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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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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那我下次再亲您。

沈棠和闻鹤之的这场饭局,约在周五晚上七点。

之后几天,沈棠一直在忙专访稿件撰写和转正事宜。

转正考核通过的最后一个章盖下,阳光正好从玻璃窗照射进来,hr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收起她刚刚签好的那份为期五年长约。

“欢迎加入港区电视台,祝你未来,光明盛灿。”

“谢谢。”

沈棠站起身,与她掌心交握。

工作的事情顺利落实解决,沈棠拿着合同返回工位,浑身轻松。

Lind面前堆着一大堆文件,黑眼圈熬的怨气比鬼还重,见沈棠从hr办公室出来,欣慰地笑了声:“恭喜啊棠棠,转正之后就成了正式的牛马了。”

她仔细数了数,“还有两份稿件,三个项目方案等着你呢。”

沈棠哭笑不得,把合同仔细放回包里,“这说的仿佛签了卖身契似的。”

俩人相视一笑,重新点开文档认真干活。

落日在天边留下最后一尾弧线,霓虹初上,写字楼下车水马龙。

沈棠再从一堆文档重抬起头时,已是下午六点。

Lind约会走的早,沈棠想起来,今日也约了闻鹤之。

地点是一家老牌法餐厅,邻靠着维多利亚港湾,网传味道很是正宗,价格也相对亲民。

她关掉电脑下楼搭乘地铁,包里手机响了起来。

是闻祈打过来的,沈棠摁下接听。

“闻祈?”

“棠棠,”闻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带着点犹豫,“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正式下班晚高峰,地铁站人挤人,沈棠边刷码进站边问:“怎么了?”

“婚约的事,我想……”

滋滋电流声穿过,闻祈的忽然停顿让听筒里安静了很久。

沈棠没有听到声音,以为是人多信号不好,重新看了眼手机,显示通话依然在线。

她又问了遍:“你还在吗,闻祈?”

疑问似碎石子投入大海,连波澜都未起一丝。

地铁停入站台,开门,人群拥挤着涌上去,接二连三,几分钟后又缓缓关上。

站台清空,沈棠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想说先挂有事微信聊时,听筒里就遥遥传来一道女声。

“闻祈,我穿这件好看吗?”

然后“啪!”地一声,不等沈棠反应过来,电话被猛然掐断。

地铁里灯光亮白晃眼,沈棠沉默地看着地铁过站,面无表情点进闻祈的朋友圈。

果然,三天前发的那条婚纱照已经删除。

她给闻祈发了个:【?】。

沈棠不是没风度的人,只是想弄清楚刚才闻祈想说什么。

毕竟涉及婚约,她若是太被动,不好向家里交代。

但消息发出去好久,都没得到回复。

下一班地铁已经到来,沈棠熄灭手机上车。

下班高峰期的座位少得可怜,车厢里都是一脸疲惫似死微活的打工人,沈棠随意找了根铁杆扶着站稳,思绪疲惫地放空。

夕阳落到海岸线,水面被余晖洒上一层金光,如梦似幻。

沈棠错过了两班地铁,卡着点到达餐厅时,闻鹤之已经在了。

湿咸的海风徐徐吹着,夏日天黑的晚,熠熠余晖落在他肩头,男人今日穿了件暗纹黑色衬衫,西服松散搭在椅后,姿态闲适松散,漫不经心搅动着手边咖啡。

请人吃饭哪有比客人晚到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闻鹤之。

谁敢让他等。

沈棠心微微一惊,抬步上楼,有些歉意:“抱歉,我迟到了,让您久等。”

她一身牛仔裤白衬衫就过来赴约,和法餐厅里精致优雅的氛围格格不入,素面朝天的脸上泛着因为赶路而微起的红晕,清纯漂亮。

认错滑跪的速度,也是快得让人哭笑不得。

闻鹤之温和扯起唇角,“还好,我也刚到。”

沈棠心里是真抱歉的,因为预算有限,订不起包间,不仅让他等自己,还委屈他陪自己在外边吹风。

但看男人态度温和寻常,又似乎并不在意。

花枝斜插入瓶,摇摇欲坠,在优雅的钢琴曲中,沈棠不太安地落座。

闻鹤之瘦长如玉的手指随意翻开菜单,“有什么忌口吗?”

