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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深夜,殿中之人早已睡下,月色被乌云遮挡,静谧无声的园子里只余几盏微光摇晃,浅草在夜中无端压低,露出几道压痕,泥土上竟凭空出现一串脚印,清风吹过,又消失无踪。
它好像自池塘中爬出,淅淅沥沥的,水滴落在泥土中,带出点点湿迹。
它爬着,扭曲着,奔跑着,蠕动着向前,悄悄地攀上了一扇窗角,四周寂静昏暗,只有这间屋子里略有灯火渗出,它昂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桀桀桀……”它似在捂嘴偷笑。
……
孟姝是被外头的敲锣声吵醒的。
她照例将床边的烛火熄灭,起身洗漱好走向屋外。
偏殿平日里不会有那么多宫女,孟姝往外一看,发现她们行色匆匆,手里正拿着什么。
“孟姑娘。”
孟姝叫住了其中一人,问道:“这是什么?”
宫女打开了手中的匣子,里面黄灿灿的一片,孟姝接过一看,发现都是些符纸,上头歪歪扭扭的,不知画了些什么。
“回姑娘的话,这是陛下刚请的大师所赐的辟邪符。”
辟邪符?孟姝皱眉,嫌弃地捏起其中一张。
她虽不懂这些通灵道术,可这上头的字符乌成一团,看上去就像是六岁孩童的涂鸦,那劳什子大师不会是唬人的吧?
“那位大师在何处?”
“就在正殿花园的空地前,怕是还在做法。”
孟姝点头,将符纸还给了宫女,抬脚向正殿走去,路上偶遇了刚打坐回来的扶光,他一听,便觉得有些奇怪,决意与她一同去看看。
刚走近花园,孟姝就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眼前的景象哪还有昨日的春光生机,地上铺了一大张画有八卦列阵的布,花园四周皆贴满了方才孟姝见到的符纸。
纸钱燃起的火光热烈蓬勃,白雾弥漫下烟屑四飞,在八卦图的正中央,有一人穿着道士黄袍,披着破烂道旗,手上拿着一只铜锣,嘴中振振有词不知在哼唱着什么奇怪的旋律,边跳边敲着手中的锣。
孟姝方才就是被这动静弄醒的。
在他的四周,楼璇兰带着崔九和众下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透过缭绕的白烟,孟姝依稀看出了楼璇兰的神情并不太好。
她刚要往前去到楼璇兰身边,中间的道士不知何时竟转过身来,宽大滑稽的道袍下,那张脸莫名的熟悉。
吊儿郎当,潇洒不羁。此人明明就是那日在街上看见的骗子半仙!
柳鹤眠正跳大神跳得正欢,眼睛一转,竟瞥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这不是“有缘人”吗!
柳大师咧嘴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谁料想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合适的帽子险些掉落,他连忙扶了扶,装作若无其事尴尬一笑。
孟姝有些无语地回头,与扶光相视一眼,均看见了彼此眼底的嫌弃与不解。
柳鹤眠会进宫是他们想不到的。
眼下这个“勉强熟悉”的陌生人正黏着孟姝,兴致勃勃地问她:“有缘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啊?”
“……”
孟姝原不想理他,奈何他阴魂不散跟得太紧,孟姝有些无奈地回过头:“你这江湖骗子,行骗竟行到皇宫来了,就不怕掉脑袋?”
一听骗子,柳鹤眠便急了。
“我柳鹤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易经》第一传人,江湖人称‘神算子’是也,绝不是什么骗子!”
