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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太太过世之后，王家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我未同王家计较，也没同你们计较，但青黛和扶光是平远王府的孩子，你们怎么待他们的，老太太九泉之下知晓，不会寒心吗?”
老爷子说完，王乐翕和云妈都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老爷子久在军中，就方才尾声挑高的那句话，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不要说王乐翕和云妈这样的后宅妇人，就是军中之人听了都要后背冷汗。
果真，王乐翕近乎下意识应声，“不，不是，王爷……小孩子原本就不易管束，祖母过世后，青黛和扶光同我亲近，我也是尽心尽力，就怕照顾不好他们……”
话音未落，老爷子打断，“我答应老太太，如果可以，对王家多照拂。但老太太是不是忘了告诉王家，在军中，在京中，还没有人敢糊弄我。”
老爷子说完，仿佛屋中的空气都凝滞了。
王乐翕想开口，但是好像如此压迫感下，根本张不开口。
就连腿都是软的。
要云妈在一盘搀扶。
但云妈自己都心中七上八下。
老爷子继续凝眸看她，锐利的目光好似将她看穿一般，“说破了，更难看……”
王乐翕僵住。
眼见六小姐僵住，方才没被老爷子瞪过的云妈上前，“王爷，这可冤枉我们家小姐了，从王家到京中，一路上，哪样不是紧着扶光公子和青黛小姐来的？哪次晚上两位公子小姐睡不踏实，不都是我们家小姐一直抱着哄着？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的爹娘过世得早，我们家小姐对两位公子小姐的照拂比府中旁人都多，王爷，您这怕不是被什么无赖小人给误导了？有些小厮自己想要照顾孩子，就胡编乱造，口舌如簧，也根本置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与不顾，其心可诛啊，王爷。”
云妈言罢，伸手摸了摸眼泪，为自己家小姐鸣不平。
因为提前老爷子招呼过，所以陆衍没吱声。
正好，让老爷子也看看，王家主仆是什么嘴脸，老爷子自己判断。
但刚才那句“无赖小人自己想照顾孩子，就胡编乱造，口舌如簧，其心可诛”，应当是触到老爷子逆鳞了。
陆衍权当听着。
果然，老爷子问起，“是说喻宝园吗？”
云妈原本在哭的，忽然顿住。
这，这，忽然被王爷问起，云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
是要直接说破，还是稍微委婉些。
尤其是，见老爷子皱着眉头。
王乐翕和云妈惯来配合得好，先前是王乐翕愣住，云妈解围，这次云妈愣住，王乐翕解围。
“王爷，青黛和扶光两个孩子还小，他们还不懂事，很难分辨是非。两个孩子想见我，不管什么缘故，或者什么考虑，都不应该用哄骗的手段让青黛和扶光同我生疏。旁的不重要，孩子是最重要的，任何拿小孩子做文章的人，都应当扪心自问自己的良心。我不知道世子是不是被人哄骗。但这些时候在西院，我也好，云妈也好，王家的所有下人也好，我都约束他们什么都不许说，也都不许抱怨，就等着王爷回来，自会明辨是非。”
王乐翕说完，应当是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唔，也感动了云妈。
主仆两人四目相视，相互给对方打气。
陆衍低头，尽量听就是了，不看，也不说，都交给老爷子……
老爷子终于脸色难看得开口，“你们关心的是青黛和扶光，还是陆衍的婚事？”
这一句说完，刚才还在抱团感动的王乐翕和云妈两人都忽然停了下来，以为听错。
但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陆衍不会娶王家的女儿，你们还要留在这里照顾青黛扶光吗？”老爷子一针见血。
王乐翕和云妈僵在原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老爷子继续，“要么现在回王家，我当这里的事没发生，回到王家，我自会修书一封，感谢你们送青黛和扶光回府，此事就此了结；要么，你想留在京中，我让凌云寻一处合适苑子给你落脚，也尽量在京中给你寻一门的婚事。你自己选。”
老爷子语气笃定，是告知，不是商议。
王乐翕回过神来，“王爷，这不公平！祖母之间交待过，说王爷这边会善待王家，这就是王爷所谓的善待吗？”
