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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李灿芝
周卫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李灿芝不见了, 他的老婆不见了。
明明他挚爱的妻子失踪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跟儿子吃饭聊天出去散步。
竟然儿子读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他们父子俩在大学门外合照。
不见老婆的踪影。
那是一个让他感到焦虑恐慌的梦境。
他甚至一直在寻找梦的每一个熟悉角落,他的李灿芝在哪里?
出门了?
生气了?
还是……
周卫走了很多地方,他们经常一同买菜的超市,经常闲逛的绿地公园,还有街头巷口的杂货店、服装店、书店。
甚至是儿子读过的幼儿园、小学、中学。
他找了很久,像是进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处处都是熟悉的转角、路口,却处处没有李灿芝的身影。
周卫疲惫不堪,焦急的汗水湿透了衣背。
即使商城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满是逛街闲聊的声音, 他也觉得阴寒彻骨。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无力的坐在商城长椅上, 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行人。
陌生带笑的脸庞,仿佛一个个不认识的幸福家庭, 刺痛得他心脏紧缩。
“给。”坐在长椅一端的年轻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谢谢。”周卫接了过来, 可他擦的不是汗水,却是擦不尽的眼泪。
“哎?我这是……”
他拿着纸巾擦泪水, 可泪水越擦越多。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恐惧, 全是李灿芝消失不见的害怕, 就这么窝囊的坐在商城的长椅上,痛哭了一场。
等到周卫情绪平复下来,一旁递纸巾的年轻人仍是没走,还问他:
“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老婆不见了。”
周卫心里的惊恐慌张, 终于宣之于口,“我老婆不见了!”
年轻人安慰道:“她可能瞧上了哪件漂亮裙子,去了试衣间,你等等她。”
周卫这才打量起这位年轻人,他戴着厚重的眼镜,穿着朴素的白衬衣黑长裤,身形消瘦。
一副初出茅庐大学生的打扮,又有着令人平静的魔力。
他的心竟然安定下来,恐惧没由来的一扫而空。
甚至深深认为这个年轻人的话值得相信。
“我等她。”
眼前的商城,顾客络绎不绝。
周卫竟然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我老婆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我的……她叫李灿芝,她很特别,也很厉害,大学毕业之后,她在……她在……”
周卫想说,李灿芝在很厉害很不得了的公司上班,是公司的高层管理,经常出国,工作很忙。
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间公司的名字。
一瞬间的空白,令他茫然的抬头看向不断从他面前走过的行人。
他们面容陌生,带着亲切笑容和身旁的人闲谈,他却没有办法在这些陌生亲切的脸上,找到李灿芝的模样。
他记得的,他应该记得的。
李灿芝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即使在人山人海吵闹至极的大广场,他也能越过无数黑色脑袋黄色脸庞,找到他独一无二的李灿芝。
因为她很安静。
那么多人,那么吵闹,无论多么危险的喧嚣,都会悄然的远离她,只剩下万般波澜处变不惊的静。
周卫见到她第一眼,就迫切的挤开吵吵嚷嚷的人群,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执着又羞怯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容温柔的回答:“我叫李灿芝。”
灿灿其华,芝兰玉树。
至此一生,念念不忘。
后来,周卫开了很久很久的车,去了很远很远的李家村。
第一次拜见了他未来的岳父。
那是一个固执住在偏僻村落的老人,即使周卫和李灿芝的财力可以在城里买下宽阔敞亮的大房子,给他一间安稳的居所,也劝说不了这位守旧的李先生,离开这样落后贫穷的地方。
周卫紧张的递茶,李先生没有接。
李先生说:“和她结婚,你会很辛苦。”
周卫说:“我不怕苦。”
李先生又说:“你们结婚以后,不会再有恋爱时候的安稳。你经济富足,婚后柴米油盐的小事,可能觉得不算什么问题。但是灿芝身体弱,往后生了病肯定会常常去医院。你刚从医院出来,应当比我这种乡下老头更清楚医院是什么地方。”
“来回奔波,时日漫长,她会拖累你。”
“叔叔,我爱灿芝,想和她组成家庭,就不会因为她病了就觉得她拖累我。更何况,她照顾我这么久,也没有嫌弃我……”
周卫来之前遭了一顿打,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确实了解医院这种地方。
虽然对方揍他是为了李灿芝,他只要离开李灿芝就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是他只恨自己过于弱势,没好好学上几招,敌不过对手,保护不了李灿芝。
“感激之情,并不能长久。”
李先生总是不看好他,“你们组成家庭,也许不会有孩子。”
周卫闻言焦急的问道:“灿芝到底怎么了?叔叔您一会儿说医院,一会儿又说不会有孩子。之前跟我打了一架的家伙,叫严城,他说自己才能照顾灿芝的时候,我就想问他了——灿芝是不是身体不好?或者你们家有遗传疾病?”
