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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长乐,早膳我买了肉饼汤和米粉,你快尝尝!”
贺兰澈起了个大早,见她留了窗,喜不自胜,来不及熬粥,饭堂的餐又没什么食欲。他灵机一动跑到街市口去选了些鹤州当地风味的早点,趁温带回。
长乐早就漱洗好了,今日镜无妄会来,她还认真改了妆,此时在窗边坐好,闷闷地对他说声:“请进。”
那桌案上便摊开两个竹筒盒,盒子里各装了一只瓦罐。
他又为她一一掀开,摆好竹筷,介绍道:“昨天喝的粥,今天想给你换换口味。这一份是早市买来的肉饼汤,这一份是黄胡记的‘肉沫汤粉’,我拿不定你口味,便买了两种,你先选,选了我再吃。”
揭开瓦罐的瞬间,长乐能闻到两份肉汤的两种香味。那肉饼汤上浮着几星油花,除了肉香还有些许清甜。
“这肉饼汤可是鹤州有名的早膳,肉饼是黑猪纯瘦肉捶打而成的,汤是以山泉水熬的,清淡又鲜香。”
长乐的眼神不自觉往另一份肉沫汤粉望去。肉沫像是半肥瘦的前胛肉剁成,既有油脂的丰腴,又不失瘦肉的嚼劲,手工米粉吸饱了肉汁,软糯中带着几分糙米的颗粒感。明明没有放调料,只有几根青菜,一排肉沫铺在米粉上,却看着让人垂涎三尺。
她没有味觉,也知道一定好吃。
“这家米粉幸好我去得早,我刚买完后面便排起好长的队。你想吃,就让给你吧。”
贺兰澈看出来了,将汤粉挪到她面前。尽管他也更想吃汤粉。
不料长乐却欲言又止:“我要肉汤,你吃米线吧……”
“真的?”
“汤汤粉粉的很麻烦,我要肉汤。”
贺兰澈十分狐疑,她明明看见汤粉时眼神放光……他自觉地去旁边端只小方凳,打算和她并排坐在窗前的木桌上,却见她已经用筷子将肉饼搅碎,端起肉汤一饮而尽,囫囵吞下,对他说:“我吃好了。”
“这肉饼里加了细碎的马蹄粒,既绵密又有荸荠的脆爽,吃的就是口感,你不嚼,就没有乐趣了。”
长乐没说话。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可要开动了!”
贺兰澈端过米粉,摩拳擦掌,但吃之前,还是先挑一筷子到她那只干净的瓦罐中,“唔……我知道你也想吃,不用留给我的,早知道我买两份!”
长乐很好笑地瞧他一眼,她只想着反正已经没味觉,吃哪个都一样的铁锈味,他想吃米线就让他,而已。更何况肉汤方便,米线要吃半天——便是半天的味同嚼蜡。
但她不想让贺兰澈看出来,他那殷切而期待的眸子一闪一亮,长乐只好重新拿起竹筷,听劝地挑了一根,慢悠悠吞下,假装品出鲜味。
贺兰澈这才放心大快朵颐,看他吃得实在投入,长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吃米线吗?”
“对。昭天楼在西北,那边常吃面食。后来我久居邺城,那边也吃面食。随我爹爹游历州川,每每有米粉可选,我们家都要去,我觉得比面食好吃很多。”
“那你吃过饵丝吗?”
“饵丝是什么?”
