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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一天天成长。阿紫小姐想分享自己的孩子的成长,却又觉得原样托出很是不妥,于是删改增减,在原本的故事的基础上狠切一笔,写出了衍生版本的《源氏物语阴阳师》。也即那个乙女向攻略游戏的脚本。
这其中也有内务省的插手,不管是从“曾经官员的家属”还是“正在觉醒的未知异能力”的角度,他们都不能毫无作为。游戏会社的快速组建与快速解体都是他们的手笔,预想中大概是想将藤原紫也吸纳进组织成为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可是她消失了。
在谎称去往京都寻找新工作、实际上是正式加入异能特务科的时候。异能力正式觉醒展开,将她拉入了另一个“现实”。
——因为【源氏物语】需要“藤原女官”,需要有人来填补这个本不应存在的位置。
——作为梦境的主体,作为书籍的作者,作为一切的起源。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是先有了“藤原女官”还是先有了藤原紫的梦境?没有人知道。
总之她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一员,并以异能力的展开与平息连通两个世界。消失并不意味死亡,在异能特务科的竭力运转之下,每一年,她都有一天能从异能力中脱身,回去探望自己的父母,安抚已在晚年的双亲。
……
“可你现在是大妖不知火。”
“因为梦境只持续了八年。”
……
梦境里只有从夏目玲子的穿越开始、到海国战争结束为止的八年,所以书稿的内容也只有八年的跨度,世界同样。【源氏物语】仍然在自行衍生,却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往复循环。
第一个八年之后“藤原女官”有了人物模板,照着藤原紫的演绎生成,真正的阿紫小姐就成了多余的一位,被迫依附到其他一个又一个的人物身上,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八年。而异能内外,时间的流速是不同的。
就像我分析过的织田作与纪德的异能特异点,以内部流速为标准进行对比,外部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位置也同样。
异能力【源氏物语】的作用是将目标人物吸纳进世界中,将其投身于不同人物的身体,一遍遍扮演相同的剧情。在时间、位置都没有变动的情况下这连拖延时间打掩护的作用都起不到,听上去非常鸡肋,但依然被特务科隐藏了起来。
因为它的循环没有固定时限,全凭异能主人的心愿。
“剧情”是早就定好的,写在书上写在档案,写在一个乙女向的游戏里,无人能够更改。被吸纳进去的人宛如进入一个无止境循环的梦境,直到梦境的主人叫停,否则会被一直“囚禁”。外界看上去只有短短的几秒,被选中的目标却可能已经度过了数十个数百个八年,连自我的意识都遗忘失去。
——这是个牢笼,囚禁的第一个人就是它的创造者。
但并非无坚不摧。
只要是存在于世界上的事物就会有弱点,难题总有破解的方法,连预知未来这种异能都能找到方法克制,听上去无解的牢笼也有根源上的局限性。
它的发动,需要媒介。
——那本书。那本已经被特务科作为机密武器看管起来的手稿。
——虽然现在就用礼物袋子装着,被我随意的丢在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
“那安吾……?”
“他不知情,不会有事。而我厌倦了无尽的重复的时间。”
简而言之,能培养出三面间谍这等存在的异能特务科,似乎被讨厌了。
再自信一点,我们可以把“似乎”这个词去掉。
……
如果依附的存在活不了从头到尾完整的八年,例如那些在战场上早早死去的人类与妖怪,她就会就近跳转,用另一个身份继续度过剩下的时间。海国妖怪发起的战争时间太久,某一段时间,她不停的在海洋里重复生与死的过程。
鲜血与大海的腥气混合在一起,从难闻逐渐升级成刺鼻,最后又适应到麻木。
我只经历过一次,就至今对鱼虾蟹怀有深深的阴影,旅馆老板娘所说的“阿紫有一段时间也完全吃不了海鲜,连闻到味道都不行”的话,想必就是她在这之中被留下的阴影的反应了。
很可悲,但没有办法。因为在无数次的重复里,会成为谁会经历谁,是完全随机的。
这是藤原紫第一次成为不知火,是新的八年的第三天。
而据她所说,未来的我会通过时政科技精准的定位到她的三天前,也就是新的循环的起点,提出要求,达成协议,将平安京从无尽的循环中拖离,让她和世界都得到自由。
【只要突破了创造者的限制,世界就能独立。】
这句话是未来的我对她说的,也毫不留情的用了现在的我作为佐证,获取了阿紫小姐的信任与协助。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来到现在这个位置,向我解释“我应该知道”的一切。
……
“于我而言,这是结束的预兆。”溃散到只剩一轮圆月的幻境中,和着漫天光点洋洒的若隐若现的文字里,大妖这样说:“对你来说,却是一切的开始。”
我抬头去看她。
海面漆黑,光蝶飞舞,她散发赤足立于海上,身后月圆如明镜。
犹如当年离岛初见。
可原来对她来说那从头到尾都不是初见,未来的我毫不留情的拿了现在的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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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证据,又拿了过去的我作为棋子。但只有不知火一个的帮助是不够的,由己及人,是我的话,还会去拉拢谁、获得谁的力量呢?
