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定夷》 20-30(第1/17页)
第21章
“臣并无僭越之心,”话说出口,沈淙莫名觉得有点想笑,可嘴角像是千斤重,怎么用力都弯不起来,最后只能认命地放弃,抿着唇线继续道:“此事是臣的错,还望陛下恕罪。”
他说得恭顺,眼神也静静地垂着,谢定夷盯着他看了两息,没再多说什么,扶着膝盖站起了身。
沈淙便问:“陛下要走了吗?”
可谢定夷还是没回答,迈开脚步就要越过他,沈淙心口一缩,几乎受不了她的冷漠,在她同自己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衣袖。
“陛下……”他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带着一点几不可闻的哑,话到嘴边又堵了回去,攥着她袖口的指尖止不住地发着抖。
她停住了脚步,但还是没有回头,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像是被冻结了,又冷又硬,沈淙在心里悄悄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渴极了的哑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呐喊——他想解释,想说他并不是想把她剖开,只是想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被别人占满了,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一寸地方是留给他的。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谢定夷听了只会更觉得自己更麻烦,毕竟一旦吐露了软弱,换来的不一定是靠近,也有可能是更冷漠的远离。
这样的想法像是一根闪着银光的针,再次把心口上的疮疤一个个地挑破了,他疼得全身发抖,眼眶也酸得厉害,很快一滴泪就悄无声息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才惊觉自己哭了。
他没抬头,也没去擦,只是把那只手藏到了袖子里,像是藏住什么可耻的事。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别颤得太明显,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绷着,如同一个支离破碎却还要装作完好的瓷器。
他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第一声啜泣就引来了谢定夷的视线,沈淙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怕看到让自己更为失望的一幕,直到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垂到自己的脸上,轻轻地为他拭去了那滴泪。
一瞬间,心里那道细细的防线就因为她这一下不经意的触碰而彻底垮塌了,他猛地咬住下唇,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不再是先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藏匿,而是带着一种难堪又彻底的溃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是她始终不肯走近,还是他自己鼓起勇气伸出又被迫收回的手?那些压着不说的话、忍着不流的泪、咽回去的情绪,此刻全都反噬回来,淹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他想别过头去,却被她的长指定在原地,谢定夷的动作堪称强硬,再次蹲下身来看他,问:“为什么哭?”
他不答话,抿唇看了她两息,突然倾身吻上了她的嘴唇,谢定夷按住他的肩膀,似乎是想推开他,但下一息就被他的双手环住脖颈,紧接着整个怀抱就被他的躯体用力塞满。
“我错了……”他在唇齿交缠间道歉,向来透着漠然和冷意的眸子变得温软,透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谢定夷没有说话,任由他贴着自己的嘴唇轻碾,直到他的眼泪流进相贴的唇缝,在舌尖上泛起一丝酸涩的咸味。
原来沈淙也会哭。
心间泛起细细密密的麻,不知道因为什么,谢定夷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又听见他说了两个字:“……别走。”
两个字落下,吻也逐渐加深,脖颈上的手臂越收越紧——他在她面前向来是被动的,第一次这么努力地挽留她,曾经死命拉着的那条底线一低再低,最后落到了尘埃里。
喜欢一个人都是这么辛苦的吗?沈淙在心里问着,为什么谢定夷就不能真正地喜欢自己呢?明明现在就抱着她,可是他觉得她离自己还是很远,过去那段时日的温情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场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对自己那么温柔,如今美梦醒来,他依旧还是个一厢情愿用身体留下她的玩具,无法得到任何的实心实意。