“也是米做的一种小吃,滇州那边除了米线,早膳午膳都爱吃这个,可以卤,可以煮,可以烤,可以炒。我也觉得比面好吃呢。”
“我很少听说。”贺兰澈吞下最后一口米粉,那油汤在他红润的唇上亮晶晶的,长乐提醒一下他,他便掏出锦帕来擦干净了。他顺手将木桌收拾好,擦得一丝不苟。又顺手打盆清水将锦帕清洗干净,晾到木架上,才作罢。
“还真是属田螺的……”
“什么?”贺兰澈没听清也知道她在笑话,“我水象门常年游居,遍访河工水脉时,不习惯带婢从。就是父亲为我母亲做这些,我也学会了。”
昭天楼中雇工三千,来去自由,只签契,领奖薪,并不设奴与婢。楼中琐事要么自立,要么只由护工打理,除了在邺城王宫内,他确实没有用过婢从。
……
长乐望着天,有些出神,她父亲爱重母亲,又何尝不是这样。
贺兰澈净完手,一滴水珠也不剩,才来推长乐的轮椅,“你方才问我饵丝,是不是想吃?明天我为你去找一找。”
长乐作“虚弱”状,爬向轮椅,坐定了,喘一口气,才说:“找不到的,只有滇州有,别白费工夫。”
贺兰澈闷闷地“唔”下一声,心里却记了下来。
“这会儿时辰还早,我们去院子中逛一圈吧。”
贺兰澈惴坠一晚上的心这会儿才安定下来。长乐总是忽冷忽热的,昨日醒来对他很热,下午被言语冒犯就对他冷了,今早却又热……看来她是一只风车,总是轮流转,不会一直好,也不会一直坏。
贺兰澈觉得未来可期!
他推着她,刚跨过西院的月洞门,便听见一阵集合“哼哈”的喧哗。
贺兰澈:“什么动静?”
长乐嘴角浮出一抹邪笑:“在练梢子棍,走,咱们去看看。”
留守义诊堂的十几名医师,青衣黄衣的,此刻都聚集在堂中院辟出的空地上,站得有些拥挤。
想必是昨晚通知得突然,好些医师的梢子棍根本就没找到,有人只能用木枝替代。
有的师兄兴致勃勃,有的师姐则意兴阑珊。辛夷师兄已经在首排站立,正在带练。
吊着手臂的药王则在空地远方的亭子中坐着喝药汤,时不时往那边扫一眼。
长乐的木轮椅刚一出现时,药王就注意到了,那身蓝衣锦袍浮光流影的公子正推着他那“虚弱”小徒弟往自己身边而来。
轮椅定下,贺兰澈弯腰拱手施礼:“晚辈贺兰澈见过药王前辈。”
药王点点头,见是他推着长乐,也不惊讶。昔日贺兰澈陪季二公子在谷中求医时,他们也算朝夕相处过,后来贺兰澈老是去缠着小徒弟,不过这小子行事光明磊落有分寸,心地也还算可以,药王只是暗睹,并不置喙。
长乐活得太苦了,有人能分分她的神也好。有人能让她生出除仇恨以外的其它念想,那更是再好不过。
“孩子们,过来坐。”
贺兰澈将长乐的轮椅稳稳架住,又去那荷塘边端根小凳子,挨坐在药王与长乐中间,加入寒暄。
“乐儿,昨晚施过针,今日感觉如何?”
长乐配合道:“师父神针,今日肺腑比昨日清畅更多了。”
这进度是报给贺兰澈听的。
“前辈,您这手……”
“哦,呵,来路着急,绊了一跤,小伤,只是我这一把老骨头,才包得严实些,不碍事,不碍事。”
药王有些尴尬,“到底是一把年纪啦,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好得快。”
“前辈不老,四十不惑,看着却像三十而立,风华正茂呢。”
“哦呵呵呵呵!”药王笑出一声鹅叫,“你忘了,咱们六年不见,我都快五十啦!”
贺兰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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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笑,“是啊,那时晚辈还未及加冠,如今一晃眼六年,时间过得真快。”
药王反复打量贺兰澈,嵌玉丝绦,乌发高束,也夸赞道:“你今日打扮得很是精神,有朝气,甚好甚好。”
贺兰澈心中想着什么,就要忍不住说出来:“今日不是要见五镜司司正嘛,咱们要受他们赔礼,当然应该神气些。”
这话就更对药王的胃口,他又被贺兰澈逗出一声声爽朗大笑,引得那边练梢子棍的徒弟们纷纷侧目。药王看他们练得那叫一个群魔乱舞,于是清清嗓子,冲他们咆哮道:“还有三节,继续练。糜侯桃!别以为我没盯着你。”
糜侯桃师兄一幅睡眼朦胧,生无可恋的神色,带着怨气将手中两节梢子棍加速乱挥。
“前辈,晚辈不解,医师们并无内力,何故要苦练这棍法?”