李先生肯定的说:“对,我们有家族遗传病。”
周卫坚定的回答:“如果是家族的遗传病,我可以带她去北京治疗,北京治不好,我也能联系到美国的医生,我们去美国治。”
李先生叹息一声,“她可能活不过三十岁,治不好的。”
老人的叹息,饱含着一生苦楚。
周卫向李灿芝求婚的时候,李灿芝二十三岁。
当他听到未来的岳父说,灿芝可能活不过三十岁,那一刻涌上的错愕、悲伤,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也无法忘记。
周卫那时才想起,灿芝是没有妈妈的。
她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妈妈,像是妈妈从未在她的生活里出现一般。
即使来到了这栋破旧老屋子,也没有在厅堂见到任何的遗像,证明李灿芝的妈妈存在过。
周卫霎时领悟了“治不好”的含义。
因为李灿芝的母亲,也因为李灿芝的父亲,都足以证明“治不好”的遗传病,带走了多少生命。
周卫记得清楚,他红着眼眶在李先生面前跪下,端起对方始终没接的那碗茶,说着心里最真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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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他换了称呼,铁了心,“也许您觉得我年轻,不可靠,会对灿芝喜新厌旧,弃她不顾。但我一直觉得——”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煎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有一秒也是幸福。”
“我和她可以没有孩子,可以没有未来,但我这一刻爱她,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即使我们结婚之后,医院变成了家,日子得数着过,我也心甘情愿。”
周卫递过了那碗茶,“爸,我不会后悔。”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就像周卫坐在商城的长椅等待灿芝一样煎熬。
可他最终听到了一声释怀的笑声。
“你确实会过得很辛苦,很煎熬。”
他的岳父终于端起了他递的那碗茶,笑意浅淡的去拨弄茶碗里漂浮的茶梗,“但我知道你不会后悔。”
“虽然爸他说,结了婚,我会很辛苦,其实我老婆比我更辛苦。”
周卫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极度疲惫和痛苦里,充满了倾诉欲。
“她身体不好,还怀了孩子。我当时没想到我们这么小心,还会有孩子。”
“后来我们做了检查,医生说流掉孩子对她不好,可我觉得生下来对她也不好,最后还是灿芝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那段时间我确实过得非常煎熬,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在想灿芝怎么办?又想孩子怎么办?还想过灿芝的妈妈当初是怎么出的事?爸爸又是怎么带着对妈妈的回忆,独自养育灿芝,熬过二十多年的……”
“哈哈,确实和爸说的一样,我过得煎熬、痛苦,但是又很幸福。”
身边安静倾听的年轻人,令他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
即使回忆起那段煎熬的时光,也能轻松找到记忆深刻的幸福。
他们一起给孩子想名字,下了班去逛婴儿用品店,畅想未来带着孩子要一起做的事情。
周卫始终怀疑,他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未来,也不妨碍他感受到初为人父的雀跃。
“一切都过得平静、安稳,可我没想到,灿芝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我会跟爸大吵一架。”
李灿芝的父亲,在周卫心里理智又可靠。
无论是他们驱车去往李家村探望,还是她爸来到新家照顾灿芝,周卫都对这位单身父亲,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
为他独自抚养灿芝长大,也为他全心全意的爱护灿芝。
“结果爸说,要灿芝回老家生孩子……我真的……”
周卫痛苦的捂住额头,哪怕时隔多年,想起来也觉得痛苦,“我真的控制不住,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跟爸说话。”
周卫不理解老人的固执和传统。
在现代医疗发达的时代,任谁都清楚大城市待产更为安全。
李家村是什么地方?
偏僻、落后,活人都见不到几个,最近的卫生院得开车十五分钟,连一间合格的ICU都建不出来。
仅凭什么神啊,土地啊,老祖宗的,又怎么能保证灿芝的安全?
“我后悔跟爸吵了一架,但我真的不能听他的。我老婆在过鬼门关,我怎么能把她往死路上送?”
