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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我倒是想摆个花给她看,但是你这花也没有啊。”阮夜笙也噎她。
颜听欢哼一声,好气,埋头吃饭。
阮夜笙便心无旁骛地拍起照来,一连拍了好几张,最后选了一张她认为最满意的,发给奚墨。
奚墨回复:“你吃的外卖?”
阮夜笙看着消息,心里有点咯噔。原本她就是不想让奚墨看出这是外卖,才特地摆盘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阮夜笙问。
“外卖就算再快,送过来也需要时间,而且外卖盒在送餐路上都是密闭的,菜色会和直接炒出来装盘的菜不同。”
阮夜笙见她看似严肃地分析起来,就想狡辩一番逗她,看她还能答出什么:“那也可能是菜炒好以后,过了一阵,有些放凉了。”
“装盘的菜,就算冷了,色泽也和外卖并不一样。”
阮夜笙算是服她了,承认道:“也就你能看出来。”
“你怕我看出来,才摆盘的。”
阮夜笙什么都被她看穿,难免有点窘迫,可是与此同时,又有种难以启齿的高兴。
奚墨又发了一条:“尽量不要吃外卖,不健康,送餐路上还要耽搁时间,饭菜口感也会变差。”
阮夜笙感觉到她字里行间似有似无的关心,嘴角挽了上来:“知道,我以前不吃的,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只有外卖吃。”
“那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奚墨家教严格,用餐礼仪总是很到位,就像是她以前从来不在吃饭时看手机,现在大概是不想耽搁阮夜笙吃饭,她就此打住了。
阮夜笙当然也知道她这层意思,回她:“好,吃完再撩。”
奚墨:“……”
阮夜笙憋着笑打字:“对不起,我也打错字了,是再聊,不是撩,更正一下。”
奚墨没有再回复。
阮夜笙其实希望她能再回一句。
她好奇发送完那条消息以后,奚墨在那边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奚墨能再回复的话,那么阮夜笙至少可以从她回复的内容中感觉到点什么。
不过很快阮夜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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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心乱,一会好奇,一会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毕竟就算她自以为揣摩出了什么滋味,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一切都有可能是源于臆想。
可是即使等念头打消了,却也不能将她心底这起伏的心绪抚平捋顺,反倒越发痛苦。她感觉自己比以前还要更加贪心了,以前自知希望渺茫,于是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快乐多于痛苦,如今随着自己越靠越近,她所想要的也就越多,快乐自然是加倍的,可相应的,痛苦也加了倍。
她明明知道她深陷这可笑的矛盾中,却无法自拔,只能站在那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继续越陷越深。
“你不是说饿了?怎么又不吃饭了?难道你盯着个手机看还能管饱?”颜听欢筷子磕在碟子边沿,敲了一下,连珠弹似地催她。
阮夜笙被催得回过神,将手机放下,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此无滋无味地吃到一半,消息提示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
阮夜笙立刻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看,奚墨在消息里问她:“菜挺多的,你和谁一起吃外卖?”
照理说奚墨想让阮夜笙好好吃顿饭,不想打扰,这才暂停了与她聊天,不过却又在吃饭中途发了消息过来,倒像是有种等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等不了,发来消息进行确认的意思在里头。
紧接着又是第二条:“你吃完饭再告诉我,我不急。”
阮夜笙又笑起来,看了一眼颜听欢,回复:“那我要是急着告诉你呢?”
“那你说。”
“就一个好朋友。”
“顾栖松没跟你在一块么?”
“他跟我一块来了,不过没一起吃。”
“我问完了,你先吃饭。”
阮夜笙给她发了个十分可爱的表情,结束了这短暂的来回问答。
然后扭头一看,颜听欢正盯着她。
“怎么了?”阮夜笙无辜装傻。
颜听欢斜眼道:“可以好好地吃饭了?”
