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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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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能怪路潇,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早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幼儿园第一年,刚刚学会加法的路潇兴冲冲和秦叙异炫耀自己的数学水平,她学着老师的样子把两个苹果放进口袋,让他拿出一个之后,问秦叙异袋子里还有几个苹果?而秦叙异回答两个。路潇谆谆善诱,却无法教会秦叙异1+12,于是打开袋子给他看,结果袋子里确实有两个苹果。

秦叙异永远能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

这直接导致路潇在数学、物理、化学等理工科目上难以精进,毕竟通过她的亲身实践可知,物质守恒定律其实是不存在的,一加一也可以不等于二。

算了算了,这科学文化不学也罢!

路潇叼着发圈照向浴室的壁镜,仔细把头发盘起了起来,她身上穿着一套新买的职业装——白衬衫、黑色西装、黑色皮鞋,看起来好像某家企业的新晋职员。

同在浴室的人偶脚踩一本《百年时装图鉴》,背对着她,正照着另一面支架式落地镜。

这是一面高逾两米、宽于一米的椭圆形大衣镜,镀银玻璃嵌在镶金的白橡木镜框里,精致而敦实,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用来罩着镜面的黑色天鹅绒被人偶扯落在地,堆积于镜子前,像是一块温暖的地毯。

这东西是路潇找来当全身镜用的,结果搬进浴室才发现用不了,至于为什么用不了也显而易见——此时此刻,银镜里清晰照出了室内的门扉、墙面、地板、浴缸,可怪异的是,镜中的物品样式却与现实截然不同,都被扭曲成了黑暗华丽的哥特风格。

镜子里面,路潇穿着安有裙撑的拖地黑礼裙,头戴一只同款小礼帽,手上套着长袖手套,足蹬铆钉高靴,脸上也画着浓重的烟熏妆,人偶则穿着比她小几号的同款衣服,乍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小号的路潇。

人偶退后两步,从镜子里欣赏着自己的全貌,然后又扑到镜子前,摸了摸镜子里的路潇。

片刻后,它欣赏够了,弯腰把脚下踩着的图鉴彩页翻了过去,而这张彩页上,刚好印着那套哥特礼服的照片,图鉴的下一张彩页,画的则是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围巾。

图片变换之后,镜子中的房间亦变成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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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放的吉普赛风格,人偶和路潇也瞬间换上了一件粉底黄花,点缀着流苏与绳结的波西米亚长裙。

路潇听到“哎呀”的一声后回过头,恰好看见人偶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冼云泽,转个圈儿!”

人偶听见命令,果然乖巧地转了几圈,镜子里的它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真可爱——别人说你可爱你要怎么办?”

人偶立刻捏起裙角,交叠双脚,微微弯腰,对路潇做了一个舞台剧上演员谢幕的姿势。

路潇满意地微笑:“等你以后明白我教了你什么,肯定会想杀了我的。”

路潇整理完仪容,带着人偶走进了凶器组办公室。

这时还不到六点,晨光熹微,只有凌阳弋一个人赶着统计秋季义诊的患者名单,所以早早就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了——虽然是与本职无关的工作。

他的电脑边放着一杯热巧克力和一盘焦糖饼干,散发出甜腻腻的香气。

凌阳弋看见路潇这副打扮出现在办公室,微微皱眉:“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面试吗?”

“市政厅。”路潇边说,边从包里翻出一张陌生的工作证,挂在了脖子上。

工作证上的照片是路潇无疑,但所属部门却是青城市政厅,职位则是会展策划专员,此外证件吊绳上还挂着一个小指长的企鹅公仔,好像某种个性装饰。

路潇告诉江主任要一份实习证明的时候,原想随便挂个职称就算了,左右学校不会特意来青城调查她,但特设处那群家伙可能都是戏精学院毕业的,非逼她演戏演全套,这段时间不仅每天往她的朋友圈发工作照,还冒充她找老师请教会展流程,她有时翻看自己的朋友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青城市政厅工作过?

凌阳弋挑了一睛路潇:“当着你直属上司的面直言跳槽,是不是不太顾及本组长的面子啊?”

路潇对企鹅叫出冼云泽的名字,然后走到凌阳弋桌前,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焦糖饼干。

“尝试下挽留我啊!”

凌阳弋阔气地往椅背上一靠,豪言道:“开个条件!”

