀我的随便审审,照着这个抄份送去趯台就行。”

没看内容,陆斜接过将手上东西掂掂,轻飘飘的一张纸便是某人性命。

祁聿又准备好了。

陆斜觉得自己好似是个木头,被祁聿推着往前就好。

他可以什么也不问,也可以什么都不晓。

但——

“干爹做自己被胁杀这出戏前因后果都不重要,只是您”

陆斜横眉看祁聿脖子绷带,跟左手粽子样,还有他身上祁聿职袍那胸前大片大片的血,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伤。

“这伤何必如此逼真?”

祁聿嘴角努动,一副无奈的淡然。

“胁杀是真,我写的东西你但凡看看呢。罪魁祸首我动手解决,只是借你的手将连坐之人轻惩示警就够了。”

“我有仇的太多,细因不用挖,挖了又要多杀人。”

“你是将我想成什么人了,诛人凶煞?我就恶得连无辜也牵累?”

陆斜不吃祁聿绕话的套路,他第一感官是不信祁聿真被人胁杀的。

轻轻垂目,看了看他左手,昨日太医说这都缝了好几针,可见伤得严重。

祁聿不张口实说内因,这就是还不信任他。

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他信任的,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只好顺着祁聿安排散嗓:“哦。多谢干爹替我减负,我都不用动脑子。”

他照着祁聿的话走个过场便是。

话祁聿能绕开,他自己也能找补回去。

陆斜目色沉到底:“为何老祖宗需要每个人有喜好拿捏,您不需要。因为他老人家喜欢您,所以不许?”

这话他都缩着脖子问,怕祁聿恼他。

祁聿蹙眉,气呼呼摇头觉着不甘。

一种憧憬语气憾言:“可不是么,大家都能就我不能。”

祁聿这语调是可惜自己不能寻欢作乐?陆斜气哼声。

他话头一转:“既然老祖宗不让您‘寻欢作乐’,当年你是如何靠那种手段救我,我还无事的?”

这是不是不应该?

既然他无事,有事的必然的就是祁聿了。

祁聿还为他做了什么。

他想知道。

她一怔,发现自己在陆斜面前竟这般容易便被套出话来。

掐眉,后退一段距离,与陆斜在脚下地域做了个简单分割后,她立住半分神志。

“说出来,你可要欠我了。我的亏欠你可还不起。”

“当年我诏狱办案那一两个月记得么,我有一半时间站不起来,多亏你我受了两道针扎穿了膝盖。”

祁聿脸色森然,几分血戾:“拿命还吧。”

陆斜从颈子开始整条脊柱渐渐僵住,知道当年他在诏狱办案,也听说祁聿受刑,但不知道受的什么刑、因何受刑。

横在腿上的赤红职袍下,他指腹捏紧布料。

呼吸顶得嗓子涩疼,一并顺胀进胸肺里,牵动得整个脏腑都难受。

‘疼吗’含在唇齿间,陡然变成旁的话:“还有么?老祖宗就这么放过你我了?”

陆斜不晓得自己此刻脸色有些青白,神色多闪躲。

什么叫‘你我’?

听陆斜言语措辞总觉得别扭,以致让她回回都想掐住他脖子讯问他会不会说话,怎么跟刚出娘胎的稚童般胡言乱语。

抬目,她陡然间被陆斜眼底浑浊惊了

惊。

“你有几条命够欠我的!赶紧出宫,我忙。”

看着祁聿转身,瓷白素衣的背影实在漂亮,恣意隽携几分儒气太吃人。

他迷眸将人往瞳底装,却揽不尽此人风姿。

祁聿日日看文书,以他敏锐劲儿,朝内上下指不定他抓了多少因缘溯际。他说忙,怕是大事。

祁聿想做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有心帮都无从下手帮。

他陡然想到李卜山,将祁聿衣裳握一把。

可算有件他能做的事,牵起唇。

那就先杀祁聿想了许久的李卜山。

同祁聿草草用了早饭,抓起祁聿帮他起稿的文书就往东厂去。

验尸结果明了,案犯被祁聿一刀插入颈侧致命。

陆斜翻看伤口时,几乎能预见当初祁聿下手果决以及对自己脖子上刀的无惧。

这柄薄刃十分利落插进去,手法精准、力度决然。再两指,这人脖子就捅了个对穿

他咋舌,果然是祁聿,下手太漂亮了。这人怕是脖子喷溅的血都没落祁聿背上,人便到底身亡。

将胁杀祁聿旁观人员全询了遍那时案情。

陆斜黑了脸,什么叫‘祁聿当时全然不挣扎,叫那人直接划了他脖子’?