“好了,别哭了,”谢定夷用指背蹭了蹭他湿漉漉的脸,无奈地说:“像什么样子。”
她本就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没意思,她的过去连她自己都不想回看,更遑论要袒露在沈淙面前,可她没预料到他的眼泪,自然也没预料到自己的反应,心口那阵麻意过后,紧接着就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像是排斥,又或者是杀意,的确,她应该杀了他的,所有牵动她情绪的人都应该消失,如果他能死在她怀里,那么就可以连同这份不合时宜的情绪一起埋葬在土中,这样他才永远是她的。
动手吧,他这么脆弱,脖子轻轻一扭就断了,谢定夷任由他吻着自己,指骨分明的手却覆到他了的颈后,贴着那瓷白滑腻的肌肤,心中的杀欲开始一点点地沸腾。
真太久没有杀过人了,数年高枕软卧,都快忘了战场上的日子,忘了那些沉重的哀叹和失望的眼神,削铁如泥的青鳞剑永远都沾满了鲜血,到今日还恒久地悬在她心头。
扭断脖子是最好的死法了,他还是会维持着如今的样貌,漂亮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不再会睁开那双沉静清冷的眼睛,也不会再用看似平直的语气唤她陛下。
他只会躺在那里,如同她殿中的字画瓷器,珍玩宝物,只具备了被观赏的命运。
手指已经按在了最好施力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扭,他就会悄无声息地软倒在自己怀中,谢定夷眼神暗沉,沉默地看着他的神情——即便闭着眼,也能从他微蹙的眉眼间看出深切的难过和眷恋,他吻得这么认真,丝毫不知彼时彼刻自己的命都已经被她捏在了手里。
……
唇瓣被笨拙地舔.弄了许久,总算大发慈悲地张开了一条缝,沈淙察觉到她的软化,迫切地将自己的舌头送进去,很快就舔到了坚硬的齿列和温热潮湿的舌尖。
他真的不太会,只是学着平常谢定夷对着他的样子去做,先是缓慢的纠缠,然后是细致的卷绕,唇齿咬合之间带出细微的水声,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粘稠。
“嗯……”相触的唇舌过了许久才终于分开,在二人中间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沈淙没有立刻松开她,高挺的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尚不平稳的呼吸带着残余的炙热。
距离太近,甚至连睫毛的阴影都落到了她的脸上,抿了抿因为湿红而显得异常靡艳的唇瓣,继续拿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她。
谢定夷没走,没点头,没主动,但也没拒绝。
他把这段沉默看成了可以继续的信号,再次倾身吻了吻她的嘴唇,抓住她贴着自己侧颈的手腕,一点一点地划过胸膛,最后落在了衣带上。
短短一息像是被拉长成无数个节点,怎么等也等不到头,沈淙浑身都紧绷着,不敢放开她的手,就怕她突然甩开他迈步离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有了动作,指节微动,轻轻扯开了他的衣带。
……
杀意因为沈淙的接二连三的举动而被浇灭了,在缱绻的氛围中转变为了另一种食欲,屈起的指节蹭过他的上颚,像是擦过一片潮湿的贝壳,沈淙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含不住的涎水从嘴角溢出来,狼狈地淌满了下巴。
衣服没
脱完,松松散散地挂在他的臂弯里,谢定夷托起他的肩膀吻他,另一只手没入凌乱堆叠的衣摆里。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定夷》 20-30(第2/17页)
牡蛎被撬开了坚硬的外壳,柔软的皮肉摊开在食客的面前,思绪散开、再散开,沉入深海里,最后又随烟花炸开。
屋内还没灭灯,昏黄的灯光透过帷幔映亮了他小半张脸,水色氤氲的眼瞳宛若春水里的涟漪,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在眼尾和脸颊,甚至还有唇间,为他清冷的容貌勾勒出了一丝勾魂摄魄的涩情。
谢定夷想替他拨开,指腹快要落在他唇上时突然想起什么,微微顿住,正要拿走,却被沈淙轻轻捧住了手腕。
她的手指还残留着情潮的余韵,像是刚掏过一处湿软的春泥,沈淙以为她想让自己帮她舔干净,可明明抬手握住了却还是鼓不起勇气,最后伸出舌尖在她的手心碰了碰,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点求饶和讨好。
谢定夷有点想笑,收回手指,托起他的肩背把他抱在了怀里。
————————————————
广选过后,朝中再无什么能拿出来说的大事,直到被派往晋州练兵的太子谢持被承平帝召回到了梁安,暂摄兵部事宜,朝臣才将目光聚集到了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身上。
六月十七,接到旨意的谢持领着一小队护卫回到了梁安,刚进城门又马不停蹄地去往宫中,在崇政殿内拜见了她名义上的母皇。
尽管左右无人,但谢持还是安安分分地跪在殿中,一字一句地答着谢定夷的话,她倒是没提她在晋州那些荒唐事,只是问了问近况,最后又道:“在晋州练了两年兵,可有学到什么?”
