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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非日常×12
那东西倏地紧缩了起来,变成了一团无法看清边缘轮廓的球体，不安、激烈地挣扎着。
少女反手一挥，那球体竟硬生生被塞回了画作里。
“点火。”维奥拉的声音中带着丝冷意。
罗琳在恍神中反应了过来,连忙擦亮了火柴。
那微弱的、星点的火苗触碰到了画作的一角，画布被火焰吞噬而去,逐渐焦化,将那些繁复的黑色线条抹去。
被塞回画作中的东西依旧鼓胀着，妄图逃离，但一旦想要冒头就被某种力量死死地压了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似有若无的、诡异的嘶鸣声，而后当火舌侵吞了一半的画作时，那声音突然高涨了起来，那份尖锐让罗琳和埃德紧紧地捂住了耳朵,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而维奥拉丝毫没受影响，越窜越高的火苗映照在她的瞳孔中,那丝金色似乎更加耀眼了。
画作被彻底烧毁了。
那嘶鸣声也湮灭在了灰烬之中，化作最后无声的哀鸣。
空气中弥漫着物体烧焦之后的难闻气味,除了罗琳和埃德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外,静默极了。
维奥拉眨了下眼睛,那金色已经彻底消失，依旧是那双浅蓝色的、清澈如水的眼睛。
“米尔，你……小心！”。
罗琳看见维奥拉向前直直倒了下去，马上扑过去撑住了她的身体。
埃德也马上伸手一起扶住了维奥拉。
“没事吧？！”一直站在不远处，准备随时帮忙的神父也吓了一跳。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维奥拉移动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你还好吗？”罗琳蹲下身子,担忧地观察着维奥拉的状况,她能感受到少女的力量近乎枯竭。
维奥拉对目前的状态还算是熟悉,过度透支力量的后遗症又来拜访她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力竭。”维奥拉顶着晕乎的脑袋回答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女发出了疑问。
说实话,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维奥拉依旧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以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是怨气化灵。”埃德说。
在这一方面，沃伦夫妇就比年少的维奥拉要见得多了。
怨气化灵。
无数人死亡时的怨气因为某种原因聚集起来，形成了一种类似鬼魂一般的灵体，拥有着和鬼魂相同的力量和行为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罗琳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灵媒能感知到人或者物体潜藏着的记忆，可以感知到灵魂的存在，像罗琳强大的灵媒甚至可以感知到未来。
灵媒很容易受到那些记忆或者画面的影响，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凡人不能看的画面，轻则受伤，重则失去性命。
但灵媒很容易混淆各类存在，因为他们仅仅只是能感知。
罗琳见维奥拉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知道她现在不是听他们讲长篇大论的时候。
“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解释给你听，”罗琳握住少女的手，“神父，有地方可以让米尔休息一下吗？”
于是，维奥拉又被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上次她和迪恩还有山姆就在这个房间里。
而神父和埃德则是留在了原地收拾仪式过后的残局。
等罗琳端着水回来的时候，维奥拉已经半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年长的灵媒不忍心将其喊醒，只是将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并准备帮维奥拉移动一下身体，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罗琳才刚刚帮她盖上被子，却发现维奥拉在睡梦中的神情变得痛苦了起来。
“不……”少女的呢喃声细碎。
“米尔？米尔？”罗琳皱起眉头，轻轻摇晃了下维奥拉的肩头。
而少女的表情只是变得更加恐惧，像是被梦境困住了。
“维奥拉！维奥拉米尔！”罗琳有些急了，动作大了一些。
下一秒，维奥拉的双眼倏然睁开，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摇晃她的罗琳。
灵媒的眼前无法控制地闪过了血腥的画面，让她惊叫出声。
而维奥拉被这尖叫声彻底惊醒，失焦的瞳孔恢复了神采，她连忙松开了罗琳。
灵媒喘着粗气，有些惊慌地看着维奥拉。
“你、你的梦里……”罗琳有些失语，她不是故意看见那一切的。
维奥拉听见她的话，立刻就知道灵媒看到了些什么。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场困扰了她无数日子的梦境。
现在突然有人知道了，维奥拉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琳不愧是资深的灵媒，虽然一时之间有些失态，但是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或许你可以说说你梦里的那个人。”她温柔地安抚着维奥拉的情绪，“当然，你也可以不说，这是你的隐私。”
罗琳这时候才觉得维奥拉流露出了青少年特有的迷茫。
这一整天里，这个孩子都表现得太成熟了，而她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维奥拉沉默了片刻。
