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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有朝一日我翻身……
~
「日中」之时,恰好武庚也命人送了礼物来,妲己打开来,看到里面是两柄青铜短吕——
手柄饕餮纹,柄尾镂空菊花,一个刻写「斩邪」,一个刻写「避凶」,其花纹精致,一看便知是绝世兵刃。
狐狸见她只顾玩儿刀,不免皱眉,尾巴不耐地拍打:“方才那人,眼神甚是讨厌,你怎不恼?”
妲己耍了一个刀花,故意问:“哦,何处讨厌?”
狐狸跟随妲己一同看过世人百态,心中自然有所计较:
“这世人见到美人,欣赏有之、爱慕有之、嫉恨有之、生畏者有之……凡此种种,皆是常情。
但其中还有一类,最是下流,满脑子奸邪之意,先想占有,而后炫耀,再要利用。其心叵测,将美践踏,还不如禽兽。”
狐狸忿忿断言,“饥樊方才看你,就是此一类,丑态毕露,看你不似看人,似看物!丝毫无有尊重!心怀不轨!”
“呀~”妲己娇声一叹,眉眼弯弯,“我的狐狐竟也学会看人表情,还懂将人分类?”
狐狸卖弄一番,才发觉是班门弄斧:“你已发现?”
“我非瞽叟,他又如此露骨,怎能不发现?”
“那……那你信他?”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我还以为,你一向讨厌青女呢。”
“咦?非也。”狐狸正经解释,“我只是不喜她频繁换槽,忠心可疑,但她委实比奸邪之徒可爱千倍万倍。”
正说着,青女姚竟已折返回来,手中还抱着一大束灿烂春花。
见妲己正在插画,她兴奋坐下:“姐姐,这些也送你!”
妲己接过来闻闻,抬眸柔笑:“如此欢喜,是有好事?”
青女姚张口欲言,忽又止住,先去门外看看,关好房门,这才复又跪坐,声音极小:
“姐姐,我有要事要说给你!那日偷贡品的小儿,天子实则并未处死,反而怜他年幼,将他送去了茕营。”
说着,又将茕营是何处解释了,还说了天子出行周原,禄、顺、邑皆要陪同等事。
“果真?”妲己颇意外,“你又是如何得知?”
原来,青女姚那日见她为那小儿忧心,突然动了念,决心为她打探一番。
在大邑生存,情报为上。但妲己却不知,此等信息闭塞的时代,非要虫蚁才能将消息知道全面。
大邑商的奴隶,恰同门外蝼蚁、窗外飞虫,不起眼,却到处皆是,自成一派。
他们看似不言不语、呆滞麻木,其实人人皆在听、在记、在看。
毕竟,贵人们交谈,总要避着旁人、避着光;但人情往来之时,备马奉食,搬物运器,多少要露些马脚、日常谈天也会偶尔透露分毫。
贵族并不将奴隶当人,故而奴隶们一旁伺候,十句听到五句,拼拼凑凑,总有机会探得一二真相。
主人在明,他们在暗。
青女姚的性格和婉,很懂得如何与奴隶相处交谈,再加之如今正是人人巴结的时候,所以没费甚力气,很快打探来那偷的下落。
至此,她本该回去,可谁知却又勾动了她另一重心念——合该打听更多才是。
起了这个主意后,她先沽了些酒、买了烤鸡、买了烤羊腿、麦饼,趁着奴隶们中午吃饭,凑了过去,赚得了更多八卦。
今晨,一个奴隶更是主动找来,带来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昨夜箕子暗访微子府,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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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去之前还曾喃喃一句,“必不是因为婴媿之故。”
妲己听到此处不由问:“婴媿是谁?”