“我们做医师的,虽说受人尊敬,却也难免遇到个别患者搅蛮。这些孩子将来出谷要自立门庭,练练棍法比不练要好,危急时刻能掏出来应付一二,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何况,我请教过大觉寺高僧,又汇聚了五禽戏的招式,既强体魄,又御强敌,一举两得。”
看得出来药王对这梢子棍十分满意,他望向贺兰澈:“贺兰公子若有兴趣一学……”
“嗯……”贺兰澈婉*言推托道,“恕晚辈直言,晚辈观察他们所使的连枷,款式有些古朴,若前辈不嫌弃,我愿为药王谷改良一番,或许威力更猛。”
“怎会嫌弃!这棍子若能并联昭天楼奇门遁甲之术,那真是再好不过!”
药王开心至极,轻抚胡须,回他一份大礼:
“贺兰公子一家如今仍在邺城任守?我听说前些年,邺城主有意将爱女许配贺兰公子,你与其兄情义甚笃,亲上加亲,好事一桩。不知为何如今,你还孑然一身呢?”
贺兰澈痴迷长乐,已到天下无人不知的地步。他此时耳尖绯色,但却顿悟,很是感激药王——这些心意没有由头,他自然无法向长乐吐露,此刻药王看似打趣、多管闲事,实则是在帮他。
只听贺兰澈回道:“都是长辈间的玩笑话,季城主敬仰我家长辈,才待我如子侄,有了这些客套话。论身份,城主千金尊如北辰,贺兰澈却如萤火之微,她与我皆无意,当不得真。”
“况且……实不相瞒,晚辈心中已有明灯,她似是《千金集方》里的虞美人,看似处一时失意,孤标傲世,实则坚韧高洁,秽壤不染。晚辈一生能遇见此花,自然装不下别的花。”
药王实在欣赏他一身磊落光明,襟怀坦白,为他搭桥道:
“哦?公子竟熟读我家先师的《千金集方》,让我想想——先师载虞美人‘此草生郊野,花色秾丽,其白者似雪,其赤者如血。白者入药,能安魂魄,疗惊悸。如遇逝者之思,煎汤沐发,可解郁结……’后面怎么背的?长乐,为师想不起来了。”
“虚弱”版的长乐在旁边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觉得世界安稳,此时都快睡着了,不搭话。
他俩都习惯了不被搭理的感觉,药王憋笑又道:“昔日项王困于垓下,虞姬自刎,血溅野草,遂生此花。‘其色如美人啼血,其姿若舞袖凌风,故兼得刚柔之性。药用当辨其色,白花偏于安神,赤花偏于活血,然毒性随色加深,用者慎之。’
“贺兰公子只见花美,就不怕这花有毒?倘若将来,一腔真心如春水东流,可如何是好?”
贺兰澈嘴角微扬:“还请前辈莫要打趣,爱花不必摘撷,自然生长就好。既不强求开花结果,何来春水东流之说。”
药王凝思片刻,突然眼眶湿润,“爱花不必摘撷,自然生长就好……你说得对。可年轻人长了一张嘴,就应该把什么话都说出来。说出来,没结果也好。倘若一直憋着瞒着,将来错过,徒留遗憾。”
贺兰澈不解他话风突变。
“我有一个朋友,是颗枣子,年轻时候,那枣子也爱上一朵虞美人,美人喜欢橄榄,不喜欢枣子。后来枣子想着,丑橄榄家住滇西宝地,沃土生香,适合开花,就什么都没说,谁知道那花香消玉殒,徒留枣子悔恨。”
“师父,你话有些多,都没看到那边有人来了。”长乐睁眼,打断道。
【作者有话说】
《千金要方》有,唐代孙思邈老师著作。
《千金集方》内对虞美人的注解,当然是荷桃粥编的-
云南生橄榄,山西生枣子,药王谷架空五台山,在山西。
如此而已-
第52章
“前辈您看,他们来了——那位就是我大哥,季长公子。”
贺兰澈率先起身相迎。
“哦,老夫空为季二公子治病多载,还未曾见过长公子,听说他来时受了伤,被我这坏脾气小徒所治。她没有唐突长公子吧?”
