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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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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闻,方死方生】

第91章 空行母(七)

◎短番外三则/玲珑七杀/月华流照/等闲春风面◎

梦魇番外

【一】

姜禧 / 玲珑七杀

东方既明,薄雾未退,熟悉的山道后郁郁葱葱,是连州姜氏的世家明水筑。

姜氏为大世家,枝繁叶茂,一片红墙淡瓦的庄园约占了半座山头,每月月中,庄园灯火过夜,闪烁的灯火缠绕山上,似星子落在山间,明亮透彻。

此刻山庄也在闪烁,却不是因为星子或长明灯,而是……

淋漓火光。

这是三百年前御道灭门姜氏一日。

熊熊烈火烧死姜氏上下百余人,亡魂遍野,御道在逼姜禧就范。

姜禧知道这是空行母针对她的梦魇幻境,却哂然,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梦魇竟是这一日。她于是想,原来,我仍被困在旧局中惶惶不知所措。

玲珑七杀阵,这个曾让天才姜禧名震九州的阵法,此刻玲珑七杀下,火光烧毁了她的家。

真荒唐。

姜禧对御道乃至正道的恨意向来合情合理。她恨这些虚伪阴险的东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姜禧不疾不徐走入山庄,这些灵火已烧不到她,可看着山庄内那些熟悉的面庞渐渐消散,她还是感到苦涩。山庄后清泉,泉眼无声惜细流,泉边长短朱亭,姜禧的姐姐们曾在这里对弈,有人下赌,胡乱起哄,又在自己要输掉的时候悔棋:我不干啦!我是第一天学棋,你不让我就算了,还阴我!你太坏啦!

她们看到姜禧,跑过来拉住她:小禧,你来评评理!阿姊是不是很过分?

姜禧最喜爱的姊姊坐在亭中,静静看过来,似笑非笑。

姜禧仿似在做一场梦。

一场故人俱在,旧园青葱的梦。

可是梦醒了,火光淋漓,故人离去,一切旧景被夷为平地。她最喜爱的姊姊被坍塌的房梁压垮了身子,姜禧到时脉象已断,回天无术。姜禧犹记,那时姊姊见了她,唇齿开合,一定是想说些什么的……

什么呢?

她说:“姜禧,去……替我……”

此刻姜禧站在幻境,又听见这熟悉字眼,她立在火边,渐渐半跪下来,隐忍地注视对方。

“姊姊,这些年我也常常在反思,临别一刻,你究竟要我去做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至少彼时的姜禧是这样为姊姊未说完的杜撰后文的。是以她回到御道,手起刀落,摘下仇人的头颅。粘稠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大仇得报,她却没有快感,因为死去再多人,救不回她的阿姊。

救不回她的家。

直至此刻,姜禧才又反思:临别一刻,阿姊究竟要我去做什么?

“是杀人吗?将御道灭门,就像她们对我们做的那样?”

梦中的阿姊微有愣怔,晶莹的泪水似流星划过面颊,随即苦涩一笑:“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我死不甘心,于是看到你……希望你快点离开,快些逃走,好好活下去。姜禧,你从小便是姊妹里天赋最好的,放眼九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我与母亲问你长大后何当,你说你要做不羁之徒,做千里快哉风,九州为家,披明月,沐朝阳……你那时候真可爱呀。姜禧,姜禧……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多替我,看看月亮。”

只那一瞬,幻境俱灭,梦皆破碎。

【二】

黑蛟 / 庄玄 / 月华流照

步入空行母幻境后,周围景色骤变,不再是愁苦腌臢的地宫,而是别处空山,一片桃林挽清风,春雨映桃花。

黑蛟不知晓自己所在何处。

这是她从未涉足的山色。

她看见有一个青衣女子在桃树下躲雨,身侧有一柄竹伞,却没有撑起来。青衣女子站在湿漉漉的桃树下,颜比桃花更动人。

而她看向黑蛟,面色希冀又比这纯善容颜更亮三分。

“庄玄。”

