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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九盏,她许的都是同一个心愿。
男人站在明暗交界处,灯光微弱,无法驱散他周身的清寂,英俊面容隐在光影里,模糊不清。
江稚往前倾身,伸出手,将他缓慢而坚定地拉向自己,拉到明亮之中。
明暗界限被打破,他整个人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没去接他递来的第十盏灯:“最后一个愿望留给你。”
于是那盏烛火,便暂时停驻在他们怀中,扑通扑通地闪烁。
程与淮没有什么心愿,算得上无欲无求,见她态度坚决,他半蹲下身,捧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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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送入水中,无声默念:
“无论她许的是什么愿望,都祝她心想事成。”
江稚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轻拍了拍,歪着头俏皮笑道:“心想事成哦。”
浑然不察几缕发丝滑落他胸前,潜伏在他心口处,随着心脏的跳动起伏。
她和他有过多次的心有灵犀,程与淮并不觉得意外,低笑了声:“借你吉言。”
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城市,湖面上亮着一盏盏橘黄莲花灯,随风远去。
此处是不对游客开放的区域,周围尤为静谧,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稚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还在笑,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清隽眉眼全然舒展开,眸底深处涌出笑意,光华灼目,就连此时头顶的漫天星辉,都被衬得黯然失色。
她耳朵里全是心跳声,震耳欲聋。
放完花灯,沿着林荫路走了十来分钟,江稚耳尖地捕捉到一阵异样声响,她谨慎打量四周,没有任何发现,轻扯旁边男人的衬衫衣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
程与淮自然也听到了,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可能听错了吧。”
是吗?
江稚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拐过弯后,一对树下亲热的情侣突然撞入视野中,他们吻得那么激烈,活像要把对方生吞入腹。
简直是大开眼界,她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还能这样亲……
程与淮好笑又无奈地把她拉走。
“非礼勿视。”
江稚轻声嘟囔,明明是他太正经了,看个亲亲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是公共场所,他们敢亲,她就敢看。
江稚想起某些往事,没忍住跟他告状:“你都不知道甜甜那家伙有多蔫坏!”
“甜甜是?”
“哦,是程明朗啦。”
程与淮只记得程明朗有个小名叫“转转”,他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就爱围着人转,什么热闹都喜欢凑,连路上遇到的猫猫狗狗都能聊上几句。
倒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黏糊糊的昵称。
“甜甜是我取的啦。”江稚笑眯眯地举手认领。
人如其名,程明朗心性单纯,阳光开朗,整天乐呵呵的,完全不像背景复杂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后代,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显然他妈妈对他的期许,只是开心快乐地度过这一辈子。
她继续告状:“那次我们出去逛街,刚好撞见街角有对情侣在接吻,我当时还坐着轮椅呢,他居然把我推到他们前面,自己溜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围观,你说过不过分?!”
不过对方也没觉得受到冒犯就是了,甚至特别大方地向她展示了十八般缠|绵悱|恻的吻法。
程与淮眸色晦暗不明,沉声问:“你以前受过很重的伤?”
咦,这好像不是她话里的重点吧?
“还好,不算重。”江稚笑着摇摇头,“就是腰伤
比较麻烦。”
事实上,很重很重。
她差一点就死掉了。
“怎么受的伤?”
江稚眸光微颤,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低头盯着地面的落叶,浓睫压下,遮住所有情绪。
好半晌后,她才答他:“是一场……意外。”
她声音很轻,落入晚风里便散了。
看出她不愿深谈,程与淮没再问下去,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依稀能听到广场传来的人声。
地上对影成双。
“你和明朗,认识很久了?”他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起。
他们的交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厚。
江稚想了想,说:“认识差不多五年了吧。”
斯京的中国留学生本就不多,何况他们还是来自同个省份,异国他乡的留子,情感层面上容易亲近,加上饮食口味也相似,约着吃了几次饭后就熟悉起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原来他们只是好朋友。
程与淮的心霎时一松,面上重现笑意:“那位前后鼻音不分的中餐馆老板娘见到他岂不是会喊成‘陈民蓝’?”
江稚乐不可支,点头如捣蒜:“没错!”
程明朗的名字全是后鼻音,被老板娘喊出来个个都缺斤少两,他为此可没少郁闷。
程与淮没说什么,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
江稚发现他今晚笑了好多次,从金叶酒店拍卖会那晚算起,后面相处的那些天里,他笑起来的次数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
“你平时为什么很少笑?”