青女姚答:“是鬼侯之女,曾为天子妻,但据说入宫多年也不曾有宠。如今天子说其轻慢,将其斩杀,连累鬼侯。”
青女姚当时虽并不太懂其中原委,但莫名觉得这信息宝贵,还付了她一夔贝。
妲己若有所思。
将八卦说完,青女姚道:“本该昨日就说给姐姐,偏巧姐姐断事归来疲惫。正好连今日之事一并说了。”
妲己不免动情,倾身狠狠抱她,又将手中的「避凶」短吕递上:“青女,我的好青女,我果然不曾看错你。这短吕赠你,留着防身!”
“呀!”青女姚不敢相信。
不过就是一些八卦,为何竟能被赏此时代最高级别的奢侈品青铜器?!
看那花纹,再看那刀鞘,这等重器,只能是王子用物!
双手接过时,呼吸都要窒住。
这一瞬间,她也感到无比荣耀,只想将自己名字刻上,供给祖先瞧瞧……
狐狸又是不服气地“哧”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子送礼要多更的!那就多更!
主打一个文尽人亡[粉心]
44 ? 夜掩奸计箕微暗商(三)
◎花落见蕊妲己破局◎
(月移人影, 夜来深凉。)
【狐狸】也非是我酸唧唧,青女那些八卦,听来个个寻常。
【妲己】你没听出其中机密?
【狐狸】我听不出其中机密。
【妲己】你需得细想。
【狐狸】那我细想。
帝辛春猎在即,武庚要与众多亲族同往;
箕子夜访微子, 叔侄往来倒也平常。
唉呀呀臭宝, 我想不出, 你若腹中有推论,何不与我共剖析?
【妲己】嗳呀呀狐狸,你且看这朵春花。层层包裹, 内藏玄机。
那机密之事, 恰似花中之蕊,需层层剥开,方可触及。
既然你问了——
【狐狸】我实心发问了——
【妲己】那就我为你将花瓣开启。
一瓣落。
你也知, 鬼侯梅伯蹊跷殒身, 贵族惴惴难安稳。
甚有趣, 竟无人将二人罪名知晓,天子亦讳莫如深。
【狐狸】看不到何事有趣呐!
【妲己】莫急,此事乃万事之首, 且向下听去。
二瓣落。
又有一事令我生疑, 青女说春猎皆在每祀五月, 今祀为何提前月余?
【狐狸】许是他五月事多,来不及呀。
【妲己】非也,乃是帝辛等不及。
三瓣落。
你且细想,帝辛春猎, 为何要前往周原, 为何御子是公子邑?
【狐狸】他往年过去竹国、攸国、盂方, 再去周原又有何稀奇?
【妲己】非也, 是因周原是他必去之地!
四瓣落。
我实则初来大邑之时就有不解,帝辛当时为何将我轻易放过?
【狐狸】众人神魂颠倒,皆为你圆谎呐!
【妲己】那只是其一。如今我已知,更要紧的原因,是我所说预言,恰好戳进帝辛心里。
【狐狸】你狠狠戳进他的心里!
【妲己】莫忘记,青女姚今日所报’小事’中,鬼侯与梅伯去祀曾在周原勘查土地。
说到这,你可能将诸事串起?
【狐狸】我脑中一片稀泥。
【妲己】莫忘记,二人前脚归西,后脚帝辛便要春猎而去。
五瓣落。
——所以鬼侯梅伯绝不冤屈,是他们勾结周原有了二心,这才将自己置于死地。
【狐狸】吓!我的老天奶!照你说来,竟是要谋逆?!
【妲己】勾结周原,未必是要谋逆。只不过天子看来,也无甚相异。
【狐狸】那这二人权高位重,又为何要将周原勾结?