“别再让米米逼我背那些老掉牙的破书了。”

凌阳弋笑了一声:“就这么简单?”

路潇点头:“就这么简单!”

凌阳弋收起笑容,趴会桌子上继续敲电脑:“那没办法了,祝你面试成功吧!”

路潇见状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最后交代了一句:“江主任叫我去市政厅蹭几张照片,留着编毕业汇报用,我大概中午回来。”

“知道了,注意安全。”

“我注意安全?你认真的?”

“注意公共安全,别再弄出什么社会新闻,前天米染逛街时把身体扔到商场,自己飘出去看热闹,结果被好心人送进医院,医生刚给她开完死亡证明,她就从停尸间里爬了出来,吓得医院都拉疏散警报了。”

这时米染正好走进办公室,赶巧听见了凌阳弋的话:“闭嘴你这个吃空饷的米虫!”

路潇抱拳赞叹一句:“组长真有面子!”

今天市政厅要开“地区环境与发展会议筹备会”,她被特设处空投过来,混进会议室蹭了几张照片,然后就避开人群溜到会议室最后一排,玩着手机等活动结束。

前方主席台上激情动员,她则枕着胳膊趴在桌面上,用手机刷着美食点评软件,打算一抽身就去填饱肚子。

企鹅拖着工作证蹲在手机前,跟着她一起挑选菜单。

路潇刷到一家点评很高的烤鱼店,正准备点进去看看,企鹅突然抱住她的拇指,摇了摇头。

它的声音轻得像是有人躲在她的耳朵里说话:“不喜欢吃鱼。”

路潇直接划过这家烤鱼店,又盯上了一家高分手撕兔,结果企鹅再次抱住她的拇指。

“不喜欢吃小白兔。”

路潇又一次妥协了,她划过这家手撕兔,点开了一家炸鸡店。

企鹅趴在屏幕前阻止她下单:“不喜欢吃小鸟。”

路潇忍无可忍,提着工作证的绳子把它滴溜起来,小声又愤怒地说:“你又不吃东西,哪来这么多意见?哦,你养过什么不让我吃什么是吧?那鱼和兔子也就算了,鸡是怎么回事儿?你养过鸡吗?你养的那东西叫鹦鹉!”

企鹅解开背后的卡扣挣脱下来,跑到路潇面前,两只小手撑着她的前臂如麻雀跳跃:“那我能养一只小鸡吗?”

路潇无奈地叹气:“冼云泽,你修什么仙啊,你应该去开动物园——不行!不能养!你再养下去我就要吃素了!”

企鹅想了想,柔柔地说:“你还可以吃土呀,我又不喜欢林川。”

路潇哭笑不得:“不管你喜不喜欢林川,我都不能吃土!”

企鹅遗憾地“唉”了一声,似乎很遗憾路潇不能吃土这回事。

第44章 翰音于天(2)我不想养蛇了,明天吃……

熬到中午,会议结束,路潇跟着蹭了最后一波新闻发布照,终于得以离开这里。

她走进电梯后,给特设处发了个收工短信,正打着字,突然听见了一声气愤的“哎呀”声,扭头看去,发现电梯里还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衣冠楚楚,相貌端庄,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女人看起来和路潇差不多大,胸前也挂着工作证,看任职部门和岗位,居然是路潇会展中心的“同事”。

男人把女人挤进电梯东北角,声音正是女人发出的,实际上,这间核载12人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大家完全没必要站这么近。女人迅速绕开男人,走进了电梯西北角,但稍后那男人又主动挪向女人,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胳膊。

女人不再妥协,严声呵斥:“别碰我!离我远点儿!”

男人刷地变了脸色,厌恶地啐了一口,开始破口大骂:“谁碰谁啊?现在的女的真有意思,觉得是个男人就想占你便宜,我警告你别污蔑我,信不信我上法院告你?你哪个部门的?你领导知道你随便败坏别人名誉吗?来来来,我们去见你领导——”

年轻女人被他一通反问问懵了,她刚刚走出大学校园,哪里应付过这种泼皮?可男人不依不饶,还伸手来扯她的工作证,并大声念出她的名字和部门。

路潇抓住男人的手腕,稍一用力,叫他松开了女人的工作证,然后又点了下一层楼的按钮,电梯在下一层楼停了下来,路潇使眼色让女人离开,女人慌忙鞠躬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哭着跑了出去。

她没想伤人,手上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不想让他追出去继续骚扰女孩子,但那男人忽然叫得跟杀猪一样:“啊啊啊!疼疼疼!松手!我胳膊要断了!”