“没。”沈棠笑笑,“按照您的口味来就可以。”

下一秒,她的笑就僵在脸上。

随手翻了两页菜单,这家店的菜品价格貌似并没有网上传的那样亲民。

又或许,富二代们的“亲民”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几乎是几个菜,就能花掉她一两个月工资的那种。

对面,闻鹤之面色平静报出一连串菜名,服务生恭敬记录,沈棠却听得心惊肉跳。

低头查看余额,前几个月的实习工资再加上今年奖学金攒的一起,估计勉强够用。

她关上手机,拿起手边果汁喝了口压惊。

正好对上闻鹤之含笑的目光,“渴了吗?”

“有点。”沈棠尴尬,又喝了一口,欲盖弥彰解释:“这果汁味道不错。”

“那是果酒。”闻鹤之淡笑着提醒。

沈棠动作微顿,“度数高吗?”

“还好。”

沈棠回味了下,荔枝和葡萄的气泡完美融合,确实品不出什么酒味。她又放心地抿了两口,觉得应该喝不醉。

点的菜品接二连三上来,夕阳落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瑰丽的紫红色,波光粼粼的港口飘着两三艘豪华游艇,在天边留下深色剪影。

海风湿漉漉,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气氛算不上沉闷。

果酒度数不高,却容易不知不觉醉人,沈棠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话不自觉变多。

闻鹤之托着下巴听沈棠讲话,多是些繁琐的废话,没什么营养,也不算好笑,但他乐意捧场。

后来饭局进入尾声,沈棠去前台结账时,却被告知这单已经结过了。

她下意识去往远处的座位看去,男人一派闲适坐着,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橙红光影落在他眼底,像星光一样晕开,竟有些蛊人。

沈棠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醉了,慢吞吞走过去。

“闻先生,这次不是说我请的您吗?”

闻鹤之笑,“沈小姐请客,闻某买单。这并不冲突。”

沈棠酒精摄入过量,连思维都慢了半拍,“那我下次再亲您。”

是……“亲”么?

闻鹤之眸光微暗,视线慢条斯理移到她粉红的唇瓣上,锋利喉结不动声色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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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了。

沈棠却丝毫没

察觉自己用词错误,一双水光剔透的杏眼看着他,“可以吗,闻先生?”

闻鹤之敛眸压下眼底暗色,温声:“自然可以。”

沈棠不是很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在听到他回答后觉得如释重负。

她想拉面凳子重新坐下,身形却有些晃,男人绅士将她扶住,干燥宽大的手掌给她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你醉了,送你回家?”

沈棠也感觉自己醉了,点点头,“有劳。”

劳斯莱斯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行驶,沈棠靠在后座,眼皮有些困倦,大脑神经又有些兴奋。

她饮酒一向小心,很少喝醉。

只是今日的酒精混杂在果汁里,叫人真假难辨,一时不察。

怕她不舒服,闻鹤之体谅地将后座车窗半降下,燥热的晚风轻抚面庞,沈棠双眼看着窗外,觉得自己似乎踩着朵棉花,飘在半空中。

闻鹤之垂眼看她,不知是热风吹的还是酒精作用,女孩两边面颊似初开海棠般粉盈盈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潋滟,双手扒在窗边看晚霞,乖乖的,不吵也不闹,很安静。

真是让人省心的小姑娘。

前方红灯,车子停下。

这个地方正是上次试婚纱来过的商贸中心,人多的离谱,沈棠无意抬头,却不小心瞥见二楼婚纱店有一对人影正在暧昧地接吻。

沈棠眉心微跳,即便天色渐暗,她也能够分辨出,那个男人是闻祈。

而他怀里的女人,穿着的是沈棠上次试过的那件婚纱。

那一瞬间,一阵迟来的反胃忽然涌上来,沈棠僵硬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似乎想明白了今日下午,闻祈预言又止的那后半句话。

人声吵闹,霓虹灯彩流转。

沈棠指尖轻微蜷缩,请求性地问:“闻先生,可以将车窗升起来吗?”