“没有……大哥他一向盛赞长乐姑娘,幸得她妙手治疾,不仅让伤好得极快,也让二哥哥病情好转呢。”
贺兰澈看了眼亭外,很是心虚。这里就是自己和季临渊坠塘的荷花泥池,此刻残荷已被拔干净,正预备新种。
亭子修在湖心,两岸分别连了一段廊桥。廊西是辛夷正在带练梢子棍的空地,廊东则连接东院病房。
季临渊带着弟弟妹妹往此处来,想是听说药王昨夜到了,今日提早来拜会。还要商议与五镜司会面时,双方最好同仇敌忾。
季临渊屏退身后一众精御卫,正在交代些什么。
药王站起身,吊残臂,单手整襟立领,与贺兰澈一道注目迎接来人。
“乐儿能与邺城贵客们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
他倒要看看,能让长乐暂忘深仇,不惜舍命为之挡上一掌之人,究竟精绝在哪里。
晨光漫过荷花池,季长公子的鹤羽玄金袍掠过廊桥,腰间坠的麒麟兽折射出棱光。待他行至五步之内,药王才惊觉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几乎被他盛芒所覆。
“晚辈季临渊,见过药王前辈。”
长揖时,他金冠上环了一圈的流苏,纹丝不动。
躬身起,他眉若青崖松,眸含九皋鹤。季长公子与药王相视,将平日一腔威凛,尽数敛于眼下阴翳,只剩敬意。
他朗声再道:“吾再以邺城客居之身,代舍弟临安,舍妹雨芙,谨以邺城祭三牲之礼,叩谢药王大恩!昔日吾弟沉疴不起,得药王银针续命;虚羸濒殆,赖药王回生。药王大德,没齿难忘,然今日才得拜见,唯有焚香顶礼,愿药王寿比南山,杏林永茂!”
季临渊站在前方,季临安、季雨芙侍立其后,同施一套邺城大礼“拂云三叠揖”:云袖交叠,退半步而倾,指拂虚尘,往返三次。
药王看得眼花缭乱,却也面不改色,从容受来。随后他抬起一只手臂,亲自扶起季临渊。
“长公子折煞老朽!白衣之身,草野之人,有幸搭救季二公子,自当倾尽全力。今日首见长公子真容,果真北斗为骨,麒麟作衣。季长公子之风仪,不愧为季洵大将军后嗣,恍惚间竟让老朽得见当年大将军镇守碎叶,大破辽军鞑虏时,那渊渟岳峙、威镇八荒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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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夸的,正是这三人祖上赫赫功臣季洵大将军——邺城百姓心中天神,子孙无不崇之敬之,更是季临渊心之所向。此刻被夸到点上,他胸中一腔鸿鹄之志化为对药王的无穷敬重。
药王为季临渊引座,又夸他身后的小姑娘道:“方才贺兰公子称赞邺城千金灿有‘北辰之姿’,老朽观之,季三姑娘,果真如《论语》所云,北辰居其所,合该万星拱之。”
再轮到那病恹恹的季临安,熟人亲切,药王就不再夸了。他撑着单臂,夺过季临安的手腕诊脉,半晌道:“嗯,似有回转。我这两小徒的医术也堪到火候了,不算辱没师门!”