“后来,爸消失了很多天,直到灿芝要生了也没回来。”
周卫想起这件事,充满了不理解和愤怒。
可他也是一位父亲了,必须守在产房门外,时刻等着医护的呼喊,时刻等着解决也许会出现的灾难。
幸好,母子平安。
周卫和李灿芝的孩子,像只晶莹剔透的小团子,连医院的护士都会夸这孩子长得可爱。
没过多久,消失许多天的父亲,终于出现了。
他穿着离开时的蓝色外套,被泥土污渍浸得皱巴巴的,像是逃难般风尘仆仆的奔波归来,摘下眼镜,神色疲惫的看向熟睡的外孙,说:
“这孩子,叫司净。司掌的司,洁净的净。李司净。”
“你会恨她的爸爸吗?”
年轻人问道:“毕竟这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他也不问问你们的意见,就擅自给孩子取了名字。”
“怎么会?”
周卫诧异的看他,“这个名字很好听的。比我想的那些名字都要好听,灿芝也很喜欢,爸他也很高兴。”
年轻人提醒他,“可是,这孩子姓李。”
“姓什么都是我的孩子。”
周卫想起李司净出生时圆润如玉的可爱模样,笑容都变得慈祥温柔。
“而且姓李很好啊,李唐王朝,皇族大姓,小名叫净净也很可爱,和他出生时白白净净的模样很般配,长大之后,净净就像外公一样理智稳重,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我很庆幸爸爸回来了,不然灿芝醒过来,没有见到父亲,我一定会感到愧疚。”
“不该跟他吵架的……”
“外公!”
他们聊着,商城走廊的尽头,忽然有人在喊。
周卫看了过去,是一个年轻男人,或者说是一个学生样貌的男孩,焦急的看向他们。
他身旁戴眼镜的年轻人站起来,走了过去。
对方见状,急切的出声,“外公,李导病倒了!”
周卫心头一紧,也站了起来。
也许是他失去了老婆的踪影,又听到有人病倒了,那股恐惧和焦急,顿时变得感同身受。
他不知道年轻人的名字,大约和“外公”发音很像。
可是病倒的那个人也是姓李的,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以至于他的视线,始终不肯离开他们。
只见年轻人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他会没事的,走丢的孩子也会回来的。”
会没事的。
都会回来的。
不知怎么的,周卫的心也随着这句安慰的话,定了下来。
年轻人转过身,看向周卫,他什么都没说,周卫却意识到:他要走了。
“你朋友吗?”周卫有些不舍得,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不舍。
“是的,他来找我。”年轻人厚重的眼镜看不清神色,嘴角仍是挂着温柔笑意,“如果你老婆决定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离开你和孩子很久,你会怪她吗?”
“不会。”
周卫下意识的回答,“她那么优秀,那么厉害,跟我结婚之后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她忙她的,我带净净就行。净净从小学习就好,听话懂事,我们在家等她回来。”
年轻人又问:“如果她要走的时间,不是几天、几个月、几年,是十几年、几十年、一辈子呢?”
周卫的眼泪霎时流了下来,手里攥着浸湿的纸巾,止不住去擦泪水。
“我等她……未来还长呢……这辈子等不到,下辈子我也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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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灿芝和司净都过得很幸福。”
年轻人笑着感慨道:“我要先走了,辛苦你再等等了。”
周卫笑着抹掉泪水,跟他挥手,“我等我的老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和一旁的男孩子走向了长廊,留下清瘦笔挺的背影。
那一瞬间的熟悉感直冲脑海,周卫忽然想起来了。
他曾无数次目送过这样的背影。
“我不后悔,我没有哪一天后悔!”
周卫激动的向着背影大声喊道:
“爸,你说过——你知道我不会后悔的!”
一个奇怪的梦。
周卫醒过来,眼角残留着泪水,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向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喊爸,说自己不会后悔。
明明对方和爸一点也不像,二十岁出头的年龄,丝毫没有周卫记忆中,李铭书苍老得头发灰白、皮肤枯槁的模样。
忽然,床边的手机急促的响铃,陌生得没有任何的标记。
周卫赶紧接了起来。
那边问道:“请问是李灿芝的家属吗?”
“啊!我是、我是!”
周卫心跳剧烈,从床上爬起来,仿佛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过别人喊出这个名字,大脑涌上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悲伤。
那边又说:“她出了车祸,现在她在我们贤良镇卫生院!”