后视镜里,司机看了眼闻鹤之,得到指示后,听话升起车窗,将外面一切彻底隔绝。

沈棠低垂着颈子,沉默。

偏偏这个时候,包里手机震动了下,她以为是今天交上去的稿件出了问题,拿出来看。

工作群安安静静,倒是沈默山发来了一条消息。

沈默山:【通知一声,明日周六,一同去闻家老宅商量你和闻祈的订婚事宜。】

说是通知,却明明是命令的语气。

沈棠唇角忽的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进一步,和闻祈结婚,宛如上刀山。

退一步,违抗沈默山,就像下火海。

两样的代价同样惨重,她垂着颈子,从心底生出的疲惫感无处可逃,也没法逃。

身侧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闻鹤之敏锐察觉出了沈棠的不对劲,视线上移,看到窗外时,眸光一片冰冷。

“沈小姐,还好吗?”

他递过去一方手帕,绅士,礼貌。

很有分寸地,什么也没问。

黑色绣着云纹的绸缎手帕巾,蕴着淡淡的檀香气,被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递到面前,沈棠愣了一下,抬眼看他。

绿灯亮起,车辆同行。

昏暗夜色里,男人温和矜贵,低垂着眼皮,眼底深邃似海域,透着些许关切,让人挪不开眼。

沈棠的视线停顿在他的唇上,忽然在想。

闻鹤之这样处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如果搞定他,是不是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第14章 14你考虑考虑我?

似乎是醉意上头,又或许是鬼迷心窍。

沈棠接过手帕,目光一瞬不眨看他,突兀地问:“闻先生,您未来会有结婚的打算吗?”

闻家是港区商界龙头,产业众多遍布全球,闻鹤之作为闻家新一代话事人,年轻有为,二十岁曾风云华尔街,手段雷霆,不仅连沈家需要倚靠他,就连港区大部分老牌产业都需要倚靠他,才能尚有一丝存活余地。

这样年轻优秀的上位者,却从未传出过任何桃色绯闻,就连婚约,似乎也没有过。

前方车流尾灯微闪,三十秒后,手机亮着的屏幕突然熄灭。

车内陷入昏暗,很久一阵沉默。

久到沈棠以为闻鹤之不会回答,她慢吞吞移开冒犯的目光,垂下脑袋犹豫是直接装死,还是滑跪道歉时,身侧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这是在回答她么?

沈棠心莫名提了提,同时又有些遗憾,这样的问题若是加在当时采访里,一定会有不少女性愿意买单。

“您……有合适人选了?”

大概是今日闻鹤之太过平易近人,以至于沈棠一再冒犯。

黑暗里,闻鹤之注视着她,温和反问,又像是在确认。

“沈小姐很好奇?”

滴水不漏。

沈棠一滞,未婚夫屡次出轨被撞,父亲完全不尊重意见似的命令像座大山,逼迫太紧,让她无法喘息。

她今晚问这话,属于是欠考虑了。

重新找回一丝理智,沈棠尴尬解释:“嗯,全港区的女生都很好奇。”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心密汗,叠好,捏在手心。

霓虹闪过,车内映出一丝微光。

闻鹤之看了她许久,漫不经心摩挲着腕骨处的疤,片刻后,眼皮轻阖,压下眼底浓郁韫色。

他说:“可惜,闻某不同醉鬼交心。”

预料之中的被拒绝。

沈棠尴尬一笑,骑驴下坡:“抱歉,确实是有点醉了。”

车子平稳行驶,之后一路沉默,很快就开回沈家别墅。

沈棠拿起手帕下车,礼貌说:“闻先生,手帕和上次的毛毯我干洗后一起还您。”

闻鹤之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沈棠缓了许久,思绪已经逐渐清明,挺直背脊往家门走,正好碰到预备出门的沈默山。

大概是闻到她身上轻微的酒气,沈默山不悦皱眉:“喝酒了?”

沈棠紧张攥了下手心,“气泡水,可能有点酒气吧。”

沈默山刚想责骂两句,就看到门口还没开走的那辆眼熟劳斯莱斯,顿了顿,“你先上楼吧,早点休息,明天要去闻家知道了吗?”

沈棠点头,换鞋上楼。

劳斯莱斯尚且停在原地,沈默山脸笑成一张橘子皮,迎上去:“闻先生,您是来商讨婚礼事宜的吗?”

