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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天边几缕绵云散去,稀疏几点星光渐显踪迹。
今宵将左手举得高高的,整个人往后倒在副驾座椅,汽车带她穿越山林,沿途用以照明的路灯昏暗,却丝毫不掩无名指上的钻石火彩。
她将手往左一转,分开指节,从指缝里看到正在开车的男人。
车内只有一点窸窣声响,沈修齐也不看她,但又好像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她才将指节分开,就看他弯起唇角,笑得很轻。
她忽然放下手好奇:“你今晚求婚该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沈修齐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顿两秒说:“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讲?”
沈修齐看她一眼,说:“这钻石倒是早就送去荷兰切割了,但因为设计和镶嵌的问题,我前前后后沟通了快两个月,差点就要飞趟巴黎,辗转了一圈,这戒指今天下午才送到我办公室,来接你回家又正好听见你和郑”
他想不起来名字,今宵便提醒:“郑嘉泽。”
他颔首:“正好听见你跟他说我们要结婚,那你说,今宵小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总不能让话掉地上吧?”
今宵瘪瘪嘴哼哼两声:“沈先生这么早就想好要跟我求婚啊?”
沈修齐伸手过去捏住她指尖,笑着应:“应该比你想象中早很多。”
今宵不言语,沈修齐又问:“会觉得草率吗?”
今宵回握住了他:“当然不会啊,和沈先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纪念,那这求婚发生在哪一秒都很合理!我都很开心。”
小姑娘的甜言蜜语没轻没重,子弹似的突突突打到沈修齐心脏,他嘴角难压,由衷感叹:“今宵小姐也太会说情话了吧。”
今宵回忆了一下他方才求婚时说的那些话,评价道:“比沈先生还是要差点儿。”
回到槐安居,湖上曲桥亮着零星地灯,曲曲折折通往灯火鼎盛处,今宵踏上曲桥时,伸手挽住了沈修齐胳膊,两旁水波澹澹,莲香幽微,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人一并肩,就走出了通往婚礼殿堂的仪式感。
她心里这样想,却未开口讲,但总有人与她心意相通,身边人一开口就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今宵很认真地将这问题想了想。
今年肯定来不及,暑假太热,开了学太忙,冬天又太冷,兴许等到明年春天会更好一些。
但就这短短几十秒的思考时间都有人等不了,身边人像是被什么不可控的忐忑磋磨,紧接着就问:“会太着急吗?”
话刚问出口他就有了答案。
他身边的小姑娘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甚至都没有走出大学校园。
她的人生才刚向她展露羞怯的一角,她还未见过他之外的绚烂世界,这就将她困在婚姻里,他会有点于心不忍。
可真要让他等,他又做不到。
视线一低,那双被羽睫掩住的眸子正定定望着前方的灯火,他看不清她眸色,更不知她在想什么。
临到家门前,今宵没有着急回答。
她挽着他走进室内,换了鞋踩进拖鞋里,沈先生弯着腰帮她把鞋子收好,起身时,又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放在边柜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哪还有在外那般八面威风的样子?
她恍惚一瞬,觉得沈先生进入丈夫这个角色好像已经蛮久了。
承蒙他照顾宠爱,她这些时间活得很恣意自在。
“赵姐!”
今宵想把门让给她开,给她找点事儿做好闭上嘴巴:“这事回去再说,在外面呢。”
“噢对对,这不是碰上你了,把我给着急的,生怕晚说了一步,这好姻缘就走了。”
忽然,铁栅门自动打开了,今宵眼神一掠,看到门卫赶了回来,喊:“进来吧!”
门卫手里撑着伞,今宵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于是对赵姐说:“我得去送伞,您用门卫大叔的伞吧。”
“好好好,你赶紧去吧,这雨怎么还不停,不过春天嘛,总得给稻谷种子淋水,这才能发芽啊。”
赵姐的声音渐行渐远,今宵转身往门卫亭走去,伞檐微抬,就看到站在暗处的高大身影,像旁边遮天蔽日的柏树。
她将他的伞递了回去,沈湛兮揣在兜里的右手抽出,接过。她额头沾了水珠,对他笑笑说:“谢谢您送我回来,从这边往左拐就能出胡同了。”
男人的神色在夜里看不清楚,长指打开了伞盖,从亭下走出时,伞檐碰到了她的伞檐,有水珠簌簌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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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步子不由后退,听到他说:“好。”
今宵抿了下唇,仍送了他一小段路,直到看见马路,便不再送了,说:“沈先生,再见。”
他的眉眼从伞檐下转来,侧落向她:“除了苏菜馆和今日的粤菜馆,今小姐还有什么餐馆推荐吗?”