话音刚落，老爷子沉声，“我没善待王家吗？”
王乐翕诧异，不知老爷子什么意思。
老爷子忽然拢眉，“你在京中这几日，京中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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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定亲的消息。这些消息谁传出去的，你心中应当清楚。我不善待王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王乐翕心惊：“……”
老爷子继续，“青黛和扶光虽然年幼，但辩得清是非，说得出缘由，陆衍寻太医看过，两个孩子也都同喻宝园和陆衍说起过所有的事。任何拿小孩子做文章的人，都应当扪心自问自己的良心。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我不知晓，但你应当去打听打听，如果我不善待王家，拿平远王府的孩子做这些手脚，你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
不止王乐翕，就连云妈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特意刁难喻宝园，大雪里一两个时辰，人都冻透，还要使绊子为难，我如果不善待王家，你应当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话。”最后这句，已经明显带了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王乐翕羽睫颤了颤，还是装着胆子解释，“王爷的话有失偏颇，世子的事我不清楚，至于青黛和扶光，原本就疏于管教，为了她们好，管教就总要有些手段，小孩子记仇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就不是他们乱说？再是喻宝园。他是王府的下人，处心积虑接近两个孩子，王爷看不到，但却拿王家同一个下人相比，这是善待王家吗？”
“说得是，王家怎么能同宝园相比！”老爷子逐渐放开方才收敛的锋芒，一字一句道，“宝园是我流落在外的外孙，我寻了十几年才寻到。我说话尚且小心翼翼，你让他在雪地里站了一两个时辰，处处刁难，恶言相向，我已经很信守同老太太的承诺，善待你们王家的人！王姑娘，今晚时辰不早了，要么明日-你们收拾行李回王家，要么，明日自己去找傅凌云，让他给你安排京中的事。否则，我只能书信一封，请王家来人接你回去，你日后的前程，自求多福。”
王乐翕愣住。
老爷子缓缓起身，“我戎马半生，最痛恨得就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听懂了吗？”
王乐翕愣愣点头。
“凌云。”老爷子说完，傅凌云上前，“王姑娘，请吧。”
王乐翕脚下一软，险些脱离摔倒。
云妈扶住她，但云妈自己都慌……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爷子，云妈挣-扎，“王爷，老夫人说过，王家有恩于平远王府。”
“你们入京不是为了亲事吗？我说的还不够直接吗？在京中，想要哪门亲事，我替你说亲。”
“凌云。”老爷子已经没有耐性。
而这次，无论是王乐翕还是云妈都不敢再吱声了。
……
等王乐翕和云妈都离开偏厅，陆衍才看向老爷子，“老爷子。”
“我自己静一静，你先回去吧。”老爷子眼中都是憔悴。
今日才风尘仆仆回京，虽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孙，也见到了青黛和扶光，但也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老爷子是心力交瘁。
尤其是才见过王家的人，老爷子应当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陆衍没有戳穿，“那我先回去了。”
老爷子颔首。
陆衍往外走，临到屏风的时候回头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盯着桌案上的烛台出神。
陆衍没有打断。
……
今日老爷子同他说起王家的事，同样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老爷子还藏了秘密没告诉他。