路潇见状就猜到他打得什么主意了,笑着说了一句。

“冼云泽。”

她抬手拨了下监控,男人也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咖啡,猛地泼向路潇面门,但那泼出去的咖啡忽然以违背重力的方式飘了起来,一滴也没有碰到路潇,反而扑回男人,给他敷了一层水润的面膜,滚烫的液体堵塞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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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让他无法呼吸,也让他看不清、听不见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层咖啡还不会被手指撕破,不会被衣服吸收,抹不净,擦不掉,纵使他有舌灿莲花的口才,眼下也只能眼冒金星跪地求饶。

稍后电梯到站,叮地一响,路潇摸着企鹅又叫了一声冼云泽,男人脸上的咖啡才落地溅开一片水花。

路潇把监控拨回来,抬腿迈出了电梯。

男人蜷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一时无法理解自己的遭遇,许是门外的围观者给了他勇气,他爬起来歇斯底里朝路潇大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我要去告你人身伤害!你等着被开除吧!”

路潇听见他的话,当真站住了,男人吓得立刻缩进了电梯角落里,低着头用余光瞥她。

她摘下工作证上的企鹅,回手把工作证扔到了男人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去啊,我等着你!”

路潇中午带着冼云泽在外面吃了饭,下午时分才回到了特设处,她先回自己的卧室换下拘谨的工作装,然后拎着四杯奶茶走进了办公室。

她身后跟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变形机器人,机器人身上贴满LED灯泡,走路的时候,内置音响还会发出嗡嗡的齿轮运转声,如果仔细观察机器人的脚踝,就能看到商品编码上写着一行小字——适合7~15岁儿童。

机器人满地乱窜,在夸张的“变身——”音效中反复切换着造型,并且开始尝试播放内置的200多首儿歌,路潇镇定地从衣袋里掏出遥控器,关掉了机器人的音响,机器人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声音,茫然愣住,变得有些不高兴。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部放了下来,昏暗的房间内架着一台投影仪,北侧墙上挂着一幅投影屏,投影画面大概是个鬼片,当电影特写到恶鬼染满鲜血的脸时,音响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恐怖氛围恰到好处。

凌阳弋和林川两个人并肩坐在屏幕前的两个懒人沙发上,一人捧着一桶鸡翅吃得十分开心。

米染松挽头发、穿着宽大的T恤,安逸地坐在沙发上,宁兮身穿和她一样花纹的T恤,枕着她的腿蜷身侧躺,也在聚精会神看电影,他压在身下的右手越过左肩,伸到了米染面前,米染正拿着指甲刀替他修整着白玉似的指甲。

凌阳弋回头看了眼路潇,随口问:“面试结果怎么样啊?”

路潇答:“他们不让我当市长,我就拒绝了。”

她给每人分了一杯奶茶,轮到宁兮的时候,却只扔给了他一只买奶茶赠送的鸭子公仔。

宁兮捏了下公仔,鸭子便发出嘎嘎声,他不满意地问:“为什么只有我被差别待遇?”

路潇斜了他一眼:“你要什么?一杯奶茶,不加奶也不加茶?”

宁兮怒视着她,又捏了两下鸭子——嘎嘎!

“爪子别乱动!”米染用指甲刀在宁兮头上敲了一下。

于是宁兮丢开鸭子,温顺地把手送回了米染面前。

路潇拿着最后一杯奶茶坐进椅子,从桌下抽出一只大盒子,里面装着粘土、刻刀、丙烯颜料,还有一只已经捏成的人体右手,看比例,是和正常人1:1的大小。

她交叠双腿平搭着旁边林川的椅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电影,同时取出一团粘土,粗捏成了人脸的模样,然后按照曾经烛光中的惊鸿一瞥,耐心在黏土上描绘着冼云泽本来的容貌,打算先做个样品。

事实上,这项工作她已经做了好几天,可无论再怎么尝试,手中的泥人都总差着几分神韵,于是她雕了揉,揉了雕,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成功。