她这么唤黑蛟。

青鸾头一次直唤庄玄姓名,往常通常是“庄玄城主”。小青鸟也不知这样是否合当,可这一次,至少这一次,她想这么唤她。青鸾想表白心迹,想和她说她喜欢她,不论庄玄是不是城主,她都喜欢她。

她也想问她喜不喜欢自己,可不可以与她在一起。

其实她们此刻已经算朝夕相处了,同吃同住,形影不离,青鸾想要的也没有很多,只希望庄玄待她更紧密,更特殊一点,如果可以的话……也要吻一吻她……

她很喜欢庄玄,可是有时候,庄玄给她的感觉太过飘忽不定,好似手中一片云,一缕风,注定不会久留。

青鸾想,可不可以用这个表白,留她更久一点儿呢?

桃树下少女忐忐忑忑,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幻境里,黑蛟看着她只觉得陌生,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小青鸟,其实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青鸾讶异,心脏砰砰直跳:“您、您、您都知道?”

庄玄道:“嗯。”

青鸾眼底的光忽闪忽灭,又向往答案,又怕失望。也许是庄玄面上温柔的笑意给了她勇气,青鸾追问下去:“您是怎么想的呢?”

庄玄只道:“现在,还不可以。”

青鸾眨眨眼,试图从庄玄面上眼底揪出蛛丝马迹,注视许久,她确信庄玄的意思是,现下还不可以,但往后仍有余地。至于缘何现下不可以?也许庄玄城主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现在必须去做,拖延不得。

事实也确实如此。

修炼浮屠令者皆命短,越是强盛、越靠近第十层,越是性命垂危。庄玄不能给青鸾答案,因为她连自己性命几何都不知晓,太短命的话,没办法给出长情的承诺。好在兜兜转转不负有心人,某日修行,庄玄竟与浮屠城第三任城主有所连结。

浮屠令下邪修命短,是因为没有长生的先例。可这岳枵城主是个例外,有先例便有突破的可能,庄玄于是想,那是否说明她也有可能走出命短的循环?庄玄翻阅浮屠城内厚厚书籍,将关于第三任岳枵城主的书卷都翻找出来。

越是翻阅,越是有信心,因为岳枵很强大,人对强大的先者总有本能的信服。她想,苍天不负我,也许,也许……

可是真正遇见岳枵时,庄玄几近崩溃:“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这分明是移花宫时,附着在她身上、诱她入魔之人啊!

幻境在此刻变得变幻莫测,密密麻麻的情绪与思绪牵得黑蛟头痛欲裂。这幻境中的“庄玄”好像是她,又好似不是,她有她的记忆,也有她的情感……

幻境之中,她连自己的身份都难以厘清,更别说什么青鸾、岳枵。

幻境中雾气丛生。黑蛟自困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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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许久都未解开。

【三】

成渐月 / 岳枵 / 等闲识得春风面

踏入幻境时,成渐月早有防备。都说空行母的魔气会凝结出入侵者最深的梦魇,成渐月便好奇了,此中会是成渐月的梦魇,还是岳枵的,或是陆琼音的?

虚无的幻境中,她听见有人说:“小狐狸,你打架总是太硬,不讨巧,我倒是想教你这些……你听着。人总有软肋,总不是时时刻刻提防着的;这世上没有谁是强大到旁人打不下的。小狐狸,你要学会趁虚而入,学会声东击西,你要知道,世间一切都可以被利用。”

是她自己的声音。

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岳枵还不是成渐月,也不是陆琼音。她是一个入魔的尼姑,带发修行,一身肃杀。

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小狐狸也没有化作人形,更没有方妙诚的皮囊,她是一只不知来历的狐狸,在俗侩闯荡,通人性,会人语,当过乱世的流民,做过世家小姐的灵宠,后来世家小姐因病辞世,狐狸不满意新的主人,逃了。