程与淮敛了笑,不咸不淡道:“大概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吧。”
在遇到她之前。
他生活中只有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工作,平静如死水,无波无澜。
江稚怔住,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他只是全部压在心底,藏而不露罢了。
从小就背负着与生俱来的家族重任,他必须永远站在最高处,永远强大完美,永远沉稳谨严,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和瑕疵,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也不能有个人的喜怒哀乐。
中午那场家宴,在她看来,与其说是亲人聚会,更多是利益交换。
他们都有求于他,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各种奉承讨好,为权势、为名利,为资源。
偌大程家,就像一座华丽的牢笼,无形之中困住了他。
长久以来,他被托举,被孤立在高处,为所有人保驾护航,遮风蔽雨。
然而,高处不胜寒。
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烟火气,总有种对一切都漠然,拒人千里的疏离。
还有,虚无缥缈的孤独感。
一束亮光突然冲上夜空,“砰”地炸开,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快看,烟花!”
“走。”江稚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开心一下。”
下榻酒店那晚,她知道他不喜欢热闹,也不喜人多场合,所以她提前从热闹中脱身,回房间陪他加班。
但今晚不同。
她不想他高高在上,完美无缺。
她想他拥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想看他为她心动,为她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她还要他从那高岭之巅下来,去感受鲜活的,真实的人间烟火。
江稚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冲向广场,涌进热闹的人群中。
一束束绚烂烟火升上夜空,如同金色花朵轰轰烈烈绽放,以刹那的闪耀去与永恒明月争辉。
他们牵着手穿越拥挤人潮,逆风而行,好似在私奔。
最后停在湖边,江稚扶着护栏微喘,许久没这么肆意跑过,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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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起眼尾,潋滟笑意源源不断地流出。
“烟花好美。”
青山明月,烟火星辰,目之所及,一切都那样真实美好。
他也是真实的。
在他身后,有金色烟火一簇簇地坠落。
如果他也愿意坠落。
那么,她一定会是那个接住他的人。
程与淮定定地看着她被烟火照亮的脸,有刹那失神。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纯粹到了极致。
“嗯,很好看。”他答非所问。
今晚的烟花一共有四场。
一场在天上,一场在湖面,另一场盛放在她流转的清眸中。
最后一场,落在他心里。
他的心全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无波,目光忽地暗沉,流连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也许是月色太美,或者此时气氛正好。
在这一瞬间,他又有点想吻她。
程与淮没有迟疑,向前一步,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江稚若有所感地偏过头,正好撞上他幽深的视线,带着前所未有的热烈和专注。
她心尖蓦地重重一跳。
四目相对,眼神交缠,充满了男人和女人间难以言说的试探和侵占意味。
她无处可躲,也不想躲。
距离再次被缩短,鼻尖已有了男性气息的热度。
江稚一动不动,屏息以待。
整个人好像快要被暧|昧灼化了。
想象着,他含住她的唇,轻吮慢碾,是浅尝辄止,还是……长驱直入,唇舌相绞的法式热吻?
纠结着,如果是后者,要不要让他进来。
毫无预兆,手机的嗡鸣震动声煞风景地响起,屏幕跳动着一串来自国外的号码。
旖旎氛围顷刻间消散。
程与淮淡淡扫了眼就挂断,可对方不依不饶,打了一遍又一遍。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声线喑沉,听起来有着沙哑的质感。
说不上失落多,还是懊恼多,江稚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向萤湖,松了松薄外套,吹风,散热。
程与淮径直走到几米开外,接通电话:“什么事?”
另一端的舒晴火冒三丈,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目光难以克制,始终追随着那道站在湖边的纤细身影。
“没事我就挂了。”
“我都听舒宇说了,”舒晴连珠炮似地一通质问,“艺晗落水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是有人推她,摄像头怎么会无端端故障?!”
程与淮抬手轻按眉骨,语气平淡得没有起伏:“舒宇不是都跟你说了。”
舒晴被气得不轻:“我不同意你和那女的结婚,死都不会同意!儿媳我只认艺晗……”
“你同意与否,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程与淮耐心告罄,挂断通话,回到她身边。
“又是工作电话?”江稚轻轻叹息,“怎么都不让人好好过节啊?”
程与淮含糊地应了声:“我们回去吧。”
烟花燃尽,人群已陆续散去。
两人沿着湖边往外走,江稚感觉到接完电话后,他的心情似乎变得不好了,难道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可她又觉得不像,他一向是游刃有余,处变不惊的。
这个中秋夜如此美好,不该这样画上句点。
“我走得有些累了,先歇会儿。”江稚找了块草地,拉着他一起坐下来,“还记得之前你和我打赌赌输了,欠我一个条件吗?”
