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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邬子烨冷冷道了一句。
宋矜郁回眸瞥他,男生却没和他对视,略微偏过了头。
“没打要害就不用挨处分了吗?学校里是给你们随便打架的地方?”袁一衡厉声指责,“校长,这必须要严惩,影响太恶劣了!”
“校长会处理的。”高主任从老花镜下面瞪他,“你不要拱火。”
宋矜郁的视线也落了过去,顺便抓了一下刚才在车里睡乱的马尾。他懒得重新绑,就直接把发圈扯了下来,柔顺茂密的长发披散,在场几个人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论坛里的帖子是你发的?”袁一衡眼睛正发直呢,听到他说,“等着收律师函吧。”
宋矜郁在沙发的空位坐了下来:“校长,主任,我觉得学生们偶尔打个架不算什么大事。曹同学的医药费我来出,网上的舆论我应该也能控制,如果您真的觉得影响不好,可以开除我,邬同学就没必要了。”
他语气淡淡,“视频我看了,双方都同意了才动手的不是吗?”
皮质沙发轻微下陷,身旁传来熟悉的清甜香气。邬子烨缓慢偏过头,眼底的情绪暗流涌动。
这下曹焕不乐意了。
医药费他肯定不稀罕要,为了美人冲冠一怒也是热血青春,但宋矜郁这态度明显是护着那个臭小子啊!不行!绝对不行!
曹焕二郎腿一跷,摆出了阔少坐姿:“宋老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对我动过手,今天我不满意,谁敢说这小子没事?”
袁一衡在旁边附和:“小打小闹没问题,曹同学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处罚呢?惹得两个学生为你大打出手,宋老师也难辞其咎!”
他口若悬河喋喋不休,没注意到曹焕恼怒瞪了过去,“这有你什么事儿啊?”然后冲着宋矜郁一笑,“这样吧,宋老师,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过这小子。”
宋矜郁不动声色:“你说话管用吗?”
“当然!”曹焕自信甩手,“我爸给这学校捐了一栋楼!我说话当然管用!”
他清了清嗓子,在校长办公室毫无顾忌地开腔:“你和我约会一次,行不行?”
众人沉默。
高主任忍不住搓了把老脸。诚然他很喜欢宋老师,也不得不感慨……这实在是祸水啊祸水!再聊几句别说学生为他打架了,师生之间都可能发生斗殴。
唉,也不知道他另一半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天天的光防狼就够辛苦的。
“宋老师。”曹焕还在发力,按着沙发扶手凑近,“——你也不想自己的学生被开除吧?”
“……”
耳畔传来骨节摁动的脆响,宋矜郁手轻轻放在了身边男生的胳膊上。邬子烨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许。
“捐了一栋楼?”
不想,另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办公室外出现,宋矜郁一怔,随即抬眸望去。
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光气场就足够形成压制。剪裁合体的烟灰色西装利落而显贵,所有人竟不约而同噤了声。
程凛洲不在意其他人,在宋矜郁另一边落座,手臂自然地从前妻腰后伸过去,将他搭在男学生胳膊上的手拿了回来,握在掌心。
“宏兴重工是么。”指腹摩挲着那只漂亮的手,他语调散漫,“让你爸过来,我直接和他谈。”
第22章 前夫在装傻 “我们已经离婚了。”……
曹宏飞给江城美术学院赞助过一大笔资金, 这件事不光教工管理层,连部分学生都心知肚明。
这正是曹焕敢在校长办公室横行霸道的底气。
此刻,曹恶霸灰溜溜地蹲去了墙角联系亲爹, 李校长也接了个电话, 办公室弥漫着诡异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人心惶惶。
高主任从老花镜下默默观察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人的年纪比学生们大不了多少, 上位者气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绝对不属于他们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圈层。可他往沙发上一坐,把“祸水”宋老师往怀里一搂,竟无比的契合。
那人无所谓周遭窥探的目光, 把玩了会儿宋老师的手指, 摸到垂下的发丝顺了顺,低声问:“你的发绳呢?”