路潇第无数次用雕刀在泥团上刻出眉骨的轮廓,铁器划过,留下一段流畅自然的线条,仿佛只看这道眉骨,观者眼里就能还原出一张清俊的脸。

突然间,办公室后方咚地一响,路潇循声看过去,发现机器人摘下了自己的头,正用手指勾起眼眶抡着玩,砸得地板咚咚响。

路潇忍不住握碎了手里的泥团,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心情,又重新把黏土团圆,再次开始雕刻。

没过多久,机器人彻底四分五裂,而后一团白光环绕住了路潇,她对着桌面*上的背包叫了一声冼云泽,人偶就自己从包里拉开拉链,喜悦地跑到了路潇面前。

路潇忙着捏粘土没有理它,它就也从盒子里取出一团粘土,自顾自地搓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也许是身体不灵活的缘故,也可能是它的审美本来就有问题,捏出的这只细胳膊细腿儿的火柴人哪儿哪儿都不符合人体结构,好像几根煮粘锅了的面条卷在了一起。

它拖着火柴人跑向路潇,自豪地展示:“我捏的!”

路潇用指背刮了刮它的脸:“和你长的真像!如出一辙!”

人偶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之音,还很高兴:“我要用这个身体!”

路潇果然成人之美,对着那团面条说:“冼云泽。”

于是面条扭曲站了起来,它双手双腿一共有四种长度,哪两条都没有办法维持平衡,最后只能三点着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移动。

投影屏里,恶鬼如同蜘蛛在天花板上飞速爬行,吓得龙套们四散奔逃;桌面上,泥人也用差不多的姿态跑来跑去,在凌阳弋的义诊策划书上留下一排泥巴印。

它祸害完了凌阳弋的劳动成果,又拎着喂鱼用的干面包虫簌簌滑下桌腿,跑向了沙发上的宁兮。

宁兮见它过来了,马上露出一脸的不耐烦,显然已经预测到了它下一步的行动。

它跳不上沙发,就站在沙发下面往宁兮身上一根根丢面包虫,宁兮伸手弹开它,不出两秒,它又不厌其烦地跑回来,继续往宁兮身上扔面包虫。

宁兮再次把它弹开,同时对路潇喊:“它又开始了!”

路潇才懒得管它,人偶离开自己去缠着别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它从垚山回来之后,一直想养一条蛇,我有什么办法?”

宁兮第八次弹开泥人,严肃地纠正:“我不是蛇。”

此时前排的凌阳弋接了个电话,转身对宁兮说:“小蛇,你没开机呀?前楼说他们十分钟后过来送文件。”

宁兮凶恶地瞪向凌阳弋,一时没控制住愤怒,化形的人类双眼不慎显出了原形,寒冰般清透的眼白里呈现出宝蓝色的纺缒形瞳孔,如同两颗高贵的宝石。

泥人看到他蛇一样的线形瞳孔后,更加高兴了,加速往他身上扔面包虫。

宁兮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转换策略,耐心和泥人沟通起来。

“小智障,你有没有发现,这间房间里只有你自己没穿衣服?路潇肯定会嫌弃你丢脸,然后就不喜欢你了。”

泥人闻言环视一周,发现大家的确都穿了衣服,再回忆起它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也都穿了衣服,最后低头看看自己裸露的泥胚身体,不禁生出一种奇怪的羞耻感。

宁兮顺手拿起旁边米染的手机,解开指纹锁,打开相机。

“我要把你丢人的样子拍下来,你不是喜欢缠着我吗?来呀来呀!”

泥人噌地蹿到椅子腿后面,躲开了手机摄像头,之后想了想,干脆脱离这幅身体回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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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上。

人偶跑到路潇耳边小声说:“我不想养蛇了,你明天吃蛇煲吧!”

路潇被它逗笑,一不留神,手里的泥塑又花了一刀。

人偶滑下桌子,哒哒跑回宁兮面前。

宁兮嫌弃地瞥了它一眼。

但是这一次,人偶却没有拿面包虫丢他,而是异常平静地丢下了一句话。

“你们两个的亲子装真好看。”

第45章 翰音于天(3)到底谁才是冷血动物啊……

宁兮刚才被丢面包虫的时候,也只是不耐烦而已,可此时听到这句风平浪静的话,便犹如被打到了七寸,立刻就炸毛了。

“你说什么!”宁兮刷地坐了起来。

人偶异常警觉,赶在他站起来之前就跑回了路潇身边。

米染无法理解宁兮为什么这么激动,拍了拍他的后背,火上浇油般劝解:“干嘛生气呀?你买的这两件衣服是挺好看呀!我很喜欢呢!”