第42章 第 42 章 站着会做的梦。
李司净又站在漆黑寂静的树林, 面对他的噩梦。
这一次,他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妈妈……爸爸……外公……”
幼小稚嫩的哭喊, 回荡在陌生的山里。
他还那么小,根本找不到妈妈所说的去找外公的那条路。
我死了啊。
李司净在无数走马灯里,分辨出了现实与梦,脑海里回荡着寒潭的冰冷,窒息的苦痛。
原来人死了,真的会留下魂魄,困在逃不出去的噩梦里,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生前最不愿意面对的梦魇——
“啊!”
一声稚嫩凄厉的尖叫,断在沉默的响动里。
李司净又见到那副棺材。
长方形,纯黑色, 油漆涂得光亮, 边缘圆润的微微翘起山脊般绵延的弧度。
“咚咚……咚咚咚……”
里面的响声微弱, 盖过了哭泣。
一声一声抓挠李司净一般, 让他感受到撕裂似的痛苦。
他没有办法呼吸,更看不清东西。
仿佛灵魂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站在棺材外沉默的凝视一切的发生,一半困在这口棺材里, 怎么拼命挣扎、敲击,都没有回应。
“他需要你。”
冰冷的语气带着熟悉的声线, 从他身后传来, 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可他忽然被人抓住。
在漆黑一片的视野里, 痛苦骤然消散,视觉短暂恢复,见到了抓住他的一只苍白枯槁的手。
修长的骨节,皱纹纵横的皮肤, 带着令人怀念的温暖。
外公?
他念头刚落,浑身震颤一般回魂。
模糊的视线映照着简陋的天花板与顶灯,他躺在熟悉的乡镇酒店床上。
“醒了?”
以为再也不会听见的声音,从旁传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山里信号不好,我没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是我去得晚了……”
对方每一句询问,都带着关切和歉意。
可李司净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头脑混乱得听不进任何一句。
他的额头感受到温暖摩挲,他的眼睛直视周社,能见到熟悉的唇齿微张。
他稍稍动一动手指,就有温暖和煦的触感覆盖上来,替他驱逐了冷意。
是周社捂热了他冰冷的手指。
李司净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样一个人,会在他崩溃的时候握住他的手,等他平静。
见过他所有无礼、糟糕、惶恐,依然能够问他哪里不舒服,会满怀愧疚的说对不起……
他呆愣的凝视周社,每一次眨眼,都会惹得泪水淌出,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李司净所有的遗忘的记忆,伴随着恐惧回笼。
他眼前挥之不去那副棺材,更确定棺材里躺着他的外公。
外公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没能等到他的求救。
偏偏这么一个死去的人,又被另一个人无情的从棺材里揪了出来,说:“他需要你。”
年幼的李司净,需要外公。
这个王八蛋就真的把他外公从棺材里挖了出来,再活了两年。
李司净无比确定,周社说的是真的。
这个人可以让外公活过来。
毕竟十八年前,他已经让外公活过一次。
片刻,李司净又生出害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虚弱,几乎听不清。
周社却听清了似的,立刻停下了关切的话,认真回答:
“司净,我是你小叔——”
骗子。
骗子的声音断在唇齿间,李司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用锋利的牙齿撕咬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在确认自己的幻觉,更是遵从了本心。
李司净濒死产生的愤怒、埋怨和欲望,都在这一刻清晰的释放。
直到他松开手,满意看见这张假装温柔的脸,破灭了平静表象,被错愕惊讶占据。
但这一次的表情,比上一次好很多。
至少唇角带着齿痕,李司净心情无比愉快。
“你满口谎话,不像活人。所以我得确认一下,面前的这个王八蛋是真的假的。”
李司净终于松了手,给了解释。
“老实告诉我,我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周社已经被他野兽般直白的行为,弄得气息不稳,仍是温柔回答。
“是我。”
李司净心脏紧缩,比起习以为常的死亡,他更害怕陌生的周社。
哪怕眼前的温柔笑容是伪装,也是他需要的温暖。
李司净又问:“走入我梦里,跟你长得一样,总是拿刀杀人的家伙,又是谁?”
寂静的屋内,周社顿时闭口不言,李司净能够听见心脏在耳畔喧闹的响动。
掌心却摸到了一丝冰凉。
周社给了他一把刀,在李司净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锋利、光洁又如玉一般温润的短刀。
他的手掌被周社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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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那把应当无比锋利的短刃,陷入柔软皮肉,光洁柔和。
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他。
周社说:“司净,我只会在这把刀存在的时候出现,如果你的梦里没有了这把刀,就用你的枪,杀了那个人。”
那个冷漠狠绝,和周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李司净握住玉刀,不禁问道:“他是谁?为什么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是你的人格?你的阴暗面?还是你的噩梦?”