狐狸来到一个土匪横行的无名山寨。

……然后被山匪逮了。

岳枵初入魔,尚保留人的善心,路过,救下了她。

当然,当然,狐狸也不是什么好货,她初来乍到,窥得此山风景秀丽,试图占山为王,化作妖鬼在此中作恶,今日吓五人,明日害五人,希望可以将人类都赶出去。

不过她失算了,山匪之中也有略懂捉妖的术士。狐狸失败了,于是被山匪吊在山前。

如此心肠,歹毒称不上,小聪明倒有一些,也是个有灵智的狐狸,听说还会说话,不过尽是一些粗鄙之语……我这路途风餐露宿,有个伴,也不错。这般想着,岳枵救下她。

“你知晓你缘何失败么?”

岳枵救下她后,如此询问道。

狐狸摇头。

岳枵道:“因为你害的人太少了。”

“……咦?”

“今日五人,明日五人,这山寨六百余人,你这害得何时是个头?要是今日三百人,明日三百人,顷刻山寨覆灭,你不就可以占山为王了吗?”

狐狸沉默。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狐狸心想。

岳枵道:“小狐狸,看着吧。”

魔修以杀为修行。岳枵初次大开杀戒,在岳华寺,第二次大开杀戒,便是此山。山火焚尽之时,岳枵抱着小狐狸,笑声与这吃人的火光一样轻快,轻快得令人胆寒。

“把人都杀干净了,就无人会阻碍你了。”岳枵说。

狐狸看着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发芽了,很痒,在冲破土壤伸懒腰。很突然,狐狸开口道:我不想要这座山了。我想要跟着你,可不可以?

岳枵说,可以。

狐狸于是跟着她,千年百年。

相伴时,岳枵常常勾着狐狸的面颊对她说,“小狐狸,这世间只有赢才是硬道理。”

要赢,要费尽心机地赢。

要活,要不择手段地活。

狐狸说:我会赢的。我会一直赢的。

可是后来,她们输了。

便是此刻,身侧空行母的魔气陡然簇拥岳枵,景色陡变,霎时一片漆黑袭来。

还是濡湿的水汽,却没有地狱冥河的腐臭味,是青草味与荷花清香。

岳枵隐约反应过来,幻境来到了宴门后山水牢。

宴门后山水牢,关押道中重犯,每一道锁由灵气灌注,需要五位长老一同施力才能解开,千百年来无一人逃脱。

就连被孤山方妙诚关押此处的宴清绝掌门……最终也没有成功脱逃。

不过此中幻境,水牢关押的并非宴清绝。

是孤山方妙诚。

原来已是浮屠城破,孤山被剿,牵机楼败的时刻。

可怜的狐狸手脚枷锁,低垂着头,衣衫褴褛,毛发乱糟糟。关押重犯的水牢中那么多刑罚,教她说出陆琼音去向,说出牵机楼隐秘,在她身上留下狰狞的伤痕,可是自始至终狐狸一句话也不说,一滴眼泪没有流。

她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却又不想死。她还没有见到那一人。

刑罚后,狐狸奄奄一息,垂死在冰冷的水中。

听见足音,狐狸皱眉辨别了一下,猝然抬起头,眼底涌现罕见的光亮。枷锁碰撞出声音,是狐狸勉力向岸上人靠近:“您……您来了……”

岳枵却冷冷道:“安静一些,不要招来看守。”

狐狸眼里的光隐约熄灭了,可还是被她强撑起来,摇摇欲坠,苟延残喘。

您这几日还好吗?您是来救我的吗?您什么时候带我逃走呢?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狐狸心间,可最终只轻声问出一个最艰难的问题——

城主,您爱过我吗?