程与淮当然记得:“嗯。”
“我现在就要你兑现,”她顺势拿过他手机,“条件就是,没收你的手机。”
缺了他,天不会塌下来,地球也不会停止运转。
“我暂时帮你保管。”
江稚对着他的脸解锁手机,打开飞行模式,杜绝一切外界信息的干扰。
她希望他拥有一段只属于他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打扰的时间。
哪怕很短暂。
程与淮明白过来她用意,微微失笑,由着她去,调侃道:“要不要顺便也保管一下我?”
“唔。”江稚认真地考虑了下,“那我就勉为其难接收吧。”
她戳戳他手背,“托管费我收很贵的哦。”
程与淮挑眉:“不能打折?”
“可以是可以,”她点头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费用打折的话,我无法保证被托管人会不会也被打折,比如来时还全须全尾,走时就缺
胳膊断腿什么的。”
程与淮:“……”
难得见他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江稚忍俊不禁,把两部手机放进小包包里。
坐得腰酸,她索性在草地上躺下来,星空提花裙的裙摆铺开,璀璨星光一缕缕落入柔软草叶中,有着别样浪漫。
她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拍了拍旁边,邀请他:“要不要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程与淮但笑不语,手掌撑着草地,躺到她指定的位置,仰面放松,舒展身体。
视野尽头,是一轮皎洁圆满的月。
其实远在人类出现之前,月亮就已经死去了,葬在满天星辰中。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植物香气,身侧人的气息又是那么令人安心,所有负面情绪奇迹般消失无踪,程与淮阖上眼养神,意识不受控地渐渐涣散。
江稚许久没听到动静,侧过身,安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他的睡颜。
她悄悄把头靠到他肩上,脸埋在他颈侧。
万籁俱寂,夜越深,月更明。
不知躺了多久后,江稚睁开眼,男人还在睡,呼吸均匀和缓。
月光轻柔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眉骨高,鼻梁挺,被光影分出明暗界限。
睡着的他,没有平日里的凌厉气场,也不疏冷,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荷尔蒙,充满了蛊|惑。
美色当前,江稚没禁住考验,轻声喊他名字:“程与淮。”
提前通知他,“我待会准备偷亲你,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拒绝。”
她光明正大地作弊,秒速说完倒计时:“一二三。”
“既然你没拒绝,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江稚细致地观察他神情,没什么反应,应该不是装睡。
她一点点凑近,在危险又刺激的边缘试探,气息变得凌乱,迫不及待地先一步扑上去。
谁知嘴唇刚挨到男人的脸,就感觉他呼吸微滞了下,似有醒来的迹象。
她心跳骤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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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撞破胸腔。
管他的呢,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飞快在他脸上亲了口,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缓了两分钟后。
男人仍沉沉睡着,刚才可能是过于紧张产生的错觉吧。
江稚低下头,视线在他唇间游走,唇形和颜色都很漂亮,唇角被她不小心磕破的伤口结了痂,呈现出暗红色,莫名透着性|感。
他的唇看起来很柔软,很好亲的样子。
江稚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心如擂鼓,蠢蠢欲动。
烟火还未燃尽时,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情,也想要……
吻她?
第34章 样口红印
彼此的唇还未相互碰触,男人潮热的呼吸徐徐喷来,似抗拒,又像是欲拒还迎。
江稚再次迷乱了气息,停顿两秒,或者更久。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掉,她也已经彻底无法思考。
江稚往下低了低头,乌发如瀑披散而落,几缕发丝铺在他胸前。
她手心里沁出潮意,长睫眨了又眨,驱不散眸底漫上的雾气。
怪这夜过分安静,藏不住她的心跳声。
跳得那么快那么急,在漫山遍野回荡。
江稚偏过头,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盯着他的唇,咽了咽嗓子,然后屏息对准目标,慢慢贴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亮瞎眼的强光突然射、了过来,江稚惊愕地停止动作,整个人都懵了。
程与淮也从沉睡中醒来,还未完全清醒,像是刻在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第一时间伸手去捂住她眼睛。
自己略有不适地眯了眯眼。
男人手掌温热而干燥,正轻捂着她的眼,为她挡住强光刺|激。
他低声问她:“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
江稚咬紧牙一拳砸在草地上。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亲到了!!!
“我没事。”江稚暗自庆幸,要是他的手再往下些,就会发现她的脸烫得厉害。
她睫毛轻眨,一下又一下,程与淮感觉好像捂着两只轻盈起舞的蝴蝶,掌心微痒,牵连着心口也掀起异样波动。
仿佛蝴蝶飞进了那里。
他挪开手,它们就消失了。
虚拢的指间,只有夜风寂寥吹过。
见两人坐起身,夜巡的保安挪开手电筒,大声催促道:“已经闭园了,请你们立刻离开!”
