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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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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啊……?”

他哼了一声,一手拎走我提着的东西,一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是茶水间。”

我转开视线,寻找能帮忙解围的人。但中午休息时间还没过去,好几张桌子后的椅子都是空着的。除了乱步,办公室里只有门边沙发上坐着的与谢野小姐。

与谢野小姐的装扮和昨天相同,白衬衫黑裙子,短发上戴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发卡。被我开门的声音惊动,她放下手里的杂志下意识看过来……然后吃了一惊。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她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和乱步先生玩的很好的学生”上,拉着我进去茶水间,从柜子里翻找半天找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有点凶的问:“你哥哥呢?”

“织田作有工作。”我捧着毛巾和衣服沉默片刻:“这是……?”

“新年时给乱步先生买的,尺码偏大穿不上,就一直放在这里。”言简意赅的小姐抱着双手转过身去,听起来好像在生气:“把身上擦擦干,然后换上——这也要人教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明显还是照做更安全吧?我不敢触霉头,识相的依言擦干、换衣服,幸好脑袋没浸到水里,不用再换新的……

然后双手合十,摆出最诚恳最乖巧——也最不容易挨骂——的姿态来道谢:“非常感谢,麻烦您了。”

与谢野小姐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面上黑气终于消退了一些:“把外套披上。”

抖抖,披上。

“把衣服放下,待会有人来收拾。”

叠好,放下。

“帽子也戴上。”

帽子,戴上……嗯,戴上?

我小声问:“与谢野小姐?”

她磨挲了一下下巴,表情也有些疑惑。

“奇怪,”她说,“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你们很像……?是错觉吗?”

第66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我跟乱步……相像?!

“怎么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一定是您看错了!”

“啊,气鼓鼓的样子更像了。”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并不是无法反驳,而是能够反驳的点实在太多了,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最简单最直接的,仅仅从外貌上来看,我和乱步就一点都搭不上边吧?

除了发色都是黑的,身高啊体重啊五官啊瞳色啊,哪里都不一样,甚至连头发都是一个直楞楞一个软趴趴。太宰君的头发很软,因此看上去总带着些微的弯曲,发丝妥帖的伏在脸颊旁边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蓬乱……

织田作就不止一次在我早上洗漱的时候要求我把头发好好梳理,还亲自上手过。但是没有用,这个人的头发跟他本人一样,说不上桀骜不驯,但也相当的特立独行。

好在颜值能打,虽然婴儿肥被这几个月的来来回回折腾没了,额角秃了一块得用绷带挡着,眼角还多了一条红印子……

——忽然感觉好对不起太宰君,我仅剩的良心隐隐作痛。

好吧,就算区分一个人的最大依凭不是外貌——很多杀手都精通易容,虽然最后还是被某热心市民“太先生”认出来然后搞死送到局子里去了——但神态气质之类的,我跟乱步那个连年龄都不好判定的大龄儿童哪里相似了?

听声音像是个青年,言行举止却还像个小孩子。我从唐国的书籍里看过一个词叫“相由心生”,江户川乱步大概就是这样,因为孩子心性,所以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年龄。

我长久的沉默以及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极大的愉悦了与谢野小姐,她一边笑一边带我出去,连出口的话都敷衍的像是在哄孩子:

“好吧好吧,一点都不像,可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先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一下啊……”

等在专门的会客室见到乱步,我满心无力都要具现化成大团的黑线挂在脸上了。偏偏那个引起了一切的大龄儿童还在唔鲁唔鲁的吃零食,坐姿懒散随性,吃相也一点都不矜持……但是看上去就很舒适。

规规矩矩按膝正坐的第三十秒,我也跟着松散下来。

“败给你了。”盘腿坐的确比跪坐轻松的多,我抬手按住他连茶盘一起推过来的茶杯,额角好像有青筋跳了跳:“喂,小孩子吗你是?”

