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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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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明经过精密昂贵的设备挑选放大的痛苦喘息声环绕在这个房间里时,温奇的沉默会被对比的有些冷酷无情,不过……真实情况当然不会是这样的吧,利亚姆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奇终于向自己这里迈出了一步。

这个小家伙会按照自己所预想的行动的,乖的像是棋盘上永远被把玩在手中的棋子。那些人都是这样的,虽然他没接触过他们的生活,但是他很了解,在最低的活命的前提能够被保证的情况下,他们总愿意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比如尊严来换取一些无足轻重的感情。

他们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舍不得同伴的。

利亚姆随着温奇的走近下巴抬起了些许,以便能更好地欣赏温奇的表情。

这件衬衫真是十分适合这个孩子,偏硬挺的面料,但并没有抹去他本身还没脱去孩子气的纤细气质,反而在腰臀处半遮半掩地添加了几许引人遐思的巧妙设计,此时这具身体僵硬地颤抖着,既惶惑又抗拒。

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利亚姆心道,笑容居高临下地绽放着,口中几乎已经品尝到了在自己的剧本下一点点成熟起来的甘甜果实。

他伸出手怜惜一样地去捻温奇的前胸,另一只手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支试管,这支试管在游戏结束后计划当作周边售卖,制作的不必要的精美繁细。

温奇分开双腿在利亚姆的膝盖处跨坐了下去,将头扭到了一边,拒绝了利亚姆探究的目光。

利亚姆的眼中和脸侧闪着幽幽的荧光,他正在展示那支试管:“鉴于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挣扎在苦海之中,做个好孩子比较好哦,”,利亚姆贴近温奇的耳边温柔地提醒道——然后他捏着试管的手被握住了。

——

终端上的通讯忽然出了点问题,本来高清的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清的画面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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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起来,塞缪尔沉默地放下终端站起身来,在大步走到治疗室门口的几步路中,他抓了下外面套着的那件白色长褂的前襟,最终没有花时间再把它脱下来,他大步走到治疗室门口,转动门把手。

门被反锁住了,但这应该不是问题,他想,在一个小时之前应该还是的,但现在温明已经死了,或者说是离死不远了,应该就不是问题了。果不其然,他将手腕靠近门锁处的识别装置,门锁“咔”的一声开了,上面一寸见方的数字显示屏告知他现在是最高权限。

很可笑,他是那种死了“老婆”便能官运亨达的人,总是如此……

他顺着记忆朝利亚姆和温奇所在的房间快步走去。

——

利亚姆噙着一抹残存的微笑去看温奇,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极为年轻帅气的一张脸,但是他从中只感到了恐怖,大概是因为他在这张脸上描绘了眼泪和恐惧、发红的鼻尖和软弱的哀求等等美妙的景象,但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温奇脸上只有纯粹的空洞。

在他垂头思索时,他没有一秒钟去想他应该怎么做,也没有考虑过他和温明的关系,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总会面临这样难做的选择?为什么这个该死的世界总是要逼他!

他在利亚姆还没来得及重启防御芯片时把那支稳定剂扎进了利亚姆的脖子里,解这没有半点含糊地抓起那个盒子砸上了利亚姆的脑袋。

沉甸甸的盒子撞击头骨,发出了闷闷的三声钝响。

利亚姆倒在地上,防御芯片后知后觉地启动了,在主人涂满了红白色脑浆的脸上身上旋绕出一圈圈光晕,像垂死深海生物释放出的磷光,徒劳地在黑暗中燃烧最后的微光。

房间里还有两个A级的和一个B级的权贵,看起来对除去刺激□□之外的一切事情都迟钝至极——或者这是他们优雅的行事法则也不一定。

他们在身上干净程度一点也不比浑身是血的利亚姆好的温奇看过来时向后退了一步,默默让出一条路来,正方便温奇和门口的塞缪尔对上视线。

温奇看到塞缪尔时张了下嘴,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甚至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塞缪尔。

他和塞缪尔酸起来只有两个小时左右没见,哪怕从塞缪尔被瑞林杀死那时算起也不过一天的时间,但两个人面对面却好像已经相隔了很久很久,久到有太多的事情已经无从说起了。

塞缪尔感谢温奇此时的沉默,他在房间里其余几人留出的空间中大步通过,一把拉起温奇的手往外面走去。

牵着的手冰凉,干涸着一层血液,一边走,塞缪尔一边把身上的白色长褂披到了温奇身上。

一个A级的权贵冷不丁开口:“弗彻先生,你会被惩罚的。”