【妲己】狐狐,你且将前事来看:不论是圻辱恶来、奴间八卦、三公祭天,实则都点出一个事实——
帝辛重用外族与奴隶,令他的不少叔伯兄弟、姑姨姊妹心有怨气。
六瓣落。
而帝辛为何这般?其实原因不难揣测——
商之贵族,六百年来累叠繁衍、臃肿不堪。
贵族后嗣,虽有些许能力,但绝少不了商圻同款。
托大拿乔、尸位素餐,长此以往,渐为负担。
我若是帝辛,为求国家运转,当然要寻求外族或能臣制衡;于是有了崇侯、师顼、蜚蠊……
若再想合理将讨厌的贵族消耗,当然可借口孝敬先祖,将他们频繁祭天。
再说那鬼侯与梅伯,位列三公,是贵族代表,
而他们察觉危机,为制衡帝辛,亦想寻得有力外援。
七瓣落。
外援能是谁?
你看如今天下局势,帝辛与师顼合力对抗东夷,蜚蠊率兵镇守北戎。
南夷、蜀国与大邑言语相差巨大,完全无法合作融通。
大邑周遭,攸国、崇国、盂方……俱对天子俯首顺从;
挑来选去,是否唯有西北尚空?
所以,鬼侯与梅伯将周昌挑中。
其乃西北大国首领,自成一系,与商也沾亲带故。
周原更有一定兵力,为天子对抗西戎。
八瓣落。
想通此等关节,就不难理解崇侯何以擢升三公。
只看崇国位置,便可堪破迷雾重重。
崇国惯常监视周原,定是探知了鬼侯与梅伯行踪。
再大胆猜测,或许候虎正是向帝辛揭露此事,才换取了今日之荣!
九瓣落。
狐狐,如今你已知悉,帝辛为何将我册封得轻易?
只因我口中预言,恰好是他心中所欲。
如今你已知悉,帝辛为何选公子邑为御子?
只因他去周原正是为了抓回周昌,却重用其长子将其麻痹。
(碧绿杆头,花蕊嫩黄。
花瓣尽除,零落满席。)
【妲己】狐狐,这,就是当今局势的蕊心。
【📢作者有话说】
狐狸:还得是我臭宝~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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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鹬蚌相争妲己得利(一)
◎株离之舞子妤寻欢◎
狐狸不料她已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难免震撼非常,怪异望她:
“也是我将你小瞧。你这模样,倒颇有人在山中、却知天下三分的架势。”
妲己得意媚笑,“不然?以为我耽于男色, 忘了根本?”
狐狸暗暗腹诽:你莫非没有?
她将花侍弄摆好, 才又正色说道:“箕子与微子兄弟见面, 势必在商议考虑外援之事。这次若到了周原,箕子之人也必定会发觉那处的势力可以联合。那局面,才真正有趣。”
狐狸点头, 奸笑, “那如今倒好,只看他们鹬蚌相争,你我想办法得利。”
妲己望着它奸臣嘴脸, 不免发笑, “不, 你又错。我不能坐看他们联合。这恰好是鬼巫显灵的绝佳契机。”
“?”狐狸眉心绒毛又皱出竖线。
妲己望向窗外的庭院巨树,“你想,若他们与周昌自然而然地结识。这便仅是他们的主意而已……”
狐狸不懂。
她眼眸流转, 低声提示:“而若在这之前, 鬼巫先给予指引……”
狐狸的皮瞬时展开, 大叫:“那便是鬼巫显灵!而且,而且,这亦有你所说之「势」。”
“不错,鬼巫显灵, 偏偏眷顾的是他们的利益, 这是大「势」, 我若顺势而为, 他们日后怎能不一腔鸡血地相信我、支持我?”
狐狸也拼命动了脑子,“可若你劝微子等人与周原合作,却猜错意图,反被他们告去天子处,又如何是好?”