“有的喝就不错了。”他鼓着腮帮子哼哼:“这可是全侦探社……不,全国最厉害的名侦探乱步大人亲手给你的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要不是看在你被追打也要赶来送零食的份上……”

“才不是!什么叫赶来送零食!”

“既然不是来拿书,那当然就是来送零食的啊。”他说:“这还用问吗?”

我:“……”

“好吧好吧是的,”我自暴自弃的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茶,撇了撇嘴:“还是因为织田作啦织田作。他一大早就跑出去准备的礼物总不能就被我浪费掉吧,我又不爱吃粗点心。本来想送到就走的,弄丢的书也赔款给图书馆了,不劳名侦探您费心。结果……”

“我是个侦探。”他忽然说,“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我眨眨眼:“然后?”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大概有几秒的功夫,足够人看清他那双翠色的剔透的眼睛,剔透的有些无机质的冷。但几秒的沉默后他又恢复那副嚼着芝麻麻球漫不经心的大龄儿童的样子,被噎住了还端起茶杯来咕嘟咕嘟的灌两口茶水。

被苦的吐舌头。

“然后就算了。”他含糊不清的说:“好苦——我还以为你会带弹珠汽水过来。”

“带了,但是半路上摔碎了。”我觉得他有点……不是,是很多很多,很多不高兴,但又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钱夹在入水的时候丢掉了,所以就没买新的。”

不是,等等,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最应该不高兴的难道不是我吗?!

“唔……情有可原,乱步大人原谅你了。”他大度的一挥手,手上沾的芝麻粒被甩的到处都是,在从窗户进入的阳光照射下发出亮晶晶油乎乎的光……要不是他们侦探社的榻榻米用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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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传统蔺草材料,估计会泅开好多个芝麻形状的油痕。

我:“……”

乱步:“……”

他眨了眨眼,慢腾腾起身:“乱步大人还有案子没办完现在要去工作那么这些这些都留给——”

“想都别想,自己打扫干净。”

“啊……”

“啊什么啊等等等等榻榻米不能用衣服擦……帽子也不行!你手上还有点心渣!等等!别踩!”

果然,女性才是世上最敏锐的侦探。姐姐说过的总是对的。

和江户川乱步先生相处的第五分钟,我不得不承认与谢野小姐说的是真的……我们俩真的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因为在港口Mfi,中也每次看到我霍霍他车/沙发/办公桌及其上盆栽/休息室的时候,也会露出和我现在同样的超凶表情。说不定还有同样又恼火又头秃的心情。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坨黏糊糊油汪*汪湿哒哒的不明物体——这原本是个麻团,还是红豆馅——再看看坐在桌子上翘着脚看袜子的乱步,心里开始循环播放中也打宰时的戏腔。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看一眼就知道。毕竟上次“不小心”踩到中也最新买的礼帽的时候,我还特意揣摩过怎样能假装的更自然……

“现在榻榻米也脏了。”侦探先生晃了晃刚刚踩过一只麻团的jiojio,一脸“你是主谋你说了算”的无辜表情:“怎么办?”

我:“……”

——所以现在是我欺负中也的现世报吗?!是现世报吧?!一定是吧?!

我带着虚伪的营业性假笑起身,挽挽袖子,把贝雷帽摘下来扣到他脸上:“看着。”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能在源氏那个社畜集中营里从书房打杂的步步高升到三把手位置的、源赖光用了都挑不出毛病的高级社畜,究竟有多能干!

源氏凶犬骄傲叉腰.jpg

什么都会.jpg

第67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于是,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吃完午饭从外面不紧不慢的回来、却听说自家大龄儿童在茶室里会见“特地前来送礼物的朋友”的时候,一开门——

就见到了我——面无表情热火朝天的打扫着卫生,而江户川乱步——事不关己不慌不忙吃着点心,这样分明有哪里不对劲、看起来却非常对劲非常和谐的场景。

看起来超凶的社长:“……”

一手还提着半边榻榻米的我:“……”

还翘着踩脏了袜子的那只jio的乱步:“……”

跟在社长身后准备介绍却茫然脸愣住的与谢野小姐:“……”

四脸相对,相顾无言,只有空气中幽幽漂浮着的芝麻红豆炸麻团的甜腻……和香草味清洁剂的芳香。与谢野小姐看起来尴尬的甚至想把门关上再重新打开一次,她扶着门把的手都握紧了!