孟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神神叨叨的,决定不再理他,谁想他还在跟着。
方才听崔九说,这家伙也是揭了皇榜进宫的。
说是宁宣帝宠爱贵妃,害怕宫中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导致贵妃卧病,特地张贴皇榜以重金找寻天下名士,请高人入宫驱邪。
没想到,高人没找见,倒是招进了柳鹤眠。
后头的扶光见了,冷声一笑:“你那符纸,符文不对不说,大小样式、张贴时辰,皆是漏洞,还说不是骗子。”
柳鹤眠闻言,眼睛一亮,将目光移向扶光,好似迸发出光芒般激动。
方才他就想跟他说话来着,可惜扶光的面色太过冷,一靠近宛若掉入冰窖,柳鹤眠知晓此青年不好惹,便只得悻悻去找孟姝。
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对通灵辟邪之术如此了解。
柳鹤眠笑着凑上前,“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在下柳鹤眠,初次见面时便觉得我们定是同道中人。”
敢同扶光如此攀谈的人,倒是少见。
孟姝在一旁憋笑,不料扶光看了她一眼,对上眼神后,她倒是不怵,反而朝他得意地扬了扬眉。
扶光没理她,彼时身旁有太监路过,朝他拱手问好:“扶公子。”
“原来你姓扶?”柳鹤眠道。
孟姝轻咳了咳,拍了拍柳鹤眠的肩。其实这个家伙,也并不是什么恶人。
“我叫孟姝,他是扶光,我们是进宫为贵妃娘娘治病的医者。”
原来如此。柳鹤眠笑道:“那这样看来,我们还能共事一段时间。”
孟姝讶异:“你要留在昭华宫?”
原来他领命入宫除祟,不仅要在昭华宫做法,听柳鹤眠说,接下来的几日还要去往各宫,于初十为宫内做一场大法事。
“可你又不会驱邪,倒时候如何交差?”孟姝双手环胸,翘首以待地看向他。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
柳鹤眠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的布包,“我虽不会驱邪,可我会看风水,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更是不在话下,就连算命都略通一二,倒时候再做做样子不就好了,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
说着,他还朝扶光抛了个眼神,“只要你们不说,保证没人知道!”
原来他这么厉害?孟姝轻笑:“既然如此,你费尽心思进宫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银子了。”柳鹤眠理直气壮。
宁宣帝出手阔绰,挥挥洒洒便是赏金百两,若非柳鹤眠兜内实在窘迫,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冒着杀头的风险。
原来如此。孟姝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扶光一同踏入了内殿中,柳鹤眠紧随其后。
这还是柳鹤眠第一次正式拜见楼璇兰。
许是皇恩雨露,楼璇兰今日竟没在屏风后接见,而是坐在了内殿的青鸾凰座上,待柳鹤眠向她请安后,便笑着让崔九赐座。
可尽管她极力掩饰,孟姝还是瞧出了一丝不对劲,这种神情自方才柳鹤眠做法时楼璇兰便有过。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宁宣帝偏爱贵妃是后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照理说,身为皇妃,能得陛下如此殊荣,哪怕不欢喜,也不可能露出此等愁容……
难不成是宁宣帝与楼璇兰之间发生了什么?
孟姝垂下的眼眸一闪,说来也奇怪,昭华宫上下都说楼璇兰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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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可自她入宫几日来,却未曾见过宁宣帝亲自来看贵妃。
身旁的柳鹤眠笑了笑,接过宫女递上的茶水,旋即眼珠一转,不露痕迹地打量四周。
过了一会,他似发现了什么,暗戳戳的点了点孟姝,低声道:“这殿里玉石金器,都是上好的西域提供,想来这位贵妃娘娘真真受宠。”
孟姝闻言,抬眸看了一番,她知晓楼璇兰平日所用器具定是不俗,只是没想到如此稀罕,每年西域所供的珠宝玉石不过寥寥,如此珍宝,楼璇兰竟数不胜数。
崔九见柳鹤眠和孟姝正在低声说些什么,还以为是哪里伺候不妥当的地方,问道:“孟姑娘和柳大师可是有何吩咐?”