她开口却询问了一个似乎没有关系的问题。
“罗琳，你会做预知梦吗？”她知道，有一些灵媒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有时会，但并不频繁。”罗琳说得坦诚。
“那你会……改变梦里发生的事情吗？”维奥拉又继续问。
罗琳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大部分的时候，我的预知梦都和我们处理的案件有关，所以，是的，我会改变梦里发生的事情。”
“那会是很久以后发生的事情吗？”
“嗯……一般不太会太久，不过这种事情，总没个定论。”
预知梦这种事情，哪能说得准呢。
严格来说，维奥拉做过的*预知梦，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关于她父母的预知梦，也是她一切力量的开始。
十岁时严重高烧的她在梦中不断地看见被炸毁的音乐厅，而她的父母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生命①。
梦里的她失去了她最爱的父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维奥拉至今不愿意回忆。
而这场噩梦不仅给她带来了现在的这些力量，也挽救了她父母的生命。
由于维奥拉突如其来的疾病以及她精准无误地说出了音乐会的具体细节，林访琴最终还是决定推迟了自己的独奏会。
而原本要举行独奏会的那一天来临时，音乐厅真的爆炸了。
第二个就是关于霍奇的预知梦，而这个噩梦跨越的时间就太漫长了。
长到维奥拉有时候会怀疑，这是否只是因为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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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的噩梦给她留下了印象太深，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反复不停地做这场噩梦。
但维奥拉不敢不去相信这场梦，她没有这个勇气去赌博。
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是百分之一百。
“维奥拉……？”或许是维奥拉太久没有说话，罗琳唤了她一声。
少女从回忆中收回了神，对罗琳抱歉地笑了笑。
“我曾经有做过预知梦，也改变了梦里的结局。”维奥拉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只是简略地描述了一下。
“而你刚刚看到的……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梦。”
维奥拉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指尖微颤着。
“我非常害怕……失去他，我怕我救不了他。”
罗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开手，揽过了维奥拉的肩膀，轻拍着她的手臂。
“维奥拉，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我理解你的恐惧，如果我在梦境里看到埃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可能比你还不如吧②。”
“但预知梦只是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因为梦而踌躇不前，就是一种本末倒置，让自己的力量占了主导地位。”
“有时候过于在意梦境，才走向了那个梦境。”
维奥拉在罗琳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听着她轻而浅的声音，不知为何眼角有些酸涩。
她快速地抹了抹眼睛，不想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谢谢，罗琳，我明白你说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孩子。”罗琳轻抚了两下维奥拉的头。
“所以，梦里的那个他是你的……朋友？”罗琳眨眨眼睛，故意问道。
维奥拉从罗琳怀里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是……是我男朋友。”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
罗琳‘哦’了一声，非常懂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我和埃德也是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遇到的。”
“这样吗？”维奥拉睁大了眼睛。
“那时候他在剧院里打工，而我去看电影，我们两个就遇上了。”
回忆起往事的罗琳眼神中带着笑意与甜蜜。
“然后呢？”维奥拉作为听众，非常积极地发问。
“然后，我们相爱、交往、结婚，走到了现在，”罗琳轻笑着，“我找到了那个信任我的人。”
“所以，沃伦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特殊？”
罗琳点头。
“……他不知道，是吗？”
罗琳敏锐地从维奥拉停顿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信息。
“……是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他。”维奥拉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语气中有一些迷茫。
“你害怕他不相信你吗？”罗琳问。
维奥拉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是……他是一个普通人，我总觉得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他才更安全。”有时候，熟知代表着危险。
罗琳却对维奥拉的想法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维奥拉，如果你想要更长久地和他走下去，你需要告诉他。”