我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刷子和抹布“藏”起来,干巴巴道:“您好……打扰了……?”

别问我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总之他看起来真的好凶!而且连乱步那个无法无天的都老老实实放下点心站起来感觉就是准备挨训了!按照熊孩子的一物降一物理论再结合他一身“不听话就要挨打”的气场这肯定就是乱步的监护人没错了!

……吓得我标点都没了。

当然了,当时与谢野小姐还没有给我做介绍,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但银白头发的中年人看着就严厉冷酷,就算穿着能让我心生亲切的和服,也冲淡不了“监护人”对“熊孩子”的天然压制(等等,最后这句划掉)。

听到这句问好之后,中年人威严的眼神从榻榻米上抬起,定在了我的身上。我面上不动声色,放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捏紧了刷子,感觉到乱步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小步,又一小步……

气氛凝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连房子都一起炸掉。

然后他点了点头:“你好,欢迎来侦探社做客。”

“……”

啊。原来是意外的好说话的类型吗?

…………

“后来呢?”

吃完晚饭后,织田作这样问。

我蹲在厨房靠近小冰箱的角落里看他洗碗,一手悄无声息的在冰箱里摸来摸去,安分又乖巧的说:“然后与谢野小姐就给我们相互做了介绍。那位‘社长’叫做福泽谕吉,福泽先生,看起来很有威严,其实是位非常明事理的人呢。”

摸到冰箱里新放上的弹珠汽水,我额角跳了一下,想起乱步挥着爪子嘱咐我下次再去玩的样子——就算不想去玩也得把借他的衣服还回去——小小的磨了一下牙:“比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错误自己改……”

虽然最终还是因为做不来而躲过了“把榻榻米重新刷一遍”的惩罚,但一直都肆意妄为的天才侦探好歹知道道谢了。乱步用一种莫名自暴自弃的语气,不情不愿的跟我说“谢谢”的时候,天晓得我有多惊讶。

“玩的开心就好。”对此浑然不觉的阿爸作深以为然,带着股子不知从哪里来的欣慰慢慢点头:“今天店员推荐说新口味的弹珠汽水很受欢迎,你看看下次去玩的时候……”

“我不。”我面无表情的举起手里的汽水瓶子,“看我今晚就把它们都喝完!”

没有下一次了,不会有下一次了!送一次零食就让人憔悴成这个样子,阿爸作你就不担心自己这么大一个鹅子未老先衰吗?!

送衣服也绝对不要自己去了,让织田作陪着也好让快递小哥送去也好,总之我才不要再自己踏进那个地方!乱步有毒,福泽先生又太正经,我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两种人了!

“会肚子疼的。”他终于对付完刚刚煮过咖喱的锅子了,在围裙上擦着手转过身来,淡定的把冰箱关上,把我拎着领子拉到厨房外的沙发上,又找出来一个精美包装的木质盒子。

“这是什么?”

我在骗人。这家店的传统点心很有名,羊羹做更是一绝,我在港口Mfi在游荡的时候都买过好多次。但织田作一片心意,不辜负别人惊喜的最好方法不就是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装作【不知道】吗?