要等到弥留的时候。
那这个秘密不仅事关他，而且一定牵连甚广。
陆衍的心静不下来。
自从秦朝晖身死，郭立阳在蓝城附近发动兵变，这朝中的局势就蒙了一层阴霾，随时都可能生变。
而云安侯府与涟玉联姻，东宫与二皇子尚在燕韩……
他总觉得这漩涡中，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老爷子是清楚的！
陆衍头一次这样心中攒满了事情，似一块沉石压-在心中，无处释放。
路过春晴苑的时候，见春晴苑中还灯火通明。
喻宝园还没睡。
他忽然很想同她说话，说什么都行，只要她在听……
陆衍入内，椿萱朝他福了福身。
他正想告诉椿萱不用告诉喻宝园的时候，正好听到喻宝园的声音从内屋窗户那处传来。
隐约能听清零零散散的字样，是在给青黛和扶光讲睡前故事。
“我自己去。”陆衍是说不用通传了，他自己去看他们。
椿萱应是。
陆衍入内前，喻宝园就听到他的脚步声。
见他撩起帘栊，喻宝园伸手至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是提醒他，两个宝贝睡着了，但还没睡熟，不要吵醒他们。
陆衍会意颔首。
见陆衍看懂了，喻宝园继续讲着绘本故事。
她坐在床榻中-央。
青黛靠在她左肩上，已经睡着了。
扶光趴在她怀中，也睡着了。
两个孩子都是听着绘本睡着的，而且表情各不相同。
青黛是很平静，安宁，扶光不知道听故事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嘴角都是笑意。
两个孩子都靠着喻宝园，喻宝园的声音又很轻，娓娓道来，陆衍远远看着，有种岁月静好，皆尽安然在其中。
好似方才心中的阴霾也在一点点消失，没那么快，却足以让人平静而心安。
终于，喻宝园停下来，轻唤了声，“青黛？扶光？”
等确认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喻宝园才开始捣弄他们，将他们放下躺好。
陆衍也上前帮忙。
喻宝园一个是有些困难张罗两个小祖宗，但有陆衍帮忙，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而且，自然而然。
最后，因为两个孩子都睡在她床上，她得下来，又怕踩到，就踮起脚尖。
看着喻宝园这幅模样，陆衍嘴角勾起，然后伸手牵她。
她平稳下了床榻。
也笑嘻嘻看向陆衍，问了句，“老爷子见过王乐翕了？还顺利吗？”
他点头，“顺利，应当明日就走了。”
喻宝园惊讶，“老爷子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马屁精！”陆衍轻叹。
喻宝园：“……”
她怎么又成马屁精了。
“青黛和扶光在这里，你住哪里？”陆衍想起鸠占鹊巢。
鹊应道，“我去西暖阁就好了，这边暖和些，正好他们夜里不会冷。”
言罢，“你等等。”
喻宝园说完，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做贼似的唤了声，“椿萱！”
陆衍好气好笑。
但冥冥中，又看向她背影，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哪怕是喻宝园做贼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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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萱上前，喻宝园交头接耳，大致意思是，多拿床被子来，怕着凉之类。
总之，巴拉巴拉交待了一-大堆。
陆衍环臂等着，觉得这样的时间不长，也过得快。
很快，蹑手蹑脚的喻宝园上前，“走吧，椿萱来照看，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喻宝园应当是怕他吵醒两个小家伙，所以牵了他出来。
她当然不会牵他的手，只能牵他的衣袖。
两人没去苑中，去的西暖阁。
喻宝园问他，“是老爷子的事情吗？”
陆衍轻叹，“让椿萱来做就好了，自己铺床做什么？”
喻宝园眨了眨眼，“正好得空，我自己能做，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而且，自己铺得床自己睡舒服。”
陆衍目光落在她铺得床上。
有一瞬间，他是魔怔了。
“陆衍？”喻宝园看他。
陆衍随口道，“我就是问问你明日安排？这两日事情多。”