妲己狡黠一笑:“所以,不可明示。我只愿他们足够聪明,能够洞悉其中含义。”
沐浴后,妲己提笔在绢帛上写写画画一番,放入竹筒,命青女姚次日送去微子府。
但究竟其她写了些何等言语,微子等人又否能参透,皆未可得知。
~
青女姚能看得出来,妲己姐心情不错,尤其望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水波荡漾,满溢着欣赏。
倒叫她心里也发痒。
这意味着,她所给出的东西十分有价值。
从微子府送信回来,对方知道她是鬼巫的仆,也不曾叫她空手而归,赏了她一枚贝。
青女姚体会到了久违的升职加薪,走路也雀跃。归来宗庙后门,正看到饥樊正同别的奴隶一道,搬运宗庙用薪。
妲己说晚上要吃烤肉,她特意顺路来挑果木柴,如此烤出来的肉会有果子香气。
一见青女姚,饥樊的一双眼便死死盯向她。
事情的发展与预料中不大一样。
青女姚竟并未受到责罚,反而越发春风得意:踮着走,蹦着跳,仰着下巴哼小调。
饥樊困惑。
明明妲己已经知道青女姚暗自行动,为何却对她毫无惩戒。
是心软?是无所谓?还是端不起的威严?
原来,即便是妲己这般狡若蛇蝎的女人,也有着最无用的软弱心肠。
青女姚已挑好了木头,扭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她不免奇怪,斥道:“你不搬柴,看我作甚?”
饥樊匆匆低下头……
~
还有三日,春猎将始,天子远行。
非但鄂顺与武庚忙得脚不沾地,宗庙内,连随行的贞人也在混乱收拾用物。
妲己扶门,听青女姚为她小声介绍那随行的两位贞人:
“那是贞人狡,那是贞人叶。按说天子出行,应当由申豹随行,但是申豹在准备春日祭祀,这次无法同往。”
妲己不免问:“他要准备些甚?”
青女姚就知她要问,灵慧应答:“申豹擅舞。旁人皆说他曾以巫舞取悦上帝,降下甘霖。”
妲己心思微动,“是何种舞?”
青女姚摇头:“这我就不知了,只知他舞姿极美,刚劲有力,身法绚丽,人们见到,无有不如痴如醉的。”
妲己正欲再问,宗庙外跑来一戍卫,急切道:“鬼巫,有贵人请邀相见!”
妲己还以为是顺或禄提前辞行,忙略略整理衣服走出。
只见庙外一辆青铜马车,左右跟着两列雄壮武士。主人隐在帐里,见不得面容。
还不等她发问,里面的人已猛地掀开帘子,双目直直盯向妲己!似是被其面容惊艳。
妲己一怔,这贵人竟是个端秀女子?!
只见她:
梳高髻,着绿衣,周身玉石累累,身后燕尾巍巍。
体态宛转,洛水之鸿奚似,面容清丽,长湖之莲雅拟。
若再细细观来,眉眼中多有倦怠淫靡,混沌似雾,竟还有几分熟悉。
再说凡人见到妲己,哪怕是王子武庚,也不免要垂眸。这女子初时也被其容貌所震慑,望之如白日初出,皓月舒光,无法直视,却偏咬牙要看,眼珠忍着耀色,一错不错。
过了半晌,忽地又懒懒笑了,笑容颇为暧昧。
她起身,一旁的仆立刻跪地,任她踩在背上步下车来。
她拎着嗓音,说话调子悠长,“原来如此,我竟说我兄怎转了性,为妇人与人打斗,但若是为你,倒是打死也值得。”
一刹那,妲己心中明亮——这是武庚的另一个妹妹,子妤!
她又想起来鄂顺的叮嘱,叫她务必远离子妤,可恨她并不知这么快便会与子妤相见,竟也不知到底因何要远着她。
思忖间,子妤已走到她面前来,柔情蜜意地说道:“你大约不认得我,我乃王女,唤作妤,才从封地归大邑不久。听闻有女仙现世,惹得我兄与人呷酸,我要来一探究竟。”
说着,抬手在妲己面上拂过,声音发颤,“如此嫽艳的面容,叫我看了也心软。”
妲己忙后退一步。
子妤一愣,反而眯眼笑了:“你怕我?想必也是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我那处如龙潭虎穴?”