宋老师沉默地瞥了他一眼,似在估量和犹豫, 最后还是慢吞吞地从另一只手腕扯下了发绳,递给他。
上面有两个郁金香形状的紫翡吊坠。他拎着瞧了两眼,手指把怀里人的长发全部拨到了远的一侧, 从背后半揽着编了个松散的侧麻花,扎得很有观赏性。
宋老师流露了一些惊讶的神色。
那人垂眸勾了下唇。
哎,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高主任摘下老花镜搓了把脸, 校园传说一朝露出庐山真面目,有幸观瞻,有幸观瞻。
他往旁边瞟了一眼——嚯,袁老师魂儿都没了。
这些人一个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这下好了,直接把阎王整来了!
没多会儿,曹焕走了过来, 手里哆哆嗦嗦捧着个手机:“程,程总,我爸……我爸想和您说话。”
程凛洲拨弄两下怀中人垂到腰间的吊坠,眼皮压低瞥向正在通话中的屏幕。
“曹宏飞。”他直呼其名,丝毫不留情面,“你儿子多次骚扰我夫人,给个说法吧。”
曹焕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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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是害怕,一半因为这一声“夫人”。
夫人。
他苦着脸瞧了眼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宋矜郁,自从程凛洲进来后他就没怎么开口,几乎默许了男人所有的言行。
原来他真的有丈夫。
而且还是……
等等!
曹焕脑浆一阵翻滚,这会儿才转过弯来。
程大少的未亡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变成程二少的夫人了?!
啊???
这是叔嫂乱.伦吧卧槽!!!
但……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又偷偷抬了下脑袋,长发美人蹙眉拍了下腰间作乱的手,怎么看怎么像在嗔怪。
老天在上。
这要是他嫂子,他也得……咳。
电话那头,曹宏飞的口水都快为道歉说干了,这边曹焕还在想入非非。宋矜郁轻轻碰了下身边人:“好了。不关他爸爸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要不是有他撑腰,他儿子也不敢随便冒犯你。”和他说话,程凛洲的嗓音便会自觉低下来,像在哄人。
“这样吧。”手移到了宋矜郁肩上,他摩挲两下拍板道,“在这学校给你建一个专门的画室好么?免得以后和学生聊两句天还要被偷窥。”
“我出钱!”电话里的人立马接茬,“请尊夫人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
宋矜郁觉得这很强盗之风。不过他了解程凛洲,知道他顶多敲打敲打曹氏父子,不可能真让对方出这个钱。索性也不反驳。
但是。
这小子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再摸他了,摸得他有点坐不住了。
宋矜郁动了动腰,侧过脸悄悄瞪肩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正好撞上一旁邬子烨的目光。
男生眼眶略微发红,看起来失魂落魄,和宋矜郁刚刚踏进办公室时展露出的罕见的孤傲截然不同。
宋矜郁没有安慰对方的打算,他注视着对方,以一种探寻和审视的姿态。
这目光反倒让邬子烨逐渐回了魂,他嘴唇动了动,坐直身体似乎想说什么。
眼前的视线忽然被遮挡。
程凛洲那边和校长商量画室和赞助的事,没偏头,凭空伸手挡在了宋矜郁和邬子烨中间。宽大修长的手把前妻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神经病。
宋矜郁抿了下唇,梨涡藏在掌心下一闪而过.
事情没过多久全部谈妥,程总随手给学校许了一笔资金,足以把大半个学校翻新一遍——另外半个其实宋矜郁入职时就被翻新过了,是匿名赞助,现在的程凛洲不知道。
宋矜郁一向不会在别人面前驳对方的面子,都由着程凛洲去了,就当程氏为教育事业做慈善。
直到最后结束,他率先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轻轻按在男人的宽肩上:
“今天这里的事情,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听到相关传言,可以吗?”