孟姝笑着回应:“没什么,只是见娘娘的这尊金鸾摆件很是贵气不俗,这便眼馋多看了几眼。”
楼璇兰听她提起这些,稍稍打起了精神。
“本宫母国地处西域,富产珠宝玉石,这些东西,一些是来时所带,剩下的,便是陛下赏赐。”
“当年陛下喜好珍宝,多有西域商队进京进贡,其中最有名的那支队伍名唤‘大漠明珠’,就来自楼兰,为首的领路人叫做秦阿蒙,是陛下的座上宾。”她笑了笑,似在回忆,神情美好。
一听到“秦阿蒙”三字,孟姝瞬间警惕起来,扶光面色淡定的静静倾听间,眼底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暗芒。
“说来也怪,这些年的西域商队倒是少了不少,就连那支‘大漠明珠’都杳无音信了。”楼璇兰道。
“那秦阿蒙不过是一商人,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得陛下如此青睐?”孟姝顺势抛问。
楼璇兰听了,却笑着摇摇头:“不一样,秦阿蒙商队所带的珠宝玉石,远比其他的玉石成色更好,在阳光下还隐隐泛着红絮,西域人都将其唤作‘红丝玉’,陛下一开始也是青睐于此玉。”
“原是如此,孟姝倒是跟着娘娘开了眼界。”她笑着拱手。
说到玉石,楼璇兰难得兴致高了起来,话匣一开,正要再说什么时,突然感到头脑发昏,脸色一白。
“娘娘,没事吧娘娘!”崔九急忙搀扶道。
孟姝见了,知楼璇兰情况不妙,连忙起身,上前帮着崔九将楼璇兰扶往寝殿,走之前还特地给扶光留了个眼神。
第62章
银针解穴,再用以孟姝提前备下的汤药,楼璇兰的面色渐渐好转,头也不那么晕了。
屋内一片安静,而她正静静地倚坐在榻边,情绪低迷,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气血虚弱,是解忧渐入肺腑所致,我虽已用银针为娘娘化解了性命之忧,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落下病根。”孟姝替楼璇兰擦去了嘴角的药渍,将碗放到一旁,有些担忧道。
楼璇兰抬头,闻言一笑,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虚弱:“你不必担心本宫,我自有分寸。”
“只是孟姝有一事不解,”她抬眸:“娘娘金尊玉体,又得陛下青睐,为何要将自己置于此般田地?”
沈褚礼如今已是太子,日后等其登基,楼璇兰便会是我朝太后,按道理,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
楼璇兰一愣,眼底浮现一抹悲伤。
许是屋内只有她和孟姝,自己又大病一场刚得医治,楼璇兰的戒备心也少了不少,神情远比先前放松。
她转头看向窗外,绿草茵茵,花团锦簇的皇家后院,处处透露着尊贵浮华,而她,就如同这笼中金雀,囚在这琉璃高墙不说,就连眼前看到的景象,也只是笼主人想让她看到的。
“孟姝,你爱过人吗?”她突然道。
孟姝一愣,神情有些错愕,楼璇兰见此却笑了,抬手轻柔地抚上她的头。
“爱与自由,皆是难得可贵之物,而我,就是那个失去了两样的倒霉人。”
她明明笑着,面容却苦涩,目光悠长地投向远处,仿佛隔着经年的时光,在缅怀过去的自己。
“我生于楼兰,长于大漠。在我还未出嫁前,我是母皇最小的女儿,那时的我自记事起,脑海里便是孤烟落日的大漠,是飞扬广袤的黄沙,是高高堆砌的象牙塔。”
可自和亲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宛如一只折翼的鸟,从遥远的楼兰跌跌撞撞地来到这里,被人装进精美的笼子里,穿上最华丽的衣服,扮上不像自己的笑容,顶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号,成为帝王的附属品。
楼璇兰还记得她刚到宫里时的场景,在那金碧辉煌的宝殿上,众人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仿佛在审判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她虽也是大漠的公主,在王宫里长大,可这里和楼兰一点都不一样,处处透露着陌生和疏离。