“是公务吗?”“要过天桥,到马路对面坐。”
今宵轻轻“噢”了声:“是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我自己研究研究,谢谢您送我出来,再见。”
沈湛兮浓而深的眼睫一垂,便是告别。
往回走进大院,步子迈得又急又大,有下属来喊道:“首长!按照指示已经训练完毕!”
沈湛兮身上出了层汗,闻着这个下属也是一股汗味儿,沉呼了道气:“都去洗澡。”
“是!首长!”今宵看见他的手,不由想起那天在粤菜馆门口碰到了它,条件反射地拢了拢自己的左手指,然后又想起他送自己回家时碰巧看见了赵姐,她说介绍对象的事,对象……
是不是还要约向源出来吃饭呢?刚才那位服务员俨然听错了她问的话,让她把菜送到坐满军装的包厢里了。
今宵压下心跳,身影一侧便往居委会的包厢进去,手里的托盘放到桌面,就被招呼着坐下,而打开的包厢门正朝着对面的【姑苏寻梦】,那扇门也没有关,有服务员进去传菜。
“今天我们学的是编绳结,自己挑了线,照一个样式打板……”
今宵听了指示,赶忙从袋子里抽线头,里面都是代表喜庆的红绳,她抓了一根出来,抬头朝居委大妈手里的模板望去,她正站在靠门的墙边,双手各拎起一副中国结,有半个身子那么大,方便大家看清楚绳索的走向。
包厢的灯影落在红绳上,泛着一缕缕模糊的透明光圈,而她透过红绳结的缝隙,看到门外的姑苏寻梦,那里的一片军绿中,所有人都围坐在长桌前,中央的席位朝门,是主人座,一道凌厉硬朗的轮廓照进眼帘,虽然相距不近,但那个人的五官过于挺立,以至于能让她看清半分,尤其是短硬发下的眉棱,仿佛一座山峰伏过,是以衬得眼眶愈深,光轮一镀,反而描摹了影像,像……
今宵看到门上的木刻牌,这张脸就像用铜刀在黑色桦木上凿出来的木刻画,深沉,坚硬,生人勿近。
忽然,传菜的服务员从对面的包厢出来,人影一晃,那张木刻画里的眼睛好像动了,视线抬起朝门外一落,又似乎是今宵的错觉,她连忙收回目光,他这般地位中心的气场,让她不由谨慎回忆自己刚才是否有对他开门的行径说声谢谢。
但很快,姑苏寻梦的门就关上了。
今宵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今日来是要做什么。
手里的红绳七绕八绕,想了个话题切入:“不知道我们这片还有谁是苏州人呢?”
居委会大妈们热情心切,七嘴八舌地便说起了谁家亲戚谁家孩子,但大学毕业后留京的都不多,有的还在等福利分房。
今宵耳朵尖,一下便抓住了绳头,问:“我听说结婚了分房更有优势。”
“是的呀!而且房子更容易下来,一个人的单身房就是筒子间,小得哟,还不一定能分到呢……”
大家又说起来房子的事,今宵轻咽了下喉咙,讲道:“可我还是单身,如果不赶紧结婚,恐怕就赶不上福利了。”
话落,坐在对面的赵大姐便开口笑了:“小宵长得人美声软,想要结婚还不简单,就是你太挑啦,单说你们单位里的优秀男同事,那不要太多哦。”
今宵也不想瞒大家,抿了下唇,说:“我们这一行有些风险,我不想两个同行在一起,风险加倍,还是想找一个稳定安全点的伴侣。”
这时大家不由恍惚明白地“噢”了声,赵大姐问她:“小宵今年二十八了吧?博士毕业的,这样的条件是好条件,但匹配的男生是不多的,你家里人有叫你去相亲吗?”