听到米染这么说,宁兮再次气得露出蛇瞳,也不管人偶了。

“你觉得这是亲——”宁兮咬了下牙,根本说不出这个词,他愤怒地朝米染伸手,“你把衣服还给我!”

米染茫然不解:“为什么?”

宁兮脸上挂霜,当场脱下上衣扔进垃圾桶,然后赤裸着上身,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潇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人偶对她扭了扭身体,丝毫没有感到愧疚。

风暴核心的米染却没怎么当回事,反正宁兮不是第一次发神经了,一般情况下,最多两个小时他就会主动贴回当作无事发生过,她想,这可能就是冷血动物的先天不足吧……

米染自然地拿起奶茶喝了起来,甚至有闲心和大家聊天:“我大儿子最近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可能是到叛逆期了,他这个物种的叛逆期到底要持续多久啊?”

林川深思熟虑说:“按照人类的年龄换算,大概要30年吧?”

凌阳弋不同意他的观点:“我觉得应该把从蛇到龙看成一个连续的过程,这样算的话,宁兮的叛逆期至少也要持续100年。”

米染咆哮道:“弄死我吧!我还要忍他一百年?”

三个人认真地讨论着宁兮的叛逆期还要持续多久,以及青年少期的蛟需不需要补钙以促进骨骼发育等现实问题。

路潇听着他们漫无边际的聊天内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在座诸位里除了她和冼云泽,竟然没有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意识到宁兮生气的真正原因吗?她现在真的有点儿同情宁兮了,到底谁才是冷血动物啊?

这个话题并未持续多久。

稍后,办公室里突然生出一股无来由的血腥气味,滋滋几声后,室内所有电器一起断电了。

只有投影仪仍在工作。

电影画面停留于尾声,制作人员名单卡碟了似的一遍遍滚过,音响中的音乐越来越诡异,最后谢幕名单扭曲变形,变成了满屏血淋淋的诅咒,血液沿着投影屏真实地流淌到了办公室的地上,与此同时,一只鬼手也伸出了屏幕。

投影屏外,米染安逸地给自己修着指甲,路潇继续捏着泥胚,凌阳弋淡定喝着奶茶,而林川则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无不惊喜地说:“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见到这几位的表现,刚爬出屏幕的鬼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往常它搞线下活动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会一哄而散,自然拉开远近,它就从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开始,一个一个把目击者们杀掉,而这几个人却表现得如此淡定,一些对它视而不见,另一些甚至满目期待。

尤其是站在路潇腿上的人偶,竟然指着恶鬼兴奋地说:“我可以养一只鬼吗?”

路潇架起它的双臂,转向沙发上的米染:“乖,咱们不是有米米了吗?”

米染听闻此言,目光一厉,当即警告说:“小路潇!它要是敢用面包虫丢我,咱们明天就开始学习八十万条入门符咒!”

路潇马上把人偶转了回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不养了不养了,这个物种太凶了!”

另一边,选择障碍症的恶鬼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虽然林川像课堂上急于发言的小学生一样高举右手,急切地喊着“选我选我”,可恶鬼仍然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他旁边咕噜咕噜嘬珍珠的凌阳弋。

林川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于是侧着身体挡在凌阳弋前面,几乎把手戳到了恶鬼的脸上:“选我选我选我——”

恶鬼没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犹豫了一秒,冷淡地绕过了这个神经病。

林川失望地哼唧一声,放下奶茶站起身,跑去找米染打闹了。

虽然无人在意,但恶鬼还是苦苦维持着自己恐怖的形象,四肢着地,像螳螂一样爬向凌阳弋,当距离他还有半米之时,恶鬼周围的地面上突然长出了一圈尖锐的荆棘。

恶鬼没有□□,自然不畏惧疼痛,冒着荆棘继续往前爬,结果这些棘刺竟然能够接触到它的灵体,荆棘似有灵魂般主动缠绕住它,它越是挣扎,就缠得越紧,尖刺如饥渴的蚂蝗一样吸食起恶鬼的灵息。

凌阳弋伸手拍了拍恶鬼的头顶:“当年杀害你的凶手已经得到了惩罚,传播你遇害录像的人也付出了代价,是时候放下了,去吧!”