答案呼之欲出——是源氏啊。
毕竟是名为【源氏物语】的世界,从始至终,最重要最关键的当然也就是源氏啊。玲子小姐是源氏所属的阴阳师,式神们也都跟着阴阳师成为了家族的麾下,族长鬼切八岐大蛇,他们每一个都无法与源氏分割。
无论如何交集都会产生,产生了感情的前提的相遇,是以合作和利益为目的的久别重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扶额低笑,笑声在海上越传越远,越发的不似人声。
怎么能忍住不笑啊,这种事。
我刚刚还在酒馆里觉得安吾和太宰治可怜,还在说安吾要向真正的太宰治道歉,还在感慨掺杂了背叛的友情竟然也会有如此真实如此浓郁的一面……转头却发现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连背叛都不是,因为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另一个我的附加品。
教导我、帮助我、命令我、信任我的时候,源赖光在想什么?
在退治大江山的战场上那么吃惊,是因为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会到现场的一项吗?
和源赖光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吧?在长久的相处之后。
那么大的源氏那么多的人,要挑选合作伙伴的话,其实只要找源赖光就能达成目的,所以和别人的感情也是真的吧?
玲子小姐在设定上就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去的,跟突然被我“附身”的萤草一样是达成变化的【关键点】,所以她也是不知情的吧?
正是因为这些还要小心计算排除才能确认的感情,未来的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回去那个世界,帮助他们挣脱束缚得到自由,即使会把过去的自己一手杀死。
比作茧自缚更愚蠢啊。
知道愚蠢还要去做——
“真可悲啊。”
第84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回到港口Mfi已经是后半夜。
远远的就能看到本部大楼灯火辉煌,在高度加成下是横滨各地一抬头就能看见的灯光,唯独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漆黑一片。
这倒不是其他人都在兢兢业业加班除了首领森鸥外……的意思,而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所受的危险与觊觎远比我们这些干部要多得多,顶层办公室的防御和戒备都是最好的,说是字面意义上的铜墙铁壁,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首领办公室的墙壁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通电之前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通电之后就漆黑一片,甚至为此舍弃了采光。夜里是黑暗的时间,会发生的事情比白天要高调张扬的多,不管是轰炸还是狙击……总之通上电对谁都好。
我倚着驾驶座的皮质靠背,仰望着大楼失神。湿透了的衣服和头发向下滴着海水,连带大衣和绷带都厚重黏人起来,位子底下早就积聚起一片小小的水洼,没有顺理成章的让车子出点什么故障实在是太可惜。
可能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发现自己未来会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对森鸥外的好感竟然不由自主的上升了一点。想想我讨厌他的原因,一是欺骗二是利用,最后是执著于回去平安京所以从潜意识里升起来的“一定不要沉溺于现在的生活”的警惕,说是迁怒也勉强过关。
现在看看,这三条哪一个都中了啊。
——我自己做的可比森鸥外彻底、狠辣的多,半斤八两而已,用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来对比,甚至我才是逃跑了一百步的那个。
——我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人家呢。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明明不管怎么说森鸥外骗了我是事实,现在却又觉得“只是这样也没什么”,而且在察觉这样不好之后,还是坚持着“没什么”的想法。
这是病吗?
这是病吧。
算了都一样。
车子在门口停的太久了。早已被告知过车牌的守卫们知道是我,没有上来阻拦与驱赶,但还是忍不住将好奇、疑惑的目光投注过来。我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目光与表情的,在将近窒息的情况下却神乎其神的感知到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幻觉。
在疗养院的时候,森先生经常给我念一些奇奇怪怪但听起来很厉害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精神上的病征。当时我没听懂,只觉出了对文化人的敬佩,现在却一点一点都回想了起来,什么妄想症解离症精神分裂等等等等,还有记忆障碍。
如果我真的是失忆了的太宰君……不管怎么说,都肯定比现在这个鬼样子要好吧?或者就像当初被雷劈死被太阳烧死一样,直接忘记一切该有多好,森鸥外虽然人屑了点,但人家至少逻辑清晰目的明确,根本就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像中也和芥川一样莽来莽去,对我来说反而成了最悠闲最羡慕的事。
羡慕的一线之隔就是嫉妒了。
我嫉妒吗?