她上前,强势拉起妲己手腕,凤眼微眯,“旁人说来你就信?我邀你去我舍中玩玩,你自己去看,可好?”
虽是询问,但那随从的两队武士,或许并非是「请人」所需。
妲己也只得笑道:“有何不好,王女青眼,求之不得。”
子妤见她识趣,嘻嘻一笑,便要拉她上车。妲己回头时,眼见青女姚巴巴跟着、一脸惊恐,故意斥道:“王女尊贵,你去不得,就在这里等我。”
言罢,又递了个眼神给她。
妲己上车离去,只留青女姚一脸茫然。
怔愣一阵,她猛然惊醒,冲向宗庙的戍卫,正是那日与她一同去大集的武士。她哀求道:“求你,快带我需去见公子顺!”
~
车马绝尘而去,也不知走了几时,来到洹河畔一处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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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苑外表看来,比商王宫殿也不差什么,进到内里看来,又别有乾坤。
四方宅院中央,挖出个半米深的蓄水池,池子周围遍镶黄白玉石,又有奴隶不断向内里注入热水,令其总是热雾氤氲。
回廊四周,赤色幔帘悬挂,皆是丝帛做成,缥缈浪荡,靡靡乱乱,袅袅杂杂。
再看其间侍从:不论男女,无一不身貌俱佳,只穿着单薄衣衫。又有许多戴着颈铐,乃是奴隶出身。
见子妤回来,立刻便有侍从上前,奉上佳酿两杯——
象牙器皿,嵌着宝石,精雕细琢,与鄂顺所赠牙杯可一较高下。
子妤探出柔荑,先端起一杯来递给妲己,暧昧而笑,“贵客,这酒难得,也只能是你,旁人我绝不舍得。”
说罢,她自己倒先饮尽了。
妲己如何拒绝得了,眼见那酒水血红,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只好强笑着饮尽。
一杯酒下肚,脑子的狐狸不免惊慌失措:“这酒里混了鹿血!”
妲己只觉得酒在肠肚内烧灼,热在百骸内蔓延,遂问,“有鹿血又如何?”
狐狸跺脚:“鹿血最是催情!糟糕,又岂止有鹿血?还有菟丝子、灵芝、淫羊藿,又有水仙子、蟾液、毒蕈致幻……”
妲己追问:“只是致幻而已?倒不会毒死我?”
狐狸大叫:“我的臭宝,她哪里是要毒死你,她大约是要淫死你啊!”
正说着,子妤拉着妲己的手,将她引到内殿去。
依旧是纱帐迷离,红枕团团。斑斓春花增绮色,桂树芳枝添异香;其外又临洹河,金乌将坠时,逝水潺潺凌万顷,碧波澹澹浮亿金。不是人间,倒似仙宫。
内殿还有两个女子,早早卧候在了那里,看装束,也是贵族之女。
子妤一一为她介绍了,二人乃是子婄、楚姒。
从名姓来看,都与王室沾亲带故。
妲己近来饮酒不多,此时已然有些头昏,望去时,倒似看到一个人长着三个头,又有许多张红嘴白牙在笑。
但她亦看得出,不论是子妤还是这二人,出于对她外貌的畏惧,还处在试探阶段。主动权犹在她手。
她需要拖延。
好在虽然眩晕,但神智倒还清醒,谁知才软软坐下,便被子妤搂进了怀中来。
“好香,”子妤在她怀中磨蹭,揉乱了她的衣衫,“是什么香?叫人闻了身上发软。”
妲己知自己今日并无熏香,只觉得烦躁,又不大好推开她,好在她蹭了一会儿,自己便尽了兴,起身道:“我这里有歌舞取乐,你们可要看?”
妲己不曾说什么,那两位贵族女孩已经兴奋点头。
子妤拍了拍手,红帐后便走出几个健硕英朗男子来,肌肉成束,无一丝赘肉,恰似光溜溜肉鱼几尾。几人一般身高,还遍用朱砂在脸上、身上绘了细致饕餮花纹,又贴了许多金箔。
此时代炼金艰难,金箔哪里会像子妤这般挥霍?