祁聿为什么不挣扎!

后续整个胁杀起因、过程都很离谱,就是那人不想顶着暑热做工,然后不知从那里知道祁聿身上背负着‘求饶’,即可获得司礼监掌印任何应允,不要性命的赌一把。

所以才会在刀架祁聿脖子上,首喊司礼监随堂过来作证,证明祁聿确确实实张口求饶。

不料祁聿完全不惧,喊着人下刀。

跪在堂下营造的匠人述这段话的时候都发抖,旁人都比祁聿知道害怕,偏祁聿叫嚷让人杀。陆斜似乎能晓得昨日祁聿是怎样绝决不要命、置死地而后生

因为他前几日醉酒行的混账,让李卜山替老祖宗回来询看撞上了这番。

李卜山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会觉得祁聿以性命做局要坑害他。

祁聿都差点交代在华盖殿了。

陆斜看着地上脸色灰白五官,喊人将脸盖上。

此人该死,罪该万死。

这边刚结案,将营造无辜的匠人遣散,一内侍适时送来出宫腰牌,并附上祁聿的话。

好好成人。

陆斜看着令牌恨不得隔空扔祁聿脸上。

合着他长到这个年纪没成人,非要做那等事才算成人?

第52章 筹局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挑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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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对着镜子将手上匕首搁伤口上,正要下手,院中就响起焦急步子。

回得正好。

“秉笔,奴婢进了。”

唐素推开门,看见祁聿对镜肩胛一动,朝自己脖子抹一刀。

他双眼发直,肺里直接清空几近要了他命。

镜中祁聿细白颈子顺着寒刃滑下血迹,一缕血跟大雨下的廊链般那种速度,血冒的吓人。

唐素翻手阖门怕被人瞧见,“秉笔!”

脚下几步慌张赶过去,“您是遇着什么难了要自裁。”

急急慌慌扣住祁聿腕子,一手去捂伤口,双眼赤红诚挚道。

“奴婢听说昨日您被华盖殿匠人胁杀,可是李随堂回来同您又道了些什么?您无所不能,我们想法子破局,不用,不用行这条绝路。”

话下胆战心惊轻颤着,出嗓的字都在抖。

他知晓祁聿对人对事绝决。

眼见唐素额上冷汗从出,祁聿丢下刀,松适对着镜子看颈上的血口更大了些。

唐素不好再拿它手,失神丢开手。

祁聿摸桌上备好的金疮药塞唐素手上:“上药。”

牵直颈子扬唐素眼下,静然语调对此激不起任何情绪,好似在做件稀松平常的事。

看着血往胸前衣裳上淌个没完,唐素浑身发虚发寒,祁聿这种神态语气不像被人胁迫到无路可走地步。

他惊着声歇下心惊,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但也没抱希望祁聿会同他讲明白,他有自己城府。

祁聿闭着眼,蹙紧眉心忍疼,小口小口啜气。

喉咙涌阵滚动:“老祖宗看着伤厉害心疼,能替我多求会儿情。”

唐素拔掉塞子,将药粉不计量的朝伤口上泼。

祁聿疼得朝后抽搐,唐素一把扣住他肩胛怕他朝后跌,瞧着血可见的在减少。

“雷击殿顶与您何关,便是陛下降罪也到不了您身上。”

哪里是这,这需要刘栩尊口求情?自己几句都能度得圣心为自己开罪,她自残自伤当得换取等价搏命。

毕竟一刀偏了,她跟死没区别。

祁聿也不同他多言,“你刚从宫外回来,街道上可有流言了?”

唐素从桌面取过绷带开始包扎。

点头:“有。”

祁聿晦目敛眸没叫唐素发现,暗暗牵唇。

装作不知地问:“宫外说的什么。”

唐素手上动作一顿,失力令人疼了下,祁聿倒嘶口气:“轻点轻点,疼是真疼。”

他将目光重新放祁聿颈上,‘不以为意’道:“疼您还给自己一刀?奴婢方才瞧您很是果决。”

那是半毫犹豫都未曾有。

“跟命比起来,这一刀当然不算什么。”

祁聿催遍嘴:“宫外传什么呢。”