今宵挠了挠额头:“不太合适。”
但赵大姐的话也提醒了她,或许可以回老家转转,她去年才毕业,社会人脉不多,现在这一步就是先把自己要择偶的意向尽可能散播出去,至少有一些机会。
她也不让大家白帮忙,起身道:“我再出去给你们叫个菜。”
“仔细别弄脏了你的白裙子。”
今宵今天穿了身并不太紧身形的中式旗袍,长发斜斜簪在脑后,行动倒也自由,应了声便走出包厢了。
这节绳编活动大约持续两个小时,大家也是一边玩一边吃点小菜温温胃,所以今宵又要了份酒酿丸子,菜馆里的食客实在太多,服务员是喊不过来的,倒不如她殷勤些,也好让居委大妈们帮她搭点关系。
只要能把结婚证打上,再领养个小孩,也就有条件进入实验中心了。
正想着,注意力也不由放在店里经过的小孩身上,一个个小小的,有的喂饭却不好好吃,有的干脆瘫在长凳上蠕动,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
今宵眉头不由微微皱紧,忽然发现了一个悖论,如果养了孩子,她还有精力做科研吗?
酒酿丸子到了,她端着往包厢通道走时,忽然右手边的房门一掀,出来道挺拔的竹绿色身影,那人瞥见她便道:“总算来了,我们首长在,还请尽快上完菜。”
说罢,他还将门打开让她进去传菜。
今宵一听,先是一愣,但转念想,对方都如此说,再加上这身军装,她手里这碗汤送进去也无妨,否则他们在里面干等,哪里抢得过在传菜口亲自动手拿菜的食客。
一迈进包厢门,那股低气压陡然袭来,里面的人都安静得很,身板坐得笔直,连今宵都不由拘谨地端正姿态,逋把丸子汤放到桌面,就看到旁边摆着几个空碗,她的眼神下意识掀起,不巧,正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今宵心下一骇,那张脸更凌厉地投来,只不过在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桌前谁也没有动筷子,她懂得察言观色,恐怕她不挨个分装到碗里,这些下属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
金属勺子轻磕到碗沿,今宵将一盆酒酿丸子分到见底,心里又唏嘘不已,这份功夫是她在研究院做行政时学来的,再不进实验室,她都怕自己再也拿不了计量杯了。
“请慢用。”
“今小姐一会是回研究院,还是去别的地方?”
突然,走在左前方的沈湛兮朝她问了句。
今宵左手环在胸前,右手扶了扶脑后的头发,说:“回研究院吧……”
“那就出门往左,有直达的公交。”
今宵又感谢了句,但是步子忽地一顿,问他:“这里好像离高级中学很近?”
她想起来向源就是在这附近教书,而且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不如顺路去看看,然后再回去打卡。
沈湛兮垂在身侧的指节拢了拢,道:“往右,但步行不能抵达。”
“公交……”
就在梁鸣转身要走时,沈湛兮又叫住了他:“打个申请,我办公室要配个沙发。”
梁鸣愣了下:“不是大家都站着吗?谁坐啊?”
沈湛兮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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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凝,梁鸣立马心领神会:“明白,领导要坐,领导来了要坐!”
说罢他转身就往操场跑了进去。
傍晚的日头从西边晒来,沈湛兮不想闻自己身上是不是有汗味儿,麻烦,他以前从来不想这个。
抬手拉了拉胸前的衣襟,往里灌进去一点风。
今宵看到向源的时候,把手从领口落了回去。
“今宵!”
向源从学生堆里跑了过来,对她笑得露齿。
今宵莞尔笑了笑:“刚好路过,想到你们应该放学了,就来看看你。”
其实是来看他的工作环境,毕竟相亲么,媒人嘴里的话不能全信,但今宵还是要给赵姐送份谢礼。
“那不如去我们学校的职工食堂吃饭?”
今宵心想,那下次要带他去化工厂的食堂吃饭吗?
毕竟礼尚往来,她暂时不太想欠人家的。
“我一会还要回去工作呢,下次吧。”
向源“噢”了声:“那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我也下班了。”
今宵点头:“坐公交吧。”
向源挠了挠脖子:“我还不清楚怎么到你那儿。”
今宵记得沈湛兮说的方向:“我们先到马路对面,那儿有公交站点。”
说着今宵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刚才在沈湛兮那儿真是紧张得什么感觉都忘了,这会带着向源往公交站走的时候,顺路进便利店,结账的时候她也没要向源付,还给他买了一瓶。
“今宵,你们工作是不是很忙?这个点还要回去加班?”
