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局（1 / 2）
第73章第七十三局
在医院的每一天都比幸村精市预想中更加漫长难熬。他原本以为经过这急转直下的大半年，自己多少已经习惯这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单调乏味。
每天从病床上醒来，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厌恶感。尤其是想到网球部部员们正在球场上为关东大赛奋战，再过不久是决定能否实现立海三连霸的全国大赛。
他身为部长却只能日复一日待在病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煎熬,本就不断累积的厌恶感更是达到顶峰。这天下午，立海大正选队员们结束训练后到病房探望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提到前些天网球部顺利打进关东大赛决赛，向幸村精市保证一定会将关东大赛的冠军奖杯捧回来交给他。其他正选队员也纷纷安慰幸村精市，无一例外叫他安心养病，不用担心网球部的事情。
所有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幸村精市本该被这份信心感染，却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幸村部长，幸村部长！”
幸村精市回过神，就看见先前跟着众人一起离开的切原赤也偷偷摸摸溜进病房，像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他。
“赤也，怎么了吗？”
尽管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切原赤也还是凑到幸村精市病床前，压低声音说：
“幸村部长，那天在关东大赛会场，我碰见幸村部长你未来女朋友……我是说碰见经常来医院做志愿者的那个青学经理了！”切原赤也打补丁似的改口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幸村精市面不改色问：
“啊，原来赤也遇到天野桑了，然后呢？”切原赤也没有立刻解释“然后”，目光闪躲,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扭捏。“我不知道说出来，幸村部长会不会吃…”幸村精市挑了挑眉，很难不怀疑切原赤也含混不清的意思是"吃醋”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虽然幸村精市没有表态，切原赤也不可能藏着掖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就是中午休息那会儿，我本来是在吃便当切原赤也向幸村精市讲起那天中午，他的便当意外被狸花猫打翻，碰巧路过的女孩好心将自己的三明治给他。
切原赤也嘀咕说“幸村部长老实说我觉得如果不是那只狸花猫打翻我的便当我感觉那个青学经理绝对就要无视我走过去了”，幸村精市到底没忍住轻笑出尸□。
看到幸村精市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切原赤也跟着咧嘴笑了笑。“那个青学经理果然是看在幸村部长的面子上吧。”幸村精市不置可否，还没来得及回答，切原赤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愤愤不平地向自家部长告状：
“幸村部长，我本来还觉得那个青学经理人挺好的，结果那个青学经理居然跟我说′你不怕我在三明治里放了泻药或者安眠药吗。”“我当时差点给嘴巴里的三明治噎死，那个青学经理绝对是故意的！”切原赤也说话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却不是真的生气，更像是借这个机会找幸村精市以后在女孩面前给他撑腰。
幸村精市有些意外，没想到女孩会和切原赤也说这样的玩笑话。“赤也，天野桑还说了什么吗？”
切原赤也想也没想就打算全盘托出“没说啥了不过我说那个青学经理性格恶劣那个青学经理还说谢谢我的夸奖我真是服了”。他刚张开嘴，转念一想，当着自家部长的面说自家部长未来女朋友的坏话，这和上赶着找抽有什么区别？
切原赤也赶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没有啊，那个青学经理后面就没说什么了。”
“青学今年不是有个一年级正选么，那个一年级正选刚好过来叫那个青学经理，两人就一起回青学休息区了。”
“幸村部长，那个一年级正选比传闻中还要嚣张，个子长得矮，口气倒是不小，恨不得拽到天上去…
“嘛，跟我一年级时候比还是差远了！”