他这话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的,冷淡严肃,目光却仅仅落下来,和程凛洲对视。
他相信对方能理解他的意思。
众人连声答应,程凛洲没也说什么 。他握住那只玉白的手站起身,就这么牵着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下到一楼。宋矜郁把手抽走,门外没看到车,纤细的眉顿时蹙起:“你怎么过来的?”
不能大庭广众下走进来的吧。
“我让老杨把车先开出去了,在校门口。”程凛洲抄着口袋,语气故作轻松,“难得来一趟,你不带我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宋矜郁往自己的裤子后面摸了摸,正好有一个口罩。是他戴过的,但现在没得挑。
“干什么。”程凛洲目光往楼上一扫,不动声色收回。
“戴上。”宋矜郁没发觉,走近一步,“万一有人认识你怎么办。”
“认识就认识呗。”
他不想啰嗦,直接展开口罩举起手往对方脸上递。
程凛洲眉梢一挑,仰起下巴,凭借身高差让他够不着。
宋矜郁踮脚。
程凛洲升得比他还高得多。
“……”他往这人膝盖上踹了一记。
“嘶。”
程凛洲失去重心弯腰,摆出一副吃痛的表情:“你有没有良心。”
宋矜郁哼了声以示回应,掌根用力按住男人的两边脸侧固定,口罩覆上去,手指一勾套在对方耳朵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枚黑钻耳钉,阳光反射暗色流淌。
他的目光定在了上面。
这本来是自己的东西。
当初领证结婚,宋矜郁说他不喜欢戴戒指这种有束缚感的饰品,程凛洲就不知从哪搞来了一颗红钻,做成耳骨钉送给了他。
他原本就有的那枚被程凛洲拿走,打在了自己耳垂上。车祸失忆竟也没摘下来。
黑色的确很衬对方。
就像现在,纯黑的口罩遮住了程凛洲的下半张脸,锋利幽深的眉眼愈发突出,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性。
宋矜郁缓慢放下了手,眼睫垂落,嗓音平缓:“程凛洲,我们已经离婚了。”
“……”
“今天谢谢你,袁一衡的账号是你找人封的吧,以后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刚才配合你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已婚的身份对我来说也会比较方便……昨天晚上很抱歉,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我们不合适,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宋矜郁抬眸,发现程凛洲歪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好像在研究窗外树梢上的小鸟。
“你的狗是不是该洗了。”忽然,他对宋矜郁来了一句。
“……”
“昨晚摸毛都打结了。”
“……”哪有啊,他和小田天天梳毛。
“明天下午我有空。”
“……哦。”宋矜郁很是纠结了一下,拼尽全力,没能抵抗,“那……那明天洗吧。”.
程大总裁非说不认路,最后宋矜郁还是陪他走到了校门口。
一路上惹来无数明晃晃的注视,甚至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过来和亲爱的宋老师搭话,又畏惧他身边高大男人的气场,于是停步,偷拍,发论坛哀嚎,一气呵成。
短短几分钟,论坛多了十几条hot贴。
【Hot】俩炮灰打架炸出真神,心碎就在今日
【Hot】真的是他吗?我不信[扭曲][酸涩]
【Hot】哈哈这人一定是宋老师的亲戚什么的吧哈哈怎么会是他老公呢
【Hot】校门外的迈巴赫有人看到了吗?好令人绝望的竞争力……
【Hot】这背影有点配可以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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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子烨随便点开一个,就是那两人并肩在校园里散步的图片。