恶鬼渐渐被荆棘吸食殆尽,化为虚无,而威胁消失之后,荆棘丛也原地消失了。

凌阳弋浑若无事地撑了个懒腰,他举起双臂的时候,背后领口往下挪了一寸,于是路潇发现他脖子后面有一个很不起眼的花瓣形纹身。

那个纹身的位置和路潇颈后的山峦非常接近,大小也十分相似,而且图案都没有纹身的匠气感,仿佛是天生的胎记一样,她得到这枚纹身是因为被林川暗算了,不幸和垚山山神订立一个歹毒的誓约,那么凌阳弋……他也和谁订下过誓约吗?

不待路潇看仔细那枚花瓣,林川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小路潇,前楼不是说要来送文件吗?你去叫一下副组吧!”

“好!”路潇应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但她的心里却还想着凌阳弋颈后的花瓣,林川跟她解释过,向自然之灵发下誓言,便能根据誓约轻重获得与见证者对应的能力,她的誓约跟开玩笑一样,当然没获得肉眼可见的能力。

那么凌阳弋呢?

如果他役使植物的能力不是自有的,而是源自那个誓约,那他究竟发了什么重誓?竟然能得到如此强大的庇护?又或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才有资格发下这种重誓?

而且有些事她早就想不通了——宁兮论资排辈,身份在本世拔尖儿,他身边还有一个上古祭司的巫神,一个掌控万里河山的山神,三个货真价实的神仙专门攒了这么个部门,其实也只是想让凌阳弋有个体验生活的地方而已。

换句话讲,他们下界只是为了陪凌阳弋玩玩。

可要说凌阳弋身份特殊嘛,日常相处时,其他三人却从未对凌阳弋另眼相看,祸害起他来也毫不手软。

路潇摇了摇头,搞不懂其中的关系。

她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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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兮的样貌打开办公室的门,眼前呈现出一条幽邃的洞穴。

洞穴内干燥而寒冷,灰色的岩壁上点缀着零星的黄白色荧光石,如同一盏盏小夜灯,这里的空间宽敞到可以并驾通过八架火车,前后都望不见尽头,要说有什么独特之处,大概就是石壁上那些惨烈的抓痕了,也许会让人误以为这里关了两万多条血统纯正的哈士奇。

路潇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只长逾千丈的银蛟把自己拧成了螺丝,正来劲儿地表演死亡翻滚,四只爪子如同旋刀,给石壁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抓痕,空气里碎石乱飞,呛得她咳了一声。

银蛟感知到人类的气息,突然停了下来,四脚着地的趴着,尾巴一直延伸进了深不可窥的曲折黑暗里。

它的身躯如此庞大,即便这般广阔的洞穴,也只是刚好够容纳它而已。银蛟的身躯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由首到尾覆满白玉般温润剔透的鳞片,全身上下白得看不到一点杂色,只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双宝石蓝的明瞳,漂亮的虹膜随光线舒敛,宛如盛满水的蓝色琉璃碗里浸没了一朵蓝色重瓣月季。

这是路潇第一次近距离直面宁兮的本体。

的确有点震撼。

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大儿子……不对……这么一个宠物……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的话,肯定也会很自豪吧?

银蛟眄了一眼路潇,再次耷拉下眼皮,还发出了宁兮的声音。

“别烦我。”

路潇大胆靠近,摸了摸它的下巴,蛟的鳞片果然有着玉石般的质地,却比玉石更加坚韧,而且触感冰凉如山泉,怪不得米染说夏天的时候喜欢靠着它睡,这难道不就是一张天然凉席吗?

“前楼一会过来交任务,你不去看看吗?”

“让林川去。”

路潇又好奇地敲了敲银蛟的尖爪,听到了叩击玻璃般的声音。

她继续说:“你躲在这里挠墙有什么用?米染也不会知道你想什么。”

银蛟瞬间睁开了眼睛,连蓝瞳都舒张成了圆形,嘴硬道:“我什么都没想!”

“行行行,你什么都没想,那你和米染好好相处,等她以后给你找个继父,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吧!”