谢持想了想,支支吾吾道:“嗯……晋州军中军纪严明,井然有序,主将一言,可令千军齐伏,令行禁止……且对母皇称颂异常,可见皇室威严如山,母皇功绩传世。”
谢定夷有些头疼地拧了拧眉,道:“这同你有何关系?”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虞,谢持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唯唯诺诺道:“儿臣……儿臣也学了许多东西,磨练了口体脾性,深知军中军士的不易,今后定然会为母皇分忧。”
“希望如此,”谢定夷望了她一眼,另道:“你如今也二十二了,到了成亲的年纪,你父君同我提起过几次有关于你的婚事,你自己有何想法。”
谢持道:“儿臣听凭母皇安排。”
谢定夷道:“朕不会给你安排,你若有喜欢的,便是想要倡人伶伎为正君朕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你能堵住群臣和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若是没有,就从你父君为你挑的人里面选一个,哪怕性情容貌不够和你心意,替你执掌中馈也是够了。”
听她提起倡人伶伎,谢持顿时心里一惊,不知道她是随口一说还是在敲打自己,思索了两息,鼓起勇气道:“儿臣同岱州宋氏主家的长子宋渐吾青梅竹马……”
宋渐吾,没记错的话是她长姐谢定仰夫妹的孩子,同谢持是族中表亲,比她小了一岁。
谢定夷指腹轻点桌面,问:“你确定?”
尽管谢持如今名义上是她和武凤弦的孩子,但实际却是谢宋两氏的血脉,她十四岁去往边塞的时候她才出生,一直到她三十岁登基,两人相处的日子拢共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月,登基后不久,她将她过继到自己名下立为太子,亲自教习武艺,到了二十那年送到晋州,望她能在军中赢得声望,好让这个太子之位更坐得稳当些。
不论她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只要不触及底线,谢定夷也不会真的怪她什么,这个皇位最终也会交到她手中,可她如今却说要和宋氏结亲。
中梁立国以来,外戚乱政的前车之鉴至多不少,她母亲当年就是为了分虞氏的权才替长姐择了宋氏为夫,若是谢持立宋渐吾为正君,那宋氏就变成了第二个虞氏。
到底是她自己真心喜欢,还是宋氏指使?宋同和宋冉如今同在朝中为官……
就在她思虑间,下首的青年犹豫了片刻,应声道:“儿臣确定。”
谢定夷最后提醒了一次:“宋氏是外戚,你要想清楚。”
谢持握紧衣摆,道:“儿臣和渐吾是真心相待。”
谢定夷见她坚持,便没有再劝,只道:“过两天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到东宫和宋家,你跪安吧。”
听到这话,谢持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许,躬身道:“多谢母皇,儿臣告退。”
第22章
从崇政殿出来后,谢持又依礼去拜见了她名义上的父君武凤弦,经过浮香榭时远远看见两个穿着宫装的男子正坐在亭中说话,前后缀着一大帮随从,替太子引路的侍从见她多看了一眼,主动道:“这两位是今年新入宫的侍君,殿下还没见过。”
谢持问:“是从哪里来的?”