她想回家了。前几日的夜晚里,楼璇兰夜夜都在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推开了她宫内的大门,而此人便是宁宣帝。
虽说是和亲,可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异国帝王。
宁宣帝长相儒雅,沈褚礼最像他。
在楼璇兰无助害怕的日日夜夜里,是宁宣帝看着她,走向她,最后牵起她的手,打开她封闭的心扉。
至此,楼璇兰成为了宠冠后宫第一人,甚至被宁宣帝破例封为贵妃,赐住昭华宫,楼璇兰的心里从此也住进了一个人。
后面的话楼璇兰没再说给孟姝。
天真烂漫的王国公主以为,宁宣帝深爱着她,就如同她爱着他一般。
在她心里,那不仅仅是一国天子,他风光霁月,儒雅温柔,是她心里的英雄。
可直到那一夜……
想到此处,楼璇兰的泪簌簌落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失仪。
孟姝有些心疼地看向她,拿出手帕替她轻柔地拭去了眼角的泪。
虽不知楼璇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依此情况来看,她与宁宣帝之间怕是早有罅隙,什么盛宠不衰,皆是外人假象。
怪不得,这几日下来未见宁宣帝踏入昭华宫半步。
可楼璇兰是一个温柔强大的女子,爱人背离,纵使会让她心痛难忍,却不会磨灭她向生的意志。
在宁宣帝与楼璇兰的裂缝下,定还隐藏着什么,或许这才是导致楼璇兰自甘下毒的真相。
孟姝看着她,忽而轻叹一声。
“想必这些事情,太子殿下是不知情的吧?”
楼璇兰一愣。观她神情,孟姝便明白,她今日或许是第一次向他人诉说心事。
“我看得出来,太子很关心娘娘,”孟姝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还有崔姑姑他们,昭华宫的每个人都将娘娘当作自己的亲人,娘娘想必也知道。”
孟姝笑道:“世上有很多人,人心里是一群,人心外是一群,而我们,只要在意自己心中所想就好。”
“娘娘是真正的大漠明珠,应做大漠中肆意翱翔的鹰,旭日下自在随心的风,既身陷囹圄,更应韧如蒲草,挣扎着破土重生。我们都爱着娘娘,希望娘娘可以好好的活着,娘娘不妨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红墙高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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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红颜枯骨数不胜数,再过几年,又有何人会再记起她们的名字?
孟姝想,这个道理楼璇兰是懂的,只是她如今心灰意冷,反倒看不清这些。
是啊,红颜枯骨,人生苦短,经年后人们再谈论起时,她不过是这后宫中众多黄土的一捧。
楼璇兰垂着眸,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
孟姝说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女子。
“惠妃?”孟姝一顿。
“是啊,在我入宫时,她早已殁了。”说到她,楼璇兰倒觉得她与自己的命运十分相似。
都是陛下宠妃,一时间风头无双,可最终都失去帝心,往日情分哪抵得过帝王心狠,冷宫残雪,了此余生,便是她们的归宿。
“那这位惠妃娘娘是因何去世?”孟姝心中咯噔一下,试探道。
“因病而亡。”说着,楼璇兰自嘲一笑:“冷宫那样的地方,哪是人能受住的,惠妃姐姐不过从明芷宫搬离三日,便在冷宫中断了气。”