“你的隐瞒对他来说同样是不公平的。”
“你得和你爱的人共同进退。”
维奥拉怔怔地看着罗琳，她又低头沉默了很久。
“你说得对，罗琳，我会找机会和他说的。”再抬头的时候，维奥拉的表情已经变得坚定了起来。
第32章 非日常×13
等维奥拉稍微恢复一些力气之后,她和罗琳一起回到了仪式的房间。
除却空气里还有一些灼烧过后的味道以外，仪式现场已经被完全打扫干净了。
“我刚刚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说是几个孩子都醒过来了,除了有些虚弱以外都没什么别的问题。”埃德看罗琳过来，马上告诉了她现在的情况。
罗琳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成功了。
“太好了。”维奥拉也放松了不少,毕竟驱灵仪式发生了意外，事情不一定会如他们所愿。
“怨气化灵到底是什么？”维奥拉提出了疑问，这确实是她未曾遇到过的情况。
埃德将怨气化灵的原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维奥拉在听完之后，有些理解自己为何没能感受到那副画的异常。
她能感知并看到鬼魂，但怨气这个东西却并不能称作为鬼，所以她只是在第一眼的时候感受到了怨气带来的诡异。
而作为灵媒的罗琳感知比她强上很多,自然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罗琳在埃德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些自己的猜测。
“我在碰触到画的时候看见的那些东西,很可能是那些怨气死亡前的记忆，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
“那强烈的怨恨混杂在了一起,变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东西。”
“所以严格来说,那不能算是鬼魂,万幸的是咒语起效了。”埃德对这一点很是庆幸。
维奥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她拥有刚刚驱灵的记忆，但是她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在进行一些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念咒的人是她，她很快察觉到咒语对那东西是没有用处的。
而她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控制住那个东西。
然后……她就成功了。
维奥拉突然意识到，她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强大了。
她居然能够控制住那些东西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同样也能控制鬼魂？
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
沃伦夫妇显然对这件事产生了一些误解,以为是那咒语对怨气同样有效。
“那并不是咒语的效果。”这种情况下,维奥拉不可能选择隐瞒。
万一以后沃伦夫妇使用这个咒语去对付怨气,那她就是在害人了。
“咒语并没有效果，那是我在控制,只是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能做到这一步。”
沃伦夫妇看了眼对方，有些惊异地看着维奥拉。
“那是你的能力？”罗琳惊叹道，“我从未见过。”
“我的老师曾经也这么说，”维奥拉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一定认知的，“他说我的力量会吸引邪恶的东西靠近，但同样可以压制力量弱于我的存在。”
“不过，他也没遇到过与我类似的情况。”
一旁的埃德扶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询问道：“你知道特殊现象调查与研究基金会吗？”
维奥拉没想到又再一次听到了基金会的名字。
“我知道，怎么了？”她回答道。
埃德顿时神情严肃了几分，立即说道：“基金会立志于研究并收容这个世界上所有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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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这并不仅仅指物品，还有人。”
“你的能力非常特别，基金会的人很可能会来邀请你加入他们的组织，成为他们的调查员。”
“但是成为基金会的调查员是有相应的代价的，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研究对象之一。”
“那些调查员们加入基金会的理由各有不同，但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别的去处了。”
“你千万要小心他们。”
这已经是维奥拉第四次听到别人和她说基金会的事情了。
兰迪神父和约翰温切斯特在提及加入基金会的时候虽然都持反对态度，但是温切斯特有基金会的朋友，两个人更偏向于中立的态度。
安吉莉卡那更是别提了，对基金会极其推崇，作为基金会的实习调查员，就差没把维奥拉强行拐走做她的搭档了。
而沃伦夫妇对于基金会的态度谈得上警惕以及排斥了。
“听上去，基金会是个没有底线的组织。”维奥拉说。
“的确如此。”一向温和的罗琳在提到基金会的时候语气也不是很好。
“他们曾经想要出资购买我们收藏室里那些受诅咒的物品，我们拒绝了，”埃德没好气地说道，“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过来纠缠不清。”
“那些东西都非常危险，如果被他们拿去做些所谓的研究，不知道还得死多少人。”
“其实，我已经遇到过基金会的人了。”
维奥拉的这一言顿时引来了两个人的目光。
她将前段时间阿道弗斯家的事情和安吉莉卡的事简单地和沃伦夫妇说了一下。
这无疑加深了这对夫妇对基金会的负面印象。
“真不愧是基金会的人。”埃德略带讽刺地说道。