一时间,乐声乍起。
商人尚声,乐器发达。
如今这奏乐却非为祭祀而用,亦非战曲,不过是些靡靡之音*1。
乐之初时,以埙做背乐,骨龠伴奏,佐之以铃,听来高音空灵,低音雄浑,铃声悠扬,又用巨大牛角将音扩出,听来何其神思迷乱,销魂蚀骨*2。
似入灵境,似奔仙界,乐在脑中,亦在魂里。
后乐声渐急,又有鼓点相随,磬声相伴,有女舞者果身而出,与男舞者蛇般交缠厮磨。
肢体软若柳藤,堆膏凝脂,纤秾腴美,壮而有力。
一对对阴阳肉鱼时而盘旋在一处,时而交错分散,既有美感,又有力量,舞动之时,金箔便碎裂开来,金屑轻浮于空中,灯火下点点浮光,叫人看得面红耳热,如身堕银汉,哪里还记得今夕何夕。
妲己本不会因这等银舞便兴起,奈何刚刚饮了鹿血酒,如今也面红起来。
再侧目望去,只见子婄与楚姒缠在一处,互相亲吻摩挲,俨然是情动,不尽香艳,又拉来一个俊俏男舞者,将他玩弄取乐。
这时,子妤又腻上来,手中端着酒杯,双目痴恋,面上酡红得似得了热症。
子妤紧紧抱着她,轻声诱哄:“枯坐无趣,再饮些酒又有何妨?”
妲己被她又强灌了两杯,忙笑着推辞,“我不胜酒力,哪能多饮?倒是看这舞有趣,不知是何种类。”
青女姚提及申豹擅以舞悦先祖,妲己实则也擅舞,当时便动了念头。
商舞种类,她也略知,大多拟自然之态,或舞羽毛,或舞丛林,或舞牛羊,或舞大猫。
但眼前的舞蹈,不是其中任何一类。
子妤低笑,厮磨她的脸颊:“此舞唤作株离。去祀,孤竹国向西巡视,抓到了一些蓝眼睛的怪异人牲,他们为求生,表演了此舞,与大邑这里的祭祀舞大不相同。
你是否也察觉了妙处?这舞看了,确实叫人心生爱意。爱身畔人,爱一切人。有爱无战,才是天下未来,而今朝生夕死、打打杀杀,实在无趣。且阴阳交合何其美妙,令人神魂升天,可与仙人魂交……”*3
妲己自出生后,从来只有她引逗旁人的份儿,今日自己成了猎物,果然如坐针毡。
狐狸唯恐她被迷了心智,大声道:“什么神魂升天!皆是银玉作祟!见不见得到仙人另说,倒留神别先将自己熬废!”
子妤又娇声感慨:“我父王也颇欣赏此舞。可惜,他只想用此舞悦先祖,不懂得其中真实奥妙。”
狐狸又骂:“奥妙便是供你银玩?”
妲己不免笑它:“你同青女姚呆久了,道德水准似已显著提高。”
狐狸忙答:“非也,乃是她不安好心。”
此时,子妤又拍手,两边帐内便点起星点灯光来,隐隐有人影映照其上,朦胧迷离。
子妤娇声柔腻道:“这株离之舞,还有下半段,非要这般观赏,才有升仙之感。”
妲己左右看来,正是:
阳台观巧,魂至蓝桥。长剑漓落水间,玉白偏生圆小。又一处风疾云颤,谁怜花娇?
檀语相叠,绛麟云撬。两厢汗融一处,声嘶嘶音渺渺。唐突了仙家禁地,莺飞人笑。
好一个雾笼清水湿蒹葭,霜隐茱萸亲豆蔻。
【📢作者有话说】
子妤:与父亲兄长审美一致。
武庚:……
~
1.靡靡之音《韩非子·十过》:之前时代多是战歌,后来师延创作了柔和的音乐……后人认为有这种音乐,其国必削弱。(帝辛:我就想换个曲风听听也不行?!)