他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却没想到周社轻轻将他拥在怀抱。
皮肤摩挲的温柔触感,抚平他的焦躁,也给了他答案——
周社不会说。
“你不能完全相信你的梦,也不能完全相信梦里的我。”
周社的声音呢喃耳畔,怀抱温暖得叫人落泪。李司净能够闻到他身上清浅冰凉的气息,感觉到他洒在裸露皮肤的湿热。
“我不希望你害怕我。当你真的感到害怕的时候,杀了我,不必犹豫。”
李司净烦躁的皱眉,无比讨厌周社善解人意的温柔,因为他的全部癫狂、焦躁都会在这样的轻柔温和的声音里瓦解。
他真的会杀了周社。
“王八蛋。”李司净不留余力推开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全都给我说!”
周社仍是那样笑:“李灿芝在贤良镇卫生院等你。”
李司净一愣,翻身下床,焦急的穿了鞋子,拿过外套出了门。
贤良镇卫生院坐落在狭窄街道旁,停满了车辆,依然挡不住宽阔的门庭。
李司净的脚步急切,心跳剧烈,跟着周社往住院部走。
他十几年没有见过妈妈,妈妈会不会不认得他,妈妈会不会怪他……
周社的脚步停在病房门外,李司净只需一眼就能看到他爸。
他爸穿着黑沉的绒质外套,坐在病床旁削苹果,阳光正好照得他鲜眉亮眼,偏偏几根白发支棱出凌乱的鬓发,招摇着和煦的银光。
“……我做梦啊,梦到爸叮嘱我来着,还说你上班太累了,工作能放下就放下,孩子都大了,我们生活过得简单点就行,也没必要那么拼命。”
“等咱们出院了,给公司请个假吧。我们去旅游,去海边……”
他爸声音温柔,李司净努力去看依靠病床的身影,却只见眼前重重叠叠,繁杂混乱。
长廊喧闹,店铺林立,他看不清妈妈的脸,只能看到他爸哭着擦眼泪,跟一旁的年轻人说:
“我等她。”
那年轻人戴着厚重的眼镜,是李司净从来没见过的人。
他不知道他爸为什么哭,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为什么笑。
他乱成一团的思绪,迫切的想要将那个人看清,又挥之不去眼前发黑混浊的视野,痛苦得额前沁出冷汗。
李司净抓紧了周社的手臂,几乎无法站立。
如果不是腰上借了周社的掌心力量,他必然会丢人的在妈妈病床前倒下。
“净净?”
妈妈温柔的呼唤,伴随着爸爸焦急的脚步声。
“净净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社扶住李司净走进去,帮他贴心的解释:
“他拍戏刚熬了大夜,赶过来太急了,头晕。”
他不是头晕。
李司净狠狠抓住周社的手,却没能出声反驳,不得不在周社和他爸的搀扶下,依靠着旁边的空床。
一间卫生院的老病房,忽然聚集了母子两个病人。
老父亲赶紧去找医生,来给他们都瞧瞧。
医生必然是要先看妈妈的。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妈妈的声音温柔。
“之前车祸,你撞伤了手臂,现在手能不能动?”