“你不同意是对的，维奥拉。”罗琳听完只庆幸于少女没有受到影响。
“但不一定他们就会这么放弃，米尔，你以后还得小心。”埃德提醒，显然基金会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我会注意的。”
维奥拉也一点都不想接近这个组织。
*****
事情顺利解决，昏迷的学生们都醒了过来，第二周的艺术节自然是顺利开幕了。
校长虽然依旧不敢置信画里真的有古怪，但为了表示感谢，还是邀请沃伦夫妇参加第三天的闭幕式。
沃伦夫妇应下了这个邀请，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放松的机会。
维奥拉则是接下了接待沃伦夫妇的任务，带着他们逛逛校园，再看看之前没仔细看的展品。
校长看她的眼神中已经满是被打破世界观之后的无力。
“所以，维奥拉你在闭幕式上有大提琴表演？”罗琳看到了校园告示栏上的海报，很是好奇。
“是的，我再陪你们逛一会儿，就得去准备了。”维奥拉算算时间，确实得抓紧了。
“那要不我们自己去找丹哈里逊吧，你可以早点去准备。”罗琳提议道。
因为怨气化灵的成因并没有完全弄清楚，在离开西雅图之前，沃伦夫妇准备再去找一下丹。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希望和丹商量一下，去他的家中查看一下情况。
而这几天，沃伦夫妇一直在跟进四个生魂离体的孩子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机会来学校。
今天正好有了机会。
对于罗琳的提议，维奥拉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去找丹商量的事情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大了，有没有她在其实都无所谓。
暂时告别沃伦夫妇之后，维奥拉直接去了学校大礼堂。
走进后台，里面很是嘈杂，学生们都在忙碌着，化妆的化妆，彩排的彩排，而维奥拉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守着她大提琴的那个人。
“艾伦。”维奥拉快步走到男朋友的身边，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她今天要陪沃伦夫妇逛校园，所以提前拜托了自家男朋友把大提琴给搬来后台。
“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霍奇有些惊讶，因为这似乎比说好的时间来得早。
“嗯，他们有些别的事情，就让我先过来了。”维奥拉拿起大提琴包，拉开了拉链，演出前她还得调试一下。
“那对夫妻和你想象中一样特别吗？”霍奇开玩笑地问。
自从那几个学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传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整个校园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都对沃伦夫妇好奇极了，学生们话语中的他们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维奥拉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想到了前几天罗琳和她说的那些话。
他们是特别的，她也是特别的。
而这些话，她很难对霍奇说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了大提琴包的边缘，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向霍奇。
“他们很特别。”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
霍奇反而被她这郑重回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维奥拉知道自己有些突然了，她收回眼神，一边将大提琴从包里取了出来，一边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我感觉他们是与众不同的。”她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她坐下，将大提琴放在自己面前，琴颈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或许……或许闭幕式结束以后，我们可以聊一聊他们的事情。”维奥拉尽量让自己的提议听上去随意一些。
“……好，当然可以。”虽然霍奇的神情中有一丝诧异，但他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维奥拉神情放松了一些，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维奥拉专心地调试了一会儿大提琴，一抬头就看见霍奇盯着她在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耳朵根微红，小声嘀咕着：“你一直看我干嘛？”
霍奇无辜极了，略带着些可怜地说道：“你要剥夺我的观众身份吗？”
“我才没有这么说。”维奥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败下阵来的某人只能不留痕迹地微微转了个方向表示抗议。
她恨自己总是对他毫无办法。
然而，这方向一转，立在后台角落里的一副巨大的画顿时吸引了维奥拉的注意力。
“……艾伦？”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没看错。
“怎么了？”霍奇还以为是在叫他。
“不是，我是说，那幅画，”维奥拉抬手指了指，“你怎么在上面？”
那是一副群像油画，由多组画面构成，维奥拉一眼扫过去似乎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哦，那是学校为了庆祝艺术节举办十周年，让美术社的同学准备的纪念画，上面是近三年里所有在校园比赛中获得前三名的学生。”霍奇看到那幅画，马上想了起来。