岳枵一挑眉,隐约愣住了,不晓得这只狐狸怎么在这生死关头问出这样滑稽的问题。她垂下眼眸凝视着狐狸,高高在上,并不言语。

那双冷漠的眼睛在说:愚蠢的问题。

于是,狐狸知道了答案。

‘从未。’

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来,打湿了狐狸整张脸。

后来,就连向来与人为善的宴门少主也对狐狸这般冷漠无情地说道:“你的陆楼主不会来救你了。她唯利是图,太清楚生闯虎穴救你一个小玩意儿,不值当。”

狐狸短暂地抬起眼,视线瞥过岸上浩浩荡荡的修士,她的城主站在宴门少主身侧,面无表情,以宴门第四城长老的身份。

宴少主说得不错,丝毫不错。

她的陆楼主不会来救她的。

明媚的夏夜,六月却飞雪,青山剑斩破的魂魄再无往生的可能,煞芙蓉下,恶人无门。

她是恶人,也是蠢人,死有余辜,罪不容诛。

可又有谁听见飞雪之中,狐狸低泣,残魂悲鸣,久久盘旋不散。

第92章 空行母(八)

◎这样一场荼蘼倾倒的醉梦◎

岳枵何处,岳枵此处。

十八地狱中怨魂积成厚雪,呼啸而过的狂风吹散一轮,很快又聚集起来。

茫茫白雪间,锃亮唐刀后,岳枵微微直起身子,眼一闭,再睁开,面无表情,却再也不见从前成渐月的影子了。

此刻,她是岳枵,也只是岳枵。

古有言鸠占鹊巢,鸤鸠不会自己筑巢,常常强占喜鹊的窠——抢夺别人的心血,向来比自己从头开始努力要来得轻松。岳枵便是这样一个“鸤鸠”,蚕食旁人以获得进修,这一千年皆是如此。

此刻她似是累了,争累了,斗累了,双手向前一伸手,作束手就擒状,向宴如是懒洋洋道:“仙首大人,请吧。”

约是觉得进展过于顺利,宴如是隐约皱眉,但捉敌心切,手已下意识向袖中伸去,站在她身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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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扶桑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眼睁睁看着宴如是递出那缚仙锁——

从前成渐月借去“检查”过的缚仙锁。

果不其然,只见岳枵与缚仙锁触碰的刹那,立即化作万千蝴蝶飞散,隐匿进白雪中!!

宴如是双目圆睁,身后山阴初月箭铮铮作响,要去追敌,却已然来不及了。

蝴蝶渐渐变得透明,融进飘雪中,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余下几人扬起头面面相觑,姜禧木讷一瞬,立即去瞪宴如是:“你那缚仙锁什么毛病?怎么她一碰便金蝉脱壳了?”

宴如是张了张嘴,显然自己也在懵,是游扶桑上前一步挡开姜禧剑拔弩张的视线。

游扶桑:“那缚仙锁被岳枵动过手脚,缚得了庚盈,缚不了她。”

姜禧瞪大双眼:“动过手脚?你早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拦?!!”

游扶桑低垂下眼,无由来“嗯”了声,“我走神了。”

这样的回答对姜禧而言实在挑衅,她才不会考虑游扶桑什么情绪、什么心态,在她眼里游扶桑此举是知错犯错,是刻意放走岳枵。

姜禧火气噌地一下冒上来了,她召起空行母,无数魔气席卷而来,化作利刃,直指游扶桑!

游扶桑没有动手。

因为黑蛟与宴如是已各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都是无视对错、力挺扶桑、敌对姜禧的架势。

“你们!”姜禧更是大怒,可也后知后觉想明白岳枵已逃,再如何迁怒游扶桑都无用,她于是悻悻收起魔气,扶着额头转过身,闭着眼睛“啊啊啊”抓狂地叫起来,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阵。

凭空打了一会儿,姜禧稍稍消气了,再回过头:“岳枵逃了。现在怎么办?”