长乐稳稳坐在轮椅上暗谤:师父一开口,全是人情世故。
季雨芙到底年纪小,昨日见过长乐后,回去立刻嚷嚷着没劲,从贺兰澈画中期待了很久的仙女姐姐竟是个普通凡人,是她对长乐的颜值期待太高了,一见也不过如此。
此刻见鼎鼎大名的药王也只是个普通老头,虽夸了她,却听不懂,想来贺兰澈聊起她——定没说什么好话。心不在焉,就问了声“药王爷爷手臂怎么摔断了?”又被季临渊呵斥失礼,她生了气,嚷嚷着要往其它地方逛去。
季临渊给小妹安排了去处,落座觉得清净,不再拘礼。
亭中只有石桌,没有凳。贺兰澈又去捡来两张,刚好四张,药王坐在北面右首,贺兰澈让座,季临渊则坐药王左下,季临安又左,由此围了一圈。
药王暗暗打量几人,季临渊与贺兰澈手掌通红,想是受了伤。
季临渊将手掌藏于袖中,与贺兰澈一对视,便一幅“下次跟你算账”的嗔怪之相,贺兰澈则在偷笑。
药王假意不知其中弯弯绕绕,诈道:“流言无稽,纷纷扬扬,我听说原是那五镜司与各位争锋,错手伤了小徒。而非小徒主动为长公子挡上一掌,可为真?”
季临渊与贺兰澈纷纷缄默,他们避而不谈的话题,此刻倒被药王当着长乐的面戳破。
贺兰澈一直想知道,长乐为什么去挡那一掌。
不过他没问,是因为最关心长乐的伤,不愿拿这些有的没的来耗费心力,且他坚信一点:“她连我都不理,又怎会理我大哥呢?”
一向不多言的季临安开口:“个中真相,不如听长乐姑娘说。”
见几人的目光投来,贺兰澈殷切,季临渊深晦,药王则是真好奇。
“我……”长乐被问得突然,还当着众人面,脑中只能飞快编着瞎话。
那一掌,她在高台之上,自是看得清赵鉴锋发掌时狗急跳墙,招招猛冲贺兰澈而去。在场之人却都在平地烟雾中,难辨身形。等贺兰澈用轻功移开时,季临渊正好接替,她又突然飘临,这一巴掌便像真真切切为季临渊挡下的。
此时长乐脑中浮出几种选择。第一,承认就为了贺兰澈。这选择刚跳入脑海就被她掐灭了,于是她想出第二种。
第二,踩到芭蕉皮。可恨她多年不吃芭蕉。要说出口时止住了——还有第三种。
第三,就是为了季临渊——选了,就等于承认流言报,她与季临渊夜里幽会之私情为真。
……
这第三种,她躲闪着贺兰澈汪泉润玉般的眼眸,实在说不出口。
“我……”长乐下定决心,瞧了眼左廊外,梢子棍正在收操。那位遣散众同门后,挥汗如雨的、敦厚无比的、可堪托付的辛夷师兄,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往亭中走来。
她定了定神,幽幽开口:“我是受师兄嘱咐,才这么做。”
药王、贺兰澈、季临渊、季临安:?
辛夷刚收起棍,站定,正欲回禀,却见四双眼睛一齐望着他,一只心虚背影转动轮椅,转过眼来,冲他狠狠点了点头。
辛夷什么也没听见,却也下意识认道:“是我……啥子安?”
长乐:“我听辛夷师兄常忧心念叨,药王谷义诊,而邺城慷慨出资,情谊珍贵。我二人受师命,自然不能让贵人在义诊堂前有所闪失,否则师父该如何向邺城主交代?念及此——我此前与长公子多有误会,危急关头,自责万分,何况医者恻隐,便……便甘愿一替。徒儿微末之躯,身如浮萍,不比两位公子尊贵,替一掌,还了公子恩情,也就罢了。”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这番剖心,贺兰澈尽信,眉心动容,疑窦消尽,只有一腔心疼。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这番剖心,药王感到迷惑,看来她心中对季临渊确有不同。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这番剖心,季临渊疑七分,信三分,微微自责从前和她锋芒斗气,是否有些不必要?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这番剖心,辛夷头顶如天雷轰过,炸翻他家先人板板……
药王皱眉:“辛夷,你当真这么说?”