江稚想起初中寄宿时,教导主任老爱去学校后山小树林逮约会的小情侣,手电筒一照一个准,惊起尖叫声一片片。
没想到她今晚也被逮了一回。
好在不用写千字检讨。
“我们马上就走。”保安大叔职责所在,江稚无意再给他添麻烦,拉着男朋友往出口方向走,“中秋快乐,再见。”
保安面色稍缓,回了句中秋快乐,继续执行巡园任务。
巡查到停车场,一部黑色轿跑从里面开出,他这才后知后觉他们身份尊贵非凡,应该就是今晚园区负责人亲自接待的那两位贵客。
车里,江稚坐在右侧后座,回过味来,笑个不停。
“被保安大叔当成深夜私会的野鸳鸯抓了个现行,是不是特别新奇的体验?”
岂止。
今晚的一切对程与淮来说都很不可思议,穿过喧闹人群去看烟花,在烟花下忽然生出吻她的冲动,还躺在草地上睡觉……
甚至久违地在零点前入睡,不受打扰,无需保持戒备,自然而然进入深度睡眠,也没有做噩梦。
“我睡了多久?”
他们很有默契地没去看对方的唇,连眼神都似有意躲避着交集。
江稚从小包包里拿出他手机,按亮屏幕:“将近三个小时。”
顺手递还给他:“要现在解除飞行模式吗?”
“不用。”程与淮接过手机,息屏。
橙黄的灯光在车内进进出出,明暗交替,安静极了。
江稚从明处望向暗处闭目养神的他,红唇勾起清浅弧弯。
下一次,她一定要亲到!
回到南院,江稚准备上楼洗澡,摸到颈间的紫钻项链,正要摘下来物归原主,身后的男人出声阻止了她:“就当是今晚的托管费。”
价值连城的定制高珠说送就送,真是财大气粗啊。
看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江稚眼眸狡黠地转了转,得寸进尺:“那我能不能带两个麻袋去打劫一下你家金库?”
上午挑项链时,她留意到隔壁藏品库门前坐着两只玉雕貔貅,猜想那应该是金库。
她只是一时起意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让林管家送来两个麻袋。
这下江稚傻眼了:“真去啊?”
客厅灯光明亮,她投向他的视线猛地顿住,没看错吧?
不确定。
再仔细看看。
江稚瞳孔微震,他唇角结痂的伤口边确实多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该不会是……
在手电筒强光照过来时,她紧急撤离,口红不小心蹭到了他唇角?!
口红蹭得凌乱,形状不规则,在冷白肤色映衬下,不仅显眼,还衬得他,格外地欲。
江稚心情复杂,都没亲着,却留下“罪证”,白担了轻薄他的罪名,多冤啊她。
不行,在他发现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消灭“罪证”!
“走吧。”程与淮不仅对她有求必应,还考虑周全,“我帮你放风。”
江稚:“……”
什么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不就是了?
不过也好,还能多出一段相处时间,到时她再见机行事,抹掉他唇边的口红印。
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装作没站稳,重演假摔戏码,现场给他亲一个,混淆掉原来的印迹。
办法不怕旧,管用就行。
何况她已经有经验了。
有程与淮在,地下藏品库级别极高的安保形同虚设,江稚顺利来到金库前,密码门一打开,金灿灿的光扑面而来,毫不夸张。
程家积攒百余年的财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
金条、金块和金砖整齐有序堆积如山,金丝楠木陈列架上也摆满各式各样古董黄金摆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正中间那幅纯金打造的国家地形图,山脉平原盆地河流,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
她仰头看,上方还有3D投影的二十八星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地四灵,分守四方。
星辰闪烁,蕴藏着神秘的东方力量。
“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挑。”
金库里的东西,程与淮都有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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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随手往离得最近的陈列架上一指:“我
都喜欢,怎么办?”
她看中的大部分黄金饰品及摆件原本是预作程家家主将来娶妻的聘礼之用,程与淮并不打算结婚,自然也就用不上。
既然她喜欢,送给她也不是不行。
见男人面露沉思之色,似乎在认真考虑她随口说的玩笑话,江稚连忙拍拍他手臂:“我说笑的啦。”
她从架子上挑了一对一眼中意的招财猫,别看只有巴掌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又颇有仪式感地洗劫了小半麻袋金条金块金砖,有点重,提是提得动,但她腰经不起这么大强度的消耗。
“程总,帮我抬一下。”
“不再挑挑别的?”程与淮单手轻松地将麻袋提起来。
“这些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满足了某个心愿,她做过好几次梦,野外探险发现宝藏,金银珠宝遍地随便捡,可惜次次都没来得及装袋,梦就醒了,怎能不扼腕长叹?!