于是我托着腮故作无辜:“什—么——”

织田作跟中也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永远对友人具有百分百的包容性。也许刚开始的相处中要经过一阵子的适应——毕竟天然黑偶尔的一句话是真的很犀利——但适应之后,就会觉得,这个男人也是少见的治愈系啊。

所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海鲜、我不是太宰君的时候,他只愣了一下,就顺利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完美的把我和太宰治区分开来。丝毫混杂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把我们当成两个人。

这样一来,如果太宰君也能看到我所面对的事的话,也会很高兴吧?毕竟,没有人喜欢被莫名其妙的被附身,更不喜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附身于自己的人取代。

我在唐国的古籍中看到过一些关于神鬼妖怪描写的篇目,与平安京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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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唐国的神鬼甚至还有“夺舍”的能力。脱去所有掩饰、直白一点的说,我跟那些“夺舍”别人的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想做那种事,也不想做那种人——好吧,就算真的是孤魂野鬼的话,也不像做那种鬼。

扯远了。总之,除了织田作和我新认识的朋友……朋友们,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中也不能,他对我的态度虽然比对太宰的好很多,却仍然会在我身上寻找他的搭档的影子;红叶大姐不能,她对我的怜爱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这是太宰君身体的基础上的;森先生就更不能了,他那个人,理智到了极点,为了追求对港口Mfi、对横滨的利益,一直都把我捆绑在太宰治的异能上。

换句话说,对森先生而言,我与太宰君谁都可以,只要有这个异能,只要有那份能力,只要能带给港口Mfi足够的利益……

感情肯定是有的。但一个能把自己都明码标价放到赌桌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手下——甚至是勉强能称作是学生——的那一点点私人感情而破例呢?

太宰君也好我也好,在森鸥外的面前,恐怕一直都是以【价格标签】的形势活动着的吧?毕竟对方的理念可是“如有必要,用完就丢”这样毫不掩饰的冷漠之词,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打破他的信念,能打破这样一座港口城市?

横滨就是他的底线,是他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信念。一如平安京之于族长,一如源氏之于我。

我托着腮等待织田作的反应。

说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想说,如果让中也看到我矫揉造作假装天真无邪的姿态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开始嫌弃的吐槽了,甚至会发展成单方面斗殴。但织田作就不会。

百分百包容的男人,哪怕是被自己的朋友差点就吃穷了也绝不会有半分嫌弃,更不会觉得故意装嫩的样子恶心心!

“羊羹。”他果然说出了我心中猜测的那个答案,看我笑眯眯的样子,可能误以为我又犯了什么小孩子毛病等他动手,就自动自发的把包装纸拆开,把盖子揭下来,把塑料的小刀和小碟子都摆放好——

挽起袖子,将层层叠叠的樱花切开。

剔透晶莹的淡粉色里,樱花从花苞到盛放再到凋谢,一层一层的绽开娇嫩的清甜的美丽。

我眨眨眼,有什么温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去,滑到手掌中间。

那是……久违了的幻影。

“樱花。”我说。

樱花。

第68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我平时没有这么娇气的。

睹物思人什么的,一直以来我都压制的好好的,就算是祭典那天、樱花开满横滨的那几天,我也最多就是强迫坂口安吾和我一起去了趟祭典、顺便咔嚓咔嚓的自己吃完了一兜子的金平糖而已。半路上还成功的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野生的织田作,把安吾都……

——说起来,安吾去哪里了?

——算了,这个暂时不重要。

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哦?

但今天不一样。

不是因为忽然想到了织田作完全能够被称为一个合格阿爸的行为举止……也不是因为昨天才跟人说过的和果子中的典型,今天就被好好的、细心的作为惊喜送到了。

而是我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的、我上午的遭遇。

一大早就跟织田作一起出门、中午十二点之后才到达侦探社、身上还带了一身水的,连乱步都没有看出来的遭遇。

啊……怎么说呢……

那是短暂而奇迹的、梦幻般的遭遇啊。

刹那间的激动足够将所有阴霾和悲哀都抹去,足够让我得到久违了的安宁,足够我忘记一切、连易碎的玻璃瓶子都跌落在地上、像个没出息的小孩子一样跌跌撞撞的追过去……

除了那果然比奇迹还短暂、比幻影还一闪而逝,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追到之外,可以说是非常幸福的奇遇了。