其实孟姝说的对,她不应这般自怨自艾,人活着,总要为自己争一争,否则,她死得倒是干净,只怕还是会连累身边人。
楼璇兰并没有注意到,孟姝在听到燕无瑶之事后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她静静地看向窗外绚烂绽放的芍药,那日,孟姝将其比她,若楼璇兰没记错,芍药又称“花相”。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做一次“花相”吧,哪怕生机渺茫,哪怕力量悬殊。
这一次,她要做回她自己,她并不是宁宣帝的贵妃,而是大漠中纵风驰骋的王女。
……
通过楼璇兰的口,孟姝和扶光这才得知燕无瑶的过往。
原来燕无瑶,是镇国大将军燕凛独女,当年的燕凛手*握兵权,是朝中要臣,而彼时宁宣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急需臣子固权,因此便封燕无瑶为惠妃,将其纳入后宫。
入宫后,燕无瑶日渐得宠,慢慢的,宁宣帝对其的宠爱满朝皆知,可就在这时,燕无瑶却病了。
此后不久,宁宣帝对外宣称,惠妃触怒圣颜,结党干政,便将其打入冷宫,三十年后才得出,可没想到,不过三日,燕无瑶便病死在冷宫中。
彼时的燕凛刚刚卸甲归田,听闻京中女儿噩耗,便不顾一切地冲回京城,连番上书要求面圣,可谁知宁宣帝却一抹往日情分,拒了燕凛。
就在众人以为燕老将军就此作罢时,谁料想,他竟重新披上了御赐甲袍,从祖祠中拿起杀敌长枪,于午门前站了三天三夜,同时,殿外的登闻鼓也响了三天三夜。
伴随着通天鼓声的彻响,燕无瑶一事闹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正当群臣以为宁宣帝即将震怒下旨捉拿燕凛时,未曾想,他真的用一腔孤勇换得了一次面圣之机。
再后来的故事,人们便不清楚了。
从那之后,燕凛长住京城,再也没有离开半步,就这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仿佛早已忘了这位,曾经一战平国难的耄耋老人。
“事情就是这样,可我总觉得,燕无瑶之死绝非这么简单。”孟姝道。
若非如此,林敬也不会以“折翼之燕”作比。
“燕无瑶,燕凛……”
扶光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沿,眼眸半垂着,忽地勾唇冷笑:“你不觉得燕无瑶的死,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燕凛前脚刚致仕,后脚燕无瑶就病了。
“你的意思是,宁宣帝从一开始就并非真的宠爱燕无瑶,所有假象,不过是为了拿到燕凛的兵权?”
“这便是棋子。”一旦燕凛再无用武之地,燕无瑶的生命只会是死局。
扶光抬眸,“宁宣帝,恐怕就是这个杀人凶手。”
扶光一说,未免让孟姝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抬头看向外头,树影随风而摆,半隐在影下的芍药渐渐露出,于灿阳下肆意绽放,浓烈的红吸引着过往来人的目光。
看着如此蓬勃的生命力,孟姝却只觉得心口沉闷。
楼璇兰的处境,和燕无瑶何其相似。
她皱了皱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燕无瑶尚且如此,那等待楼璇兰的又会是什么?
她的一生,也是死局吗……
第63章
池中荷,边塘柳,园中花……皆都竞相开放着,可唯独这处宫殿。
昭华宫内偏殿狭长,于灿阳日贪得了一片凉意,煦日照不进这间屋子里,阴凉处的轻风伴着外头的花香吹过耳畔,在脖间引起了阵阵酥麻之意。
“那秦阿蒙呢?听楼璇兰所言,秦阿蒙早已下落不明,这倒于秦鸢所说对上了。”
或许他们先前猜的没错,秦阿蒙就是在宫里得到了关于宁宣六年秘案的真相,而这便是为林敬平反的最重要的证据,也是他所告诉林素文之事。
可是秦阿蒙一介游商,怎么会有机会接触燕无瑶,从而掌握证据呢?
不约而同的,扶光和孟姝几乎同时说出了那四个字:“大漠明珠!”