那等大逆之言他根本不敢张口,都不知道京中老百姓是何如敢传的。

唐素气息稳稳,嗓子涌得慌一股接一股。

垂眉细声:“天地不仁;君主受奸佞所祸,天降神罚。这话还是从上林苑监传出来的,说是有片林子一夜脱皮,从树心里长出这两句;两个棚的牲畜身上绣出这话。”

“兵马司的人已经将负责这几处的人尽数拿进刑部,以国体天威受折、摇唇鼓舌乱法滋事锁的。”

祁聿面上深起来,天灾说天地不仁是说得过去

“奸佞?看来如今朝廷要推个奸佞出来顶罪了,那是前朝出,还是我们内廷出?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挑唆朝廷。”

冷笑:“树里长字、畜牲绣话,这不是神罚,这是人祸。”

唐素听他冷腔戾声,身上阵阵滚寒,膝头自动打弯只想往地上跪,嘴里只想吐‘是是是’。

看唐素越来越塌的肩,祁聿右手示意直起身。

“你一会儿去刑部坐记,今日叫兵马司跟问刑的大人拟个奏疏拿回来,我看明日去不去。”

“五城兵马司跟锦衣卫加队人巡城,这等逆言不能往趯台去,能毙在我们手上最好,扰到皇爷面前”

唐素突然发觉祁聿颈子这道伤有些用处了真是先见之明。

这事不可控,若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闹大,秉笔是要亲去趯台跪呈。但凡晚几日划拉口子,就暴露刻意讨饶嫌疑。

这苦肉计真是妙啊。

他不禁感慨两句:“是。”

这边包扎好,祁聿左手也递出去,“一道帮我换个药再去,太医院上药盯我眼色利害,简直糊弄敷衍。”

“真不知后宫他们手下病症是如何好的,怕都是本尊底子硬扛过去的。”

这骂的又好听又脏。

唐素缓缓拆开他手上绷带,放松了语气:“奴婢也看您眼色。”

“那帮人谨慎过头,只要不死就吊着不出错便成。你至少会望着我好,能一样么。”

唐素笑笑不言不语,当拆到最后三圈时纱布与血肉已经粘连在一处,他撕得小心翼翼也能感受到祁聿在他手上轻颤,气息紊乱。

拐绕话题试图分祁聿的心:“陆随堂呢,秉笔吩咐他忙什么呢。”

秉笔让他去刑部坐记,陆斜便没行这道差。

祁聿鼻息重重吐口,下颚抬起,仰着头纳息,却一声比一声重。掌心的手贯通的手臂能明显感受到紧绷,甚至连祁聿紧着的肩胛感官也分外清晰。

唐素都不敢拆了,可不能不拆。

缓缓到贴肉那层,他也随着紧绷起身子。

轻轻再轻轻的动作扯开纱布,掌心血痂还是撕下不少。粘着掌心翻开的肉,动作再精细还是弄流了血。

祁聿歪颈瞧见血,胸肺长长一道绵细的浊息。

“无碍,这不算什么。”

唐素看着伤、看着自己手下动作,根本没多的深思应祁聿这反过来的安抚。

直到半响后纱布全扯落,他将药捏手上,看着翻开的伤与太医缝合好的几针,缝合的是好看从这伤看,昨日祁聿该受了好大的苦不言而喻。

唐素自觉心起钻心:“有些疼,您忍忍。”

祁聿忍得住,但他还是觉得该说声。

果真祁聿松懒无碍的声落下:“嗯,快些吧。”

唐素敛声:“您忙,奴婢知道。”

祁聿正要张嘴,唐素倾了药 ,掌心剧痛一下钻进骨里,游于全身。

半身汗直接发出来,连着燥天,脊梁转眼湿了大片。

“你,”掀目轻愠一瞪,“快包扎。”

“昨日无端一个雷教我今日忙不少,钦天监选出人去趯台了吧。”

话问出去才想起唐素昨日不在宫中,闷了嗓,打算一会儿问昨日随侍的人。

疼从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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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下去,感官活络点,晕目:“过几日你便去更鼓房,我也不委屈你,那边月例银子我私补给你。”

唐素这段时日最忌祁聿给他算倒数日子。

揪心的难过,诸般情愫多且杂,搅绕在一堆唐素都理不清。

祁聿瞧他青白难色,宽慰道:“陆斜是太子的人,他进来助我我会比往日更轻松。”

唐素手上动作凝滞:“秉笔日后无事便可,”他抬起头,“陆斜做了什么会叫您发现他是殿下的人。”