游扶桑沉思一下,“也许鬼市,也许宁古塔。去御道找找线索吧。”说完又沉默了,状态不对,心思飘忽不定,她忽然觉得好累,不打算继续岳枵的话题,视线慢慢地去向庚盈。此刻的庚盈由缚仙锁束缚着,眼睛凶狠地瞪着,呈现不自然的赤红色,前屈着脊背,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凶兽,龇牙咧嘴,牙齿尖锐。

游扶桑走向她,庚盈不改凶恶,恶狠狠瞪着她,在游扶桑伸出手接近时向前猛扑一下,尖牙狠狠咬在游扶桑手背上,咬破皮肉。

游扶桑没皱一下眉,也不知疼不疼。

但鲜血确是顺着手腕流下去了。

她没有因此远离庚盈,另一只手抚上来,轻轻拍着庚盈脊背,把她抱进怀中:“庚盈。”

庚盈没有回应。

游扶桑又唤了一声:“庚盈,是我,游扶桑。”

这一次庚盈仍然没有回应。

牙齿却咬得轻了一些。

游扶桑于是再道:“庚盈,回家了。”

尖锐的牙齿仍刺在游扶桑手背,可是庚盈闭上眼睛,口中显然发出哭泣声,似小兽呜咽的声音。小小的女孩双肩耸动,通红的眼睛开始落泪了。

游扶桑举起没受伤那只手,仔细梳理着庚盈乱糟糟的头发,分出一缕一缕,梳好,扎起髻辫。

游扶桑轻轻重复一遍:“庚盈,回家了。”

直到这一刻,庚盈才控制不住地大声哭泣,她松开牙齿,湿透的眼睛向上眺,细碎的呜咽组不成完整的话语,庚盈看见眼前一大片鲜红,是血,又看见无尽的黑暗,是浮屠地宫的怨魂。直至把视线哭得干净,她才看见正前方站着的人,一身素黑,乌发低垂,分明很累,累到眼下都挂乌青了,却还要提起唇角微笑,微笑地凝视庚盈。游扶桑不想庚盈恢复神智,第一眼看见的是苦巴巴的她。

她看庚盈,庚盈也看她。

好熟悉的一张脸,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庚盈想,尊主的金瞳怎么如此乌黑了,眉间朱砂为何今日未点,又穿得这样朴素,衣裳上既没有龙,也没有蟒;尊主笑起来不如以前刻薄了,也没有以前那般恹气,好像是好事,怎么又感觉有点可惜……

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了吗?这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呀?

庚盈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场梦。无数的记忆潮水般翻涌,快要挤破她的脑袋,到最后成为眼前一个光点,有人在其中说:庚盈,还记得昨日庄玄教你的化形术吗?遇见危险了记得把自己变成小乌鸦,藏进我袖中,我保护你。

是初入魔的少年扶桑。

流亡的路上风餐露宿,黑漆漆的妖风吹乱庚盈的头发,少年扶桑替她梳好,扎成小巧的髻辫,一左一右,缀着铃铛。

游扶桑有时也会责怪她,给她施下噤声的咒语:庚盈,你太吵了。

庚盈说不了话,只好摇摇晃晃头上铃铛,以示抗议。

于是铃铛也被一把揪走了。

再吵,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游扶桑道。

庚盈气鼓鼓。

游扶桑有时对她很凶,但大多时候都是好的。庚盈最知道游扶桑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最喜欢在她面前造作。游扶桑嫌她吵,也嫌弃小铃铛,可是前世最后一眼,也是铃铛在游扶桑手边毫无征兆地破碎,游扶桑一不做二不休便赶去宴门后山水潭——

可是后来,她死在她怀里了。

缺了一只手臂地……死在她怀里了。

如今庚盈死死咬着游扶桑手背,也小小地蜷缩在她怀里,游扶桑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

她说,庚盈,回家了。

庚盈于是想,真好,回家了。

*

从浮屠城出去后一整日,游扶桑都不怎么言语。虽然救出了庚盈,但毕竟被岳枵抽离过一次魂魄,庚盈恢复神智后很快陷入沉睡,要带回蓬莱才知晓问题出在哪里。

空行母跟随着姜禧,显现在游扶桑身前,游扶桑问及“邪修八苦,浮屠七罪”,她已知八苦亦是人世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与五阴炽盛,浮屠七罪也是人世七罪,傲、忮、愠、怠、贪、哀怨与饕餮;游扶桑只不晓得,这一切该如何破解呢?她于是问:“难道我需要杜绝七罪?”