塞缪尔将温奇揽在右肩前,转了下脚跟看向说话的那人,他冷笑了声:“先管好你自己吧,”,然后转身继续带着温奇快速离开地牢。

出了这个灯光摇曳似火光的房间后是另一段长廊,在末端向另一个方向走,就是塞缪尔来时的路线,但是另一边……塞缪尔在那扇关的紧密的门前停下脚步,他确信这里连接着大厅,那间还聚集着几十只感染者的大厅。

如果那些感染者能进来的话,这些热爱看片儿的变态们恐怕不得不成为主角了,塞缪尔想着,利用终端的权限把门打开,开了个玩笑:“这估计够他们喝一壶的,”,说这句话时他感到脸有点坚硬——真不妙,那刚才自己对着那个权贵的冷笑也不会太好看。

他做了许多心理预期,但是一旦真的涉及到加赫白的死,他还是没办法理性面对。

“我们先离开这儿,”,塞缪尔抓着温奇的手加大了些力气。刚才为了吸引那些感染者,塞缪尔在自己的小臂上划开了一道两寸左右的口子放了点血,此时温热的血液流下来,濡湿了两人交握的手,再滴落到地上,像一个倒计时。

嘀嗒、嘀嗒、嘀嗒——

塞缪尔暖和的血液溅落地面的声音、硬底的皮鞋碾踏石板的声音、有意压抑着的轻哑的呼吸声……一切的一切在温奇的耳边轰鸣,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以至于有些跟不上塞缪尔的步伐,身体在宽阔的白色大衣里跌跌撞撞地被拉向前。

长廊是有尽头的,那里是另一扇关紧的门。

塞缪尔停下来,他知道打开门会面对什么,他转向温奇,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利亚姆那里间接做出了杀死温明的决定后,他的大脑就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这怪不了他,他是个充满活力,能尖锐无比也能伪装乖巧的年轻人,就像他第一天在游戏里的样子,但他们一次次地玩弄了他那些美好的地方,竭泽而渔似的把他耗尽了——塞缪尔自己也未必不是罪魁祸首之一。

“已经没事了,”,塞缪尔缓缓地把温奇搂到了身前,动作足够温柔沉稳,给足了温奇反应的时间,“没事了,”,他轻声道,放开温奇,注视着温奇低垂下的透露。

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时,温奇听到了来自自己身体某一处破裂的声音,那是他一直以来强装的坚强。他是个懦弱的人,他知道的,他不喜欢故作镇定地指挥队友往哪个方向前进,不喜欢在害怕的时候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拽拽的样子,他不想的……

他更想在疲惫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让他把额头搭上去闭一会儿眼睛,在他害怕的时候有个人能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弗彻先生,”,他发出嘶哑的嗓音,叫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

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神经质地抓紧了塞缪尔的前胸,但身体无力地下滑,最终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泪——久违的眼泪酸热地从眼眶里涌出:“弗彻先生,”,他的喉咙发哽,声调不自然的高。

塞缪尔被他拉扯地半弯下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奇,听着脑海中的系统为他汇报最新的攻略进度:八十五、九十、九十九,然后毫无障碍地突破了一百的临界值,继续上涨。

温奇的哽咽声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变成了真正的哭泣,他抓着塞缪尔不肯放手,他失去了爸爸妈妈,刚才又失去了温明,他只有弗彻了,呼唤塞缪尔的含糊颤音在哭声里交错响起:“弗彻先生,我该怎么办,我……”

预感温奇接下来的话,塞缪尔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开口:“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你离开这个恶心的游戏的,只需要再等一等,”,他温柔地擦去温奇漂亮脸蛋上一塌糊涂的污渍,然后说到:

“我爱你,温明。”

第94章 断骨(十九) “我也爱你”

哭声哽在一半, 忽然止住了。

温奇的嘴巴依然张着,他错愕地看向塞缪尔,似乎想要通过塞缪尔说出最后一个字时的口型判断自己是不是误听——很遗憾地发现并不是。

他和温明长得一模一样, 声音也是,而对于塞缪尔是否能分清他和温明, 他只有一点算不上经验的经历, 是那天凌晨仓库他对塞缪尔的试探, 得到的结果是塞缪尔不能够分清楚他们两个。