“可以。”
阮夜笙再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觉得这回很是有滋有味。
吃过迟来的午饭,阮夜笙收拾好桌子,颜听欢问她要不要午睡一会,阮夜笙摇头:“不了,我得赶回去,路途有些远,要早点走,我待会在车上睡就好。”
颜听欢便没有再留她,跟她又交待了一些事情,阮夜笙这才离开。
雨越下越大,几乎是瓢泼地往下灌,阮夜笙提早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在外面等着,顾栖松也很快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撑开伞,送她上了车。
回程的路途是漫长且无聊的,阮夜笙坐在后座上,有时候会看着车窗。雨水冲刷在车窗玻璃上,早已将外面的世界勾勒得一片模糊,外头的雨景就在这片模糊中飞速掠过,什么都看不清。
看了一会车窗,阮夜笙又拿出了手机,点开之前和奚墨你来我往的那些消息,默默看着。以前奚墨不怎么和她通过手机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奚墨也会经常跟她发消息了。
她喜欢,甚至于迷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只是一些简单来回的寻常对话而已,却总想着一遍一遍来回地看。
正想着,奚墨的消息又来了,这回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傍晚的时候吧,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待会要去拍戏,先不说了,傍晚见。”
“傍晚见。”
六点多的时候才回到横店剧组所在的酒店,阮夜笙进了房间就给奚墨打了个电话,告知她已经回来了。那边奚墨还有些事在忙,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就挂断了,阮夜笙站在冷清的房间里发了一会呆,之后打开行李箱,在一个放零碎物品的收纳盒里摸了摸,最终摸出一块手表来。
这块表是银色的,有些旧,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头了,是那种老式的机械表。
当初那场酒店大火以后,她就把这块旧表和手机都拿了回来,可是她以奚墨的形象来戴这种旧表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也就一直收着,没有再戴出来。
阮夜笙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盯着这块表看了许久,看着看着,她的眼圈便泛起些微的红来。她把手表戴在手上,小心地扣好表带,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可她坐了那么久的车,这会子还没洗澡,并不想去床上睡,索性就蜷缩在沙发上,闭上眼稍作歇息。
这一睡就睡沉了,直到手机铃声再度吵醒了她,她心情原本就有些沉郁,刚睡觉头脑中仍然混沌,半眯着眼摸到手机过来接了,手机里有人问她:“吃了晚饭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清醒了些许,不过还是带着点刚睡醒的娇懒回道:“……还没呢。”
奚墨道:“你在睡觉?”
“刚才在房里眯了一会。”
顿了片刻,奚墨道:“那你等我,我过来找你。”
阮夜笙这下完全清醒了。
奚墨要来找她。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尽量快一点过来。”奚墨补充道。
“……没关系,我等你。”
通话结束,阮夜笙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把手表摘了收好,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身上也褪去了旅途的疲惫,轻松了不少,又添了些沐浴过后的清香。洗澡费了些时间,她换身衣服等了一会,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奚墨道:“我在门外了。”
阮夜笙打开门,见奚墨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阮夜笙打量了一下,笑道:“里面是什么?”
奚墨走进房间,来到桌子旁,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给你买了晚饭。”
晚饭被她小心地装在几个保温餐盒里,阮夜笙坐在桌旁,满怀喜悦地道:“什么菜?”
奚墨也没说话,将其中一个保温餐盒的盖子揭开来,是一份酱肘子,而且已经片成了薄片,浸在酱汁里,色泽欲滴。
阮夜笙怔住了。
奚墨又打开另外的餐盒,里面分别是清清爽爽的时令小菜,热气腾腾的汤,还有米饭。她走到阮夜笙身边,把筷子递给阮夜笙,说:“趁热吃吧,刚做好不久。”
阮夜笙看着那盒酱肘子。
奚墨也察觉到她的目光,说:“我看你在马场的时候很喜欢吃酱肘子,这次就给你买了,一整只吃起来其实不方便,我已经让厨师提前片好了,就不用你自己切。”
阮夜笙夹起一片送进嘴里。
奚墨问她:“味道怎么样?”