沈棠前脚出现在家门,后脚他就看见闻鹤之的车,不仅没有丝毫怀疑,他还一心记挂着婚约。

劳斯莱斯车窗半降,闻鹤之五官立体深邃,语气却平静:“不是。”

没得到想要答案,沈默山只是尴尬了一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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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问:“那明天去闻家商议婚约事宜,您来当个见证人?”

闻鹤之不动声色拒绝:“抱歉,闻某明日有事,去不了。”

沈默山笑僵在脸上。

上次闻祈生日宴本来预备要宣布两家联姻婚约的,结果闻祈闹出那样大的幺蛾子,不仅把闻老爷子气到住院,不想再管所有大小事宜,业内已经有不少投资商落井下石,唱衰沈家。

他本来想请闻鹤之能为这场婚事当个见证人,届时再找些媒体水军大肆宣传宣传,不仅能打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的脸,还能蹭着闻氏的光,让沈氏起死回生。

如今被拒绝,沈默山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笑。

但对面是闻鹤之,是他在攀附人家,沈默山没敢表现出微词。

于是尴尬找补:“理解,理解的。”

余光里,小楼二层的灯光已经亮起。

闻鹤之平静收回视线,“沈伯父还有事吗?”

沈默山知道他这是要走的意思,忙道:“您先忙,先忙。”

车窗缓慢升上,闻鹤之低声吩咐:“开车。”

翌日清晨。

保姆敲响沈棠房门,“棠棠,夫人请的化妆师到了,让你到楼下化妆。”

沈棠艰难支起眼皮,回:“知道了。”

昨夜饮酒,脑袋昏昏沉沉持续了一晚上,压根没睡好。

但今日要随他们去闻家商讨婚礼事宜,很隆重的场合,沈默山纪含香极为重视,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怕去晚了会有微词。

床头

充电的手机已经满格,沈棠拔掉充电器,下楼的空隙随手翻看了下消息。

昨晚给闻祈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看着安静得对话框,沈棠心莫名地慌了瞬,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楼下化妆室。

化妆师正在给纪含香和沈时樱二位上妆。

母女二人关系亲厚,此时正在闲谈,沈时樱讲起昨日参加豪门圈内某位千金生日宴时遇上的趣事,忽然间像是想到了,觉得有些奇怪。

她便讲给纪含香听:“妈咪,我昨日参加完宴会陪朋友逛街时,路过Pronovis时看到闻祈哥哥搂着一个女……”

话没说完,化妆室门被推开,沈棠清丽的身影从镜子里映出。

沈时樱骄矜挑了挑眉,剩下来的话,突然就不想讲了。

纪含香古怪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和边上的化妆师说:“给沈棠也上妆吧。”

拱形窗外小叶榕树枝繁叶茂,麻雀扑飞,今日是个阴天,云层低低压在半空,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

化妆师最后一笔落下,玻璃镜中美人如玉,清丽纯净,不惹半点尘埃。

沈棠本就长得好看,经过精心描绘过后,连自带的疏离少了三分,美的更加直观动人。

宛如绽放到极致的重瓣海棠。

沈时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精心装扮的脸,突然给化妆师发难:“化的都是些什么鬼!给我卸掉重新化!”

化妆师面露为难。

距离出发时间只剩十五分钟,不够她再化一次,纪含香不悦制止,“樱樱,不要无理取闹。”

沈时樱委屈控诉:“妈咪!她一看就是没有用心化!凭什么给沈棠化的那么好看,给我化的不仅卡粉,还有这鼻子阴影打的太死亡了!”

化妆师为难解释:“每个人的底子不一样,化妆不是变魔术,我给沈二小姐您化的已经都是用了最好的工具和化妆品……”

沈时樱眯起眼睛,危险道:“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好看喽?”

化妆师被她看得后背一凉,“我没有这个意思。”

吵闹声惹得纪含香头疼不已,她捏了捏眉心,“上次GUCCI家的那个中古包回来给你买,别闹了,好吗?”