楼璇兰提过,宁宣帝极为喜爱秦阿蒙上奉的红丝玉,并且对其青眼有加,是圣前红人,因此住在宫中并不奇怪。
这样一来,秦阿蒙确实有机会接触燕无瑶。
秦阿蒙的信息在宫内并不是秘密,他曾住过的地方也很好打听。孟姝不过稍加一问,便得知他每次入宫,都住在宫内西头的珍珲宫。
珲,有意指美玉之说,所谓“珍珲宫”,倒和秦阿蒙玉石商人的身份很是相衬。
日落西山,天色渐沉,孟姝和扶光用了膳后,便轻衣夜行,趁着人少从宫中小径来到珍珲宫。
此宫殿看起来倒是挺新的,像是二次被人修缮过,除了周遭杂草有些多,其余的倒是无异。
扶光和孟姝等了等,带巡逻的禁卫走过后,这才趁着漆黑一片翻了进去。
“呼。”孟姝轻轻一吹,手上的火折子应风一亮。
她举高了手中的火折,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珍珲宫还不小,孟姝跟着扶光四绕八拐,这才走到了正殿。
微弱的黄光从火折上照出,细弱的光影摇晃着,前后头的门窗似乎都坏了,穿堂风从前殿贯穿至寝殿,夜中的废殿处处透露着静谧,仔细听去,还依稀可辨细微风声。
孟姝小心翼翼地护着火烛,生怕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这微弱光芒给吹灭了。
走着走着,孟姝无意中撞到了一处桌角,声响引得了扶光回头。
“怎么了?”他蹙眉。
孟姝摆摆手,示意没事,旋即吃痛地揉了揉膝盖。她压低身子,将火折凑近向前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孟姝心头一跳,硬生生地将声音逼回嗓子里。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细弱的光影摇晃着,而在靠近她膝盖的一方矮桌上,暗红色痕迹蜿蜒着伸向地下,而在这上头,正摆着一只被撕烂的断手。
即使孟姝见过不少死人,可还是被这毫无征兆的场面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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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走近,低手将火折凑近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伸手摸向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在指尖捻了捻,“是人血。”看着,像是男人的手。
他举光看向四周,冷静道:“这里可能死过人。”
“难道是秦阿蒙?”孟姝蹙眉。
“不一定。”扶光看向她,“先往前走走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孟姝点了点头,随即跟上。静谧无声的宫殿里,昏暗的微弱光火下,只有她和扶光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着。
走到了寝殿,孟姝好似发现了什么,上前看了看,布满灰尘的花瓶上缺了一块,她伸手一摸,发现是一个窟窿。
不仅如此,殿内四处也都有这种痕迹,大小不过石子左右,像是被人硬生生撬掉的。
孟姝灵光一闪,想起了方才碰见的那只断手,手指呈曲状,像在生前曾握着什么。
“扶光,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是盗宝贼敲掉宝石后所留下的痕迹?”她上前一步仔细观察了一番,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此宫殿既然唤名“珍珲宫”,又是宁宣帝赐给秦阿蒙所住,想来殿中定有不少的珍宝玉石,而刚才所遇到的断手,多半就是盗宝贼的。
随着秦阿蒙的消失,珍珲宫日渐荒废,里头的宝贝自然会引得某些不要命的贼觊觎。
扶光觉得她说的有理,可依断手裂痕来看,不像是寻常兵器所致,倒像是被撕裂的。
可寻常人,并非熊虎猛兽,谁能徒手撕下一只手呢?
扶光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不该出现在皇宫里。
想着,他无意间抬头一瞥,看到了一处异样。
孟姝见了,奇怪地上前一看,发现扶光抓住了窗幔一角,上头奇形怪状地染上了点点印记,不由得皱眉道:“这是什么?”