宋矜郁的身形在衬托下格外单薄纤瘦,男人随手就可以圈进臂弯。明明早上还清冷遥远如冬日树梢的冰棱,方才却融化成了一泓温和的水。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矜郁也没多喜欢这人。
否则怎么连他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
面无表情地划掉论坛的帖子,邬子烨迈出校门,马路对面传来一声鸣笛。
他抬脚走过去,黑色迈巴赫降下后窗,他盯着男人脸上还没摘的口罩,垂落的拳头不由自主握紧。
不同于上次给他的一次性口罩,这是宋矜郁自己平时会戴的那一种。
“你要说什么。”他的眸光沉寂生冷,“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不影响我追求他。”顿了顿补充,“他从没拒绝过我。”
“你想多了。”程凛洲无视他的敌意,同样刷着江美论坛的帖子,“我不会干涉我夫人和学生的正常交往。”
装什么装。
明明嫉妒得要死,迫不及待跑来学校宣誓主权。
“你的资料有点意思。父亲的信息保密得很仔细。”程凛洲收起手机,目光漫不经心投过去,坐在车内仍给人一种俯视之感:
“我不介意你用一些无聊的把戏哄我的夫人开心,但如果敢做什么小动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他身边消失。”
听到“父亲”两个字,邬子烨的眼睛瞬间发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凭什么这种人可以高高在上地说这样的话,就好像随便碾死路边一只蝼蚁。
他紧紧绷着肩膀,眼底刺出锋利的挑衅,铆足了劲想要激怒此人:
“那你知不知道,宋老师为什么会允许我接近他?你看得出来的吧,他对我和对那个姓曹的不一样。”
他的夫人?嗤。
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身份便利的替代品罢了。甚至更卑劣更无耻,连做自己亲哥的替身都甘之如饴,他应该同情他才对。
程凛洲毫无动摇地和他对视,少倾,冷冷勾起唇角,眉梢眼角的轻蔑不似作伪。
“我不在乎。”那人说。
“连他逗一逗路边的野狗都要花心思纠结,我没这个时间,更没这么……”他吐字清晰,眸光锐利,“自卑。”
邬子烨听见胸中轰然炸响,仅剩的理智在一瞬间被摧毁了。
第23章 沉睡的丈夫 “汽车修理工什么意思。”……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步入四月天气转暖, 只穿单衣单裤坐在院子里也不会冷。更不必说宋矜郁身后站了两个大活人,毛茸茸的阿拉斯加还在不停地往他小腿上蹭。
他茂密的冷棕色长发被分成了两半,小田和程凛洲一左一右, 正在现场教学……
辫子的N种编法。
宋矜郁很无语地问程凛洲为什么要学这个。
程凛洲:“好玩。”
好玩什么好玩。
这么喜欢就去买个洋娃娃玩。
他踢掉拖鞋屈膝踩在藤椅上, 手臂环着小腿坐成了一团, 暗暗唾弃自己。
唉。
也不能怪他不坚定吧, 有孩子的人是这样的, 凡事总会被孩子牵绊住。
垂眸一扫旁边憨头憨脑盯着他的大狗,宋矜郁撇嘴,两手指揪住了那截露在外面的狗舌头。
“呜……”
呜什么呜, 舌头伸出来不就是让人玩的吗?哪有主人被玩小狗看热闹的道理。
他用Free脖子上的毛擦干净口水。
终于在头发编了又拆拆了又编12次左右, 程凛洲打了个响指:“简单,一次性全通关!”
小田比划着手势想说些什么,宋矜郁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程凛洲绕到前面欣赏这个法式公主头,还拍了照, 蹲下给他看:“怎么样?”
宋矜郁看到这人的屏保是上次的小狗饼干照,头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他画的在宾利车里的侧影——来气, 往程凛洲肩上踹了一脚。
以前那一相册的照片白删了!
光裸的足被轻而易举捉住。
“……”他咬了下唇, 赶紧往外挣。
程凛洲没抓得太紧,但也有力道。粗糙温热的手掌不经意地蹭过他细嫩的足背和极其敏感的脚心,酥麻之感飞速窜上腰骨,他差点低吟出声。
对方没觉察,戳了戳椅子上那一团:“以后你的头发就交给我打理,好不好?”
宋矜郁:“我明天就剃寸头。”
“……”程凛洲一僵,“你认真的?”