沈时樱是金玉宝石堆出来的沈家千金,从小被物质娇养出来的性子恶劣,天不怕地不怕,只有再次见到好处,才勉强收手。

这场闹剧终于休止。

沈棠从始至终一直安静坐着,即使被卷入话题中央,也努力充当透明人。

这次前往闻家,除了需要上补习班的幼弟沈屿外,几乎全部出动。

足见对婚约的重视程度。

同样的,闻家长孙商讨婚约事宜,醒春园内也聚了不少闻家长辈。

就连闻祈的父母也从南极科考队赶了回来。

沈默山见到两位,本来因为昨日被闻鹤之拒绝的而失落的心,瞬间又活过来了。

“亲家,这位想必就是棠棠吧?”闻祈的母亲徐秋映温柔和善,看向沈棠的眼底也划过些许惊艳和满意,“之前我和闻祈他爸一直在南极,只见过照片。”

沈棠时刻谨记礼仪涵养,上前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伯母好。”

懂礼貌,有涵养,知分寸。

徐秋映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真真是越看越满意,“过来,坐阿姨这边。”

佣人上茶,偌大的会客厅被坐满。

简单的寒暄过后,沈默山扫视全场一眼,疑惑问:“亲家,闻祈呢?”

闻祈父亲闻鹤津也同样一愣,“是啊,闻祈去哪了?”

所有人一齐望过来,会客厅有片刻的安静。

徐秋映皱起眉,“那小子昨天一天没见到人影,昨晚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这么多年,徐秋映虽人在南极,但对儿子的混不吝事迹也略知一二,之前想过管教,但又狠不下心来下狠手。

后来闻祈成年,又正好听闻老爷子说和沈家有桩婚约,沈家大丫头身世不好,但长得极美。她早年听人说过,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徐秋映便和闻老爷子提了,要不然让闻祈代闻家联姻,娶了亲家里有个漂亮的妻子约束着,说不定就没外面莺莺燕燕什么事了。

闻鹤津听完妻子说的话,掏出手机:“那我打电话催一催。”

沈默山笑了两声,低头喝茶,心里却不免有些紧张。

唯恐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不然,他恐怕也要去医院走一遭,讹一讹闻家了。

纪含香和沈时樱对视一眼,一个欲言又止,一个眼冒精光坐等看戏。

会客厅里,所有人都各怀鬼胎。

闻鹤津打完电话后,脸色稍缓,“闻祈说堵车了,还有半个小时到。咱们就等一等他?”

沈默山稍稍放心,“哈哈,那自然。”

一旁的徐映秋拉着沈棠的手,语重心长说:“棠棠啊,闻祈这小子性子虽然有点花,但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以后结婚你可得好好约束一下他。”

沈棠笑笑,没说话。

这样的场合,众人心思各异,而她只是一个被用来作交易的花瓶,没人在乎她的意见。

又想起昨日向闻鹤之自荐未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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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的视线下意识投落人群中,想要找到他。

搜寻一圈没有找到后,竟然有一片刻的失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位从国民经济聊到小辈教育,沈默山混在其中了,趁机捞了几笔小好处,脸上老褶都快笑成太阳花了。

茶水添了好几次,终于半个小时过去,门外佣人通传了一声——

“闻祈少爷到了!”

所有人一齐向门边看去,众目睽睽之下,闻祈穿着一身正式的白色燕尾服,难得有几分正经地牵着一席同样纯白重工礼服的秦舒然。

进门处有两步台阶,秦舒然穿着高跟鞋,闻祈小心呵护,十指相扣,浓情蜜意。

所有人都讶异,气氛瞬间僵住。

今日闻老爷子和闻鹤之都不在,没有人能够压得住闻祈。

所以,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牵着前女友,来到会客厅主人位。

他微微颔首,用口吻郑重地同闻鹤津许秋映说,“爸,妈,这是舒然,也是您们的儿媳妇。”

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么一出。

闻鹤津脸色显然发青,眸里盛着怒火:“你这是干什么?平日里爱带些莺莺燕燕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今日是两家联姻的大日子,不许胡闹了!”

“爸,我没胡闹。”闻祈口吻认真:“我不喜欢包办婚约,我只要秦舒然!”