这下子司礼监便交错乱起来。

陛下不会不明白陆斜身份,他能进,陛下多少是授意过。这是要太子开始插手朝内外所有事务。

本想陆斜悖逆祁聿进来许是活不长,现在谁敢动陆斜?动他要看陆斜身后的主子,跟陛下心意了

陆斜做了什么这就不能说,她给唐素个讳莫如深的眼色,唐素自然便收住口不往下问。

祁聿转思想想,怎么知道的。

当陆斜说回宫是调查当年大祭案子乃人为时,她就知晓了。

这案子就连刘栩都认为当年是太子手下失误,陛下也不作疑,殿下还因此去了皇陵受惩。陆斜只能从殿下身边、且极为亲信之人口中得知。

她看着唐素给左手掌心打结。

默默敛息,陆斜应该不会拿这种事诈她,他没什么理由在得了良籍、又家财万贯的情况下回宫做个奴婢。

这说不通。

兵马司同刑部一问流言的案子,趯台那边便知晓了这事。

庚合因熟记人册故而被调回宫中,协助祁聿替陛下督询此案进展。

庚合回宫之时唐素正以下犯上冲撞祁聿遭斥,祁聿一张奏疏扔唐素脸上,贬斥人先去更鼓房反省。

他驻足在陆斜身边不多问、不多行,从头至尾看着祁聿发完脾气叫人将唐素拖下去。

司礼监各位自束手下,不懂胡乱插嘴掉圈套里就不好了,高高挂起最安全。

毕竟各个人精,做戏简直稀松平常。

他虽与祁聿没什么过节,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祁聿瞧见庚合,直接让陆斜带他先去刑部了解流言之初的详情。

看看这边细情与传上趯台奏疏区别,晚些时候再议。

去刑部路上,陆斜紧张说:“眼下旱暑,流言已然传出京了。陕西、湖南、湖广都遭了旱情,早就在往京里报热死的人。不知北京流言如何传下去的已有反民叫‘君主受奸佞所祸,天降神罚’,几处督抚上的折子暂扣下了,秉笔不敢往趯台发。”

庚合是没想到一个旱雷击垮个殿顶,能造成这样厉害。

他冷言直谶:“这必然是有人煽动,秉笔没个解决法子?”

话陆斜也不说尽,就将人往刑部送,叫庚合自己了解。

反正灾情流言可大可小,尤其在陛下下过罪己诏的前提下,更是难消民意。

庚合了解完回刑部,当晚饭都少进了半碗。

三更天,天突然起阵大风,携着倾盆大雨而下。噼里啪啦间庚合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大雨安定心神。

这还有天灾么。

这场雨,将‘为君不仁’驱散,钦天监解份天意文书签发邸报至诸省,诱民就好了。再有不听者,一律照暴乱叛贼处理。

陆斜也打开窗子,看见对面庚合,两人轻松几句闲话。因为这场雨后大家都能轻松不少。

就祁聿趴窗边望天,雨水溅湿左手包扎纱布。

这雨来得不好,若是再来上次华盖殿那道雷就好了

心思才泯,天穹陡然劈下几道紫雷,整个天紫白炸裂眼底,轰隆捶耳膜上般。

她一下起身,看着某个方向等结果。

第53章 周全祁聿行事真是骇人的周全。

“我去趯台期间将,这些书跟奏疏全背下来。”

陆斜看着祁聿让人放桌面,到桌面放不下置放在地上十个满满当当的乘盘,书册、奏疏堆成小山样高陆斜额角促跳,他倒是没一口气背过这么多东西。

嗓子淹了大半气息:“那,你去多久?”

时间短了他背不完,祁聿要强行检查,他只能摆烂让祁聿任意处置。还有,祁聿此去趯台多少带些险情去的,传旨到宫里时他慌到现在。

紧盯祁聿处变不惊,陆斜心底一阵繁复。

“那要看皇爷要不要我抵命。”

这句故意扰陆斜心里的话,她眸子底下淡淡看向陆斜。罚是肯定会责罚几句,旁的她有数。

祁聿语气真是好轻松,抵命这种生死大事也在他嘴里掀不起风浪。

他气息翻重,瞳底颜色激动起来。

“你抵什么命,暑热旱天夜降甘霖这是好事,京中流言正好佐证了是赤口白话。一场雨便转为人祸,朝下查就好了。”

“天雷劈下来引着宫殿与你有何关系,天灾要你献祭什么,陛”