所以塞缪尔把他认作了温明。

这无可厚非, 因为按照塞缪尔的选择, 本来活下来的就应该是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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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对彼此交心的情侣欢喜重聚,留他在那群怪物里变成烂肉。

“……”, 在短暂又仿佛长达一万年的沉默后, 温奇缓缓地回抱住塞缪尔,声音闷闷的:“我也爱你。”

从监测到秀中秀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就赶来的那些人终于把门打开了,为首的是红狐先生, 他在前不久选择了泽恩乐又抛弃了他, 让一个年轻人体验了过山车般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 但是姿态悠闲,没事人一样,并且看起来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温奇身上。

门打开的一瞬间,塞缪尔和温奇从相拥的姿势慢慢分开, 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反倒是外面的人齐齐后退了一步,是被面色肃杀的塞缪尔和满身是血的温奇惊到的。

红狐先生重新站稳,脸两侧向前伸的长须抖了抖,他需要带走温奇, 因为蒙斯马顿先生重新指定了他的治疗对象为秀中秀里活下来的那个,他骄傲地解释着,旋即又做出一套谦卑的姿态,向塞缪尔补充:“我不会伤害他的。”

蒙斯马顿……塞缪尔在唇齿间轻轻嚼碎了这个名字,像含着一块发了霉的苦艾糖,甜腻的表层下渗出令人战栗的苦涩,他慢慢点头,答应了红狐先生——其实也没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这大概算是流程,反正他也从没期待这场秀中秀结束之后他就能收拾东西和温奇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又不是童话故事,主人公可以在经历苦难之后回到城堡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呢。

塞缪尔带着温奇往前迈了一步,逼迫得离他最近的那个NPC又往后退去,他们走到红狐先生身前。

红狐先生比塞缪尔矮的多,当塞缪尔来到他身前时,他只好仰着头看他,三角锥形的鼻子上翘:“哦,您真是比我预想的通情达理的多……”,他本来以为塞缪尔会带着温奇反抗的,那可是麻烦的多。

“向我保证,不要伤害他,否则——”

“哦哦,”,红狐先生很上道地频频点头,从喉咙里发出尖细的笑声,“当然,亲爱的弗彻先生,我保证您来接他的时候只会更加满意。”

说完,红狐先生交叉双腿,滑稽地做了一个女士的行礼姿势:“不过,我想您也需要担心一下自己了,蒙斯马顿先生恐怕会非常生气。”

“唔,我不会有事的,”塞缪尔扶了一下额头,意识到自己的头在疼,不过这痛给他的感觉是阻隔在了厚厚棉花的罩子里,额角涨得一突一突,反而淡化了包括疼痛在内的所有感知。

他放开温奇,疲惫地往前走,本来围在门口预备拦截他们的那些人们不动声色地分开了一条路,塞缪尔穿过这条路,转过拐角,之后有一瞬间他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了,只是两条腿带着他向前……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在那间治疗室里了,泽恩乐正从床上抬起头来,观察着他。

见他看过来,泽恩乐躺回床上:“一会儿的治疗,你会杀掉我吗?”

他还是没什么精神,但多少恢复了一点神智,问了他当前最关心的问题:他还是想要活命。

“这得看你的表现了,”塞缪尔回看过去,第二次评估泽恩乐的价值。

他的声调带着一点暗示,有关活命的暗示,果不其然,泽恩乐对此是极其敏感的,他以胳膊支起身体,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塞缪尔轻笑了声,“不如就讲一讲你被红狐先生选中之后发生的事情吧。”

“如果你现在有心情听个重口故事的话,我很乐意讲给你听,”,泽恩乐直视着塞缪尔的眼睛,“你刚才是去救人了吗?”

“那无关紧要。”

泽恩乐“嗯”了一声,从这个回答中,他大概确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测,比如塞缪尔并没有那么在意他救的那个人,这个故事不会触怒塞缪尔之类的。

他低下头,又很快抬起,他是不惧怕与别人对视的那种人,他讲起那之后的经历,第一句话就很出人意料。

“我是被选中了,不过不是为红狐先生,而是为蒙斯娅塔。”

“蒙斯娅塔?”