银蛟看向她的瞳孔再次变成了纺缒形。

路潇笑嘻嘻:“你们门派又不修无情无欲,她喜欢上别人很正常吧?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你们门派没有恋爱自由吗”

银蛟向上翻了个白眼:“滚出去。”

“拜托,成熟点好不好?你现在这样阴晴不定、举止乖张,真挺像叛逆期专门和家长对着干的问题儿童,说不定她会觉得你性格偏差是因为缺乏父爱,加快进程给你找个爹————”

银蛟鼓了下腮,吐出一小口气,洞穴内便忽然卷起十级狂风,幸好路潇手疾眼快抓住了银蛟的长须,人偶也第一时间抱住了路潇的腿,两个小家伙才勉强没被吹走。

风声止息,路潇落回地面,转身逃向门口:“哼!那你就等着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挂在她腿上的人偶被一起带走了,临出门时突然回头,朝着银蛟大声叫:“汪汪汪!”

飓风瞬间袭来,路潇忙跳出门外顺便带上了门。

第46章 翰音于天(4)天鹰赤火螺旋大宝剑……

门外是洋楼二楼走廊,路潇顺着栏杆望下去,看见林川和米染两个人坐在一楼沙发上,正在和接洽人攀谈。

接洽人手里拿着一只文件夹,絮絮地说:“你知道的,这些案件我们基本不会深究,案情记录你们随便写写我们就存档,但你们也不能太过分吧?”

路潇拎起人偶放到肩上,走下楼靠在沙发旁边,听着接洽人念出文件夹里的案情记录。

“……那长眉老者双手掐诀,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刹那间狂风大作,百兽齐喑,咒语既成,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动容,不料他竟然使出了一招失传已久的玲珑璇玑九天蚀骨大法……”

林川靠着沙发,挑起眼睛看天花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我暗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老者竟然已经达到了斗转涅槃血冥功的第六重境界!不过他怎知我得到白魂灵珠之后,已经达到了血冥功的第七重境界,我冷笑一声,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天鹰赤火螺旋大宝剑……”

路潇听到这里,笑得重心不稳,歪头倒进米染怀里,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室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米染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川的手臂:“你的天鹰赤火螺旋大宝剑呢?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林川拨开她的手,怒斥道:“笑什么笑!谁让你们都不愿意写案件记录的!我费心思给你们编就不错了好吗?”

接洽人唉声叹气:“其实知道你们不会完全如实记录,隐去一些真相也没有问题,但你这个记录——我随便复制一段上网一搜,就搜到一本玄幻小说,你的案件记录根本是从人家的最新章节里摘取的好吗?哎?不对,可你报告的递交时间比它的更新时间还早,难道这个作者其实是——”

林川飞身捂住了接洽人的嘴:“行了行了,快闭上你的嘴吧!明天再给你补一份记录!你不是来交接任务的吗?赶快说正事儿!”

接洽人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拿出了第二只文件夹:“对,有新任务,你们准备去一趟栗城吧!还有,路主管,主任让你去一下。”

路潇登上准备开往栗城的专机,一眼就看见了重新贴到米染旁边的宁兮,不禁暗暗摇头,距离宁兮刚才发火根本还不到半个小时好吧?转眼就当成无事发生过?这家伙简直比冼云泽还好哄!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便听见后排的林川正对着电话说:“你相信我,窑炉里求救的那个东西不是人,人在里面烧8个小时早就成碳了,你心理上受不了的话,可以给自己买一副隔音耳塞。”

他挂断电话,后仰靠着椅背,伸腿蹬了蹬路潇的座椅。

“刚才江姨单独找你聊什么呢?”

“我上午去市政厅遇到有人耍流氓,顺手拾了他一顿,他去警察局报案,一进去就被人脸识别认出是最近流窜于各个小区偷女鞋的通缉犯,太搞笑了,警察那边录入笔录时候,我的名字触发了安全局警报,刚才主任就是过来和我说一声,那个人是城市绿化工程的一个承包商,现在市政厅已经取消和他的合作了。哦,他还去网上挂我——”路潇说到这里忍不住笑,“结果发不出去,因为我有五个精通网络的好朋友,不仅会劫持数据流,还特别擅长顺着网线爬到别人家COS贞子,他未来的监狱生活一定会很刺激。”

林川不解:“为什么?他的收入应该买得起鞋子啊?”

“不是,他们这种人喜——”路潇戛然息声,朝后摆摆手,“小孩别问。”

路潇对林川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了的时候,人偶就顺着桌板爬到了前排椅背上方,前后摆动手臂蓄足了力,然后重重朝前一跳。

躺在前排的凌阳弋突然睁眼抓住人偶,扔回给了路潇。

“管好你的智障!”

凌阳弋平时不出任务,这次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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