侍从垂手恭敬答道:“那位穿着嫩黄交领袍的是温侍君,昭平人,父亲为昭平府牧温云勉,另一个则是何侍君,母亲何惟秋是巽州涿北道的观察使。”
似乎都是世家。
谢持轻轻颔首,心中已然有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松月阁门口,武凤弦身边的宁兰迈步迎了上来,屈膝行礼道:“殿下,贵君在殿中等您用膳。”
谢持点头,快步走到殿门口同坐在屋中的武凤弦见礼,口中唤道:“父君。”
殿内香气温和,一如往昔,而她名义上的父君武凤弦正坐在桌边等她,听见她声音后立刻抬起头,眉目舒展,露出笑容,向她招手道:“回来了,过来坐吧。”
谢持依言上前落座,刚提衣坐定,武凤弦便亲自挟了一只虾子放入她碗中,她忙抬眼看他,道:“多谢父君。”
“客气什么?”武凤弦笑道:“去见过你母皇了?”
谢持嗯了一声,又听他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谢持便将二人的对话简单说了,武凤弦听罢,道:“宋家也好,你也到年纪该成亲了,成了亲之后就该收收心——”
他说着话,语气一转,似不经意地问道:“父君听说你从晋州回来,还带了一个人,是吗?”
谢持吃饭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低头嗫喏着没有说话。
武凤弦便道:“只要你心定,身侧有多少人我和你母皇都不会管你,然那人毕竟是风尘之地出来的,你要将他留在身边,让宋氏的公子和倡伎伶人共侍一妻,你想过宋家会怎么想吗?”
谢持有些委屈,说:“可就是父亲让我同母皇提的……”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也觉出不对来,顿时住了嘴,武凤弦倒是没生气,嘴角依旧含着笑,但声音却沉了不少,道:“你如今是太子了,阿持,你既承了这个位置,那你的父君就只能是你母皇的卿君,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无论如何都不再会是宋同。”
谢持白了脸,讷讷地嗯了一声,又听他道:“你受封前陛下就亲自问过你是否愿意做这个太子,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既做了,就要承起这个责任,我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身不由己,你觉得累,你母皇只会比你累十倍,她对你也寄予了厚望,希望你能替她分忧,你可不要让她失望。”
谢持低头道:“儿臣明白。”
武凤弦道:“光明白没用,你得做到,这次广选你母皇后宫又进了不少新人,其中不乏以往东境各国的世家,像是昭河温氏,他们家在昭矩的名望和势力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定夷》 20-30(第3/17页)
不亚于前朝的虞氏,将来若是同你母皇有个孩子,成为帝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谢持迟疑地问道:“为何母皇这次会选世家进宫?”
武凤弦看了她一眼,眼里透出一丝无奈,细细解释道:“东境四国如今尽归中梁版图,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其同化,这种事情
急不得,只能一年一年慢慢来,若是强行要求其改服易制定然会引起动乱,前些年先是改国设州,派遣官员,然后又解除了旧国的兵马,全都换成了梁安的人,这两年则是在兴建学宫寺庙,推广文礼,编纂史书,如今六年过去,不少世家已经转变了风向,开始让族中子弟参加中梁的应试正考,广选自然也是世家向中梁投诚的方式之一。”
虽说前两次广选谢定夷没有选任何一个世家,但其实那时候参选的世家也少之又少,初初改朝换代,大部分人都持着观望的态度,尤其是在朝代更迭中屹立不倒的那些人,只会小心再小心,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让自家子弟结亲避选,而谢定夷也没与明令禁止此法,以至于那时候参选的人多是朝廷新贵或是民间的一些富户。
如今数年过去,中梁在民间的声望不见颓势,还出了众多举措益进民生,兴修水利,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少了许多怨言,这时候再收拢当地豪强世家,便能更加稳固对此地的掌控。
“母皇这次选的人确实都是东境故国世家的……”谢持若有所思,道:“可儿臣也听说有一个沣州来的选生并非世家所出,只是因为容貌肖似舅舅。”
“是有这么一说,”武凤弦眼里出现一丝怅惘,道:“此人家世不算低,他父亲虽只是昭熙年间的考生,但如今已经官至沣州节度使,若是此人能得你母皇宠爱,位份超过父君也是迟早的事。”
谢持迟疑道:“母皇就这般忘不了舅舅吗?”