塞缪尔想起系统向他介绍过的蒙斯家族,心中一动:“蒙斯娅塔也在这里?”,如果蒙斯娅塔在这里的话,他的计划可能就需要做一些改变了,他感兴趣地靠近了一些:“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你能保证我活下去吗?”泽恩乐对这一点极度看重:“如果我帮助你,你能保护我的安全吗。”

“……当然,我甚至祝愿你长命百岁,”,塞缪尔倏地一笑。

泽恩乐也笑了,他终于真正坐直了身体,不过不肯从那张挺吓人的手术床上下来,据他的意思是担心万一有人突然进来会对自己不利。

“这里没有摄像头吧?你检查过了吗?”

在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安全后,他终于开口:“蒙斯娅塔——”,他轻巧地拖了个长音,“就是个缺爱的老女人而已。”

按照年龄,蒙斯娅塔的确当得起一个“老”字,而“缺爱”,泽恩乐解释道:“她是个拉拉中的变态,她爱自己的亲妹妹。”

“咳”,塞缪尔咳嗽了声,难掩好奇:“我记得蒙斯可琪的联姻就是她一手主张的,她要是爱蒙斯可琪,为什么要把她嫁出去?”

泽恩乐抿起嘴唇笑着。他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塞缪尔才发现他应该就是个表里如一的烂人,只是那双大眼睛能让他装一装小白兔。

“可是蒙斯可琪小姐嫁给的是谁呢,”,他薄薄的嘴唇开合,“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不是么,据说还有狐臭,所以那是惩罚,是那个老女人惩罚蒙斯可琪小姐不爱自己。”

这么看,蒙斯家族还真是乱的很。塞缪尔转眸:“那你被扔到这里来也是一种惩罚?”

泽恩乐定定地看着塞缪尔,大睁的眼睛里慢慢沁出泪水,然后他垂下头,肩膀不堪重负地抖动着:“是的,是她的惩罚。”

塞缪尔静静欣赏着他的表演:“她怎么惩罚你的?”

“她要我爱她,并且向她证明我的爱。”

“嗯,那么她要你如何证明呢?”,塞缪尔蹙了下眉心,他看不惯泽恩乐这种人在他面前自以为是的伪装,思绪上时不时闪过几道阴影,像水面上突如其来的涟漪,微小而危险,仿佛深处藏匿着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他认为泽恩乐还是留不得。

“她逼我说我爱她。”

“这个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吧,你一定完成的很好对么,”,塞缪尔翘起嘴角。

“不,”泽恩乐沉重地摇头,“我在一开始犯了个错误,”,他偷瞄塞缪尔一眼,“我说漏了嘴,我在恭维她的时候透露出了我对蒙斯可琪小姐的敬爱。”

“哦,那一定……”塞缪尔忽然感觉自己这样接话有点像个捧哏,所以闭上了嘴。

“所以蒙斯娅塔生气了,我不知道她是把我视作情敌还是胆敢玷污她妹妹的臭虫,她的行为很……”,泽恩乐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这里的皱眉大概是真情实感,因为结合后面的话来看,他的生命安全遭到了威胁,“她给我注射了一支稳定剂,我,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稳定剂,看起来是的,但是注射之后不久,我感觉浑身发热,脑子也开始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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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的,”塞缪尔热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泽恩乐看向塞缪尔,眼睛看起来真是无辜极了:“然后她逼我骂自己,还有……骂蒙斯可琪小姐,骂她是个婊|子,她告诉我不这样做的话不到一个小时我就会死掉。”

“你照做了?”塞缪尔两腿伸在身前在脚腕处交叠起来,悠闲地问道。

他对面的泽恩乐点点头:“我没办法,我以为不这样做的话就会死,我不能死,我有一个姐姐,她死前说我可以去上城,过上每顿饭吃一块牛排配奶油蛋糕的生活,那我就一定要活下去!”

塞缪尔摇摇头,他不太在乎泽恩乐为什么想活下去,他只是对泽恩乐刚才那句话中的表达有点疑惑:“什么叫“你以为不这样做的话就会死”,难道不会么?”