阮夜笙点点头:“好吃。”
奚墨面色似是放心了一些,道:“其实就是酒店楼下餐厅做的,之前我们在那吃过饭,我觉得那边厨师的水平还可以。他们也做酱肘子,而且听说经过了处理,吃起来也不会油腻。”
“你吃过晚饭了么?”
奚墨点点头:“在剧组吃的。”
阮夜笙再度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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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递到奚墨面前,笑道:“你也尝尝。”
奚墨顿了片刻,似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不过她还是倾身过去,阮夜笙顺利将那片酱肘子喂到了她嘴里。
奚墨吃过一片,道:“你在马场说你妈妈做的酱肘子很好吃,你其实喜欢吃的应该是你妈妈做的酱肘子吧,这个是餐厅做的,肯定是做不出你妈妈的味道,你将就着吃一点。”
阮夜笙手中的筷子一顿。
仿佛这一整天里一直积压的情绪迅速溃垮,她的眼泪骤然滚落而下。
奚墨瞥见她突然潮湿的双眼,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她站在阮夜笙边上,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阮夜笙的眼泪来得那么毫无征兆,奚墨料不到,就连阮夜笙自己都没料到。
她感觉到自己面上的泪痕,突然也呆了呆。
别看阮夜笙以往妩媚外露,笑意撩人,其实她是一个很善于遮掩的女人。她演技好,生活中的各种周旋应对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即使是扮演了这么久的奚墨,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可想她的掩饰本事。
而正是如此,笑容便很容易成为她遮挡真实内心的面具,就算再难过,也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依然能够谈笑风生。等回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可能卸下那些外在的伪装,独自舔舐伤口。
一个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在人前哭的。
阮夜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她觉得她可以自控得很好的,不管心里再担忧,再难受,她都自觉可以做到不表现出来,谁知此时此刻,仿佛就被奚墨那最后的一句话按下了开关,她那些阻挡情绪洪潮的堤坝转瞬崩毁,倾泻而出。
她以为她的那道防线一直是十足十的牢固。
如今才明白,在奚墨面前,其实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没有防备地在奚墨面前展现出了她的脆弱,没有防备地在奚墨面前哭了出来。
阮夜笙迅速察觉了这点,立时就比奚墨更加手足无措似的。她觉得自己这副形容有些狼狈,一边用手背胡乱往脸上蹭了蹭,一边站了起来,就要去拿餐桌上的餐巾纸。也许是她起身时太惊惶了,她没有注意椅子的位置,被椅子绊了一下,身体顿时有些踉跄,就要往桌子边沿磕了过去。
一双手伸过去,眼疾手快地将她揽住了,这才免了她与桌子的磕碰。
奚墨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顿在原地。
阮夜笙也僵住了。
之前奚墨和阮夜笙在片场对戏的时候,奚墨就发现自己添了一件害怕的事,她害怕阮夜笙哭——虽然那时候她并不想承认。
阮夜笙哭戏太好,极具感染力,一看见她哭,即使是戏里,明知道是假的,那一瞬间也能疼到心尖上去。
戏里尚且如此,何况此番阮夜笙是真的哭了。她红着眼*圈,满眼的潮湿,看过来时似隔了雨雾,睫毛上也都是微颤的水珠,偏偏她此刻因为自己突然哭了而尴尬,便又有了些惶惶的意味,低着头不敢看过来,那种楚怜的感觉也就更加的深。
奚墨看着她,现在倒是真的想承认,她确实害怕阮夜笙哭。
只是她当初不知道怎么去哄戏里哭泣的阮夜笙,现在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如何去哄,但是她知道,她想去哄她。
应该怎么哄?