有一点。
但是没用啊,就像当初坐在阳光能照到的咖啡店的位子里,一边等织田作下班回家一边看着外面路上手牵手走过的一家人。按照我当时的心情,产生嫉妒是不可避免的事吧?可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真奇怪,当时的心情都忘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却还迟迟不去。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旁边的车窗上响起焦急的拍打和呼喊声,听起来是芥川。我从鲁邦酒馆抢了车往海边跑的时候嘱咐过小朋友自己先带队回来的,剩下的却没有交代。他可能是担心自己的老师才等到现在吧……
可我也不是他的老师啊。
我有点恍惚的想,这种事跟欺骗也没有区别,就算他不相信,自己的态度总要坚持到底。当时是为什么答应接手芥川来着,好像是森先生的命令,还有中也的人情……而且小朋友一脸凶狠的说着那样的话,看着就怪可怜的……
后来就单纯的是贪图人家师生之间的感情啦,教导弟子的感觉有点像养孩子,尤其是芥川这种跟常人有点不同的小朋友,看着小树苗一点一点被掰正、一点一点的长成一棵茂盛的笔直的大树,实在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就好像我还是个好人一样。也是一点虚伪的开心。
“太宰先生!失礼了!”
金属与什么东西的摩擦声之后,皮革被刺破发出噗的一声。黑衣的少年身披黑红色的光芒,以恶食划破车门,强硬的把半边车子都打开来。
我漠然的转过头去看他,想说就这样又报废了一台车,一开口却是连绵的咳嗽。从海里上来时不知怎的连头发都湿透了,可能是无意识的跳了次海,不过很幸运的没有丢失外套和鞋子之类的……
总之很冷。冷到我在车里都想哆嗦,好不容易适应了车门一开还有被【罗生门】带起的呼啸的风,惨得我都有点可怜自己了。
“您这是……发生什么了?竟然有蝼蚁敢于袭击您吗?!”小少年扑过来一把拉住我,凶狠道:“是不是特务科的走狗设计埋伏您了?!”
“咳……”我慢腾腾的从车子里钻出来,终于找到一点日常加班带孩子的感觉,摇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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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去跳了个海……”
冷着冷着反而就习惯了,感知上还会觉得暖和起来。我在门口缓了缓觉得好了些,就提着装了《源氏物语》手稿的袋子带着芥川上去。路上例行的每日询问收获和感想——算是在考校功课,只是教和学的内容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帮助这个只信奉弱肉强食、只知道用【罗生门】莽来莽去的小朋友修正错误和弥补不足。
说白了就是长点坏心眼,就算他不愿意用,也该像中也一样,至少能看出来敌对方的企图。
一直走到办公室里,我看看角落的挂钟才发觉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住了口,催促今年才十六岁的小朋友赶紧回去休息。他磨磨蹭蹭的捱挤半天,才小声问:“您真的没事吗,不然还是让医疗组的人来看看……或者在下送您去医疗部,您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让平时一句话一个感叹号的芥川说出这么小声的话来,我也算是相当厉害了。
“没有关系,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就好。”我把袋子收到书桌抽屉的最底层,看了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是觉得现在药吃的太少吗?”
他拘谨的僵了一下,又开始使用感叹号:“我会的!谢谢太宰先生关心!”
要是真的太宰站在这里你就不会说这些话了小朋友,跟冒牌货谈师徒情深,可不是会让自己的老师开心的做法。
我托着腮坐在桌子后面,看着他绷着一张超凶脸出去,实际上身后的背景里连小花都快开出来,深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好好的别人家的祸犬,从接触就应该禁止,更不用说是饲养和驯服。
冒牌货没有这个资格,希望真的太宰君回来之后能对小朋友好一点……当然不是质疑他的目标啦,身*在港口Mfi却不能快速的成长起来,这对芥川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偶尔也别那么斯巴达嘛,身为前辈,不就是为了让后辈成长起来才顶在前面的吗?