2.骨龠(音 [悦]):《殷墟甲骨文中的乐器与音乐歌舞》宋镇豪。用丹顶鹤等兽骨做成的笛子,现在还存在,可以网上搜来听听。
3.株离之舞:裸体祭祀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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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起源于中亚地区,后被帝辛采纳用以祭祀,见《小臣墙刻辞》。
46 ? 鹬蚌相争妲己得利(二)
◎株离之舞子妤寻欢◎
妲己一时看得失神酥软, 冷不防被子妤捉住下巴,顺势又哺了一口酒给她,还依依不舍,将她嘴唇上残酒舔净。
妲己推脱不开, 只好侧脸, 只许她在面上吻着。
“你怎不喝酒?倒还要我喂。”子妤吃吃而笑, 蛇般腻在她身边。
妲己没奈何,只好又饮一杯。
子妤见她面盛桃花,不免情动, 得寸进尺, 手也愈发放肆,在她身上摩挲,低声哀求:“我这里不比仙宫还妙?你若在这里, 不必去见仙人, 自己便已做了仙人。”
妲己固然想做仙, 却绝非宙斯型的垃圾仙。
她亦好色不假,却与滥银取乐之男女不同。
此时,她浑身愈发燥热, 只撑着精神, 装作无意道:“不过一番歌舞取乐, 如何又做得了仙人?”
子妤笑了:“心肝,在我这里,便是你一日换十个,又有何难?我这又夜夜有歌舞, 有珍馐, 比仙人喝风饮露快活百倍!”
不等妲己说话, 她已向身边人使了眼色——
又十个男奴鱼贯走出:个个龙精虎猛, 再看面容,也格外清俊动人,比那舞者姿容还胜三分,想来是另有他「用」。
妲己清目一扫,摇头,“不好。”
子妤一怔,有点不服,随即又释然而笑,双目迷离:“是了,你这般好颜色,他们不配。叫我猜猜,你心仪我兄长那般,对否?”她低笑,“确实,禄生得最似我王父,颇有姿容,你眼光很好。”
妲己不免诧异,“禄也曾被你赚来?”
这话戳中子妤肺管,惹得她冷笑一声,幽幽叹气:
“怎能?他有军规所束,要示范旁人;又自矜是王子,贵体尊崇,恨不能日日端着臭架子。近些年来,他躲我还不及,只与邑那酸人投缘……”
叹息一声,她忽又眼波流转,手指间撩卷着妲己裙带,“不过,若他知你在这,怕是要跪着求我来。唉……若你与禄交欢,那该是何等美景?若叫我看一次记在心里,便是死也值得。”
狐狸醉醺醺讥笑:“十分银荡的人生追求。”
接着,子妤又为妲己换了两拨男奴,两拨女奴,俨然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许多她享用了也颇觉妙不可言,这位肤若羊脂,那个腰腿有劲,奈何妲己都只是摇头。
于妲己而言,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她挑食——非得干净俊美,人又别有趣味,才能入得她眼。
可也不知发生何事,一个时辰过去,救兵仍未到。
酒劲蔓延,她想要维持警惕,偏又已神魂颠倒。
呼吸好似火山喷焰,腹中空缺无处填补,再看金星环绕、听鼓乐嘈杂,脑中的理智也溃败如缕,丝丝飘去,再难抓住……
子妤见她一个也相不中,脸渐渐发阴,硬攥着她的手摁在一奴胸前,冷笑:“就算是你是仙人托生,这难道算不得仙品?鲥鱼也无这般嫩,春花也无这般粉。我为你涂上蜂蜜,你且来尝尝,当真仙脔也不过如此!”