“是玉蚕丝,”扶光眸色欲深,“这种蚕布最不耐水,遇水留印,经年难消。”
“难道这上头的,是水渍?”孟姝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不对啊,她方才进来时已经仔细瞧过了珍珲宫上下,别说宫内了,就连附近都没有池塘水源,哪来的水渍?若是旁人不小心洒上的,也不可能是这种形状。
就好像是从地上蠕动过一般……
扶光想了想,正要开口,四周风声忽地灌入,狂风大作间,两人手中的火折毫无征兆地即刻熄灭,黑暗笼下,孟姝下意识地去抓扶光的手,却发现抓了个空,只余风于指尖穿过。
察觉到不对,她睁着眼,漆黑的空间里,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一丝薄汗爬上手心,她咬了咬唇,想唤扶光却怕惊扰外头禁卫,只好低声道:“扶光,扶……”
耳边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耳蜗莫名一凉,还带着丝丝黏腻,孟姝连忙噤声,警惕着握上了袖中短刀。
她本就惧黑,在黑暗中,所有情绪都会被无端放大,其中也包括恐惧。
孟姝极力地睁大双眼,去适应着这黑暗,一边克制着自己的不受控的颤抖,手动间,银绣自夜中出鞘,冰冷的刃在漆黑中泛着异样的寒,孟姝此时唯一能倚靠的,便是手中的这把短刀。
风簌簌地从身旁掠过,静谧黑暗的四周仿佛只有孟姝一个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而生,孟姝隐约猜到,或许扶光和自己已经不处于一个空间了。
习武之人对危险的气息尤为敏感,孟姝还未移步,便感觉自己被四周凝固的空气架住,随时有可能成为狩猎者的靶心。
眼前是一如既往的黑,冷汗密密麻麻爬遍了她全身,这种天生的恐惧自她记事起便跟随她,每每身处其中时,便要近乎窒息。
孟姝深吸了一口气,冷着眸,往手掌划了一刀。银绣破开血肉,冰冷梨木被温血染红,伴着丝丝阵痛,掌心染上湿热,黏腻的血腥味自黑暗中蔓延开来。
痛楚让孟姝短暂恢复了清明,她用这种方法强逼着自己克服恐惧,漆黑的空间里,女子神情冰冷,挺直了僵硬的背,面无表情地持刀向前探去。
身侧一道破空声传来,水刃直击面门,孟姝灵活避开,手中银绣朝前一挥,水刃应声而碎,一滩污水自空中落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孟姝看不清面前,只能尽力地细细听辨着声音。
听到水声,她一顿,想起了方才扶光说的玉蚕丝,还有那只被撕裂的断手。
难不成,那怪物就是袭击盗宝贼的始作俑者?
孟姝面色一沉,眸间愈发冰冷。
依这动静来看,是鬼非人了。
就在她思考间,背后突然一沉,孟姝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贴紧着她,滑腻腻的触感自后背传来,与方才耳边的冰凉一样,那怪物浑身散带着腐臭的湿气,就如同那日看到的那具白骨。
它的手紧紧贴着孟姝,逐渐滑上了她的脖子,低俯在她耳边,似在轻轻一笑:“桀桀桀……”
几乎同时,孟姝一手抓过它,另一边银绣迅速刺出,刀柄处的银色弯镂在黑暗中发出皎如弯月般的光芒。
那怪物灵活得很,滑溜溜的似泥鳅般,哪怕孟姝动作已是极快,可银绣也只不过是与它擦身而过,闪瞬即逝的寒光交锋间,短刀破开了它的一层外皮,干涸的泥皮簌簌而落,几滴污水砸落在地间。
它似乎在嘲笑她,在孟姝看不见的黑暗中蠕动着身躯,继而缓缓再次逼近她,似要将她活吞入腹。
孟姝心中大骇,提起了万分的警惕,正要再次出刀时,却发现那怪物似乎有了异动。
它上下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不安地躁动着,紧紧捂住手臂处,表情似乎极为痛苦。
若是孟姝能看清便会发现,那是方才交手时,她流血的左手碰到的地方。
那怪物似乎被她激怒了,开始极速地“奔”向她。无声无形的黑夜里,孟姝感受到有股杀气自她面门袭来,可还未等她反应,一股强大的抓力便将她箍住,死死动弹不得。
它掐住孟姝的脖子,一手抚上她的肩颈,似在欣赏着即将入腹的盘中餐,满足地喟叹一声,濡湿的臭味扑面而来,它越来越近,孟姝强忍着别过头,本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在这时,脖间一道青光闪过,将它瞬间逼退,刺痛着它全身发麻。
怎么回事!