喻宝园乐天派，“但是很开心呀，去了茶园，去了生辰宴，还去风和苑的石头乌篷船吃了晚饭~”
陆衍看着她，继续听她说道，“明日啊！明日幼儿园又开班啦了。明月他们几个还会来，幼儿园就有八个孩子了！八个！”
很显然，喻宝园对幼儿园壮大一事开心得很。陆衍知晓她说起幼儿园的事就眉飞色舞，热情不会推却。
“那再同你说件事。”陆衍环臂。
喻宝园眨了眨眼，“什么事？”
陆衍轻声道，“王府幼儿园还会有两个孩子。”
喻宝园意外，“嗯？”
陆衍早前没说起过，她一脸懵。
“太尉府的两个孩子，刘兆明的儿子和女儿，都明，温条。”陆衍轻声道，“今日见了青黛和扶光，刘兆明的夫人觉得青黛和扶光做事井井有条，又懂事，再加上青黛和扶光两人一直把幼儿园挂在嘴边，太尉夫人也想起今日收到的青黛和扶光的礼物，就想把都明和温条送来王府幼儿园呆段时日。”
喻宝园轻叹，“可是，太尉和太尉夫人这处，他们能放心把自己家里的孩子放在王府幼儿园吗？”
毕竟，他们同她不熟悉。
不像明月，苏哲和小白。在蓝城的时候，沈夫人见过她照顾他们，所以放心，但太尉和太尉夫人这里却未必。
“别担心，马上就年关了，年关之后再说。”陆衍方才只是想见到她开心。
果真，喻宝园弯眸，“那王府幼儿园就有十个小孩子了！”
两位数了！
明日就是腊八，幼儿园最多还有十余日就要放假了，所以陆衍才说年后。
“对了，老爷子说了，蹴鞠他来教，让你退居二线。”喻宝园笑嘻嘻同他说起。
“听说了。”陆衍淡声，但嘴角有笑意，“老爷子喜欢，就由着他去。不仅蹴鞠，旁的时候幼儿园也可以收容他，让他在幼儿园中帮帮忙什么的，也比让他瞎操心旁的事好。”
“你让老爷子去幼儿园？”轮到喻宝园笑了。
“能去吗？”陆衍也一本正经得问。
“当然能！就是除了蹴鞠，我得想想，给老爷子安排什么活儿？”喻宝园说完，真的在动脑子想。
陆衍低眉莞尔。
等他抬眸，却发现喻宝园在看他。
四目相视里，两人好似什么话都没说，却好似说了很多话……
喻宝园轻声道，“陆衍，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陆衍微顿，平静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轻声。
许是熟悉了吧。
“你等等！”喻宝园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画风一变，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半个巴掌大的世子布偶塞到他手中，“呐！解压，使劲儿捏一捏，什么都好了！”
捏柿子？
陆衍看她。
她连连点头，热忱道，“试试！很管用的。”
陆衍忽然凑近，别有意味看她，“喻宝园，是不是很喜欢捏柿子？”
第123章 第123章 温馨日常
第123章温馨日常
喻宝园想解释什么, 但又忽然觉得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好。
还不如……
她是想，还不如不解释。
只是忽然发现，因为陆衍的凑近，其实两人就在彼此近处, 她好像, 连他的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很喜欢捏柿子吗？”他又问了一次。
喻宝园忽然反应过来, 他好像在, 在逗她……
喻宝园心砰砰跳着, 不由自主脸红，也不由自主稍稍退后。
他又看了看她，温声道，“脖子还疼吗？”
她回过神来，要应声，就没有继续往后，轻声道, “不疼了……”
他再次凑近，比方才更暧昧的声音, “喻宝园。”
“嗯？”喻宝园愣住。
他轻声道, “我见过你偷偷捏柿子。”
喻宝园：“……”
先前的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喻宝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有人刚才是特意的！
喻宝园：“！！！”
陆衍起身，淡淡笑起来，“我大人有大量，你捏吧。”
陆衍说完转身, 撩起帘栊出了西暖阁。方才的心理的阴霾荡然无存, 只剩了逗弄喻宝园之后的笑意。
而西暖阁中, 喻宝园：“？？？”
陆衍刚才是特意同她开玩笑？
还让她随便捏柿子？
经过他同意了？
这是什么傲娇法！
喻宝园两腮鼓起，似一条气鼓鼓的鱼一样。
吓得她刚才还以为陆衍是在同她暧昧, 陆衍这种生物，根本就不可能同人暧昧。
喻宝园对着帘栊这处呲牙咧嘴。
也正好帘栊重新撩起，露-出陆衍那张精致的五官。
正呲牙咧嘴的喻宝园愣住：“……”