“那幅画会在闭幕式上展出，以后可能会挂在纪念墙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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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记得你在信里说过，”维奥拉眼神亮晶晶的，她也想起来了，“你高一的时候得了模拟法庭的第一名。”
“是的，是那时候的事情。”霍奇颔首。
“不愧是以后的大检察官。”维奥拉调侃起了自家男朋友。
“Vivi……”霍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维奥拉将大提琴暂时放回了琴盒里，想要近距离地看一看油画里的霍奇。
她走近这幅画，看着油画的色彩以及纹理，感叹这所学校里真是卧虎藏龙，美术社的学生们技术真的太好了。
然而，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她在画中居然看到了两张略带熟悉的脸，正是之前在她面前搬画，后来昏迷不醒的那两个学生。
而这时候，霍奇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距离画作只有半米之远。
“别靠近。”维奥拉拦住了他，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退后。
“Vivi……”霍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3章 非日常×14
维奥拉企图告诉自己,她不应该太敏感。
这画上只是有两个她见过的学生而已，事情和她想象的可能不一样。
但是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艾伦，你认识比尔卡特和内莉埃瓦茨吗？”这是她从沃伦夫妇那里听说过的另外两个昏迷过去的学生的名字,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两个学生长什么样子。
她需要进一步的求证。
“我知道他们，怎么了？”霍奇有些疑惑。
“那两个学生有在这幅画里吗？”
霍奇仔细看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什么,想要抬手指向画中的人物，却马上又被维奥拉拦住。
“千万别碰这幅画，你只用告诉我有没有他们在就行。”维奥拉说得很是严肃。
“有他们，但是Vivi，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奇轻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维奥拉在听见另外两个学生也在画上的时候,心中的警铃大作。
她握住霍奇的手，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
“艾伦,我希望你能现在就去帮我找到沃伦夫妇，他们应该在美术社的摊位那边,然后把校长也找过来,就告诉他这幅画也有问题,他会明白的。”
“请你相信我，等事情结束了，我会都解释给你听的。”她说着，又紧了紧握着霍奇的手，恳求地看着他。
“……好,我这就去。”霍奇答应了下来。
维奥拉瞬间松了口气。
霍奇离开去寻找沃伦夫妇,而维奥拉则是守在了画前。
后台内部人多眼杂,她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但至少能够阻止别人拿走这幅画。
所有昏迷的人都出现在了画里,这概率实在太小了。
如果要说这画没问题，维奥拉是不可能相信的。
时间在推移，维奥拉安静地站在画前，寸步不离。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而沃伦夫妇终于在二十几分钟后出现在了后台，快步走向了维奥拉。
“发生什么了？”罗琳来到维奥拉的身边。
“你们看这幅画，”维奥拉指了指画，接着问道，“艾伦呢？我是说来找你们的那个人。”
“他去找校长了。”
罗琳很快就在这幅画中发现了那四个学生，她的眉头深皱着，抬手就要去触碰画作。
埃德在她触到画作之前，牵住了罗琳的另一只手，担忧地看着她。
罗琳转头与丈夫对视，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灵媒的手掌贴上了油画的边缘，她沉静地感知了片刻，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同样的怨气，”罗琳下了定论，“但是比起那幅画里的，这里的似乎只是很微弱的一部分，没有什么攻击力。”
“这些画作中到底是怎么出现怨气的？”
埃德的疑问也是罗琳和维奥拉的疑问。
“这幅画同样也是美术社的学生们画的，有没有可能丹哈里逊也参与了？”维奥拉思考着这两幅画的共同点。
“但哈里逊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们刚刚去和他见面，他对于发生的一切也很恐慌。”埃德不觉得会是哈里逊这个人的问题。
这时候，校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霍奇。
“又有问题了？”他明显是跑过来的，深秋的天气额头上还冒着汗。
霍奇则与维奥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默默地退到了她的身后。
“校长先生，这幅画和之前的那一副相同，我们得带走。”埃德言简意赅地说道。
“等等，这幅画是今天闭幕式很重要的一环，”校长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是否可以留到闭幕式结束之后再处理？”
“校长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又有孩子生魂离体吧？”埃德说的话非常直接。
但这句话却像利剑一样扎进了校长的心里，他不说话了。
最后，校长深深叹了口气，摆摆手。
“你们拿走吧，学生那边我去解释。”他还是要以学生的安全优先的。
这么大的面对校外的活动，也不能在最后一天出任何差错。
校长马上去找今天闭幕式负责流程的老师，准备要调整闭幕式的安排。
而维奥拉和沃伦夫妇站在群像油画前，压低着声音交换着各自的猜想。