它生气地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向孟姝,正准备再上前时,却发现黑暗中的女子突然动了。
她眉间青芒闪过,身体微僵,待再次抬起头时,她神情冷淡,宛若换了个人,漂亮冰冷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狠意。
与方才不同,此刻的孟姝仿佛不再惧怕黑暗,并好似能目视黑暗一般,直直地走向它,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和杀气,让它莫名心生恐惧,隐约有着臣服之意。
她靠近它,忽而勾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冷冷一笑。
“影鬼,你放肆了。”
第64章
他眸光一冷,快步上前,俯身扶起她,“孟姝,孟姝!”
可女子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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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的反应。
扶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冷着脸,周遭气场忽地凝固,手中金光一闪,正要施法时,衣袖却突然被人抓住。
他垂眸,发现孟姝正在看着他。
“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还没死呢。”
“……”扶光忽地松开她起身,黑着脸往前走,脚步却在无意中放慢。
“诶诶!”孟姝连忙追上,见他神色奇怪,不由得心生疑惑,扶光这是怎么了?
情急之下,孟姝竟忘记了自己的左手还受着伤,摸黑间磕到了周遭的物件,密密麻麻的痛感自掌心传来,她不由得轻抽了一口气。
扶光听到声响,转身看向她,目光瞥见了她掌间的猩红。
他抓起她的手,皱眉:“你受伤了?”
孟姝的火折子早就不知掉到了哪去,扶光将自己手中的递给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锦帕,利落地将她的伤口三五除下地包扎好。
若非除渡鬼必要时,在人间不可擅用法术,否则还是施法来得快些。
扶光看了她一样,随即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跟紧了。”
区区黑暗对扶光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眼前的景象虽笼罩于一片漆黑中,但于他而已,目光仍可穿过长夜,与灯火通明无异。孟姝老实地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他的火折。
淡淡的腐臭味传来,伴着土腥。孟姝想起了方才那摊烂泥,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
刚刚黑暗里,她遇到了那个怪物,再然后……对了,怪物!
“扶光,”她叫住他:“我方才好像和那个鬼怪交手了一番。”
扶光闻言,停下脚步,“是何鬼?”
孟姝摇了摇头,“那怪物无骨无形,浑身黏腻,像是刚从泥水里爬出一般,并且气味与那日的白骨极其相似。”
难不成那死者,便是被这怪物所杀?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一个猜测自扶光心里浮现,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床角边的缝隙里正夹着一张纸,像是无意中掉落。
扶光抖开一看,发现是书信,落款者皆是秦阿蒙。
是他和西域的来往书信。
信中说,近日入宫来,发现宫中异样频生,隐约流有闹鬼传言,他也常常听到珍珲宫有女人哭声,每每也不能寐,头疼心慌时,便拿出宁宣帝所请大师的辟邪符纸放在枕头下,第二日便感到好了许多。——宁宣六年。
扶光皱着眉,翻开了第二篇。
“陛下今日又问起那玉,并将国玺奉出让我相看,可兹事体大,阿蒙不敢擅作主张,特修书问过七娘……”
这两封信,向是给不同的人写的,一封落有时间,孟姝警惕地发现,此时间就是燕无瑶过世前后,而他后封所提及的玉和国玺……还有七娘,指的又是什么?
“国玺?宁宣帝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示于人前。”扶光挑眉。
“看来这玄机就在国玺上。”可孟姝还是很奇怪,秦阿蒙究竟是如何知晓燕无瑶事情的始末,这才掌握了关于林敬贬官一事的真相……
身为天子红人,秦阿蒙出入皇宫自然是畅通无阻,身为珠宝商人,他会接触身为惠妃的燕无瑶也是情理之中,可总感觉他们遗漏了什么。
毕竟目前为止,并没有线索能直接证明,秦阿蒙与燕无瑶有交集。
就在孟姝沉思间,四周突然传来一阵穿堂风,手中火折骤然一灭,这一次,扶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余风声在耳边呼啸,似伴哭嚎。
难不成这便是秦阿蒙所说的女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