奚墨向来是一个理性的人,理性注定她的诸般行为通常都会源于她的想法,她会先想好,再去做一件事。
但是现在,她大概是难得地行动快于想法,在她心底尚在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意识做出了行动上的选择。
她揽住阮夜笙腰身的手往她那边带着又收了收,阮夜笙被她这轻轻一带,身子朝她靠过去,奚墨便顺势抱住了她。
阮夜笙惊诧于她这举动,眼睛睁大了,睫毛上的泪滴将掉未掉。
大概是碍于礼仪,奚墨其实抱她抱得很轻缓,并不是那种什么让人窒息的拥抱,而是很有分寸。
等阮夜笙回过神,她的惊诧很快就被某种欣喜所替代。
她脸上明明还带着眼泪,心里也仍然酸涩的,可是酸涩中竟又带着由衷的温暖与喜悦。她从未体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边想哭泣,一边却又幸福地想笑,处在悲伤与喜悦的边缘徘徊,她恍惚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她好喜欢奚墨。
越和她相处下去,越靠近她,越了解她,越感受她独有的温柔,她就越离不开。每一天,她都比之前更喜欢她了。
想让奚墨知道,可是又不敢让她知道。害怕如果她到时候知道她这难以启齿的心意,会远离她,可是她有时候又恍惚觉得如果她鼓起勇气告诉她,奚墨或许不会拒绝,但是如果万一,万一拒绝了,以奚墨那严肃理性的性格,是否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她还想待在她的身边,或许她现在还冒不起那个险。
怎么办。
阮夜笙双手攥住奚墨的衣服,倏然握紧了。
她的眼泪非但没有停止,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多,只如断了线似的往下落,沁湿了奚墨的肩。
察觉到阮夜笙低低的抽泣声,奚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想了想,只得继续搂着阮夜笙,手覆在她的背上,时不时轻轻拍几下,像是在哄哭泣的小孩,虽然很轻,却又有种不习惯的僵硬。
然后她听到埋在她肩头哭的的阮夜笙噗嗤一声,竟又笑起来。
奚墨:“……”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阮夜笙话语含含糊糊,带着点哭泣时的鼻音。
奚墨就立刻停止拍她背的动作。
阮夜笙低声道:“我只是那么说,你怎么就又不拍了。”
奚墨一听,只得又僵着手,继续轻拍她的肩背。
“……你怎么哄人也跟个木头一样啊。我说句什么,你才有反应,跟着做什么。”
奚墨却道:“唔。”
阮夜笙嗔怪她:“难道我说什么,你才会做什么吗?”
奚墨却反问她:“你不喜欢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么?”
阮夜笙:“……”
奚墨见她不答,又道:“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不喜欢?难道你喜欢你说什么,我反其道行之?”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夜笙声音低了下去:“……你帮我拿点餐巾纸,不然就要都蹭到你衣服上了。”
奚墨松开她,帮她从餐巾纸盒里扯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那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阮夜笙用餐巾纸擦了擦眼泪,目光飘到一旁。
奚墨又扯了一张纸,伸手过去,阮夜笙往后一退,奚墨立刻攥住她:“别动,还没擦干净。”
阮夜笙只好站着不动。
奚墨这才帮她把眼泪擦干净了,说:“刚才又哭又笑的。”
“我先去洗把脸。”阮夜笙离开桌旁,走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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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间去洗脸。被冰冷的水流一浇,她也清醒了许多,虽然有些后悔自己突然没控制情绪,在奚墨面前哭了,但是又觉得也不是那么后悔,毕竟奚墨抱了她,如此一想,又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她转过许多心思,最终冷静下来,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奚墨已经坐下来了,面色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道:“接着吃饭吧,别到时候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夜笙也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你不问我问题么?”阮夜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向奚墨道。
“你先吃饭。”
阮夜笙就依她所言,安静地吃起晚饭来。
等吃完了,奚墨沉默了片刻,说:“刚才怎么哭了?”
阮夜笙低了低头,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想妈妈了。”
她抬起眸,又笑了笑:“抱歉,刚才让你看到那么失态的样子。”
奚墨道:“不用抱歉。你也可以在我面前哭,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
阮夜笙看着她。
奚墨顿了顿,道:“当然,你不哭会更好。”
“你是不是不喜欢看别人哭?”阮夜笙斟酌了会,小心翼翼地问她:“会不会觉得这样很没用,很丢脸?”