“是!”辛夷长吸一口气,熟练地将锅背好。其实也不算背锅,他确实说过这些话,只不过都背着师父。
他很快冷静下来,看眼长乐,帮她找补,紧张之下带了几分渝州的家乡口音:“师妹虽冷性、不擅表达,实际她一天到黑都很为病人着想!上回她和公子们在池边摆龙门阵,不小心把长公子推到水里头——哦不,脚下打滑把长公子踹下水。她心头一直过意不去,想赔礼又不好意思。”
长乐不语,只一味用沉默回应。
“哦?推下水?”药王看向季临渊,像个睿智家长欲要主持小儿间打闹的官司。
“意外而已,池边湿滑,先是阿澈不慎踩空落水,长乐姑娘欲要与我一同相救,心切相撞,我不慎失足。池塘泥浅,并无大碍。”季临渊开口相护道,与长乐各看一方风景,眼神并不交集。
“更何况在下钦佩,二位堂主护守义诊尽心竭力,平时相谈甚少,互不相知。此次季某与镜司之争执,连累药王谷,很是过意不去!若非长乐姑娘舍命相救,还不知季某今日光景,说起来,姑娘昏迷不醒,季某想当面道谢,一直寻不到机会——幸好有阿澈,知我懂我,替我还了这大恩,不至于让季某日夜愧心。”
季临渊起身,又向长乐浅施一礼,做给药王看。长乐亦挤出笑意回他:“长公子不必挂怀。”
她想起来了,前几日,因是师兄说她的药要熬很久,贺兰澈便白天守药,晚上守她,衣不解带,困极了趴在桌上眯觉。她醒得断断续续,依稀察觉窗边有人影,却难起身,只看到两次金纹冠带,应该是季临渊。
这人何故白日来了,夜里又来?
……
如此谈下去,倒也能合上季临渊原本的打算,他趁势:“说来说去,都是镜司之祸,听说,今日午后,司正镜无妄要一同约请咱们,先生看——”
药王捻须苦笑,示意他那只摔断的手臂,脸色沉下:“来路上,恨不得将那劣人千刀万剐。所幸看到长乐没事,这心气也就顺了。昨夜我听辛夷讲,到底也是我那杨师弟——多事传信,先惹出来的祸端。”
药王先起身,其余人则跟着他起身。
“你们不觉得这湖心亭有些打挤?容不下我们这些人的膝盖,走吧!既然午后还有贵客登门,咱们先去前堂等着——辛夷!”
“哎!”辛夷师兄乖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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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药王叮嘱道:“看你这满头大汗,先更衣,再到前堂。最好也似公子们一样,好好整装!拿出些精气神来,别让一品大官人看低我们这些青囊草医!”
这轮椅的掌推权,自然又落到贺兰澈的手中,他理直气壮推起长乐。
往前堂而去的路上,贺兰澈俯身问长乐:“你饿了吗?”
长乐看着日头,回道:“巳时而已,离午正还早,你饿了?”
“我怕他们都是话多的,太能谈讲,你若饿了,便同我使眼色,我带你出来!”
长乐心下一笑——谁还能比你话多不成。
“待会儿你若觉得身子不舒服,要随时同我说,我看他们少不得还要撕吵起来,你千万别忍着疼。”
“知道了。”
贺兰澈附耳低语:“你万万答应我,今后无论何时何景,定要先保重自己。方才我就想告诉你,你不是浮萍,更不是微末之躯,今后有我在,你更不必……”
“咳咳啊,”药王一路听得哆嗦,“这泥塘边是有些湿滑,还要再整修才行!长乐,过后记得转告你大师兄啊。”
季临渊有意讨巧,来搀扶药王:“前辈手伤不方便……”
药王悄声问季临渊:“他一直都这症状吗?”
“是,常常呓语,我们都习惯了,不知先生可有方子治治这憨货的癔症?”
“哦,相思痴症,无药可医~”
*
昨晚长乐与师父碰面的前院内堂,大清早就被收拾好了,也不知是谁的心思周道。
内堂之中,窗明几净。中心悬挂先老药王孙阕的画像,下设八对素木圈椅,东西各四座,座上不置锦垫,只铺了薄薄一层草编席。整个内堂熏遍辟疫香草,余氛袅袅,药气透心脾,让人走进则烦忧尽涤。
季临渊先扶药王往右列第一尊位坐下,却见药王打量陈设时眉头一皱,等辛夷师兄换好衣服过来后,才问他:“五镜司要来几人?”