“或许吧……”他思及当年,欲言又止,道:“算了,不说了——总之你多争气些,父君也就放心了。”
谢持见他神情,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是,在他的催促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可心中沉甸甸地压着事,吃起菜来也是食之无味,宛若嚼蜡。
————————————————
新人进宫,最想争的自然是谁能拔得头筹侍寝,李燃在近章宫外候了一刻钟,今日当值的宁竹大人便迈步走了出来,对着他道:“陛下召了晏侍君,内官去准备吧。”
李燃心下了然,低头应了句是后便匆匆告退后,带着下属快步地朝明水殿走去。
巳时中,谢定夷的步辇停在了明水殿门口,晏停穿了一身颇为素雅的宫装,领着侍从在门后屈膝等待,她远远望了他一眼,起身迈步,淡淡道:“起来罢。”
晏停应是起身,跟在谢定夷身后进了内殿,侍从停在殿外,一左一右地关上了殿门。
从定下位份入宫后到今天,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明水殿内除了本就有的东西外并未添置多少,唯余窗台上的那几株兰花格外吸睛,谢定夷走到窗前看了看,说:“你养的?”
晏停道:“是,臣侍在家中就爱侍弄花草,进宫后看见花房培育的新种颇为喜欢,便斗胆让人送了一些来。”
初入宫的侍君前途最是难说,万一哪日可能就成了宠君甚至帝君,是以后宫的那些内官大多都会敬着,更何况只是要一株花草,自然无有不应。
谢定夷问:“这花叫什么?”
晏停道:“唤作莲瓣兰。”
谢定夷道:“春夏之日不就是兰花开花的时候吗?这花为何才刚刚发芽?”
晏停道:“陛下有所不知,莲瓣兰同其它兰花不同,一般要到冬日才开花。”
谢定夷问:“你这般了解,以往在家中养过?”
晏停道:“侍弄过三两株。”
听到这话,谢定夷笑了笑,说:“原来如此。”
此花名叫素冠荷鼎,多生于晋州岱州一带,得名于其莲瓣荷瓣、素心以及叶型草的特点,清丽雅致,性子极娇,市面上并不常见,她第一次见还是在沈淙的院子里,因其有别于其它兰花的形貌,她颇觉新奇,观赏时忍不住拨弄了几下,结果某片花瓣就因为这番动作无声地落进了盆中的泥土里。
彼时沈淙早已知道她要来,遣散了院中的侍从,听到声响后就从房间里走出来,结果站在廊上就望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心疼,目光在那花瓣上停了几息,又转头看她,张口欲言,终是按捺了下去,只轻声道:“陛下进屋吧。”
他语气平淡,可手中的动作却是少见的急切,第一次在院中就拉起了她的手,似乎是想她快点远离他的花,谢定夷看得好笑,说:“不就一盆花吗,我赔你十盆。”
沈淙唇角微动,似乎也是想笑,说:“这花如今市面上加起来都不过三五盆,陛下要到哪里给臣找十盆?”
谢定夷问:“为何?”