在阮夜笙的印象中,她以前从来没见奚墨哭过。奚墨很高傲,也总是那么优秀,成长在优渥的家境中,似乎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演艺事业也是处在顶端,众人倾羡。除去哭戏,这样的她,好像是没有眼泪的,也不需要哭。
“怎么会。”奚墨摇头道:“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哭一哭,宣泄一下情绪是很正常的,又怎么会没用呢。”
阮夜笙听她这么一说,也放心不少。也真奇妙,她刚才还为在奚墨面前哭泣而尴尬甚至手足无措,现在冷静下来,又感受了奚墨哄她时的那个拥抱,还有她现在的言语,又觉得在奚墨面前哭一哭,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了,甚至有种微妙的轻松。
奚墨又道:“我也哭过。所以你哭一哭,也不用觉得有什么。”
阮夜笙一愣。
她其实也没想到奚墨会跟她说这个,毕竟她以前从未见奚墨哭过,那么这也说明奚墨就算哭了,也会遮着掩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所以应该不会将哭泣这种近乎隐私的事情告诉别人。
但是她却告诉了她。
不过既然会牵涉到哭泣,基本上也是难过的事情,尤其是奚墨这样的人,若能让她哭,想必难过的程度很深才是。阮夜笙不想让奚墨想起什么伤心事情来,也就只是点点头,避开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你想先说哪一个问题?”阮夜笙仿佛知道奚墨的心思,道:“是先问我妈妈的事情?”
奚墨看了阮夜笙一眼,似乎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
阮夜笙笑了笑,道:“你不用顾虑我,我知道你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会好好回答你的。”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奚墨是个谨慎的人。
这种谨慎造就了她即使是在微小的地方也能发现端倪,如果奚墨察觉到哪里不对,紧随而来的便是疑问,而对于这些疑问,奚墨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很多疑问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奚墨就算发现了,也不屑理会,有这闲功夫她还不如去休息。可若当她觉得有些疑问很有必要去弄清楚时,那么她就会选择自己去结合信息判断分析,再以她的方式去迂回试探。
又或者,直接进行问询。
而一旦她并非试探,而是真的直接开口问了,就表示她对问询的对方其实抱有很大程度的信任,并且她对于这些疑惑是很在意的。如果她无法得到回答,她虽不会强求,但是可能会在一段时间里继续在意此事。
阮夜笙了解她,只希望她能舒心一些。
虽然阮夜笙早已做好准备,自知待会回答奚墨时,有些地方其实并不会说实话。
想到这里,阮夜笙又觉得愧疚起来。
奚墨道:“你妈妈……”
当初酒店大火过后,她在医院以阮夜笙的身份醒过来,发现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无人看望。照理说,就算别人不来,阮夜笙的父母应该也会来才对,毕竟是亲生女儿刚从火灾中死里逃生,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已经算惊天动地的大事了。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些父母就算是远在万里之外出差,听到类似的医院通知,也会想办法迅速赶回。
阮夜笙的父母却没有来。
那时候奚墨也想过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联系上,但是自那以后,阮夜笙的父母仍然从未露面。
所以曾经有个瞬间,奚墨也难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猜想。