陆衍强忍着笑意，尽量平静道，“哦，刚才忘了同你说，贺清风明日晨间离开宫中，他问，明日下午需要他来授课吗？”
“呃，都，都行啊……”喻宝园的面部表情逐渐从呲牙咧嘴“舒缓”下来。
因为“舒缓”得有些快，满脸都是尴尬。
陆衍看她，“那是来还是不来？”
陆衍一定是故意的！
“可以的话，还是请贺小大人来吧。”喻宝园先发出邀请再说。
“我知道了。”陆衍再次看她，眸间带着少见的，但一看就属于陆衍的笑意，“睡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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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不折回了。”
喻宝园：“……”
听到陆衍脚步声是真的出了外阁间了，喻宝园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偷偷看他。
嚯！
怎么越看有人的背影越觉得有人在笑？
而且一直在笑！
也近乎那一刹那，喻宝园觉得陆衍会转头看她，她赶紧躲到一侧，不让他看见。
而陆衍也确实鬼使神差转头看回来。
嗯，窗户那处没人。
但窗户是开着的。
他离开的时候是管着的。
陆衍再次笑了笑。
*
喻宝园原本以为按照过往的经验，今晚肯定还会梦到鹿形态，咚咚熊形态，当然也有可能是柿子形态其中之一。
但竟然这一宿无梦，而且睡得出奇得好。
倒是陆衍许久都没有睡着。
今日邵温澜的事，祈年同他之间的对话，老爷子同他说起王家的事，王乐翕和老爷子的对峙，没有一件是轻松的……
只有最后同喻宝园一处。
只有喻宝园才那么蠢。
他明明是挑.逗她的，只有她才会傻乎乎的以为他在吓她，他也只能给她台阶，让她顺着下。
但偶尔逗弄喻宝园，看喻宝园的反应，尤其是前后不一的反应，其实有趣。
等回过神来，陆衍才察觉他看着一本绘本笑了很久。
一个念头莫名在心中盘根错节着。
如果，如果喻宝园愿意留下来……
但很快，陆衍眸间微滞。
这个念头又在心里掐灭。
喻宝园这处，是想带她祖母去临近诸国的……
陆衍眸间黯沉了下去。
他与喻宝园，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只是因为几册誊抄，蓝城的几个红豆酥，还有郭立阳的兵变莫名走到了一处。
喻宝园去到何处都不会吃亏。
她有自己的生存哲学。
也会有很多人喜欢。
他想起马车回来时，她靠在他肩头，安稳入睡……
他是有一瞬间，觉得时间停止在那一刻也可以。
就像阳光，照进一口古井。
喻宝园，大抵就似古井中可以窥得的这一缕光……
*
晨间起来的时候，喻宝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撑手从床榻上坐起来。
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呆。
勤劳如椿萱听到动静，就端了晨间洗漱用的水送来，“宝园公子这么早？”
喻宝园突发奇想，“世子一般什么时辰起呀？”
喻宝园问起世子的起居，椿萱一幅了然模样，然后笑着应道，“早一些就是卯时，晚一些是卯正。”
那就是早上五点到六点。
果然早朝的人就是自律。
像她，怎么都要睡到七点，也就是辰时。
不过，喻宝园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眼下在平远王府，从春晴苑过去幼儿园那处只要一刻钟。
她好像起得太早了些！
但早就早些吧，想到今日幼儿园中会有明月，阿哲和小白三个宝贝加入，好像今日从晨间起就充满了期待。
简单用过早饭，换过衣裳，喻宝园就往幼儿园去。
喻宝园说过平远王府早前只有他和老爷子在，所以府中的侍女和小厮，还有粗使的婆子，丫鬟等等，同别的府中相比不算多，甚至少。
但是平远王府一定安全，因为平远王府的暗卫很多，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都有。
喻宝园认识八喜，七承，还有小九，以及亭子，大东，大西几人，旁的暗卫和侍卫，喻宝园还见过几个，虽然都叫不出名字，但旁人若是见了她，她会打招呼。
喻宝园沿路已经和好几个暗卫招呼过了。
喻宝园为人和善，府中的侍卫和暗卫都觉得她好相处。
喻宝园这处刚同暗卫招呼完，正好在后院与前院的交界处，遇到王乐翕一行人。
喻宝园不由驻足，忽然想起昨晚陆衍说起过，王乐翕的事已经解决了，老爷子出面，王乐翕应当今日就会搬出平远王府。