在场人都瞠目结舌,显然没想到闻祈这混小子能这么混。

沈默山的脸白了白,捂着心脏,没想到最担忧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有些犹豫,是现在晕还是过会儿晕,效果比较好。

闻鹤津气得打碎一个茶盏,徐秋映也是手指发抖,气急之下竟然伸手给了闻祈一个巴掌。

自古慈母多败儿,这是她第一次打闻祈。

闻祈有一瞬间的吃惊,脸被打的微微侧过去,却仍然坚持,“没有感情的婚姻,只会是一座坟墓。”

边上的秦舒然拉了拉他的手,声音虽柔,却十分坚定,“叔叔阿姨,我和闻祈互为彼此的初恋,心里都忘不掉对方,请您们成全。”

会客厅此时已经炸开了锅,神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一脸意料之中不足为奇,也有的怜悯看向沈棠。

如此家丑,只是好在这次,没有媒体在场,关起门来还是自己家的事。

此时君越大厦的会议室,正在进行着一场紧张的商业谈判。

暴雨如注,会议室里光线明亮宽敞,红木色的墙壁上方悬挂着四方时钟,分别记录着北京、东京、伦敦、纽约四处地区的时间。

会议桌最中心的男人长腿交叠,一身烟灰色西服勾勒出修长身形,金丝眼镜温雅贵重,矜贵严谨。

谈判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会议室气氛冷凝。

闻鹤之语气慢条斯理,却稳操胜券,处处击溃对方痛点,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制性

地掌控感。

对方老总擦了擦额头汗珠,在这位商场玉面修罗面前,努力坚持守住最后百分之十的股份底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对方心理被击溃,只能再次让利。

谈判结束,对方几位老总,都用纸巾擦了擦额头沁出来的密汗。

李秘书扬起职业微笑,一一送客。

闻鹤之瞥了眼时间,抬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先生,老宅那边出事了。”周越上前禀报。

闻鹤之脚步微顿,“什么事?”

“闻少带着前女友回来,说要当场退婚,闻……”

闻鹤之打断,身上威压之势尚未消散:“说重点。”

周越微微一愣,反应了一下,想明白先生说的重点是什么后,才继续道:“沈小姐父亲犯了心脏病被医院抬走,沈夫人和沈二小姐也都跟去了医院,只留沈小姐一个人,在现场。”

闻鹤之呼吸微滞,眸底一片冷光。

闻家那群虎豹豺狼,他几乎不敢想象那样混乱的场面,她一个人被留在那……

闻鹤之当即下令,冷声:“备车,立刻回老宅。”

大雨倾盆,路况不算好,车内低气温让司机老王后背一阵生寒,大气也不敢喘。

一路紧赶慢赶,小心翼翼,最后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将先生送回老宅。

闻家会客厅里一片混乱。

救护车拉走沈默山后,闻祈就拉着秦舒然跪在大厅里,说是如果不同意他们结婚,就一直跪着不起。

气的闻鹤津要动加法。

会客厅乌烟瘴气中,沈棠一袭青绿站在那里,任由周围人投落各色目光,始终背脊挺得笔直,像株风雪压不折的文竹,瘦弱,但坚韧有力量。

大雨铺天盖地砸在伞面,佣人恭敬推开门,满室闷抑氛围被冷风搅乱。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九叔来了。”

沈棠心一颤,也下意识跟着回头,

室内屏风半遮,光影昏暗间,闻鹤之长身鹤立于门前,西服挺括,肩覆薄雨。

室内原本混乱嘈杂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最终还是惊动了这位……

闻家家大业大,内部却不算平和,早年厮杀猛烈,最终新一代胜出的除了今日不在的闻家老三,还有就是这位最年轻的老九,闻鹤之。

在场的都是人精,有人迎上去巴结,恭维。

窗前人影晃动,闻鹤之长腿迈过台阶,进门。

冰冷的视线在场环顾一圈,最终落在最角落的女孩身上,微微停顿。

沈棠恰好抬眸,同他对视上——

恭维声不绝于耳,边上是闻祈和秦舒然在表达死也要在一起的决心,俩人的目光隔着诺大的会客厅遥遥对视,沈棠心跳不自觉加快。

下一秒,沈棠蜷缩了下手指,低头顶着面前茶盏。

视野里明明暗暗。

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已经有人向闻鹤之禀明事情起因经过,男人冰冷的视线扫向闻祈。

闻祈挺的笔直的后背,微微颤抖了下。

闻家其他人,包括他的父母他都不怕,唯独对这位九叔心生畏惧。他向来看人习惯含着三分笑,“杀人”不动刀,心思深沉且没有弱点。

“既然要跪,那就跪吧。”