上车后,两人聊天时,向源随口问了起来。
今宵现在的工作很闲,但以后进了实验室就忙了,于是点头道:“是啊,所以我说你的工作好嘛。”
向源这次没有被夸时的腼腆,而是有些若有所思起来:“这样挺辛苦的,不过收入应该很高吧?”
今宵倒没怎么关注这个,她说:“够吃穿吧,因为不多,所以没具体算过。”
向源微皱眉头:“还是要了解清楚的,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拿了多少钱,怎么花,怎么攒。”
今宵发现向源还挺会对生活打算的,这恰好是她马虎的地方,不由点了点头,道:“好,我会注意的。”
等到了研究院,今宵忽然心思一动,领着向源往食堂过去,说:“谢谢你送我,我请你到食堂吃饭吧。”
“私下约会。”
今宵想了想,眼睛一亮:“绍兴会馆的黄酒不错。”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竟看到那张冷硬的脸微微一笑,如冰峰遇春,眉目舒展了起来,对她说:“好,那么,再会。”
上香叩拜环节简单,今宵将心中话默默念上数遍,埋首深深叩拜,又目光灼灼望向父亲的牌位。
前次的超度法会并未顺利结束,叩拜完成,玄离大师留了今宵说话,小沙弥将沈修齐引去偏殿用茶。
晨光偏斜,几缕淡金笼着香烛,青烟长长,缭绕而不散。
玄离大师缓声问她,可否知晓为何单单将她留下。
今宵不知,也疑惑问:“不是因为父亲吗?”
玄离大师带她走到章晋宁的牌位前,那一行金字像是时常被人擦拭,木色纹理清晰,只金漆稍有磨损。
玄离大师收回视线看她:“沈夫人的牌位已在殿中供奉已久,每年法会从未间断,寺中香火,也因沈先生的孝心鼎盛。今宵小姐可知,先生原是心中无神佛,也从不行叩拜之礼?”
今宵愣了愣:“他,他方才不是跪得很好吗?”
玄离大师淡淡一笑:“贫僧曾与先生讲,我佛智慧之一,乃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沈先生明得了,却悟不了。”
今宵轻轻蹙着眉:“为何?”
玄离大师缓缓滑动手中念珠,虔诚念一句阿弥陀佛,这才讲:“外人都道沈先生拳拳孝心,年年未曾缺席母亲法会,却无人知,先生对母亲有爱,更有恨,因恨而生执念,因恨难得自在,短短禅语并非先生悟不了,是不想悟。”
“有恨?”
今宵喃喃念着,静静想着。
海边他的嘶吼又随今晨清风拂进殿门。
他字字句句,皆是执念。
她望向章晋宁牌位,隔袅袅青烟,她恍然能见到那个为执念所困的男人。
因爱而生恨,因恨而生执念。
沈先生这十七年,从未放过自己。
是什么时候放下了?
今宵没去细想。
走出地藏王菩萨殿之前,她从包里拿出了那枚缀着罗缨的平安扣,拜托玄离大师奉在牌位前。
一念爱恨,三千烦忧,人之执念,拿或放皆不由神佛。
太阳跃出云层,金光耀目,她随小沙弥走向偏殿,参天古榕树下,微风阵阵,红绸飘动,沈先生一身白衣,闻声回头。
晨光不吝偏爱,他目光清润,悠悠睇来那一瞬,她想起玄离大师所说。
度人者自度,自度者天度。
长夜已度,今朝明光万里。
她绽开笑颜,两步走下台阶奔向他,殿前佛莲轻晃,一小方水塘倒映飞扬的衣角,他上前牵住她,问她方才都与父亲说了什么。
她依着他肩膀,笑得很甜:“说我要嫁给你啦,要他替我们开心。”
他停住脚步,温声问她:“你开心吗?”
日光清透,他定神看她,在她眸中清晰。
她羽睫长长,轻轻一闪。
“此生之幸,唯我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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