宋矜郁脸埋在膝盖里不说话。
“寸头……也行吧。”
对方挫败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站起身洗狗。
……行什么啊。你行我还不行呢。不要小看艺术家对美的追求好么。
宋矜郁抱坐着身子平复片刻,才慢吞吞地拖着椅子挪了过去。程凛洲扫他一眼:“别离那么近,小心溅到到脸上。”
他听话地又退了回来。看了会儿脑袋一歪,学对方打响指:“宝宝,甩!”
Free嗷呜一声,来了个狗毛疾风狂甩,把刚搓起泡的沐浴露甩得像漫天雪花,毫无疑问甩了某人满头满脸满身。
“。”
程凛洲缓慢转过脸。
宋矜郁还没来得及得意一秒,对方已抬脚冲他走了过来。危险感降临,他本能从椅子上下来想要开溜——拖鞋没穿好,脚下一绊失去重心,他慌忙抓住了走到近前的那人的胳膊。
锻炼得宜的肌肉绷紧,程凛洲挺拔的身形稳得像棵松,宋矜郁本都要站住了——二人对上视线,就见那漆黑锋利的眉眼微动,撑着他的力道突然倾斜了下来。
他重新失去重心,腰身被一只手掌托住,调转方向,程凛洲和他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宋矜郁整个人被拢在对方胸口,隔着单薄的衣料,年轻男性的身体触感鲜明,他两只手握拳隔在二人中间,硬邦邦的肌肉烫得他掌根到肘部的肌肤都开始发痒。
他明知道这小子在故意使坏,现在却一动都不敢动。腰后那只手掌仿佛能伸进皮肉下方揉捏脊骨,他就像一块随时会在对方的掌中融化变形的牛轧糖。
更可怕的是他对此非常习惯,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克制着不拧动自己的腰身已很不容易。
“汽车维修工,是什么意思?”
意识在紧绷和涣散在徘徊之时,他听到对方发问。
宋矜郁:“……”
“刚刚给你发照片,不小心看到了。”程凛洲抬起另一只手,往怀中人雪白柔软的脸颊蹭上一点泡沫,又用指腹打着圈抹开,抹得亮晶晶的。
好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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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想亲。
他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思考。
亲吻前妻算非礼么?
不算吧。前妻也是妻子,妻子就是可以给他亲的。
宋矜郁现在哪里敢惹他,仰着脖子躲开,敷衍回答:“就是,夸你帅。猛男。”
“噢,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程凛洲按捺住跑偏的思绪,收回手,“你怎么知道猛不猛。”
“……”宋矜郁很冷漠,“我说你力气大,你在想什么?你不是阳痿么。”
程凛洲重复:“阳痿?”
“你上次自己说的。”
性冷淡和阳痿是一回事?
眉心跳了一下,他双手掐着人的细腰拎坐起来,自己腰腹一挺轻松起身:“那你给我治治病。”
“我治什么病?”面对面坐腿的姿势让宋矜郁更加不自在,他往后蹭了蹭避免与对方胯部相贴。
“你不是还让我找下一任对象么,阳痿男哪会有人要。”程凛洲自下而上地望着他,叹息,“没人要就只能请夫人自留了。”
宋矜郁忍无可忍,抬手用力推这人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你有病没病自己不知道吗?”