“不会的,”,泽恩乐哼笑了一声,笑声里有一点恨意,“蒙斯娅塔那个老女人并不讲信用,她根本没打算给我解药,她就是站在那里,很高兴地听着我把自己和蒙斯可琪小姐贬低的一文不值,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地上挣扎、挣扎、死掉……”

“……”,塞缪尔感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泽恩乐似乎也有些不解:“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她没有给我解药,药效时间到了,我那时候应该是死掉了的,但是,但是我——”

他的话被塞缪尔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吞回了肚子里。

塞缪尔站在他面前,俯身握住他的肩膀,呼吸有些重:“你是说你注射了稳定剂但是最后没有死?”

泽恩乐仰脸看着他,肩膀被他捏得很痛:“我,我想只能是这样了,有人救活了我吧。”

塞缪尔猛地放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身后的泽恩乐朝他喊:“你去哪里?“治疗”已经开始了,你不在的话我说不定会有危险。”,塞缪尔没有回答他,只有治疗室的门阻尼式合拢发出的轻轻一声响。

“……”,泽恩乐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床上,一分钟之后,他下床站在地上,慢慢扫视了这间治疗室。

第95章 断骨(二十) 一段回忆

塞缪尔听到自己的呼吸粗重地响在走廊里, 这具身体有一种快到极限的七零八落,被惩罚芯片电击过后严重受损的脾肺以及被改造过的左腿各有思想,仿佛要自立为王似的要脱离他的身体。

他有点累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真人秀英雄弗彻了,经历了这样多的摧残, 这具身体和身体本来的主人一起“死掉”了。

但是他又实在很着急——加赫白可能还活着。

他说不清这个信息比起加赫白死了哪个更让他高兴, 说不定是后者, 因为如果他没死, 就意味着他还身处在这个沟槽的游戏之中……最有可能的情况, 他面对的是蒙斯马顿。

一定是蒙斯马顿!

———

蒙斯马顿的手上套着一双塑胶制的医用手套,这双手套上占满了鲜血和另外一些黏稠的液体,几乎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他右手并起, 在加赫白紧绷的小腹处用力一按,成功地看到身下的人整个身体弹跳起来,终于到了极限, 漂亮的眼睛里湿漉漉地挤出几滴眼泪。

蒙斯马顿毒蛇般地吐出几声冷笑:“别哭啊, 我又不是塞缪尔, 对着我哭可是没用的。”

他将手套上的污浊液体蹭在加赫白脸上,微微眯起眼睛。

他已经折磨过对方一轮了,成功将加赫白从那个克隆人的身体里逼了出来,当然, 现在被他绑在手术床上的依然不是加赫白的本体, 只能算是一个分身——但是也足够震撼了。

他在地狱和丑陋腌臜的恶魔们厮混了那么久,现在看到加赫白的分身,眼睛会感受到刺痛:碎金般的柔顺长发,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光芒,像月光下的琉璃。

他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串湿漉漉的笑声:“害怕我?没道理的,你对我们可残忍的多,该我们害怕你才对。”

得到短暂的解放的加赫白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气息紊乱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蒙斯马顿面无表情地垂眼,俯视加赫白被泪水泡得发亮的眼皮、沾成一簇簇的纤长睫毛,以及在泪水后朦胧氤氲的碧蓝色的眼睛,少顷,他一笑:“我想让你想起点什么来,有关塞缪尔的事情。”

“我对他没什么需要回忆的,他背叛了主神大人,我奉命对他进行处决,仅此而已——”,他的最后一个字转为一声哽在喉咙深处的尖叫,蒙斯马顿用力扳过他的下巴,歹毒的冰凉气息拂过他的脸庞:“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适应的真好呢,不愧是天生的婊|子。”

一条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加赫白的驳斥,蒙斯马顿一条腿跪在加赫白膝盖间,上半身直起去拽悬在手术床上的操作臂,回过头的时候他对上加赫白痛苦与愤怒交杂的眼神,忍不住地想要发笑:“主神大人?叫的这么亲切,”,他嫌脏似的“啧”了声,将操作臂拉得更低,“那也是你需要好好回忆的事情之一。”

蒙斯马顿后仰身体,调皮地歪了下头:“会有点疼,”,他说,“不过会有点用的,我在地狱里学会这门技术时就迫不及待想让你试试了。”