“那几个孩子醒过来之后，我们问过他们，昏迷之前都做了什么事情，”埃德将他们得到的情报告知了维奥拉，“可以确定的是，所有人都碰到了画作的表面。”
埃德的措辞引起了维奥拉的注意。
“表面？你意思是说并不是碰到了画框或者边缘是吗？”她出声确认。
沃伦夫妇齐齐点头。
“应该有很多人都机会碰触画的表面，但只有这四个学生被带走了灵魂，而这幅群像画上，恰巧又有这四个学生，”维奥拉猜测，“他们又都在接触了那幅画之后被带走了灵魂，那么，是否这幅群像画只是起到了一个引路的作用？”
“引路？”他们对于维奥拉的猜想，沉思了起来。
“群像画给被画到的人进行了标记，而那幅画则负责带走被标记的人。”维奥拉将自己的猜测总结了一下，“这也能解释，两幅画力量的不同，标记只需要些许，而夺取则不一样。”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罗琳表示了赞同。
“我依旧很在意，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画里藏有怨气，我们得搞清楚这两幅画到底有什么一致的地方，不然，谁又能知道，是否只有这么两幅？”埃德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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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源的怨气可以分成两份，那自然就可以分成三份、四份……无数份。
冷不丁地，有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你们有考虑过颜料吗？”低沉的男声。
维奥拉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忽略了某个人，她转头看过去，只看见霍奇镇定的侧脸。
他甚至没有对他们这听上去荒诞的话语提出质疑。
“组成画作的部分，无非是画布与上面的颜料，既然你们刚刚说碰到边缘不会有什么……嗯……反应，那就只剩下了颜料。”他冷静地阐述着。
三个人看着他，神情都有些愣。
“……有道理，你说得对！”埃德声音高昂了起来，“是我们想复杂了。”
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接触多了，总是会把事情往非正常的情况去思考，而忽视了最根本的事情。
颜料。
事情的关键又回到了丹哈里逊的身上。
他们得去和他核实情况，而在那之前，这幅画得先收起来，不能让别的学生再碰到。
沃伦夫妇马上开始用白布将群像画包起来。
而维奥拉偷偷摸摸地看了眼身侧的霍奇，他刚刚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一切似乎都被普普通通地接受了。
霍奇已经发现了某人的动作，他叹了口气，直接转头让某人悄咪咪的行为暴露无遗。
维奥拉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既然说好的事情结束之后告诉我，那我就会等你说的，所以不用紧张。”他摸了摸维奥拉的脸颊，以示安抚。
维奥拉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一股暖意熨过她的心间，突然觉得放松了很多。
“谢谢，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她承诺道。
沃伦夫妇或许真的是什么活都干过，没两下就把群像画包得严严实实的。
“先把这幅画搬到我们车里吧。”暂时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安全存放这幅画了。
而这种时候，维奥拉会非常短暂地想起某位女巫。
她那让他人忽视自己的手段确实非常便利。
如果有这样的手段的话，他们至少就不用在全是人的校园里面被别人连连侧目了。
搬画的过程中，三人全程都不让霍奇出一点力，毕竟他目前可以说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可不敢让他做任何危险动作。
而霍奇表现得非常不适应，他很少做那个被保护的角色。
当他们找到丹的时候，他正在美术社的摊位上给路人发宣传单。
丹被茫然地拉到了尽量隐蔽的角落里，被四个人围着的他有些惶恐局促。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我会带你们去我家看看的。”丹今天已经和沃伦夫妇聊过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找他了。
说明完情况之后，丹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群像画确实有一部分是我画的，但是我没用什么特别的颜料啊？”他不明白。
“或许你愿意带我们去美术社看看你的绘画工具吗？”罗琳提议道。
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等一下，我回去问社长要一下美术社的钥匙。”
艺术节是招新的好机会，这种时候各个艺术类的社团都会抓紧每分每秒进行各类宣传。美术社也不例外，所以这时候社团教室里是没有人的。
空无一人的美术社里寂静无声，伴随着钥匙的咔嚓声，门打开了。
丹来到自己的座位前，那里还支着他未完成的作品。
“我的绘画工具都在这里了。”
罗琳拿起一盒颜料，从其白色颜料的剩余程度来看，这盒颜料应该已经被使用了挺长时间了，但罗琳也马上能感觉出，这只是一盒普通的颜料，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她眼尖地发现，工具盒的第二层有一小瓶单独的黑色颜料。
那黑色颜料的外包装长得也和其他的不太相同。
罗琳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瓶黑色颜料，只那么轻轻地一下就似乎听见了无数尖锐的悲鸣声。
她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那瓶！”她喊道。
埃德马上掏出了十字架，将妻子拉在了自己身后。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了那一瓶黑色颜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