这人就算有病也只可能是脑子,那里能有问题才怪。
程凛洲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以为对方还在胡闹,想都没想就要甩开,谁知这次却如同被烙铁桎梏,丝毫不得动弹,接着,腕部内侧传来轻微按压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
宋矜郁的动作霎时凝固了。
“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程凛洲仔细观察那道疤痕,转过头,黑眸盯住他,“梦到你亲手割破了这里。”
“血液喷涌出来,很可怕。”
瞳孔轻微颤抖,宋矜郁一动不动地坐着,几乎被那幽深的眸光吸进去。
难怪……
那天他给程凛洲包扎时,一直听到含糊不清的梦话。
竟然梦到这个了么。
身体懈了劲儿,本就算乖顺的人愈发任由摆布,程凛洲按着他的腰把他搂进怀里,脸贴着他的颈侧。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过去的记忆不重要。”高挺的鼻梁蹭了蹭他颈间纤薄的肌肤,程凛洲能嗅到其下散发的温暖香气。
“我现在想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是不是婚内出轨都无所谓了。
或许是他这个丈夫做得不够格,才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不是他的错。
“……”
低沉的尾音似海风拂过,颈间呼吸烫得宋矜郁又是一颤,他缓慢且茫然地垂眸,视线落在年轻男人宽阔的肩背上,沉默许久。
“那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抱着他的人微微一顿。
“你一定要知道也无所谓,就是做手工不小心割伤的。”宋矜郁轻轻出了一口气,抬起手按住程凛洲的肩,撑着从地上强硬地站起身。
“比起问我这些,我建议你去找一个心理医生咨询,免得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影响睡眠。”
目光和草地上仰头看他的人触碰在一起,眸中的薄冰终究没能成型——他干脆别开视线,故作不耐道:“你还帮不帮我洗狗,不帮我就去找……”
“我知道了。”垂落的手腕被再度握住,湿热的感觉一触即分。程凛洲低声请求他:“不要找别人,我来就行。”
宋矜郁没再说什么,拿起一旁的手机离开前院。
Free在程凛洲面前还是挺乖的,大概是血脉压制,不用他盯着。
屏幕上恰好弹出几条消息,他划开扫了眼,脚步微顿。
殷旭:【你可真行啊宝贝儿】
殷旭:【这么久没联系,第一句话就是找我借钱[心碎]】
殷旭:【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拒绝你?】
殷旭:【[墨镜][龇牙]】
殷旭:【我下周去江城,咱见一面呗?】
走进客厅,宋矜郁掩上身后的门,手指停顿片刻,回复【好。】.
宋矜郁捧着画册在花园里呆了一下午,又约了许鑫扬他们吃饭,总之就是不想和难得休假在家的程凛洲独处。
磨蹭到十点多才回来,他颇为无语地停在了玄关。
坏消息。程凛洲又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好消息。茶几上摆着一瓶空掉的酒瓶,根据他的经验,这人喝完酒会睡得比较沉。
Free叼着鳄鱼形状的玩具颠啊颠地跑到他面前甩尾巴,刚洗过的棕白毛发顺滑飘逸,打理得非常漂亮。
要不怎么是天才呢,干什么什么厉害。
宋矜郁陪Free玩了会儿拔河游戏,沙发上的人果然纹丝不动,呼吸均匀,唯独凌厉深刻的眉宇轻微皱着。
他又看了两眼,去洗了个澡换衣服,然后在老地方背靠沙发盘腿坐下,招呼Free来刷牙。
今天没洗头,盘了一下午的辫子散下来,弧度卷曲地散在肩上。身后那道呼吸更沉了,偶尔会拂起几缕他的发丝。
宋矜郁时不时走神,刷得很慢。
好不容易结束了,他正拾东西呢,睡着的人忽然动了!
悬在外面的胳膊碰到了他的肩,宋矜郁刚要挪位置,晚了,对方一个翻身压了下来。
“……”
沙发不高,地毯很厚很软,睡梦中的人没有因此惊醒,只用力将被他带倒的人搂进了怀里。
臂膀从宋矜郁侧腰与地毯的空隙伸进去,另一只手直接滑进了睡袍大开的衣领。
动作无比娴熟。仿佛做了无数遍。
他清瘦单薄的躯体就这么嵌入了年轻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中,严丝合缝,宛如两片最吻合的拼图。
宋矜郁睁大了眼眸,体温熨帖的触感飞速沿着神经末梢递进大脑,他的睫毛先开始打颤,紧接着浑身发抖。
他推拒着对方环在身前的胳膊,耳后的鼻息反而愈发迫近,微凉的唇贴在了他的耳廓上,附着薄茧的掌心毫无阻隔地擦过胸前——
唔!!