沈淙将那片落花拾起,指腹轻轻捻着,道:“这花名叫莲瓣兰,只生晋岱二州交界处的徒岚山上,还得是草坡或透光的林缘处,并不好养,这种由四株莲瓣兰组成的则唤作素冠荷鼎,更是稀少,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了两苗,倾心培育到现在……陛下还是手下留情吧。”
谢定夷并不在意,道:“只要有就能寻到,或是让宫中的花匠培育,到时候都送来给你,省的你这般心疼。”
沈淙没有多说,抬袖掩住微弯的唇角,道:“那臣就多谢陛下了。”
那日回宫后,谢定夷也没忘记这个事,召来宫中专管苗木的内官问及此花,那内官听罢却面露难色,道:“此花如今有价无市,市面上最高一盆曾卖到六千两的高价,又因在梁安不易成活,宫中便没有引进。”
谢定夷听后一时无言,这才明白沈淙听她放言为何含笑,无奈地弯了弯唇角,道:“寻一寻吧,若是能培育出来重重有赏。”
虽然要找,但谢定夷不喜欢兴师动众,更不可能因为一盆花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去寻,所以只能是慢慢来,近一年了才从岱州一个富商的手上高价买到一株,带回宫中培育,如今还未开出第一季花。
现如今谢定夷看着这花,心中可谓是无数思虑一闪而过,要知道晏停父亲晏忻是昭熙年间的考生,尽管今日已经官至沣州节度使,但未考官之前家中世代务农,一贫如洗,而节度使虽为正三品官员,一年俸禄折银也不过五百两左右,可今天晏停却能这般随便地说出三两株这话……若非是晏忻贪污受贿,那便只能是扯谎了。
晏停入宫前夕,她特地叮嘱了李燃要特殊照顾此人,不论他要什么不要什么都先答应,尔后再来回禀她,如今她还未试探呢,此人就先露了马脚。
谢定夷心中有了猜测,也不打算戳穿他,伸手抚了抚那颜色素雅的花芽,道:“送回花房吧,这花金贵,轻易挪动了地方恐怕不好养活。”
闻言,晏停神色微变,道:“是,臣侍明日就让人送回去。”
“现在就送吧,”谢定夷唤了声门外候着的侍从,道:“将这两盆花搬回花房,再替侍君换些别的来。”
侍从点头应是,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两盆花抱走了。
待殿门再次关上,晏停也重新整理好了情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定夷》 20-30(第4/17页)
,继续摆出一副温和柔顺的样子来,主动道:“后殿备了热汤,陛下要沐浴吗?”
谢定夷道:“自然。”
她没让晏停服侍,只有两个近章宫的侍从跟着她,谢定夷走后,宁竹也捧了一壶酒走了进来,对晏停行礼道:“殿下今日初次侍奉,陛下特地吩咐了臣为您略备薄酒,以示合卺之意。”
听到合卺二字,晏停有些受宠若惊,微微瞪大眼睛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宁竹将漆盘放在桌面上,笑道:“自然,您等陛下出来再一起喝吧。”
言罢,她就行礼退了下去,徒留晏停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大约过了一刻钟,身着寝衣的谢定夷从后殿走了出来,见到桌上的酒,她没有意外,拿起其中一个酒杯示意他抬手。
晏停忙捧起酒杯和她相碰,道:“多谢陛下。”
一杯酒喝完,谢定夷便放下杯子抬步往帐中走去,晏停第一次侍寝,还是有些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直到她回头朝他伸出手,道:“来。”
晏停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怔怔地望着她朝自己越靠越近的面容。
……
看着一脸迷蒙倒在床上的人,谢定夷随手抽过床边的巾帕擦了擦手,眼中的情绪从深不见
底的平静转为了冷漠,看着对方在床上蹭动的身体,她知道那药已经起效了,将布巾丢到一边,抬步走到了窗榻上。
褪去了配饰和衣物,失去了故意模仿的动作,床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和虞静徽相似,只有从某个角度看去才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几分故人的痕迹,谢定夷吹熄了灯,终于将那张脸从眼前抹去。
声音太大,她着实不想听,径直抬步走向了后殿,中门一关,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躺倒在床上,许久之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23章
许是思及旧事的缘故,当晚谢定夷就久违地梦见了往事。
奉明八年的时候,谢定仪的外祖母虞素繁从灵州调职到了兵部,奉明帝看中她的能力,让她兼任了太子谢檀的老师。
奉明十二年,虞素繁的长女虞归琅进入户部,办下了一桩名动中梁的盐税大案,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两年后,虞素繁的幼子虞归璞进入了东宫,成为了太子谢檀的正君,短短数年间,虞氏一族权倾朝野,成为了中梁世家中最如日中天的存在。
奉明十九年,谢檀和虞归璞的长女谢定仰出生,奉明帝亲赐封号明昭,以示对长女长孙的重视和喜爱。
奉明二十三年,奉明帝因病崩逝于行宫,太子谢檀即位,改国号为昭熙,同年,虞归琅的独子虞静徽出生。又三年,谢檀诞下双生子,即为二女谢定仪和幼子谢定俭。
幼年之时,谢定仪并不怎么和虞静徽见面,满打满算一年不过三五次,且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同幼弟一起随虞归璞回来小住,不出几日又得回宫上课。
虞静徽喜静,每次见面礼遇有加,不总同他们玩闹,她和幼弟更不喜欢困在宅子里,所以每次都趁着出宫的日子央求父亲放他们上街上玩,一直到黄昏才肯姗姗归家。
一直到十岁那年,长姐同宋氏的二子宋同定下了婚约,她和虞静徽见面的日子就突然多了起来。
先是母亲召方家兄妹和虞静徽入宫陪读,后是父亲让虞静徽在宫中小住,一日接着一日的相处,即便是再不熟的人也能说上几句话,再加上他的容貌性格又好,姐弟俩自然愿意同他一起玩。
就这么相处了三年,有一日父亲突然将自己叫过去,笑着问:“以后让小徽入宫陪你好不好?”