辛夷心中微算:“回师父,应是三人。”
如今堂中有六人,长乐坐轮椅上,不算,这八张座椅该刚好。
药王骂他:“你糊涂了,那几人来赔礼,是坐我身边?还是同长公子坐一列?镜无妄倒也罢了,那些伤了你师妹的劣人也配有座?”
辛夷立刻了悟,重新铺设席位,季临渊与贺兰澈同上前去搭手,听药王的指挥:“搬两张座儿到你祖师爷挂画下,辛夷与我坐北面。这西面设两席,东面设三席,撤掉一席。请公子们坐东面吧。”
于是季临渊坐了右首,季临安次之,贺兰澈坐第三席。
还剩了把轮椅,和一脸虚弱状的长乐……药王正在考虑,让她坐北面还是东面时,却见贺兰澈那难舍难分的模样,眼巴巴望着自己。
“贺兰公子,就劳烦你下午照看好小女,她渴了添水,不好时送她出去,好么?”
贺兰澈:“前辈放心!”
人都坐定了,等着天光,料定下午有场恶战,都不太放松。
长乐更是有意无意摸着自己的脸,甚至还问了贺兰澈:“我今日妆容如何?”
贺兰澈:“放心,与你原貌相去甚远,绝对看不出……”
“嘘。”她放心了。
药王蛐声问辛夷:“确定你杨师叔来不成吧?”
“旧庙这几日正是防疫收尾关头,师叔过不来。”
药王也放心了。
季临渊像是在与贺兰澈说话,声音却抬高得让所有人能听见:“据说这镜大人原在闭关,此回是临时出关,贵国君本派了身边亲信公公跟着,不知道如何谈妥,只有镜大人自己来。”
“大哥,你消息好灵通……”
贺兰澈出口后才惊觉此话不该说出口。
他在药王谷呆久了,不管她们让不让他融入,反正他已自行融入,而兄长却是敏感身份。
于是贺兰澈又抱歉道:“无状,我是想问,这事儿已惊动陛下?”
药王用没摔伤的那条手臂指了指那张悬挂着的画像:“自是托了祖师爷的福。”
众人一起瞻仰那张画像,绢帛之上,老药王身着葛布青衫,踞坐松下磐石,颔下白髯随风轻扬。
药锄斜倚松干,背后三叠远山,山下有河川。
“药王真人坐忘图……”贺兰澈看得最入神,念着画像上的几行小字,“悬壶陟岐,本草为舟。”
“贺兰公子好眼力!听说公子不仅承袭昭天楼水、木二象门绝技,连土象门之‘须弥造像术’亦是精绝,既擅雕刻人像,见赏这画像如何?”
这画像的笔法真心一般,很一般!不知出自哪位画家之手,比贺兰澈在楼中见过的任何一幅都差多了。
但他纵是再率真,此刻也不会说真话。
“此画,大抵是哪位感念先药王的病人所送吧。”
“嗯。”药王拈须一笑,“是家父所作!”
贺兰澈:“……”
好险。
药王起身,抚摸画像解释道:“先药王孙真人,论师承是家师。论天伦,他只是我的爷爷孙阕。世间传闻他老人家活了一百四十岁,哦呵呵呵!实则活了一百零五岁不到!也算得仙寿吧,熬走了我爹,又重收我为徒,后来才收了杨逸风为关门弟子,故而我那杨师弟,行辈在我之后,年纪反大于我,真是颠倒伦常啊!这些天,他一定常常同你们说我坏话吧。”
药王语气诙谐,将大家逗笑了,气氛才轻快起来。
“师父……”是糜侯桃在叩门传禀:“人来了。”
长乐离门最近,看天日,约莫是正午。
药王立刻变脸沉肃,重新坐下,整襟正容,威意扬声:“请进来吧!”