宋矜郁咬紧下唇,伸长了脆弱的脖颈。
积蓄了一整天,甚至是多日的渴望动摇着理智,他感到眼前灯光晃动,太阳穴突突直跳。
“……”
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脸。宋矜郁一惊,睁眼——Free近距离用湿漉漉的狗眼盯着他,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拯救看起来很可怜的主人。
“去睡觉。”血液哗啦涌到了脸上,宋矜郁脸羞得通红,用气声命令。
Free有点沮丧,甩了甩大尾巴,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阳台。
他拾起了几分意识,双手加重力道推着那肌肉虬结的胳膊,无所谓把不把对方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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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别动……”
带着焦灼情绪的梦话响起,嗓音嘶哑沉重,呼吸颤抖,宋矜郁再一次顿住了。
又做噩梦了吗?
松懈的刹那,他的腰腹也被握进了手心。
身后之人提膝顶进来,将他一整个揉进怀里,原本单纯覆盖的指腹收紧,在玉白柔软躯体上压出浅浅凹陷。
紧绷的弦噼里啪啦地断裂。宋矜郁的眼神完全散了。
他失去了抵抗的意识,自暴自弃地挺起胸脯,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
身后,程凛洲黑眸半睁,眉眼间闪过错愕,很快化为汹涌暗流。
唇紧绷地贴上前妻温软香腻的后颈,他无声阖上眼眸,遵循本能,将手指送进最后的布料,抚向水汽弥漫之处。
第24章 只能是哥哥 “有弟弟不用是傻瓜。”……
江城附近有一个的可私人承包的湖心小岛, 自然景色秀丽,各项设施齐全,有许多供客人体验的娱乐项目。最重要的是躲避尘嚣, 仅有小船这一种与外陆连接的方式。
宋矜郁穿着围裙坐在光线明亮的玻璃花房里, 面前是一张原木色长条形餐桌, 摆满了做蛋糕的食材和道具。窗外湖面平静辽阔, 雪白的水鸟展翅掠过, 沾湿羽毛落在飘摇的芦苇旁。
很安抚人心的景,他打发奶油的动作却十分用力,泄愤似的, 撞得容器哐当哐当响。
“小羽?小羽?可以停手啦!”
耳畔传来女人的制止, 宋矜郁勉强回过神,低头一看奶油果然打发过度变坨了,再打下去可以做黄油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祝雪奇怪道, “你以前可没犯过这种错误。”
“抱歉。”宋矜郁放下打发器,指腹沾了一点尝尝。
味道不错,可惜了。
祝雪就是随口一问, 没等他回答就去忙活别的了,他盯着手上剩下的奶油又出了神, 颊上浮起丝丝异色。
他一定要把那个混账东西从房子里赶出去。
怎么能有人做个梦都那么不安分?抱着他摸来摸去……最难以启齿的是, 他真的被弄在了对方手心里,不得不去拧了把毛巾把那只手擦干净——他屏息凝神紧张得要死,见到程凛洲有要醒的迹象,吓坏了,差点抄起旁边的落地台灯把人再敲晕过去。
……而且硌成那样还好意思自称性冷淡!他看那玩意儿两层睡衣面料都能给顶穿,用锯子都能噼里啪啦锯出火星。
宋矜郁越想越气,藏在发辫里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嘴巴紧紧抿着盯着伸开的手指,脸颊鼓起一块,肩膀轻颤。
宋嘉皓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蹑手蹑脚走过来,先从左边喊了一声“哥哥”吓唬他,然后绕到正面,含住他沾着奶油的手指,一口吃掉。
“好甜啊哥哥,你发什么呆呢?”宋嘉皓歪在餐桌上,问。
宋矜郁看着那湿润的手指愣了一拍,视线移向他的脸,眉梢抬高,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可见燃起了怒意!