妈妈随着他的提问,抬起了手臂,“能动,没什么问题。”
医生一句一句的问,妈妈跟着一条一条的答。
李司净眼前混乱的画面褪去,终于能够在安静的问询里,端详起记忆里消失了十八年的脸庞。
妈妈很年轻。
脸庞平静柔和,细眉弯弯眉间从容,即使是回答医生的问题,眼睛也澄澈如晴日湖水泛着光亮,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素雅得澹然。
岁月能把一个年轻女孩折磨成面目皱纹焦虑的中年妇女。
可他的妈妈已经四十八岁了,跟他爸爸在一起,竟然让他产生了老夫少妻的错觉。
李司净心里的悲伤又雀跃。
仿佛妈妈彻底不记得十八年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忙完了工作,驱车赶来贤良镇看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不是消失在深邃荒凉的大山,成为一缕游荡的孤魂,死而复生。
李司净仍旧没有这十八年来关于妈妈的记忆,但他欣然的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等医生确定妈妈没问题之后,又来看他。
李司净以“太累了”搪塞,觉得这样的借口实在方便,能够推脱掉很多麻烦。
却无法推脱掉他挥之不去的幻觉。
病房里,他爸兴奋的跟周社闲聊,妈妈也笑着询问这位久未见面的堂弟。
唯独他始终沉浸于回忆幻觉。
仿佛那个年轻人跟他爸坐在一起的,是他必须看清的人。
只要能够看清对方的长相,听到对方的声音,他的所有困惑、所有痛苦,都会彻底的烟消云散——
“司净。”
周社的轻唤,如洪钟清韵,撞散了他全部的思绪。
李司净回过神,这才发现爸爸妈妈关切的看他。
周社在一旁提醒道:“你爸妈准备去城里的三甲医院再查一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没事,不用去检查。只是……只是最近拍戏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李司净克制的回答,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后背汗湿,浸透了衣服粘腻的贴紧他。
“净净也不要太拼命了。”
妈妈的声音温柔虚弱,“我听你小叔说,你们晚上都在山里拍夜戏。晚上山路又冷又危险,去哪儿都要跟同事们一起,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山路,互相有个照应才安全。”
她的话,像极了丢失十八年的警示,带着李司净分辨不清的苦楚。
“妈妈……”
李司净喊出久违的一声“妈妈”,止不住眼泪落下来,泣不成声。
“怎么了?”
他爸焦急的递过来纸巾,“妈妈没事啊,怎么还哭了?拍戏压力太大吗?太累了我们就不拍了,多休息休息……”
妈妈伸手抓住他衣摆,让他不要那么啰嗦。
“我跟净净单独说说话。”
妈妈要跟儿子单独谈,他爸带着周社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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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
妈妈躺在病床上伸出手,捧住了李司净的脸颊。
他有些不适应妈妈的亲昵。
那些应该在妈妈身边撒娇、耍赖的年岁,他已经在噩梦里反复徘徊,逐渐学会了不哭不闹。
可是温柔的指尖轻轻擦过李司净的眼眶,奇迹般止住了他的泪水。
妈妈笑着看他,“净净,有没有恨过妈妈?”
“妈?”
李司净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虽然你爸爸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和我是记得的。”
她的语气温柔,有着外公一般的平静。
“我不在你身边,你爸爸从来没有说过辛苦,可我知道你活得很辛苦。”
终日缠身的噩梦,永远不会有妈妈。
李司净想起将他从深幽树林抓出来的那只手,苍老得好像是外公的手。
“我不觉得苦,我只是觉得妈妈你不应该这样……”
李司净理解了外公所写的一切,“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该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为了我回到这座山。”
“净净,可是我本来就活不了的。”
李灿芝有着和李铭书相似的眼睛,平静得能够稳住李司净所有的口不择言。
“无论我带不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回不回到这座山,我都是活不了的。”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他的妈妈倚靠在病床,带着“车祸”初愈的疲惫,讲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
她是淹死在河里,献给大山的女儿,被一心求死的男人救了。
他们没有血脉相连,却与生死相连。
就像外公亲笔写下的《大山》一般,过着凄苦平淡的父女生活。
可妈妈说着《大山》没有写过的事情。
“我上小学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流了很多血。躺在卫生院的时候,我以为我快死了,那是一种时间都模糊了的恍惚,但我听到了你外婆跟我说话。”
“她说,我不该活的,是李铭书非要我活下来。”
“满腹牢骚,尽是抱怨。”
“但我听着听着,伤口不痛了,摔断的腿也愈合了,医生都夸我身体恢复得快。”
妈妈忽然笑得灿烂,病房外的阳光,照得她眉眼弯弯。
“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有妈妈的。”
“一个说话难听、口是心非的妈妈,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会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以她的方式保护我。”
李司净握紧手,他依然不敢相信,声音尖锐、始终嘲笑他的生物,会是他的外婆。
“她很可怕。”
在妈妈面前,他没有隐瞒自己嫌恶的必要,“她是山里的鬼,根本不是我的外婆。”
“但她也不是生来这副模样。”
妈妈的神色温柔,并不生气。
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早就知晓死亡的平静。
“她让我活着,她永远不会像我的亲生母亲一样伤害我,她尊重我的选择,她就是我最好的妈妈。”
他和妈妈之前十八年的隔阂,跨越了生死,源于因果。
妈妈清楚他全部的眼泪和全部的负责感,轻柔摸着他的头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