想到过两天就是关东大赛决赛，切原赤也“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撇嘴说：“青学没了手冢，其他人都没什么看头，感觉决赛都提不劲儿了。”知道切原赤也是不满手冢国光被他人击败，幸村精市淡声道：“赤也，不要犯大意轻敌的毛病。”
切原赤也顿时收起散漫的态度，“幸村部长，我明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切原赤也接到真田弦一郎“赤也你还要耽误幸村休息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我亲自来逮你回去"的警告电话，不得不向幸村精市道别。幸村精市叮嘱切原赤也注意别在电车上睡过头，回家路上不要绕远路去游戏店。
切原赤也闻言面色讪讪，心想不只有真田副部长，连幸村部长都在他身上安了监控。
临走前，切原赤也反过来嘱咐幸村精市：“幸村部长，你多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幸村精市笑着"嗯"了一声。
这句话说得不够漂亮，却简单直白，很符合切原赤也的个性。切原赤也紧接着又说：“幸村部长，决赛我还能见到那个青学经理，到时候我再跟你汇报完整情况！”
幸村精市：…”
得亏没有其他人听到切原赤也这么说，不然很容易造成“这两个人里一定有两个人是跟踪狂"的误会。
切原赤也摸了摸后脑勺，“刚才看幸村部长一直没什么精神，我就想着聊点别的话题，幸村部长说不定会感觉好一点。”“嘿嘿，我想的没错，幸村部长听到关于那个青学经理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
一般来说，面对这样的调侃，幸村精市不说游刃有余地假装没听到，至少也是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
何况对方还是以单细胞生物著称的切原赤也。俗话说得好，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或许是切原赤也单细胞过头，认定“只要提到和那个青学经理有关的事情幸村部长的心情就能变好起来"的结论。
说出来的话非但没有半分调侃，反而透着一股实打实的认真。幸村精市一时竟有些语塞。
刚才切原赤也讲起那天偶遇女孩的经过时，他确实没忍住嘴角上扬，真真切切笑出了声，以至于现在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就算切原赤也无条件相信他说的每句话，这种时候他总不可能用“笑点太低"的蹩脚理由糊弄过去。
“赤也，比赛时不准分心。”
幸村精市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被别的事情影响状态，导致比赛出什么差错，真田可不会轻饶你。”难免回想起被真田弦一郎铁拳制裁的至暗时刻，切原赤也头皮发麻，连连点头说：
“幸村部长你放心，赛场上我肯定一心一意、速战速决，哎哟我成语水平又提高了……等等，我去找柳前辈借台摄像机全程录像不就行了？”幸村精市眉梢一跳，很难想象切原赤也的脑袋还能冒出什么奇思妙想。“赤也，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吃晚饭了。”
切原赤也一方面感动于自家部长的关心，一方面纳闷自己是不是真的话太多打扰到幸村精市。
毕竟他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出口。
切原赤也起初欲言又止，后来终于下定决心，对幸村精市说：“幸村部长，虽然那个青学经理很受欢迎，我还是觉得幸村部长最厉害！”说完，切原赤也语速飞快丢下一句“幸村部长我走了你晚饭多吃点下次我们抱着冠军奖杯来看你”，转身一溜烟跑出病房。切原赤也说的话乍一听没有任何逻辑关联。幸村精市顿了顿，明白过来切原赤也话里的意思，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低声笑起来。
啊，失策了。
应该让赤也多待一会儿，说清楚怎么个"很受欢迎”法的。很快是晚餐时间，等待护士小姐送餐过来的间隙，幸村精市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可能连自己都说不清出于什么原因，他径直打开没有新消息提醒的Line。翻到对方的聊天框，幸村精市点进去，消息记录还停留在那天晚上。他问对方有没有安全到公寓，对方报了平安，他们互道晚安。幸村精市看着空白的输入框片刻，指尖轻点屏幕键盘。Yukimura：【天野桑，晚上好，方便问一下，这周你有空到医院做志愿者吗？】
大
关东大赛复赛及准决赛结束的第二天，龙崎教练向《职业网球月刊》的井上记者借来立海大附中和不动峰中学的比赛录像。除却在球场进行单独训练的越前君，还有去医院复查手腕伤势的大石君。网球部其余正选队员聚在部活室，观看这场自始至终毫无悬念的碾压式对决。