男人声线冷沉,带着一股上位者压制行地掌控感,“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闻家长孙从小娇生惯养,之前已经跪了半个小时,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吓唬吓唬家里长辈,好让他们心软,没想到碰上了硬茬。

他担忧地看了眼身边的秦舒然,嘴唇已经微微发白,秦舒然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我没事。”

闻祈心疼了瞬,立马膝行至闻鹤之面前:“九叔,我和沈棠没有感情,强行把我们俩绑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闻鹤之面容平静,掀起眼皮,视线再次落到角落里的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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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

外面风将雨丝斜斜吹入室内,他眸光平静,不放过女孩脸上一丝表情,似乎是在确认。

沈棠察觉到男人视线落在头顶,掀眸,与他对上。

坦然,又坚韧直白。

闻鹤之指尖勾着茶盏,忽的笑了,“老爷子重诺,但沈闻两家联姻,也并非你不可。”

这话落地,虽是威胁,却让在场的所有闻家人微微一愣。

闻家子孙辈,除了闻祈未婚,其余的都是未满十六岁的小孩,并不能联姻。

闻鹤津和徐秋映惊恐对视一眼。

……不对!

整个闻家,只有闻鹤之未婚!!!

第15章 15嫁给我。

屋外雨势磅礴,会客厅里气氛凝滞到近乎窒息。

闻祈背脊猛然一僵。

几位长辈眼神交汇,几息之间,脸色微变,似乎有什么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徐映秋干笑一声,想要打圆场,“老九,这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做不得数的,你别当真。”

“我还是很喜欢沈棠这个儿媳妇的。”

雨水落在翘起的檐角灰瓦上,宛如晶莹珠帘往下坠落。

闻鹤之坐在主座,八风不动,视线始终落在女孩身上,并未收回。

良久,他的语调不急不缓,“大嫂,我想应该听听沈小姐的意见。”

话语间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错处,姿态却强势压制。

无法反驳。

倒是一直被遗忘在角落充当透明人的沈棠倏然被点名,惊愕了瞬,霎时好几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重新审视,打量。

闻家老九处理问题向来直击要害、杀伐果断,处理这场婚约,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宜。

可如今,竟然如此谦和地询问一个女人的意见。

这合理吗?

沈棠任由各色目光落在身上,一直扬着脖颈,保持背脊挺直的姿态,不卑不亢对上闻鹤之的目光。

“闻先生,我想和您单独聊。”

不按常理的出招,直接绝了在场各位想插手或是看热闹的心思。

闻鹤之轻颔首,目光平淡,唇角却似乎浮了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以。”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理了理西服,长腿几步迈出会客厅,空气里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几分。

周越站在一旁,对沈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花厅和会客厅一南一北,闻老爷子闲情逸致,种了不少名贵花卉,窗台开放,外面的海棠树枝繁叶茂,枝影重重。

沈棠跟随周越指引,进去时,花厅内并未开灯。

雨天光线昏暗,水雾气蔓延到屋内,闻鹤之长身玉立于窗台前,威压之势稍敛,长指轻推了下金丝眼镜,看着她,一派绅士儒雅模样。

“沈小姐,你想同闻某聊什么?”

沈棠微顿了下,刚才的事情发展已经失控,沈默山装死离开,唯独把她落下,一个人面对。那一家子豺狼虎豹心思各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蔑不屑,还有觊觎。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不适,想要逃离。

而闻鹤之是她在哪个场合唯一熟悉,且觉得可靠的人,恰好,他这样矜贵的上位者又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她只是单纯抓住由头,借他逃脱。

但当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又忽略了闻鹤之这严谨的性子。

她犹豫了下,今日闻祈直接把前女友带回来,说要取消婚约。沈棠即便再心如死水,也觉得过分。

但若是趁着沈默山不在,擅自同意解除婚约,她面临的将会是更可怕的深渊。

思忖片刻后,她想起刚才闻鹤之在宴会厅说的话,斟酌着措辞问:“闻先生方才说,闻家愿意为联姻另择人选。可据我所知,闻家孙辈,除了闻祈一人,其余均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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