我又坐了一会儿,到休息室的浴室里泡了会儿热水,想起来很久——其实也不算很久——之前还住在中也的休息室的时候,他总是担心我洗澡的时候上吊,把淋浴的喷头和水管弄坏来着。
嘴硬心软的小个子君太了解太宰治了,这个人的生命力太顽强,在本人屡屡自杀都未能如愿的情况看来,简直就是汇聚了大宇宙恶意的诅咒。在这种地方悬梁的死亡率无限趋近于零,弄坏喷头和水管的概率却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正相关变化……
世界的恶意。
我把这个词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觉得还挺贴切,在氤氲的水汽里没忍住笑起来。
“不对,这明明是我自己的恶意。”未来的我对于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对于过去的我,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憎恨嫌恶起来,大概就能被称为有病了吧。
可我又好可怜“他”啊,可怜未来的我。
无知的人最幸福,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着过去幸福的自己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会后悔吗?会嫉妒吗?会憎恨吗?会嫌恶吗?
“他”明明是一切的开始与结束,明明是棋盘之外的执子者,却是我们中最可怜的一个。“他”是咎由自取,我也不算无辜。
……
昏昏沉沉中有谁在砸门,幼女清脆的声音里透出一点尖锐,在浴室门外连声的大喊:“太宰!太宰治!太宰君!”
我从水里抬头,思考这声音好像是属于某个外形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小姐的。从水温来看也没过多久,森先生这是想干嘛?人形异能就真的不当人看了吗,让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跑来砸男性的浴室门?!
但我显然想多了,因为在爱丽丝叫喊无果后,森先生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太宰君你还好吗——或者要叫‘萤草君’才有反应?再不应声小爱丽丝就要拆门啦,太宰君?萤草君?太……”
“我出来了。”
我披上浴衣,顾忌爱丽丝的存在,特意把带子系的严严实实,一点都不会污染幼女的眼睛。
虽然很大可能会被回答说“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但有句话还是想问:“您是怎么知道……萤草这个名字的?”
“哎,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落魄医生似的大叔果然这样回答了,“坦白说刚发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萤草君跟太宰差别那么大,现在却几乎分辨不出来了。”
“是吗。”我点点头,扶着浴室的门把手,“那您深夜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现在是凌晨,萤草君。”
“好吧,凌晨。”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从善如流的改口,顿了一下又说:“以及,‘萤草’这个名字也不是我的,请您继续叫我太宰君就好。”
他露出了一个一点都不走心的敷衍的笑,看着我沉默片刻,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你需要休息。”森鸥外说。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我一直都在心里喊他黑心的无良老板,放在正规会社一定会被加班加到头秃的员工举报的那种。好在他下一句就暴露了让人安心的没有变的本质:“就算要离开,也该善待我的部下的身体啊,太宰君。”
对,就是这种含着“我一直在看着你”“什么都别想瞒过我”的警告的调调,这才是正常的森鸥外的语气啊,上一句是什么妖魔鬼怪,大半夜……大凌晨的跑出来吓人。
大概是累计了好几天的疲惫一下子爆发了,我没绷住,也没做好表情管理,把上述感想实打实的泄露出来,还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中年人愣了一下,苦笑着挠头:“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平时有这么恶劣吗?”
我破罐子破摔的点头。
他又看向爱丽丝,目光里带着点求助。
爱丽丝跟着重重点头。
于是就像前几天去他的办公室开会时候的样子。幼女控的首领又开始哭着喊着跟他的异能力撒娇,异能少女又开始清脆娇蛮的呵斥,斥着斥着就追逐了起来,场面再次陷入混乱且不堪入目的境地……
我:“……”
我只想好好的自闭,顺便思考一下人生,为什么在自己的浴室门口都要陷入这种“我不应该在这里”的状况?还有,既然语重心长的想让人家休息就赶紧从别人的房间离开啊,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就开始追逐打闹了?
隔着一重门板,办公室里的挂钟响了四声。
已经凌晨四点了,很快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我觉得自己大概率睡不着,虽然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大脑在嗡嗡嗡运转后反而越发清醒,带着点尖锐的刺痛。几年前的几个月前的旧事咕噜咕噜吐着泡泡冒出头来,混杂在一起,又黑白色的泾渭分明。
太宰君和萤草的记忆力都太好了。
好到让人根本没办法放松,进入睡眠的安然状态。
第85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结果最后还是睡着了。
像当初在疗养院一样,由森医生亲自注射了有镇静作用的针剂,针头药水都是刚从医药箱里找出来的,温度偏凉,扎在手上却感受不到。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待梦境的来临,听到森先生搬了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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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爱丽丝坐下,而后床边一沉,床头柜被轻轻的拉开——
“这不是还没有吃完吗?”他大概是坐在床沿上翻找,小药瓶在他手里摇晃,发出唰拉唰拉的声音:“下次再睡不着的话……”
“没有用。”我截断话头,“别说话,很吵。”
“但是我想和太宰君聊一聊啊,首领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您看看时间,天都快亮了,首领就不用上班了吗?”