那被摸的奴一脸麻木的柔顺,对子妤的荒唐习以为常。
妲己见她急了,终于心生一缓兵之计,笑道:“如此直来直去,实在乏味,索性将他们都叫来,我蒙着眼随便抓一个,岂不是更有趣?”
子妤闻言瞬时转嗔为喜,一把推开那奴隶,抚掌大笑,“好极!好极!想不到你竟比我还会玩。”
她踉跄起身,命人将人全都叫来,又见妲己穿得多,轻声道:“好生累赘,竟是将外衣去了为妙。”
妲己也只好依她。
如此双眼被赤纱所蒙,身上却被剥得只余丝帛里衣,夕阳余晖下曲线玲珑,倒引得众人倒吸一口气,反比饮了鹿血酒还要生热动情。
子婄与楚姒也忘记了亲吻,只痴痴盯着她。
妲己已然迷乱,眼前红雾朦胧蔽目,灯光晕成了重叠的团,她青丝散乱,哪还知身在何处,脑中迸出花朵万千。
狐狸与她同享身体,更是颠三倒四,眼中转圈,即便开口,也不过是“吱吱”乱叫两声,哪还有一星思索能力?
她被子妤领到人中,先正转几圈,再反转几圈,又听子妤的笑声似从四面八方涌来:“快抓!妲己,快抓!”
好热……
极晕……
那些奴隶中,原本有愿的、也有不愿的,如今见了妲己,倒个个都愿。
正是麂尾翘翘、仙湖潮潮,人人皆巴不得承欢于妲己,又不敢过于露骨,只怕得罪子妤,故而初时都躲着,不叫她轻易抓到,只乐得子妤尖笑连连。
妲己连转几圈,也故意失手,并没有抓到一个人,但腹内越发翻江倒海,脸上身上似野火在烧。偏这时,一双铁臂围上腰间!
她挣扎一下,没能脱身,不免怪道:“你怎可抓我?”
扳他手臂时,却何曾摸到人的皮肤?反倒摸到冰冷铜甲。
她一怔,这才发觉乐声不知何时停了,周遭静得吓人。
缓缓拉下眼前红纱,她看到子婄与楚姒缩在一处,子妤面容呆滞,活似见鬼;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雄浑胸膛,包裹着青铜皮甲,又慢慢抬头。
纵然眼前人六个脑袋乱晃,她还是认了出来,竟然是武庚——
他身上的松木香混合着凛肃青铜气,此时闻来,颇为清新醒脑。
一个荒诞的念头飘过心间——莫非子妤今日就可如愿?
武庚也不知是从何处赶来,风尘仆仆,身后又跟着几个武士,全副武装,表情森冷。
她身子一软,适时装晕——
王子的亲妹,本该叫他去应对。
此时,武庚面色铁青,先扯下披风先将妲己密密裹住,又狠狠瞪向子妤。
本就凌厉的眉眼越发凶狠,声音也格外低沉:“妤,许久不见,你很懂得胡作非为!连宗庙之人也敢掳来!”
再看子妤,哪还有一丝慵懒迷乱之相,只面容阴鸷,混似秃鹫被抢走了珍宝,阴声怪气,“兄,许久不见,你仍这般无趣。”
“你可知自己在做甚!妲己是鬼巫,是王父所封,不是你花钱买来的仆奴!若是被仙君与先祖看到——”
子妤阴狠喝断:“——你倒来说我?你觊觎她,先祖就不怪你?先祖在哪?!你叫先祖先来罚你,再来罚我!”
说完,又掩口,到底不敢过于嚣张,心中发虚,柔柔一笑,缓降了声线,“再说,我何曾得罪先祖?我邀鬼巫作客,赏株离之舞,不就是取悦仙人?”
武庚隐隐咬牙,不欲与她做口舌之争,弯腰将妲己抱起。
子妤眸中厉色一闪,喝道:“拦住!”
几十个武士涌出,将出路堵死!
武庚知晓妹妹荒唐,却不料竟还敢与自己兵戈相见!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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