辛夷正要迎接,却被按下:“不必接,你端坐好。”
众人都清楚,五镜司于晋国而言,譬若太阿之锋,威棱赫赫,无人不知。司正镜无妄此番屈尊纡贵,只为属下道歉赔罪,全因药王谷于朝野众人心中的特殊地位而已。而药王还在为长乐中掌之事生气,非要摆谱。
都有些紧张。
不知道会不会再打起来。
此时赤日悬天,众人屏息间,见一身碧衣蹑光而行,他左手提一只锦玉匣盒,右手松松悬腕于腰间,就这么轻巧地走了进来。
这就是镜无妄。
众人猜想中,纵是赔罪,贵如五镜司司正,正一品级、超一品衔的大官,出关亲临,怎么都该车驾朱轮华毂,扈从如云,入门时屏退仪卫,威严持重而进,再官官僚僚地来上一套,给出赔偿,隆重退场。
药王便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也不会正襟危坐了。
长乐第一眼先瞧见镜无妄,他仍着那身素棉直裰,外罩一层朦胧月纱。长乐将前日记忆中的身影翻出来比对——他连衣服都没换。
细看镜无妄尊容,他正笑着,齿如编贝,面如冠玉,四十出头模样,丰神俊逸,神清气爽!悬一方水晶镜于鼻梁,映眸生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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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不佩金玉之饰,唯一柄木镜于腰间。两镜交辉,恰似谪仙人。
方才贺兰澈还在不停整理着装,他今日特意一身交领短襦,袖口收于护臂之中,很是干练。像提前与季临渊约好一般,那人也脱了一身鹤氅,皮裹甲护腕的鳞纹隐于袖口泛冷光。
他们打扮得……嗯,除了像随时要动手之外,还神气骚包,吸睛极了。
就是怕输了气势,结果都没想到镜大人如此质朴且轻松。
镜无妄身后三步远,跟着乌席雪、赵鉴锋,此时皆着常服,神色凝重,脱簪免冠而行。
还有一位生人,离得更远,长乐却隐隐觉得熟悉——那人身着青布直裰,皂色绦带系于腰间,头戴六合平定巾,像个读书人。他并没跟着进入堂中,而是先等在外面,似在候场一般。
众人互相见礼,都是生疏的客套,都在等谁先开口说话。
贺兰澈无畏,忍不住与长乐耳语:“你看那日乌大人领着两个鹤州的小官,被吓得跟鹌鹑一样,今日乾坤易位,一物降一物,镜大人领着他两个,也好像鹌鹑一样。”
长乐:“闭嘴……”
镜无妄显然听见了,憋着一丝笑意,重新敛色,向药王开口道:“五镜司镜无妄携罪下见诸位,亲赍玉匣,诣府赔罪。”
药王不语,扬了扬摔断的手臂,并不再起身。
镜无妄遣脱簪免冠的乌席雪,将手中玉匣奉到药王面前,开匣前,镜无妄又说道:“镜某见诸位,今日为三事。一是谢罪,二是传话,三是与诸位结党。”
没人料到他会这么说话。
镜无妄不在乎任何人的反应,自顾自按计划做下去,他又遣一身素服的赵鉴锋,给在座所有人递上一封红包——结果没人领。
轮发到季临渊手上时,他显然很满意药王的态度,不仅将红包推回,还冲赵鉴锋斥道:“此辈曾视吾与吾弟如草芥,今日倒效仿廉颇负荆之态。”
“镜大人这是……”
药王正好打开玉匣盒,本以为是什么金丹灵药救长乐之物,或是什么金玉珠宝赔偿心损之伤。
没想到是一盒枣子,清翠的梨枣!不值几个钱,但新鲜得像能掐出水来。
“忆昔年十五,我摔伤手臂,而孙兄师从先老药王,健如黄犊。谷中八月梨枣熟,孙兄为我上树千回。今日再见到孙兄,想要兄长平息怒火,我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或许黄白俗物比不得这枣子的份量。”
“你是……”
镜无妄此时笑了,轻松,惬意,悠然。
“我是妄妄,你不记得我了?”
药王仔细打量他,反复琢磨他,试着叫道:“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