毕业多年,但奚墨到底也和以前的一些大学同学保持着联系。她是电影学院的学生,班上很多同学如今也都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其中不乏许多明星,奚墨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深交,但同在一个圈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合作,与他们还是会有往来的。在以前的往来里,有时候同学们也会聊到阮夜笙,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说什么阮夜笙父母去世之类的。
而阮夜笙人缘很好,以阮夜笙在班上与那些同学们的交情,如果是过去家中有至亲丧礼,有些要好的同学应该会前来参加,以示哀思追悼。既然从来都没有丧礼这方面的消息,而一般人家里也不会刻意隐瞒丧礼,那就代表她的父母应该是在人世的,于是奚墨那时候也就打消了这个猜想。
后来听阮夜笙说话的时候,偶尔也提到她的妈妈。她妈妈好像很忙,不经常回家,但是一回来就会带各种礼物,做饭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生怕阮夜笙觉得不好吃。只是生活中普通的点点滴滴,但是能感觉得到,阮夜笙的妈妈真的很疼她,她和她妈妈的感情十分深厚。
不过奚墨的确没有亲眼见过阮夜笙的妈妈,只是最开始回阮夜笙家里的时候,在桌上看过她妈妈的照片,很有气质的一个女人,眉目与阮夜笙相似。
阮夜笙垂下眼睫,目光似有回避,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妈妈她……有工作上的事,一直在国外长期出差,特别忙。”
她又道:“妈妈做的酱肘子很好吃,我很喜欢,所以看见你买了酱肘子,又提到我妈妈,我就突然很想她。”
奚墨感觉她话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某些地方言辞似有含糊,不过试着安慰道:“原来是出国,你要是想她,可以跟她发消息。”
虽然打电话甚至视频通话是与出行在外的亲人最直接有效的沟通,也最能缓解思念,但奚墨不能这么建议。对方是阮夜笙的母亲,肯定十分熟悉自己的女儿,而她女儿现在已经变换成了另外一个形象,声音也不一样,那么沟通起来确实不方便,只能通过不露脸不出声的发消息方式来联系。
阮夜笙道:“……我知道,都是消息联系的。”
“你爸爸呢?”
阮夜笙眼底的神色更为黯然:“……也跟她一块,在国外呢。我跟你说过,他们是做科研的,很多时候走不开。”
奚墨一直看着她,声音也略有些不自在:“你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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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觉得我在查你户口?”
阮夜笙抬了抬眼:“没有。”
她心里知道,奚墨这是关心她,否则以奚墨的性格,问都不会问的。
奚墨似乎放心了些,点点头。
“其实我还有点高兴。”阮夜笙的声音变轻了。
“怎么?”
阮夜笙笑了笑,说:“你以前都不会问我这些的。”
“以前我和你没有这么熟,问这些,就不合适。”
阮夜笙眸子勾着她:“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两很合适?”
奚墨:“……”
眼见奚墨突然没说话了,阮夜笙道:“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我?”
“没有,就这些。”
“你不要看我刚才哭了,你就不问了。没关系的,该问的还是要问,你之前在消息里很多话都很简短,也没说别的什么,我想,你应该是打算见面的时候跟我细说。”
奚墨听阮夜笙这么一说,又看她一眼。
只是些几乎都能被忽略的细节而已,阮夜笙还是一眼就看到背后藏着的意味。能做到这种程度,聪颖必不可少,但是更多的应该还是了解。
阮夜笙怎么会这么了解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了解的?
“真没别的问题了?”阮夜笙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腮。
“唔。”奚墨点头。
阮夜笙眨眨眼:“我不信。”
奚墨只好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阮夜笙笑着等她继续说。
奚墨说:“我之前问你跟谁一起吃饭,你说,是和你的一个好朋友。”
她略略皱了皱眉:“你,用我的形象,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吃饭?”