此时,中控室里,全程盯紧金库监控的值班保安们,目送两人带着小半包黄金离开后,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什么情况???
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将打劫来的战利品封袋收好后,江稚进浴室泡澡,吹干头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
到底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再次昏昏欲睡之际,她猛地拍床坐起来。
卧槽,她被满屋黄金迷花眼,迷了心窍,竟忘记抹掉他唇边的口红印了!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口红印,又刚好晕开在那个位置,今晚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想抵赖都不行。
这不就等于直接暴露了她心思?
万一,他洗脸时没看镜子呢?
这也是有可能的。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反驳:
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稚百般懊恼纠结,辗转反侧,困得眼皮直打架,终于怀着侥幸心理睡去。
他却不肯放过她,追来她梦里,指着唇角的口红印,问怎么回事?
她坦然承认:没错,是我亲的,你想怎样?
他说:没想怎样,他要亲回来。
男人把她拉入怀里,在漫天盛开的璀璨烟花下,低头吻住她。
从温柔吮-尝,到法式舌-吻,她在他怀中几近窒息。
他气息滚烫,往锁骨下方蔓延。
他们相拥着倒进草地里……
“砰”地一声,江稚从床边摔下来,椿梦余韵未消,气血翻涌,浑身发热。
她捂住脸,天啊,怎么会做这么羞人的梦?!
蜷在地毯上躺了片刻,江稚轻揉着腰,梦境细节走马灯似地在脑中清晰回放,一遍又一遍。
以致起身时她的腿不禁软了下,扶着床才勉强稳住身体,贴好膏药,趴回床上。
落地窗外,天色微明,鸟鸣声清脆。
睡了个不长不短的回笼觉,磨磨蹭蹭洗漱完,江稚下楼吃早餐,意外撞见男人正坐在客厅桌前喝咖啡。
她停住脚步,悄悄去观察他唇角,上面沾的口红印已经不见了。
她忽然眼前一黑。
程与淮也看到了她,放下咖啡杯:“早。”
江稚走到他对面坐下,察言观色,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说完,她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
满脑子都是梦里的画面,他的吻不断往下,最后掀开她裙摆钻进去……
星光在草地上跳跃。
他不仅亲,还咬她。
她毫无招架之力,连魂魄仿佛都出窍离体了。
他在她梦中是那样地失控和涩晴,而眼前真实的他,衣着精致讲究,雪色衬衫挺括,扣子系得严严实实,清雅矜贵。
分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
非常矛盾,非常割裂。
搞得人心yellowyellow的。
她没办法再直视他了。
程与淮指腹抵着眉心轻按,语气难辨情绪:“托江小姐的福,我几乎一夜没睡。”
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江稚头皮发麻,暗叫不妙,他果然发现了她留下的口红印,现在还要和她当面清算。
啊啊啊就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非要把话摊开来说得这么明白?
没看出来她此时脸皮比纸还薄很害羞吗?!
还有,一个吻而已,威力这么大么,居然让他整夜失眠?
不过她转念一想,初吻在那种情形下不明不白地被人夺走了,换作谁都不可能不在意,不追究。
可问题是,昨晚她根本没亲到好吗?!
顶多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亲了下,尝到了点甜头,后面他擅自闯入她梦里各种占便宜,早就千百倍讨还回去了。
“嗯?”江稚负隅顽抗,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做什么了吗?”
男人靠向椅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江小姐不如好好回想下。”
皮球又被踢回来了。
江稚再三斟酌后,决定装傻到底,神情无辜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这样?”程与淮指尖漫不经意地轻点着桌面,垂眸略作思考,沉吟道,“刚好我手上留有证据,或许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什么?!
江稚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居然还留有证据?
第一反应是——
她偷亲他时,他该不会故意装睡,是清醒状态吧?!
钓鱼执法???
第35章 才私心
“什么证据?”
江稚故作镇定地问,以不变应万变。
见男人解锁手机,点进相册,她暗暗松一口气,还好不是人证。
看来他当时的确是在熟睡,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下形势并不容乐观,她又想到某个可能性,难道他昨夜洗漱时发现了唇边的口红印,还特地拍照留证了?!
糟糕,有图有真相,这下要怎么狡辩抵赖?
江稚冥思苦想,灵光乍现,他们在草地上侧身面对面睡觉,本来楚河汉界睡得好好的,谁知他突然凑过来亲她,她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躲开他,口红不小心蹭到了他唇上……
合情合理也合乎逻辑,完全能说得通。
反正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任由她颠倒黑白,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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