空行母却答:“不。你需要一一突破七罪。”

“何为突破?”

空行母只是一团虚无的魔气,没有面庞谈何神情,此刻却好似叹一口气。“人在世间,总要经历这些,”她道,“看得开是破,看不开是劫。”

游扶桑追问:“如何知晓是看开了,还是没看开?”

空行母反问:“你还惦念着什么?”

游扶桑一时无言。

空行母道:“还惦念着,便是未看开。已看开的,都忘却了。”

空行母随着姜禧离开了。姜禧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或回连州姜氏明水筑忆故人,或去御道宁古塔,或去连煞山庄。

黑蛟背着沉睡的庚盈,游扶桑跟着宴如是,四人一同走向浮屠城外。城外浩荡的修士队伍让游扶桑一愣,视线太多也太烫人,游扶桑匆匆低下脸,不作声,宴如是立即抬手,有一阵轻薄灵气笼罩过来,极快地遮掩了游扶桑面庞。

宴如是与她们纷纷颔首示意,步子却越行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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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仙首步辇,长长珠帘后绣着蟾宫玉兔,明月清桂,仿似正飘香。珠玉门扉一开一合,宴如是四人消失在步辇中。

众修士眼里,宴如是是知晓了毒罗刹和空行母的行踪才匆匆赶到浮屠城,一箭射穿地宫屏障,只身潜入,却又带着人出来,一个是蓬莱黑蛟将军,黑衣、妖气与银质面具,这个大多修士是认识的,将军背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小孩,发髻倒是挺可爱,而仙首身后跟随着的第三个人,总低着头,莫名看不清面容,大抵只是普通人罢……

只是有人奇怪:“这六十几年浮屠城都是宴门的地盘,缘何这六十几年里她们不行动呢?地宫一直都在,恶鬼也藏在里面,怎么偏偏是六十年后的今天才开始行动呢?”

纷纷有人附和,是队列里的褚薜荔懒洋洋道:“浮屠恶鬼要魔修去牵动,仙首又拉扯不了。这不近日魔修蠢蠢欲动,才让仙首大人抓住机会,一网打尽嘛。”

这才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而宴如是这边,几人才踏上步辇,不约而同分散开坐,各有心事,黑蛟还在困惑幻境梦魇中事,宴如是回忆灭门丧母之痛,至于游扶桑,无论成渐月之事,空行母之话,对她而言都是打击,倘若说今日有什么幸运,那大抵是救回了庚盈,只是庚盈究竟如何能醒来、能不能醒来,未至蓬莱,一切还是未知。

游扶桑靠坐窗边。步辇行得很快,眼下风景匆匆过,秋色已消散,朔风渐渐吹散晚林冬茶,远处青山旧景,烟草白云天,如同一场恍惚的梦。

在窗棂一侧晃了晃,游扶桑感到身后有人靠近,淡淡的芙蓉清香,融入梦中,居然让梦中苦涩不再那么深了。煞芙蓉的主人伸出手来,从后方环抱住游扶桑,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游扶桑破天荒地没有推开。

也许她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支撑,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这样一场荼蘼倾倒的醉梦,很需要一抹芙蓉清香,予人一丝清明,教她没那么难受。

第93章 空行母(九)

