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局(2 / 2)
电车站里同样人来人往,就快要到晚高峰期,车厢内乘客逐渐变得拥挤。越前君眼尖地发现一个空位,我还没来得及说句谦让的客气话,就已经被半推着坐到座位上。
墨绿发男生站在我面前,尽管这样说有失礼的嫌疑,这的确是一种比较新鲜的视角。
我稍微抬头,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下颌,视线慢慢上移,对上那双同样注视我的琥珀色眼睛。
这应该不能算偷看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开始回忆往事,就好像不能让脑袋出现能够被入侵的空白区域似的。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越前君,就是在电车上呢。”越前君没有应声。
我当然不可能主动开口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况,“我记得,当时越前君背着网球袋,是在柿木坂网球公园那站下车。”“那段时间,应该是在举办东京都地区的青少年网球锦标赛?”我崩溃了。
我居然没话找话到主动提起网球相关的话题。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等会儿车厢晃两下就满脑袋浆糊。
就在我试图把脑内一团乱麻的思绪全都扔出去时,越前君忽然说道:“虽然我是很高兴,天野前辈对那天的印象这么深刻,连我在哪一站下车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的声音乍一听稍显淡漠,仔细听却藏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仿佛一阵势不可挡的穿堂风,将我纠缠在一起的混乱头绪骤然吹散开。“不过,天野前辈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说这些。”我微微怔了怔神,越前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再说,天野前辈不是要和我玩′假装死人'的游戏么?”我:……”
原来越前君刚才一直没说话是在认真遵守游戏规则我晕倒了。下车时,乘客们几乎将车厢挤得水泄不通,越前君顺势再次握住我的手腕。他走在我前面的位置,用身体替我挡去流体般的人群,手握得很紧。越前君带着我来到一座外观疑似酒店的独栋建筑。咳咳,就算我抬头没有看到“温泉"字样的招牌,我也绝不会怀疑越前君的行为动机。
门口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们相当热情,一上来就把越前君的网球袋和我的背包接过去寄存,不给我们留半点打退堂鼓的机会。我和越前君换上室内拖鞋,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往前台。我一时在"哦豁!这比回公寓躺着还要爽歪歪"和"完蛋!我是真的没带钱包怎么办"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间反复横跳。冒着被越前君误以为我故意白〇他的风险,我小声对越前君说:“越前君,实不相瞒,我今天不小心忘带钱包……是真的不小心忘带钱包!”“能麻烦你先帮我垫付,我明天再还你么?”越前君轻描淡写地回道:“天野前辈,当然不能。”我:“谢谢越前君……啊?”
我相信越前君专程带我坐电车来这里,绝不是为了看工作人员微笑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不接待泡霸王温泉的客人呢",然后请我圆润地离开。
越前君走到前台和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很快拿到两个相同号码牌的手环,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就知道越前君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哈哈。工作人员领着我和越前君去到相邻的两间私汤室。在门口分开前,越前君至少看上去像随口对我说:“天野前辈,注意别在池里待太久,晕倒了没有救生员。”
我…”
我目光幽幽地盯着越前君,“越前君,谢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忘记自己是第一次泡温泉的向日葵班小孩。”
私汤室的私密性较强,外门可以上锁,总共有玻璃门隔开的三个房间。一进去是休息换衣的榻榻米室,再是淋浴室,最里面则是靠近窗户的温泉室。
我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看到周助的Line消息。Fuji:【回公寓了吗?】
Amano:【还没有,我在一家温泉会所,大概要晚些时候回去。】Amano:【不用担心,我和越前君在一起。】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作为学姐照顾越前君才对。我这么说反倒像是越前君照顾我。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周助回复,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拿着一次性干净毛巾去淋浴室。
按下花洒,微热的水从头顶淋到脚踝,室内很快被白茫茫的水汽笼罩。我闭着眼睛,仰起脸,任由水流漫过耳边。“天野,我真佩服你,能对不二残忍到这个地步。”佐伯嘴角勾着嘲讽般的冷笑,眼底却藏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我停在原地,转身,一字一句地告诉佐伯:“我不想和周助分开。”佐伯不留情面地质问我:“什么样才叫'分开?”“你所谓的不想分开,就是将来有一天,不二和其他人交往,你也无所谓吗?”
佐伯迫切地想要找出我心口不一的证据。
我承认自己容易重蹈覆辙,也确实有心软的毛病。我也想过,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不走到那一步根本不知道是怎样的结果。但是。
我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是我很早以前就做出的决定。“我只希望周助能够幸福。”
佐伯显然不相信我的回答,一副不把事情问清楚就绝不罢休的样子。他从小就是这样执拗的性格,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为“谁才是周助的幼驯染″打嘴仗。
“你还在骗一一”
没等佐伯把话说完,我稍微垂下眼睑,出声打断道:“佐伯,我已经变心了。”
“我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