怎么说呢,怎么说呢,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形容得出呢……

想不出啊,干脆就最简单最平铺直述的用一句话来概括吧。

我遇到了玲子小姐和樱花妖。

……

……

……

……

虽然只是两道匆匆而过的身影,虽然只是侧面的两片衣角,虽然只是连正面都没有看清的惊鸿一瞥——但我也认出来了,也能顺利的、完全的辨别出来了,那就是玲子小姐,源氏麾下的阴阳师夏目玲子,和她庭院里最正中间种着的那棵樱花树中栖身的樱花妖。

我二分之一的执念所在,我记忆中除了死亡、除了疼痛的第一个身影,我进入源氏的理由与坚持,我从世界那里得来的第一份善意……

怎么形容都好,总之,我追过去了。

虽然没追上,慌慌张张的在巷子里找了一上午,最后还把自己稀里糊涂的找进了横滨湾里,呛了好大一口水才清醒过来,但至少,我见过她们了。

我见过希望了。

这样,即使是森鸥外,即使是浩如烟海的书籍,即使是每天每天的漫无边际……我都已经见过希望了哦?

…………

“没有关系,”我对惊讶的递来纸巾的织田作说。

如常的捧着脸的姿态。

如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如常的轻飘飘的元气、爽朗、喜欢给自己找乐子。

他好像在说话,疑惑的茫然的最终变成释然安慰的……我一一听过,又一一的任其从耳朵里“过”了。

“没有关系。”我说,“就是太开心了,织田作。”

他定定的看了我很久,最后深呼吸,叹了口气,重重的点头。

“那,还要吃吗?”

“当然要啦……”我举手:“还想要喝茶,盐渍樱花的!”

“稍等一下。”

第69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或者说,正因为是美好的日子,当失去时,人的心里才会产生诸如“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的感叹,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短暂】吧。

——心理活动激烈到一定程度会影响身体的感知。海那边的幻术师不就是将这种“影响”放大进而加以利用的特殊能力者吗?

但事实上,我在织田作家寄宿的日子有将近两个月,不算因为各种原因住院、住疗养院的时间,比在港口Mfi的长多了。

反过来这也能说明森先生带给人的职场体验究竟有多差劲,说一句度日如年都不为过。可怕的是那个男人完全没有自己在倾倒黑泥的自觉,“为了某个存在付出一切”的觉悟不仅让他极度理智的超脱于棋盘之外,同时也超脱了人情。

——幸好他对横滨的感情是正面的,不然下一步就是超脱人性。

——我一点都不想去想象混乱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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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营的森鸥外是什么泥巴怪。

写到这里,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是的,在与织田作共同生活的第六十天,七月的某个傍晚,我被广津先生带人“请”回了港口Mfi。

彼时天色昏暗,我如常坐在距离织田作不远的咖啡馆里,手边是抄录的书籍与纸笔,椅背上放着校园制服款式的长外套。店家在靠近落地窗的旁边墙壁上镶嵌有浪花状云白的灯,按下开关也只照亮单独一桌的地方,再延伸就会被盆栽等物品挡住。

于是每一位客人都坐在光影的交界线上。

影视作品中喜欢运用这样的场景来暗喻和预示些什么,实际生活中咖啡馆、图书室等需要安静的场所却只是看中了它的“噤声”功能。黑暗会让人不自觉的连呼吸都放轻,光明则减轻人心理上产生的压力,如果想让客人更加放松,那就再加上优美典雅的音乐。

哦,还有隔音效果一流的落地窗玻璃。

我就是在玻璃的震颤中发现不对劲的。

大马力的钢铁的黑兽成队奔来,秩序井然浩浩荡荡,在闹市区也毫不收敛。平凡的店面好像是眨眼间就被车队围堵住,穿着白色蕾丝围裙的服务员小姐惊慌之下跌倒在地,发出细小的尖叫声,声音太过细小,又被湮灭在客人们惊慌的哄闹里。