阮夜笙仿佛早就料到奚墨会有所怀疑,仍然保持托腮的姿势,并没有半点被看破的尴尬。
事实上,她当初就是故意这样回复的,此刻终于等到奚墨来问了,她笑道:“是的,对方在事实上,确实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我今天会请假,也是临时有合作上的事情,需要与对方见一面,我以你的身份与对方一起吃饭,对方其实并不知道是我本人。你放心,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对方是将我当成你来看待的,聊的也都是你的工作。”
阮夜笙这次突然请假,她知道奚墨担心之下,必然会向她问询,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她必须一早就准备好请假的缘由。
关于这个缘由,她无法说实话,但是她也不想在编造说辞时说得太过笼统,因为奚墨很聪明,一般那种笼统含糊的说法骗不了她,奚墨会很容易看出那是敷衍,那么阮夜笙就得增添一些真话和细节在里面。
就像是她回答在和一个好朋友吃饭,这就是事实,也是细节。如果她说她这次去见的人,是将她看成奚墨,虽然无法阐明,但是她和对方以前是好朋友的这个关系,并不会因她此刻形象的变换而发生改变,也是可行的,并不会露馅。
而基于这个细节,一是可以把奚墨对她请假缘由的注意力转移开,而换到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上来,二是她又可以在这个细节上进行一定的加工,更好地完善她的说辞,最终隐藏她这次请假的真实目的。
阮夜笙并不想骗奚墨。
但是她更不想将奚墨卷进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麻烦,无法抽身,如果能让奚墨远离,那欺骗或许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等到以后换回来了,奚墨可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一切都将步入从前正轨。
谎言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它明明都是在欺骗,有的人说谎,是算计,有的人说谎,却是保护。
奚墨面上看不出明显变化,道:“你要帮我见的人,刚好是你以前的好友?你认识的人挺多。”
阮夜笙笑着轻哼一声:“我以前好歹也红过,认识很多人,不可以么?”
“可以。”
关于这一点,奚墨倒是相信的。
阮夜笙当年是大红过,曾经她也是耀目璀璨的那颗星。
但这个圈子是残酷的,时间的流逝会带走曾经所有辉煌痕迹,何况是那么长时间的沉默消失,再锋锐显眼的石头也能被磨平。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很多明星不隔段时间炒个热度,就生怕观众们会不再注意他们,更新换代那么快,艺人们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挣扎,久而久之,对于隐退的那些,除了真正小部分的死忠粉,大多数看客都选择遗忘。
想到这,奚墨是替阮夜笙可惜的。
她能看出阮夜笙热爱演戏,当初大学时,阮夜笙对于表演的热情有目共睹。她有瞩目才华,却仍然不懈努力。
但她最后还是离开了她原本想为之奋斗拼搏的演艺道路。
网上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是说阮夜笙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封杀了,遭到各方面雪藏。
奚墨明白这都是无稽之谈,因为阮夜笙以前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脉广,人缘好。
虽然圈子里是偶尔有人被封杀,得不到资源而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淡出,但是这绝对不会发生在阮夜笙身上。正如阮夜笙自己说的那样,她认识很多人,其中不乏许多圈中有地位的人。既然人脉如此广,那么她不可能得不到资源,即使可能遇到一两家想给她使绊子的,但是她还有那么多家可供选择,以她的本事,完全是她挑别家,而不会是别家来挑她。
阮夜笙长相好,演技好,当年红的时候往那一站,就是摇钱树。那么不管是经纪公司也好,还是背后掌握资本的投资人也好,都不会那么傻的,肯定是要捧着她,靠她赚钱。加上阮夜笙又那么会做人,好友众多,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封杀或者故意卡资源的可能,最大的可能,是阮夜笙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自己离开。
不然只要她去走走人情关系,她的那些朋友有些总会帮助她的,但是她并没有。
这就表明阮夜笙她应该是自己主动放弃的。
她难道遇到了什么很大的麻烦?
否则为什么要放弃她热爱的演艺事业。
奚墨越往下思考,就越对阮夜笙的曾经在意起来。
同时,她也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她似乎对阮夜笙太过感兴趣了点。
阮夜笙并不知道奚墨此刻所想,继续笑道:“那你要不要知道我说的那个好朋友是谁,我们在一起聊什么要紧工作,为什么时间安排上那么忙,还得吃外卖。毕竟这其实是你的工作,我只是替你出面,你要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奚墨却缓缓摇头:“不用,原本你就替代我处理我的工作了,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她道:“我说过,交给你,我很放心。”
阮夜笙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心里暖融融的。
请假一事总算揭过去了,可她又因为自己为了隐瞒奚墨,而不惜绕这么多圈子来编造谎言,甚至连那个好朋友的说辞都是自己故意设置来放线的,而越发的愧疚,于是在这种暖融中,又冒出了微妙的罪恶感来。
奚墨越表现出放心,她此刻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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