啪。
他用手挖出一大块没用的奶油,糊在了宋嘉皓的脸上。
祝雪“哎呀”一声,赶紧拿毛巾来帮儿子擦:“小心点啊,别弄进眼睛了。”
宋嘉皓:“……”
他默默接过毛巾,心情很惆怅。刚一和好就又把哥哥惹恼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在胡闹什么。”
另一道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宋成章拿着渔具跟在宋嘉皓后面进来,对二人这个举动明显很不赞成,“宋矜羽,你还有没有点哥哥的样子?”
“爸!有什么关系啊,哥哥和我开玩笑而已啊。”宋嘉皓脸还没擦干净呢,就扬起声音反驳,“你别老发脾气行不行?一家人难得出来玩一趟,再找茬你下次别跟来了。”
“你……”宋成章被他噎得没面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还是祝雪过来往他肩膀上推了一巴掌,“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然后帮着一起收拾渔具去了。
宋嘉皓哼了声,又没脸没皮地凑到了哥哥旁边,吵着要再尝尝奶油。
宋矜郁侧眸瞧了他一眼,压低嗓音:“滚蛋。”
抓了个提前烤好的红茶曲奇用力塞进弟弟嘴里。
“谢谢哥,我最爱吃这个了。”宋嘉皓幸福了,蠢蠢欲动地想抱哥哥的腰,爪子被宋矜郁无情拍掉。
“哎,不喜欢妈妈做的戚风蛋糕吗?”祝雪回来听到这话,装作不高兴地问。
“都喜欢都喜欢。”宋嘉皓不再自讨没趣,改成揽祝雪的肩膀,“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母亲大人?”
祝雪很快被哄开心了,指挥道:“那你把水果洗一下吧,然后来陪妈妈聊聊天。”
“遵命。”
没多会儿,宋成章也走到了餐桌这边,停在宋矜郁身侧:“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宋矜郁抬眸瞥他:“我不想听。”
宋成章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和今天出来玩无关的事,我不想听。”他温声重复。
“宋矜羽,你这是和爸爸说话的态度吗?”宋成章怒极了,沉声呵斥,“翅膀硬了是不是?”
真是老掉牙的台词。
宋矜郁看着他,开玩笑似地反驳:“我哪来的翅膀。”
随后便开始重新打发另一种奶油。
妈妈那儿应该不需要他了,那就做一个海盐芝士蛋糕吧,不甜的那种。
他实在不肯跟自己走宋成章也没办法,有些话不能当着另外二人的面说,于是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宋嘉皓瞧见了这一幕,见宋矜郁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样也不多问,搬了个凳子趴在他旁边的桌上,时不时歪过脑袋耍个宝,然后又被撵去了祝雪那。
唉。哥哥总是这样。
明明也很喜欢他靠近啊,为什么总是让他多花时间和妈妈相处,好像在刻意逼他把妈妈放在第一位。
亲人对他是最重要的没错。那么最重要的人里面最喜欢哥哥,又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从他有记忆起,耐心陪他玩玩具、看动画片,抱着他给他讲睡前故事,端着小碗喂他吃饭的都是哥哥。他别人打架打输了,哥哥帮他擦眼泪包扎伤口,再带着他找回场子。他犯错哥哥私下也会教训他,那么好看的脸板起来他根本听不进别的话,只想着要乖要哄哥哥开心。
他从小就喜欢黏着哥哥,哥哥烦过嫌弃过冷淡过,但他始终觉得哥哥很爱他,对他特别特别好。
他的乐器也是哥哥教的。当初他想休学做歌手爸妈都不支持,只有在国外的哥哥给他寄回来了一把世界上最顶级的手工吉他,告诉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么可能不爱哥哥呢。
天知道他有多么庆幸,无论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哥哥一辈子都只会是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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