祁聿狠狠剜眼过去,陆斜咬住嘴,把大逆不道之言吞进腹。

他降下语调:“这点小事你最多遭斥,趯台有老祖宗,不会不管你。”

瞥到祁聿颈上那道痂,两寸长的血痂实在吓人。

胁杀祁聿那人是真照死下手,不是祁聿左手及时握紧刀,真会一刀削断他半个脖子。

之前祁聿说是真杀,他竟然还存疑过!自己真是混账。

陆斜这几日每每看见他脖子上的伤,都想将净月房已经焚化炉掉下来的那堆灰指着狠骂几顿。

她听陆斜的话直蹙眉,奴婢当成他这般万事不顾模样真是有几分不可思议。

陆斜随堂便满足了?是在同她演扮猪吃老虎么。

祁聿拧眉。

“小事?一场火由奉天殿延烧至华盖、谨身二殿,文、武楼尽毁。宫中首当问罪便是我这个内廷最高掌权人,当时如何调度人员灭火、及疏散。”

“营建眼前年底就能完工,如今折几座宫殿,数年修缮与朝廷巨额开支,你眼中如何就成了小事?那些钱可都是百姓赋税。”

陆斜抿嘴不说话。

他如今除了四年前的大祭案子跟祁聿,都没什么鲜活生意,还管这些么。但这话张不了口,闷闷垂下目。

陆斜不太明白,天灾烧了房子就建,这不是小事么?

赋税,不烧百姓不需要交赋税?不还是年年月月日日的算账么。

五日前那场夜雨阵阵滚雷,猛地劈着了奉先殿。旱暑久了雨下的大,没人能想着雷能点着房子,刚补漆画的殿顶大梁冲天烧得汹涌。

瓢泼大雨里内廷跟禁军、火丁兵一道灭火下,硬生生连烧两座殿、两座楼。雨半夜停后,火到辰时天光大亮才彻底灭掉。

他们三人冒雨在现场督看,整整一夜着急忙慌。

火灭第一时间检查完损伤,立即就跟工部核算亏损,营建工程负责的大人就地估算工程补救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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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最快速地递去趯台,那边直接召了祁聿面呈回话。

方才司礼监小议才开完,事务交待齐整她便准备启程去趯台。

看陆斜没心没肺丝毫不上心的样,祁聿叹息。

叮嘱:“我回来前分辨好哪些事务能签,哪些不能,庚合签了你再签,不明白的拖到我回来。”

“他若想给你下套你就装病,去我随堂时住的屋子背书别出门,没人敢进。”

她脚尖示意地上到膝的书册奏疏,“回来我检查,一字一句地背。全部。”

不管能不能做到,陆斜没推拒,就兴致蔫蔫地应下。

“背好了,我送你个礼物。”

陆斜眼睛直接亮起光,“那你去,我能背完。”

“礼物我能选么。”

这就得寸进尺了,祁聿挑目瞬间。

陆斜随便拿起张奏疏启唇作挡箭牌:“论高祖豁达大度,世咸知之。然其记丘嫂之怨,而封其子为羹颉侯,内多猜忌,诛夷功臣,顾度量亦未弘远”

“这是什么。”

陆斜瞧祁聿淡淡张口。

“皇爷与钟阁老在宁成五年一道坐论汉高祖跟唐太宗孰优。”

那这种东西为什么要背?

陆斜更是不解了,陛下与内阁首辅闲语对论也被记下来,背个什么劲儿。

看清陆斜费解面相,祁聿一副陆斜不上道的嫌弃看他。

“叫你背就背,与你自是有好处。陛下回来该是要在司礼监开次判仿,你背的就是答案?”

“”

不会吧,祁聿能知道陛下出什么题?

那他当年判仿首名也是这样精准踩题才拿的么,老祖宗泄得题?

陆斜个不开窍,祁聿愠怒低声:“再疑我你就叫人将东西搬出去扔了。”

“走了。”

从陆斜直房出来碰见庚合,两人一个照面,他温煦低眉,顺意的很。

扬音略带嫉妒:“做您儿子就是好,陛下心意能揣度到这个份上,私给人开小灶。”

何时开判仿都是皇爷随着心情临时起意在司礼监作场考答,日子根本没有定数,甚至考场大小都随着陛下心意回回变动。

祁聿是如何算出陛下回宫会开?

他问不出话的,转声:“您终于要与李卜山对上了?”

即便两人缴帖,那也是有过父子情的,这遭陆斜空降司礼监,焉知祁聿没在其中做手脚?

两人之力捕算个李卜山,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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