说着,他按下操作臂的启动按钮,看到操作臂强硬地撕裂开对方的肚腹,循次而进地继续深入,直到鲜血将覆盖着一层软合金材料的机械臂染得鲜红。

加赫白不再瞪视他了,他大睁着眼睛,视线涣散,因为剧痛而呼吸微弱,却控制不住地痉挛,仿佛机械臂穿过他的肠道,穿过他的肺,在粘稠的血浆里将他一分为二。

蒙斯马顿俯到他耳边,堪称温柔地蛊惑着:“你能想起来的,”,一边说,他操控着手术臂,再一次钉入加赫白的身体,他看到晶莹的泪水连成串地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眼眸中滚落,像破碎的玻璃,颤巍巍地反着光。

他不为所动地直起身。

“还有,别再用那个恶心的语气叫主神大人了,他根本不是你父亲。”

———

塞缪尔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拿着终端寻找着蒙斯马顿的定位讯息——定位就在这里,塞缪尔小跑着穿过中厅,又在连通了十几间病房的走廊里快步走过,在显示着蒙斯马顿定位点的办公室门口,他看到了两个保镖样的人物,身材不正常的魁梧,几乎将这条狭窄的走廊占满。

“滚开,”,塞缪尔来到他们两米左右的地方,呵斥。

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根本听不到塞缪尔的话。

塞缪尔脚步不停,左手移到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处,伸出右手推开他们:“别挡路——”

那个穿着全套制服的保镖在被塞缪尔触碰的一瞬间就顺着他的力道向一旁倒去——轻飘飘的像个气球——它就是个气球形状的恶作剧。

保镖倒在地上,“噗”地炸开,冒出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纸屑、闪亮的小球和漂浮的彩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扑棱棱地发亮,一时间照亮了幽森发绿的精神病院走廊。

纸屑轻飘飘地从空中坠落,散发着一阵令人不适的香气,像腐烂的糖果,而那些小球和红红绿绿的彩带则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扭曲的轨迹,仿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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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滑稽的狂欢……或者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塞缪尔冷漠地踏过那个保镖,那个保镖如同被针扎过的气球,只剩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外壳,他已经不对这间办公室抱希望了,但是穿过仍纷纷扬扬的纸屑,他仍然推开了门。

门在被迅速推开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嘎吱声,仿佛一只陈旧的玩具从沉睡中醒来。

塞缪尔皱眉看着房间里和外面恍若两个不同世界般的景象:墙壁被涂抹成了刺眼的霓虹粉色,天花板上挂满了巨大的橡皮鸭,随着电风扇的转动摇摇晃晃,办公室角落里,几只大小不一的彩色纸风车朝着四面八方转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一群小丑的喧闹。

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有面占据了整墙的黑板,上面用糖果拼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走错啦!”

塞缪尔的嘴角翘了起来,骂道:“该死!”

终端发出“叮”的一声亮起来,蒙斯马顿的定位毫无道理地跑到了二楼的厕所里,塞缪尔置身于这些荒唐的摆设中,明白自己正在步入蒙斯马顿为他准备的无尽闹剧中,而这场闹剧没什么最佳解法,尤其是他冷静不下来的时候。

他深呼吸一口,拖着感到酸痛的左腿,朝第二个定位点赶去。

当他终于走到二楼的厕所门前时,一种不安的气息已经弥漫了出来,门半开着,映入眼帘的,是厕所地面上一滩鲜红的液体,血液顺着粉蓝色瓷砖的缝隙缓缓流动,在台阶处下落时发出沉闷的嘀嗒声,好像什么动物在微弱地挣扎。

塞缪尔不为所动地逆着着血液的流向向前,厕所隔间中充斥着血腥味,一边的拖布发着夹杂霉味的恶臭,马桶的盖子微微颤抖着,下面源源不断地有血液向外流出。

“……”,塞缪尔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仿佛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水槽后面注视着他。

他皱了皱眉,以脚尖踢开了马桶盖——里面没什么……没什么他预想的东西,只有一条死鱼,马桶盖子背面用血液——也可能是红色的颜料写了一行字:“格子做的鱼最好吃了”。

“真亏你能对着这种画面产生食欲,”塞缪尔无语地想,然后不出所料地在终端上看到了第三个定位点。

他在十分钟之内跑过了第四、第五个定位点,然后看到了第六个定位点,在看到这个定位点位置的那一刻,他确定蒙斯马顿就在那里,带着加赫白。

因为那是精神病院底层的一间……他更愿意称之为实验室,因为按照背景,玛莲芙精神病院的院长蒙斯马顿会在那里进行经由他“改良”的脑叶切除术,那可不是个有趣的手术。

塞缪尔捂着前胸的手忽然上移狠狠摁住了喉咙,弓起背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咳嗽,就着这个姿势,塞缪尔猛地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温明。