单打三号比赛，在切原君暴力网球的快速攻势下，全国级别选手的橘桑1-6大比分惨败，众人神色凝重。
察觉到切原君要将球直接打向橘桑，我下意识移开视线，随手从置物架上拿了份报刊转移注意力。
这份头版头条是“立海大附中迈向全国三连霸"的《青春日报》，还刊登有之前关东大赛初赛，手家国光肩膀受伤的照片。照片下方用极具青春伤痛文学气息的小字附注“手冢国光部长的缺席是青春学园之痛″。
不仅如此，报纸上还有诸如"3A级的立海大附中"、“C级的青春学园"等故意博眼球的小标题。
我差点以为是旅游资源质量等级评定，还在奇怪青学占地面积比不上立海大附中，校园环境至少也是A级水准吧。
另外，我不知道真田桑本人有没有同意自己的大头照被贴在上面。真田桑看起来不像是爱出风头的类型。
真田桑的大头照旁边是一段独家采访，采访梗概只有一句“青学太过松懈”。排除真田桑情商太低的可能性，我只能猜测采访记者是黑粉，故意给真田桑拉仇恨值。
“这么说来，越前应该是在六角战热身时，看到这场比赛了？”河村君皱起眉，难免有些担心，“难怪那个时候，越前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如果亲眼见到这种压倒性的强势，恐怕会受到很强烈的冲击，他又还只是一年级…
我捧着春秋笔法的报道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河村君对越前君的担忧，不假思索说：
“越前君不是那么脆弱的个性。”
“我不认为越前会那么脆弱。”
毫无疑问，周助和我同一时间开口。
我抬头对周助弯眼笑了笑，周助脸上也露出我熟悉的微笑。旁边的菊丸君鼓起嘴，一脸"不是你们俩也没必要在这个方面都这么有默契吧″的控诉表情。
“立海大附中的确很强，
远超以往任何对手……不过。”桃城君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气馁，“我还是想要他们大跌眼镜。”作为桃城君的死对头，海堂君难得持同样意见：“我有同感。”“我们可不会轻易输球！”
在场正选队员们齐声说道，原本神情严肃的龙崎教练慢慢舒展眉头。“很好！就是要这样迎难而上！”
众人气势十足地继续去球场训练，我和周助留在部活室里。周助重新播放比赛录像，双手环胸，冰蓝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屏幕。
画面进行到真田桑和柳桑的双打比赛时，周助一针见血地指出两人各自为战的打法。
“真田桑和柳桑在这场比赛中是双打，实际上都使用单打的战法。”我当然明白周助的言下之意，“在决赛中，真田桑和柳桑大概率会出战单打。”
周助点头"嗯"了一声，“假设真田桑是单打一号，柳桑是单打二号。”“那么剩下的单打三号，就只有……”
没等周助说出“切原君"的名字，我用手指抚平报纸边角的褶皱，出言打断道：
“周助，我不希望你和切原君比赛。”
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没来由地想起迹部大爷。如果迹部大爷听到我这么说，百分之两百会冷笑嘲讽我：“天野空纯，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蠢话？”
“要是怕受伤就不打比赛，那还打什么网球？回家乖乖躺着去吧。”周助当然也明白我的言下之意，话语温柔，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空纯，会进攻的，不只有切原君一个人。”接下来几天，网球部正选队员们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每个人练习量都至少超出平常一倍。
我注意到越前君常用的三支球拍都断了线，为了不耽误他下午训练，我趁中午休息顺便把球拍拿去附近的体育用品店更换拍线。越前君午睡完醒来发现三支断线球拍恢复如新，用足够获得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问我：“天野前辈有见到田螺姑娘么？”“麻烦天野前辈替我向田螺姑娘道谢，顺便问一下，田螺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我家吃饭？”
我…”
我才知道越前君有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天赋，“越前君，那家店老板认出是你的球拍，说是记在南次郎叔叔的账上。”傍晚时候，我拖着冷冰冰的尸体回到公寓，整个人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手机接连响起两道Line提示音。
我暂时忽略掉最上方那条消息，点进紧挨着下方幸村君的聊天框。Yukimura:【天野桑，晚上好，方便问一下，这周你有空到医院做志愿吗？】