◎渐渐呼吸急促,通身兴奋地颤抖◎

仙首步辇停在青城山外,宴如是缄默行过众人拥簇,与青城山掌门陈君道、二掌门褚薜荔在山外汇合。

游扶桑便与她在此处分别了。临别时二人相望一眼,含情脉脉或欲语还休,最终都是沉默。

多事之秋,多说也多错。

两道复杂的目光匆匆错过,谁也没接住谁的。

游扶桑随黑蛟回到蓬莱,一为庚盈事,二为黑蛟因。手举着黑蛟银质面具,椿木长老这才将故事原委娓娓道来:“黑蛟作为妖兽,千百年前便跟着我了,其为人鬼,而非妖神,无元神、无神识、无心无智,化形后也不过一团妖气,没有笼统人相。庄玄陡遇岳枵后被骗而身死,阴差阳错留一抹魂魄在人间,固魂需要躯壳,且是八字名姓相似乃至于相同的躯壳,譬如庄玄,便是以‘玄’为命名,则需要名姓里有‘玄’之一字……玄,即是黑,黑蛟为大妖,承受得住心魂的转换,又没有元神,没有神识,无心无智,是正正好的容器。”

黑蛟拥有与庄玄一模一样的身形与面庞,气质也相似,只要她摘下面具,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她便是庄玄。但游扶桑不禁感到奇怪:黑蛟如何自我认同呢?她认为自己是庄玄吗?旁人唤她庄玄,她会悸动,会迟疑,还是会惊喜?在她心里,承载另一个人的记忆与缘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游扶桑久久凝视那张脸,不由得问:“你怎么想呢?你觉得自己是庄玄,还是黑蛟?”

黑蛟犹豫地移开视线,眼神一落,居然去看椿木。

好似在等待椿木定夺。

椿木说是,她便是,椿木说否,她便否。

从前她作为黑蛟,是椿木座下骁勇善战的将军,不问缘由,只管打架,一切以椿木马首是瞻;后来融合了庄玄魂魄,也不曾改变对椿木的服从。黑蛟总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很久很久以前,不论是作为庄玄还是作为黑蛟,她与椿木便有一种从属关系,既远既近,陌生又熟悉。

“不要去看她!”游扶桑却说,“不要去问别人的想法,我在问你。”

“……问我?”黑蛟迟疑。

游扶桑道:“是的。我在问你。”

黑蛟道:“我不知道。”

游扶桑固执问:“你并非第一日知晓自己样貌,你,你当真没有一点儿想法吗?”

黑蛟顿了顿,开口,口型似要说“没有”,反而椿木截住话头:“是谁,很重要吗?游扶桑,你很在意她的身份归属,而不是她本身吗?”

游扶桑哑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椿木顺势移开话题,“但你这次诱岳枵出洞,技虽拙,但足可见你在人心之上初有所成。利用姜禧的愤怒与得意,黑蛟的沉默……勾引出岳枵的情绪,错愕,困惑,以及被顶替的愠怒。虽事先都有商有量,却也是符合她们脾性的……”

比如,黑蛟生来沉默、姜禧又本就是一个易怒的人。

游扶桑没忘记此行去十八地狱的目的。她看向沉睡不醒的庚盈:“这又要怎么办呢?”

“唉……这不好办,”椿木起身,拄着拐杖似要走了,声音与她的身子一样颤颤巍巍摇晃着,“你且与我来……”

*

已经日暮,九州霞光飘渺。

与几人分道扬镳后,姜禧与空行母共化作一缕魔气,轻飘飘向九州东北方向去。

那是御道的方向。

姜禧本能直觉,倘若岳枵毁去成渐月这个身份,需要别的立足点,多半在御道;倘若有人会偷偷摸摸收留岳枵,必定是御道几人。

初入冬,川峦静谧,天地清寒,又是日落,一片澄黄灰蓝相间。远处湖泊粼粼,偶有飞鸟俯冲,在湖面留下一道痕迹,如镜的裂痕。

这一卷山水如画,皆是御道十四明月宫。

姜禧停留在山头,与明月宫遥遥相望,借用空行母之力屏息凝神,约莫过了片刻,果真探到一丝微乎其微的魔气波动——出自掌门居所,常槐的居所。

*

姜禧猜得不错。

岳枵从十八地狱逃脱后,最先想到的确是御道。

御道有人接应她。

此次十八地狱之行,赔了庚盈不说,没捞到地宫空行母一点好处,又白白失了成渐月这个好用的身份,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回想起地宫那些事情,演绎,粉饰,揭穿,暴起……岳枵通身颤抖,嘴角居然抑制不住地上扬——是出于兴奋,异常兴奋。尤其最后宴如是取出缚仙锁,游扶桑眸底掠过一抹犹豫,到底没有阻止岳枵借此金蝉脱壳——岳枵觉得很有趣。