虽然喻宝园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同王乐翕说的，但毕竟涉及到青黛和扶光这处，老爷子对她这个假外孙都这么护着，更不可能由着王乐翕和王家人这么胡来。
中间还有一个陆衍。
陆衍的脾气，也就是王家。
如果换了旁人，譬如换了她，应当早就被陆衍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喻宝园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同王乐翕遇到。
但总归，见到她，王乐翕和云妈还要更尴尬一些。
王乐翕和云妈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喻宝园。
她们来府中不久，就对喻宝园诋毁和刁难，后面如果不是陆衍让她们去了西院，应当同喻宝园之间还会有不少冲突在。
但那是陆衍的袒护。
真正可怕的，是老爷子昨晚那句——那是我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外孙！
王乐翕和云妈当时就不寒而栗，同眼下一样。
于是，喻宝园觉得尴尬的时候，王乐翕和云妈更觉得尴尬，甚至，还要更尴尬得多。
王乐翕有世家小姐的骄傲在，云妈妈扯了扯她衣袖，她看了看喻宝园，不想出声，只能云妈上前，挤出一丝笑意，恭敬道，“宝园公子。”
从云妈口中听到宝园公子几个字，喻宝园意外。
又见王乐翕眸间诸如尴尬，害怕，讨厌等复杂的神色在一处，但是没出声。
喻宝园不傻，很快也反应过来，肯定是老爷子说起什么了，所以云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正好傅凌云上前，“都在这处？”
“傅叔。”喻宝园问候。
傅凌云看着喻宝园笑了笑，“这么早？”
喻宝园笑道，“休沐了两日，幼儿园里要检查的东西不少，先去看看。”
“那去吧。”傅凌云言外之意，这处他来应对。
喻宝园当即会意，朝傅凌云点了点头，然后往北院去。
后院是内宅，分为东西南北四院。
都在一处和前院连通。
从南院去北院最快的路就是经过前院这里，所以喻宝园才会同王乐翕遇上。
看见王乐翕这幅模样，应当是心中未服气，但又不敢造次。
其实恨不得吃了她。
如果不是她在，陆衍这处可能真得不能那么快处理好同青黛扶光的关系；那王乐翕的如意算盘，其实是能走通的。
所以王乐翕当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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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不过，她也就是在京中这一两年，日后应当谁也见不到谁了，就不用多挂记在身上了。
喻宝园快步。
身后，傅凌云的声音，“王姑娘。”
王乐翕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傅管家，我想清楚了，我要留在京中一些时候，等开年的迎春会后，再请王爷帮忙说亲。还请傅管家带我们去安置的地方，这么多人，总不好来回折腾。”
傅凌云看了看她，颔首道，“好，邱岁。”
邱岁上前，“王小姐随我来。”
邱岁说完，王乐翕没有搭理，只是顺着去前院的方向傲慢转身。
邱岁赶紧跟上。
傅凌云看了看王乐翕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留在京中暂时不回王家，王乐翕也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邱岁去应付王家的人去了，傅凌云转身，又有小厮上前，“傅管家，王爷说今日的事，他就不去了。”
傅凌云意外，遂又问起，“王爷起了吗？”
小厮拱手，“起了，方才就去幼儿园了。”
傅凌云遂才笑起来。
难怪了，老爷子昨日才回京，但昨日是太尉夫人生辰，大多时间都在太尉府，也是回王府之后才同喻宝园一处，时间其实并不长，老爷子是想同宝园一处。
傅凌云伸手捋了捋胡须，心中感叹。
早前，世子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心中还是疑虑多过尝试的。但世子坚持。
可眼下看，世子的坚持，让老爷子每日都有了新的期盼。
看来，老爷子要在幼儿园呆一阵日了。
也好，要么老爷子也童心未泯，喜欢玩。
*
刚行至王府幼儿园大门处，喻宝园就见一道身影停留在幼儿园大门前，仰首望着幼儿园大门处几个云朵大字的牌匾。
“老爷子，这么早？”喻宝园笑着上前。
