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只是好人（2 / 2）
庄澄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上辈子他没有跟路向容讲太多以前的事，此刻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愤慨和不忍，让他心里也跟着一沉。
他轻描淡写道：“那不是小时候不懂嘛。”
路向容皱眉：“还小时候，你现在就不算小孩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庄澄碗里，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牛丸一股脑夹过去：“你抓紧拯救一下，说不定还能长到平均身高。”
“你嫌我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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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澄托腮看着他，突然问，“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路向容一愣，这怎么说，难道说“很漂亮”吗。
庄澄接着道：“我长得很像我妈，当年她在歌坛巅峰期突然去世，给很多粉丝心里留下了不可弥补的遗憾。”
“公司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营销白月光翻版之类的，才让我走现在的路线。一开始我觉得，大家把对她的爱寄托在我身上也很好，我们都能更轻松地继续生活。”
“到后面我才发现，这种期待限制了我的发展，让我没办法改变，不敢做大胆的尝试，就像被困在一个壳子里一样。”
路向容一直静静地听他讲，庄澄看到对方深黑的瞳仁里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他解读不了的情绪。
他发觉自己好像讲太多了，下意识把路向容当成熟悉的人，其实这个时间他们还没认识多久呢。
要是路向容觉得他莫名其妙，他就从桌子缝钻进去好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路向容忽然伸手，在他的头顶用力揉了两下，扯起唇角：“所以转进f班就是你反抗计划的第一步？那你还真是叛逆了个大的。”
庄澄理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这个是意外好吧，但现在既来之则安之了。”
“下一步是什么？冲进班？”路向容问。
庄澄眼睛一亮：“你还真说对了。”
路向容笑得散漫肆意：“然后呢？冲出十三中，冲出中国，冲破宇宙，建立硅基文明，机器人统治人类？”
庄澄忍不住笑了，他看出来路向容这是在故意逗他开心。
“是啊，等我成功了第一个统治你，让你给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路向容嘴角还勾着笑意，给他倒了杯柠檬水：“行，先融入人类社会，吃饭吧。”
庄澄埋头吃粉，但现在的身体刚开始恢复正常饮食，总是很容易就吃撑了。
于是吃完后，他提议在门口的路上散散步。
散步对路向容来说是个崭新的活动，在他的概念里，没有目的地在街上走纯属吃饱了没事干。
尤其是两个男生，这样并着排慢慢往前走。
“聊聊天。”庄澄忽然说。
“聊什么？”
“聊下你的副业。”
他还记得路向容说高中时一个人打三份工，他当时脑补的是白天刷盘子，晚上当家教，周末发传单。
谁能想到是滴滴代打、游戏代练、外挂代写？
庄澄绷起脸：“交代一下，什么原因开始做的？有没有人带你？做了多久了？”
路向容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在从事的是风俗行业，漫不经心地问：“你说哪方面？”
庄澄稍作思索：“先讲游戏代练吧。”
“开始，”路向容回忆，“应该是小学替全班打超级玛丽最难关。”
“……您真厉害。”
“上了中学，我游戏打得好在学校广为流传，就开始接打网游的单。”
“然后呢？”
“技术得到了很大提升，现在只接高分段代打了。”
还骄傲上了，庄澄扫他一眼：“那你现在打一小时多少钱？”
“商业机密。”
庄澄无语：“如果我要找你打呢？报价都没有。”
路向容薄唇抿了抿：“不接熟人，而且你现在的水平打上去了也没用。”
“…………”
庄澄加快步伐，觉得跟他说话实在影响消化。
路向容跟上他：“你问我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一个？”
“什么问题？”
路向容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你的统治宇宙计划里，我起什么作用？为什么一直关心我打不打架学不学习？”
庄澄脚步一顿，转过来看着他，语气诚挚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路向容愣了下：“什么？”
庄澄细数：“你又善良，又正直，又有担当。”
路向容：“？”
从小到大都没人用这三个词形容过他，他自己也想不出来怎么跟这些词扯上关系的。
“你……真这么觉得？”路向容犹疑道。
“嗯。”庄澄点头，然后又说，“转学的几天我过得很开心，虽然早出晚归，还要担心作业考试，但这是我自己能掌控的生活。”
“不过也有不好的，现在学校不少人知道了我的手机号，给我发这些短信。”庄澄打开手机信息界面。
路向容凑过去一看，列表一长串消息，有人仗着匿名骂得不堪入目，还有不少表白的，有些说话正常，有些污言秽语更加不堪入目。
他暗骂了一句，准备拨过去质问，却被庄澄按下了。
“反正在你旁边也没人敢怎么样，但你要是因为打架或成绩太差，被退学或者出什么意外，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昏黄的路灯下，他抬起的眼睛像湖泊一样安静湿润，里面盛着的心绪一览无余。
路向容盯着看了两秒，突然移开视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放心吧，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庄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轻一弯，马上恢复严肃：“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回去记得把作业写完，不许看答案。”
当天晚上，路向容破天荒地写了所有题，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一个念头突然闪进他脑子里。
所以庄澄故意接近他，一直关心他的生活，确实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全。
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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