很有趣。

枵之一世千余年,俗人追求的那些道行她早就感到兴致缺缺,钱权势利命,她拥有太多,多得不能再多。

她缺乏的是惊喜。

一手养大的马驹飞腾而起,她会惊喜,马驹噬主,憎恶笼篱,并真的觉醒出反抗的意识与能力——她更惊喜!游扶桑以唐刀指向她时,岳枵的胸口好似也被马驹坚硬的蹄狠踹一脚,尔后被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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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驹一言不发。岳枵受制于她,渐渐呼吸急促,身上泛起冷汗与鸡皮疙瘩。

是因为惊喜。

她的马驹,要成为她明目上的敌人,与她不共戴天,针锋相对了。

*

御道宫内,常槐步伐轻快地走在竹径上,路过的小童学子纷纷驻足,垂首向掌门作揖,揖礼声一声接着一声,但都没什么真情实意,逢场作戏的成分太多,常槐并不想理会。

她清楚自己在御道内“徒有虚名”,这些作揖之人最初还毕恭毕敬,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常槐一背过身去,准能听见她们背后多舌。若放往常,此刻常槐该勃然大怒了。既然旁人都说她阴晴不定,那她便付诸实践吧。

可是今日常槐只是行过她们,没有发作,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不是她惯常的阴暗讽笑,而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日是“她”来找她的日子。

七百年前,常槐堕入宁古塔,在此中沉浮三百余年。她手无寸铁,却也想活命,跌跌撞撞之际,遇见一位“鬼仙”。

鬼仙带她杀敌,带她度过无数孤苦寒夜,教会她血契的用法。您是神仙吗?缘何如此强大,什么都精通呢?少年常槐曾这么问她。宁古塔乌黑的瘴气之中,面目模糊的女人笑着摇了摇头,她说,她倒是想做神仙,可现在顶天一只妖鬼。

那我便唤您鬼仙罢!少年常槐这般道。

女人没有拒绝,垂着头,似默许了。

后来,常槐走出宁古塔,身愈邪性,常常克制不住自己,神堕虚空时,她总盼着鬼仙能再次来寻她,可是百年过去,没有鬼仙的踪影。久而久之,常槐几乎也要忘记她的模样与声音了。

可是今日——

明黄衣袍的人浸着一身妖鬼气息,出现在御道十四明月宫外,常槐确信,那就是“她”!

宁古塔临别,常槐站在高处,身前是人间,有掌门母亲与姐姐,她们都在等待她;身后是炼狱,恶鬼遍地,妖气横生。

可这炼狱之间,却有“她”。

你不随我一同归去么?

常槐犹豫地询问女人。

女人摇了摇头:我会归去人间,却不是今日。往后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吧。

那你来找我吧,常槐道,我是御道掌门之女,不论钱、权、势、利、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倘若我想要的,不在这之间呢?

女人这样反问。

常槐犹豫一下,随即道:你想要什么?

女人似乎在透过妖鬼气息注视着她,以一种戏谑的目光。游离地缄默许久,她缓缓说道: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常槐猝地一愣,瞪起眼睛,她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于是立刻高声道——我给得起!

生怕女人再打断,常槐急促地说完:等着瞧吧!我会坐到掌门的位置,到那时,你要什么,好的,不好的,合乎道义,不合乎道义的——我都可以给你!一切!

常槐说得很急促,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慌张。她太清楚了,宁古塔三百年一过,她早就不如另一位掌门继承人了,只有一身为人诟病的障骨。掌门之位,她拿什么去争?

可就当她犹疑之时,女人开口说:那你就坐到掌门之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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