老爷子原本就看得认真，听到喻宝园的身影，也转身笑呵呵看过来，“我来看看。”
喻宝园在老爷子身边驻足，也同他一道抬头看向“王府幼儿园”几个大字，其实无论看第几遍，她都觉得骄傲和温暖。
而老爷子也转眸看向她。
喻宝园才满了十六，个头不高。
同他并肩，站在身侧，老爷子想起了女儿。
一晃多少年了，当初他和阿颖一起站在这里，阿颖也同宝园一样大，然后和他一样仰首看向这处当时还荒废着的北院，依稀能看到王府幼儿园几个字。
只是里面破败得只剩断壁残垣了，根本看不出早前模样。
时间一晃，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宝园。但眼前的牌匾已经换成了似云朵一般大小的“王府幼儿园”，焕然一新，如同一个新的起点，耀眼而温暖着。
而身侧的人，也从阿颖变成了宝园。
好似另一种不圆满的圆满。
老爷子心中感叹。
“老爷子昨日不是看过了吗？”喻宝园好奇问起。
老爷子纵横沙场和官场多年，想要隐藏的情绪，喻宝园哪里能一眼看穿。
所以喻宝园问起，老爷子温声，“昨日青黛和扶光在，拉着我去看沙区，蹴鞠场，这处没细看，眼下来细品。”
听到老爷子口中的细品两个字，喻宝园有些不好意思。
老爷子继续温和看她，“我听凌云说了，幼儿园都是你规划的？”
喻宝园更不好意思起来，腼腆道，“正好之前在蓝城同沈夫人一道布置过，知晓怎么布置好看，小孩子喜欢，每日都要来的地方，要多一些童趣。”
老爷子笑着颔首。
喻宝园又道，“时间还早，我今日也来得早，那我带老爷子去幼儿园转转？”
老爷子当然觉得好，但也问起，“不耽误吧？”
他知晓稍后孩子们会来。
而喻宝园对自己做的事很喜欢，很热忱，也很认真。
这些都是凌云告诉他的。
他也很骄傲，他的外孙女，当然做什么都仔细专注，这才像他，没什么不好。
喻宝园也笑起来，“怎么会？正好每日来幼儿园之前，都要先做一轮检查，老爷子要是有时间，就跟着我一道检查？”
“好啊！”还能安排他做事，老爷子当然开心。
做事，就能一直同外孙女一处。
老爷子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那就从大门这处说起好了。”喻宝园介绍，“大门这处用了云朵字体，视觉上会充满童趣，上面有各种小动物的布偶和背景，宝贝们每次到幼儿园大门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是被欢迎的，而且有仪式感。所以，每个宝贝到幼儿园的时候，我们都会在欢迎他/她——宝贝，欢迎你来王府幼儿园！”
喻宝园是真的热爱，所以说每句话的时候眼中都有光亮。
老爷子微微愣住，想起小时候太爷爷告诉他，“我爷爷同我说，每次他来这里，阿悦都在这里接他们，同他们说，欢迎你来王府幼儿园……阿悦是爷爷的六婶。”
老爷子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虽然傅凌云给他的书信里就提起过“王府幼儿园”这几个字，但听到宝园口中方才那段话，老爷子确实他连陆衍都没告诉过，但却如出一辙。
“晨检厅，老爷子，这边。”喻宝园已经在提醒他了。
老爷子笑着跟上。
早前荒芜的北院，老爷子同陆衍一样，小时候也会偷偷来这里玩。看着当时破败的院落，如今变成全然一新的模样，又似恢复了早前的模样，老爷子心中感触。
因为幼儿园苑中一直有小厮打扫，所以即便休沐了两日，今日再来的时候幼儿园苑中也不凌乱。
喻宝园领老爷子到了教室外，“老爷子，昨日来过教室吗？”
昨日是太尉夫人生辰，老爷子同青黛、扶光回来就很晚了，不应该有这么多时间参观教室。
果真，老爷子摇头，“远远看了一眼。”
宝园笑起来，“那老爷子您得好好看看。宝贝们每日在教室里的时间是最久，进入教室之前要在这里换室内鞋。老爷子，您脱鞋就好，室内有地暖，不会着凉的。”
喻宝园邀请，老爷子从善如流。
喻宝园同老爷子就坐在相邻的换鞋凳上。
老爷子脱鞋，喻宝园换鞋。
虽然老爷子没说，但他脱鞋，同喻宝园脱鞋近乎是一个路数，也近乎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
喻宝园没留意，还在认真同老爷子说道，“换室内鞋可以让教室保持整洁，干净，而且宝贝们可以席地而坐，方便他们探索和工作，从换鞋开始，他们会意识到这里的环境需要他们共同爱护。”
听喻宝园有板有眼的说着，老爷子在试着渐渐了解自己的外孙女，了解她的喜好，习惯，还有热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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