在我眼里,就是大团大团的黑红色血腥气潮水般涌来,还把周遭人们心中的恶意都引诱了出来——这好像不能全怪黑蜥蜴。

西装笔挺的暴徒们下车,双手背在身后将车辆的空隙也封住。单片眼镜的英伦风绅士带着面罩遮脸的杀手下车,一手推开坠有风铃的玻璃的大门:“夜安,诸位。”

人们以尖叫和骤然的安静来作回应。

绅士先生没有关注无关的群众,也没有环视四周。继上一次清洗后的新的黑蜥蜴们从他身后两列进入,把落地窗与周围的空间分割开。

也即,让我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我尴尬的说不出话,心想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待这个中二的无以复加的场景啊……面上却只能绷住架势,淡定的合上书,面无表情的回视广津先生和银:“好久不见了,广津先生。但要说‘夜安’的话……”

“太阳才刚刚落下呢。”

——还不到黑手党能随意行事的夜间,你们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之前的震慑余威犹在,老牌Mfi不太明显的僵了一下,恭敬道:“特奉首领命令,前来接您回去。”

我:“……”我就知道!

离开港口Mfi时,我和森鸥外散布的流言是“干部太宰治叛逃”;现在森鸥外想让我回去,当然就要搞一出大动作,让所有人——此处特指该知道的所有人——都明白,太宰还是港口Mfi的太宰,再妄想什么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自己做的约定,再尴尬也要硬着头皮履行。就是苦了广津先生,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这么一出“霸道酷炫”的戏码……

我真心实意的感叹:“辛苦了。”

对方反而更加僵硬:“不!您言重了!”

啊,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我都快忘记港口Mfi的风气了。织田作和侦探社从来都不会有“诚惶诚恐”这样的表现,港口Mfi却规矩森严等级分明,上级干部对下级成员具有绝对的处置权力。是靠着暴力建立起阴暗面秩序的凶兽。

熟悉的厌烦、躁郁、无趣的心情渐渐回流,随着记忆的浮现越发鲜明。我皱眉低笑想要说些什么,抬眼间却无意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织田作,站在黑西装们的外围,定定的注视着我的方向。

——距离太远还隔着一重玻璃,他看不清我的具体情况。我却能看清他的,连带着那毫无芥蒂、真实不作伪的担忧的神情。

“什么啊……”

于是笑容和嘲讽都卡住了。

安静几秒,在咖啡店的客人们与黑蜥蜴们的注视之下,我抱着书本起身。

身后有人识相的将制服外套和油伞收起,像当初在红叶大姐的审讯室里做的那样,恭敬又妥帖的将一件黑色大衣披上我肩头。

喜或悲都无所谓。

惧或怒都不值得。

就算下一刻就要再次面对森先生那个泥巴怪,有了织田作的担忧和鼓励,我也一定能坚强的苟下来!

我面无表情的走出大门,走向车队,走向打开的车门……面无表情的顿住了。

广津先生在后面不解道:“太宰干部?”

银也小小声的问:“太宰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不,没有。”

苟、苟不住了QAQ

——你们港口Mfi怎么肥四,都忘了我晕车的设定了吗?

第70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过程就省略不说了,为了港口Mfi的脸面和闹市区无辜市民的生命安全,我最终还是安分的坐上了广津先生亲自驾驶的车后座。

……结果一到目的地就扶着墙停在了垃圾桶的旁边。

广津先生终于想起来“太宰干部晕车严重”的事,非常自责的捧着手帕和水瓶等在我身后,一边道歉关怀“您还好吗”“您没事吧”等等,一边快速让人把车队遣散。银依然沉默寡言,只是焦虑的在旁边小步小步转圈圈。

我头昏脑涨,只觉脑子和胃在同节奏翻涌,正好卡在要吐不吐的界限上,想吐又吐不出来……太磨人了,晕车这种事。

要不再炸一辆车吧。

这个毫无道理、报复成分居多的想法产生的下一刻,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伸到面前,掌心还放着几粒糯米纸包裹的渍话梅。我在广津先生他们的问好声中一愣,马上就听到手的主人嫌弃的咋舌声。

“出去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你这家伙……”小个子的干部君一脸“爱要不要不吃拉倒”,不耐烦的脸色显露无疑,却又带着些微妙的老妈子的啰嗦:“知道自己晕车就别瞎逞强啊,吃药很难吗还是舍不得摆动您那两条尊贵的腿?啊?!干部大人——笨蛋!”