那时候她已经十三岁了,父亲的意思她就算不能全然懂得但也能听个囫囵大概,便确认道:“父亲是想让静徽同我许婚吗?”
虞归璞早就习惯于她的早慧,便将此事摊开来说,道:“这是我和你外祖母的意思,你母亲那边我也问过了,现在就看你自己。”
其实她对这个并无所谓,以虞氏如今的境况,想要延续家族荣光,虞静徽必然是要进宫的,且按照虞氏的想法,第一选择其实是谢定仰,只是刚刚提出,就被谢檀以二人毫不相熟的理由拒绝了,没过多久就有了宋氏入宫一事。
若没有意外,谢定仰作为长女,自然是最有可能承袭帝位的,虞静徽若是许给了她,那就是下一位帝君,谢檀不想让虞氏一家独大,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分虞氏的权。
可同样的,拒绝了一次,就很难再拒绝第二次,更何况虞素繁是她老师,虞归璞是她夫君,虞归琅是她宠臣,更兼之虞氏门下门生,并没有挑得出错的地方,虞氏愿意退而求其次,让虞静徽同次女定亲,谢檀也没了强硬的理由拒绝。
这件事只是各方权力的博弈,她和虞静徽也不过是配角罢了,不论他们点不点头这婚都会成,所以谢定仪便无所谓地答应道:“可以。”
听到这般肯定的回答,虞归璞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道:“好,大概再过两月赐婚的旨意就会下了,到时候正好将静徽叫进宫来陪你一段时日。”
从父亲的宫中出来后,她又去找了虞静徽,半下午的时候,虞氏宅院里没有多少人,她懒得多走,让侍从在墙根下等她,直接从西边的院子翻了上去。
谁料虞静徽刚好在院中看书,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朝她招招手道:“怎么又翻院子,快下来。”
她回身对侍从道:“你们从正门走。”言罢就抬手一翻,轻轻松松地落进了院子。
落在地上,虞静徽已经走上前来,拿着帕子给谢定仪擦了擦脸,笑着说:“好好的门不走,总是翻院子是怎么回事。”
谢定仪说:“这边近,走门还要绕好大一圈。”
虞静徽笑笑,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定仪道:“今日父亲和我说,要你入宫陪我。”
虞静徽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个婚约虽然还没正式下旨,但已经是各方心照不宣的事了,如今长帝姬谢定仰已经同宋氏结亲,虞氏若想保住家族煊赫,必然会让他进宫,先前让他入宫陪读也是打得这个主意。
故而听到谢定仪说,虞静徽脸上出现一丝赧然,温声笑道:“我知道。”
谢定仪问:“那要到什么时候?”
虞静徽好笑,道:“你还小呢,得等你十六岁能出宫立府的时候估计才会开始备婚,满打满算少说也要四年。”
“这么久?”谢定仪有点不满,说:“可是我马上要和朱将军去凤居了,能不能早点。”
虞静徽讶然,道:“去凤居?去做什么?”