我先是滑动屏幕看了眼日期，正要回复幸村君，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手机"啪”一声掉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脸上。“嘶！”
我疼得整张脸皱成一团，赶紧把手机扒拉到沙发上，手指捂着被砸到的地方，轻轻按揉了好一会儿。
等到那阵发烫的痛感逐渐消退，我想起还没有回复幸村君的消息，眯着眼睛把手机捞过来，单手在键盘上盲打。
Amano：【我明天就去，幸村君，怎么了吗？】点击发送消息，我还是觉得脸颊又酸又胀，起身去冰箱拿冰袋冷敷。确定自己没有被砸成面瘫的风险后，我回到沙发，准备查看幸村君新回复的消息。
手机刚拿起来就差点被我甩飞出去。
Tezuka：【天野，最近辛苦你了。谨防中暑，多喝水，少吃冷饮。】Amano：【我明天就去，幸村君，怎么了吗？】Tezuka：【天野，你回复错人了。】Tezuka：【"幸村君"是谁？】
远超以往任何对手……不过。”桃城君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气馁，“我还是想要他们大跌眼镜。”作为桃城君的死对头，海堂君难得持同样意见：“我有同感。”“我们可不会轻易输球！”
在场正选队员们齐声说道，原本神情严肃的龙崎教练慢慢舒展眉头。“很好！就是要这样迎难而上！”
众人气势十足地继续去球场训练，我和周助留在部活室里。周助重新播放比赛录像，双手环胸，冰蓝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屏幕。
画面进行到真田桑和柳桑的双打比赛时，周助一针见血地指出两人各自为战的打法。
“真田桑和柳桑在这场比赛中是双打，实际上都使用单打的战法。”我当然明白周助的言下之意，“在决赛中，真田桑和柳桑大概率会出战单打。”
周助点头"嗯"了一声，“假设真田桑是单打一号，柳桑是单打二号。”“那么剩下的单打三号，就只有……”
没等周助说出“切原君"的名字，我用手指抚平报纸边角的褶皱，出言打断道：
“周助，我不希望你和切原君比赛。”
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没来由地想起迹部大爷。如果迹部大爷听到我这么说，百分之两百会冷笑嘲讽我：“天野空纯，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蠢话？”
“要是怕受伤就不打比赛，那还打什么网球？回家乖乖躺着去吧。”周助当然也明白我的言下之意，话语温柔，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空纯，会进攻的，不只有切原君一个人。”接下来几天，网球部正选队员们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每个人练习量都至少超出平常一倍。
我注意到越前君常用的三支球拍都断了线，为了不耽误他下午训练，我趁中午休息顺便把球拍拿去附近的体育用品店更换拍线。越前君午睡完醒来发现三支断线球拍恢复如新，用足够获得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问我：“天野前辈有见到田螺姑娘么？”“麻烦天野前辈替我向田螺姑娘道谢，顺便问一下，田螺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我家吃饭？”
我…”
我才知道越前君有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天赋，“越前君，那家店老板认出是你的球拍，说是记在南次郎叔叔的账上。”傍晚时候，我拖着冷冰冰的尸体回到公寓，整个人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手机接连响起两道Line提示音。
我暂时忽略掉最上方那条消息，点进紧挨着下方幸村君的聊天框。Yukimura:【天野桑，晚上好，方便问一下，这周你有空到医院做志愿吗？】
我先是滑动屏幕看了眼日期，正要回复幸村君，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手机"啪”一声掉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脸上。“嘶！”
我疼得整张脸皱成一团，赶紧把手机扒拉到沙发上，手指捂着被砸到的地方，轻轻按揉了好一会儿。
等到那阵发烫的痛感逐渐消退，我想起还没有回复幸村君的消息，眯着眼睛把手机捞过来，单手在键盘上盲打。
Amano：【我明天就去，幸村君，怎么了吗？】点击发送消息，我还是觉得脸颊又酸又胀，起身去冰箱拿冰袋冷敷。确定自己没有被砸成面瘫的风险后，我回到沙发，准备查看幸村君新回复的消息。
手机刚拿起来就差点被我甩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