我眨眨眼,把头扭到一边。

中也给我掰着脖子把头扭回来。

我再扭。

他再掰。

我再扭。

他脑门上蹦出好几个眼熟的让人怀念的“#”字符号,忍无可忍,超凶咆哮:“够了你是小孩子吗?!这样扭扭扭小心我给你把脖子拧断啊!”

沉默片刻,他又道:“说话!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中也是笨蛋。”我眼前还在发花,皮笑肉不笑的扯动嘴角:“阿爸说不要跟笨蛋说话,会被传染的。”

“……”中也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阴森森的凑近,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连你阿爸一起打进地里?给我好好说话啊混蛋!”

骗人的,中也才不会对无辜人士下手,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说来惭愧,我正是在了解对方道德底线高的吓人的基础上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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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作死挑衅的……看在我晕车晕的这么惨的份上,中也现在甚至不会动手打我。要是把我之前一边手脚都骨折、差一点就半边瘫痪的惨状说给他听,以后都不用挨打了也说不定。

吃软不吃硬。这种人最好对付,也最难对付了。但我才不要说这种话……卖惨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源氏的格调,会被族长骂死的。

我撇撇嘴,假装被威胁了——他肯定会更加生气——好好说话:“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而且走路多累啊!”

振振有词:“身为被一整个车队亲自迎接回来的‘干部大人’,就算是不能坐车,也要手下识相的主动背回来才对。这怎么能怪我呢。”没错这就是跟乱步学的!

早就发现了,对上乱步的我就犹如对上了我的中也。就像数学题的推导过程,既然顺着说没问题,那反过来当然也是可行的。

中原中也的表情好像看到森先生在天上飞——等等,这个也不是没可能。换一个——好像看到太宰治在天上飞,糅杂了震惊嫌弃和“我就知道你早晚会上天”“这么恶心不愧是你”的奇异的了然:“你还真是……”

橘色发的小个子君艰难的找到了一个不那么粗鄙的词来形容:“奇思妙想。”

——想的倒是挺美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呵。

我挥开他的手,扶着墙后退一步,做作的摆出老爷爷捶腰的动作:“啊,被黑漆漆小矮子拉的腰都打折了……”恍然大悟:“对了,之前那十遍‘黑漆漆小矮子’好像还没有说完……”

“闭嘴吧你!”

中也一巴掌拍过来,还把手里的话梅都塞进我嘴里。趁着我被堵住嘴说不出话,语速飞快的给上次不愉快的见面划了个句号:“上次我们都有错——具体的报告在你办公桌上放着,回去再看——就算是扯平了。这一次,Boss让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芥川。”

短句是最容易施加祈使和命令语气的句型。

和缓的语气,也是中也和太宰之间最能说明情况紧急的“反常”。

而这里是医院。

我垂下眼睑,一手掩唇将咀嚼的动作完成。酸的止吐,至少比催吐来的简单快捷,而且刺激的口舌生疼,尤其提神……好难吃,甜口表示要死了,这是用多少年老陈醋腌的啊。

“啧,牙都要倒了。”有气无力但绝对真心实意的嫌弃,“算了算了,不愧是大小姐拿出来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再缓缓……”

要委屈芥川小朋友再等一会儿了。反正是自家的医院,而且看中也的态度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一下。

我狐疑的看向一脸不耐但什么都没说的干部君。

——最提神的难道不是中也吗,吵一架神清气爽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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