“练兵,”谢定仪声音淡淡,道:“我要参军,拿回青岚三州。”
其实参军之事谢定仪并不是第一次提起,但显然谁也没当回事,毕竟昭熙帝对待各国的态度多以和谈为主,是绝对不会同意她以身犯险的,但虞静徽没多说什么,道:“可是没法早啊,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谢定仪提议道:“那就不能先成亲吗,反正这个婚约肯定是要履行的,只是早晚的问题,成完亲我就可以走了。”
虞静徽无奈地笑出声,说:“虽然这确实只是个婚约,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定夷》 20-30(第5/17页)
你也不用这般不在意吧,若是先成亲了,我便是你的正君了,难不成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梁安?”
“你也可以和我去凤居,”谢定仪改口得极为自然,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虞静徽像看孩子似的看着她,忍着笑意说:“好,我相信你。”
……
只可惜,少年人之间的约定和誓言轻飘飘的如同水中月,注定敌不过战场和朝堂上的兵戈和字墨,而命运最不缺的也正是它的无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燕济来犯的消息同和亲的圣旨先后送到虞府,无人知晓是谁先写下那个名姓,轻易地决定了他此生的走向。
————————————————
昭熙十七年,虞静徽封宣德帝卿,和亲燕济皇帝霍兰赛提,谢定仪自知无力更改母亲旨意,跪在崇政殿外三个日夜,请求母亲让自己随行,亲去与燕济谈判,出于对各方的考虑,也希望谢定仪的身份能对燕济起到一定的震慑,让他们顺利履行和谈,谢檀最终同意了谢定仪的请求,并且将边境三州的调兵之权暂时交给了她,以免和谈中有什么变故。
从梁安到凤居,要途径江、灵、晋三州,一个多月后,和亲的仪仗进入了凤居草原的边境,驻扎在了一个叫阿平关的边城。
夜幕深深之时,草原上燃起了篝火,随行的官员和侍从围火而坐,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营帐扎在草野间,像是春日里开着伞的白蘑菇。
虞静徽和谢定仪坐在一起,一起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
“明天就要出关了,”虞静徽说话了,声音又低又哑,唤了一声:“平乐。”
平乐是谢定仪的小名,只有长辈或是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喊她。
谢定仪嗯了一声,没说话,和他一起沉默,夜幕低垂,草原无垠,天边的星斗一颗颗点燃了黑夜,像是洒落在绒毯上的细碎银砂,夜风轻拂,带着草木淡淡的香气,将火焰吹出猩红的光亮,一起一伏,犹如低声的叹息,一下接着一下地拍打着两人的心口。
过了许久,谢定仪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扭过头看向他被火光
映红的脸庞,轻声说道:“别怕,我会带你回家的。”
太轻的一句话,刚说出口就被夜风吹的无影无踪,可虞静徽还是听见了,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被一柄长剑没有任何征兆地捅穿,眼眶猛地发热,鼻腔也发酸,眨了眨眼,本能地想把情绪逼回去,可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越是压抑就越是酸疼。
泪水缓慢的滑下来,不带一点声响,甚至连呼吸都还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整个人都已经在这一句话里无可救药地崩溃了。
他没有抬手去擦眼泪,也没有做任何掩饰,只是低着头,任由泪滴一点点地没入草地里。
谢定仪看见了他的眼泪,没有动,回过头继续直直地看着前方燃烧着的火焰,道:“相信我。”
……
同行的还有燕济派来的使者,两人没有多待,很快就分开回到了各自营帐,第二天晨起,虞静徽穿上了燕济送来的婚服,梳妆打扮,乘坐辇轿,走出了阿平关的城门。
谢定仪依礼是不能出关的,只能站在城楼上目送他离开,远远望去,燕济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在了数里开外,骑着马站在最前头的,就是当今的燕济皇帝,霍兰赛提。
此人原为燕济先皇霍兰闻的养女,出身不高,但脑袋聪明,颇受霍兰闻的喜爱,甚至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亲子霍兰贡觉,二人育有一女,但霍兰贡觉继位不久后就因病而逝,死前写下旨意,由霍兰赛提辅佐其女登极,但彼时他们的女儿霍兰图只有六岁,未免主少国疑,朝中一批皇后党以她曾是先帝养女之事为说辞,硬是将她推上了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