这个房间很昏暗,光线微弱得几乎无法穿透,采光比起实验室,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审讯室。四周弥漫着沉重的压迫感,而这间房间却不合时宜的广阔。两面石灰剥落的墙上包裹了白色的绢布,在顶端通风口处电扇的鼓吹下膨起又落下——这里布置的像个灵堂,空寂又死气沉沉。

在房间的最里面,机械的手术床上,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衣服上血迹斑斑,在扎眼的鲜红之下,他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没有,只是躺着。

脸色比之石灰还要青白,感受不到一点生气,他好像复原成了克隆人偶的样子,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凝固而僵硬的表情。

……他死了。

塞缪尔一时失去了本来准备好的言语,连走进这个房间都忘记了,只是呆站在门口。

电扇“嗡嗡”的转动声渐渐远去,昏浊的房间由暗转亮,一瞬间他浸没在了潜意识的深海里。

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声音带着哭腔,狼狈透顶,是向着自己最讨厌的男人发出的:“求求您救救他,你不是很喜欢他么,救救他……”

眼眶中的泪水让一切朦朦胧胧,他跪坐在地上,死死抓着眼前那一套纯白的寝具——加赫白躺在上面。

很冷,太冷了,周身飘荡的冰冷空气,让他无论多少次回想起那时都会战栗不已。

“他死了,”,身后模糊的黑影微动,吐露出的声音慈祥而无情。

他看到自己伸出手去,仿佛想要再一次感受那股温暖,但只触摸到了冰冷的肌肤,脸颊、喉咙、平坦的胸膛,无一不冷冰冰的,散发着令人冷颤的白色。

我知道他死了啊,否则为什么要让你救啊?

小白不是管你叫爸爸的么,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无情?

内心忽然愤懑起来,他扭过头去,黑影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笼罩住他,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打在耳边,继而回响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我把他让给你,你却搞砸了。”

他狠狠咬住牙关,内心的愤怒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换成了恐惧无措,他已经知道将要听到什么了。

“我救了他,他就不属于你了,即使如此,你还想我救他吗?”

他太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了,正如在此前的无数次明争暗斗之中,他比谁都了解那个人的丑陋本质,答应他,小白就不是他的了——比那更糟,以那个人的个性,他会千方百计、时时刻刻地提醒他失去了什么。

他睁大酸痛的眼睛看着加赫白,仿佛想从无看出有,从死看到活:“醒过来好不好,”他在心中默念,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囿于这个艰难的抉择了,“…就当是为了我。”

他跪在地上,膝盖硌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凝望着加赫白。

——我在经受试炼。

他不知道就这样跪了多久,某一刻,他昏沉而疲倦的头脑刺痛了一瞬,很清晰地这样想着。

——可是是谁在试炼我?

——上帝么?

——没有那种东西。

最终,他无力地垂下头,浑浑噩噩地开口:“……求你…救救他。”

……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手术床旁边,仰卧着的温明的身影慢慢和死去的加赫白分散开了,他并起两指在温明的咽喉处探了一下:这无疑是一具尸体,没有了灵魂的尸体。

加赫白不在这里。

随着这个念头产生,风扇的转动声,几层楼上死板的脚步声……一切陡然清晰起来,塞缪尔偏头,看到白色绢布下那扇老旧的铁门。

他屏息走过去,撩开白布,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他。

第96章 断骨(二十一) 堕天使萨维里

塞缪尔扑到床边, 手忙脚乱地扯开手术床四角的束缚带,然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封住加赫白嘴的胶带,接下来就是最严重的手术臂了, 但是塞缪尔扶着手术臂,颤抖的指尖悬停在半空中, 一时间没敢有任何动作。

他跪在地上, 捧过加赫白的脸, 轻柔地擦掉他脸上的血水和汗水, 他俯下身体, 在非常近的地方低声开口:“我把这个拿开好么。”

没有回答。

被钉在手术臂上的天使半张着嘴,呼吸微弱,空洞的瞳孔里无意识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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