“刚刚熬夜加班了的中年人也需要休息啊。”夹杂在这句话里的是异能女孩“讨厌!走开啦!”的小声抱怨,我就假装没听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森鸥外说这种格外有生活气息的话非常违和,“跟太宰君一样需要放个假。”
“我不需要。”明明是他强迫我休息的。
“病人就要听医生的话。”
“又要玩疗养院那套把戏了吗?”
“这样说起来,当时我给太宰君写好的剧本还没有用到呢。”
“……”
“太宰君?”
“我要睡了……”
“可是药效发挥要十到十五分钟,现在才两分钟呢。”
“……”我真的,宁愿睡不着,睁着眼睛头疼到天亮起来加班,也一点都不想跟他聊天,“之前不是用过一分钟的吗?为什么换药?”
“因为有话想问太宰君。”他很坦诚的问:“现在太宰君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我的部下怎么办?说好的合作伙伴,可不能把大叔我蒙在鼓里,就这么丢下啊。”
我睁开眼睛,试着动了动手脚:“我要是不说,你打算怎么做?”
动不了,说什么十分钟,药里又掺了其他的东西才对吧?
“现在是我在问太宰君的话,”他侧着身子扭头笑眯眯的看过来,一手按在床沿上,另一只手里还把玩着安眠药的药瓶:“当然,就算太宰君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做什么。”
骗子。
“您真的很适合坑蒙拐骗,”我感叹了一声:“就这样子上街和别人说话,没有人会将您与黑手党联系起来的,想骗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哈哈哈,难得能从太宰君嘴里听到这么坦诚的夸赞呢。”
“没有办法,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嘛。”
挂着虚伪的营业性笑容互吹了一波,我沉默一下,将今晚在知晓那些事情之后所列出的计划精简成几句告知于他。当初合作的内容只有相互帮助,明示最终计划并不在那之中,而且最后也不会给港口Mfi造成多大的损失……所以说这其实是没必要跟他坦明的。
但既然不会给森先生造成太大的利益损失,也无利可图,他也不会没事找事,给人添乱。甚至为了弥补那剩下的一点缺口,还会帮忙将计划修改的尽善尽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智至上者挺让人喜欢的一点。
——就说我脑壳出了问题,又在给他升好感度了。
——所以说为什么老是拿自己做对比,这根本就是在给某些人泄洪式放水,完全就失去了比较的价值啊。
几分钟内我们商量好了剩下的事,爱丽丝也啪啪的拍打他要他安静,于是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下来。这一针能让我安睡十二个小时,对机体来说已经是足够长的休息时间,当然我还是希望十二个小时之后最好也不要再见到他。爱丽丝小小姐倒是可以告别,一言不合就设陷阱的泥巴怪医生还是省省吧。
所以最后,视野将要被黑暗占据的时候,我轻声说了一句:“再见,森医生。”
他啪的一声把床头的小夜灯关上,用没有浮夸演技的温和做出回答:“再见,太宰君。”
…………
事实证明睡眠对身体健康真的很重要。
就是有点耽误工作。
醒来的时候正是晚上八点多,比预计的多睡了两个半小时。白天堆叠的工作都被拦下送到首领办公室,这会儿来找我的就只有同样被堵在医疗室打针吃药的芥川。
“太宰先生!听说您病……咳咳咳!”小朋友话没说到一半就开始咳嗽,掩着唇脸都白了,还坚持着关心他的老师:“首领……咳!”
“森先生什么都没说。你从哪里听来的‘听说’?”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放弃让他自行领会眼神的想法:“先出去坐着,让外边人给你倒杯热水。”
昨晚……也不能说昨晚,今天早上泡完澡都没来得及绑绷带,也不知道头上那搓短了点的头发有没有被发现……不,这是肯定的吧,森先生和芥川都没有视力问题,这么明显肯定被看见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我拿着绷带的手顿了顿,还是把右边脑袋包起来了。
跟MIMIC战斗的时候受的伤倒是结痂了,长长一条留疤也不好,很快就要把太宰君换回来了,总不能给人家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还得拿纱布裹上。身上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能泡水就说明离痊愈不远,不能泡的反正也已经泡了……算了一起包上。
最后光缠绷带就用了十分钟,这还是在包了半年越发熟练的情况下。其实进步已经不小啦,最开始受了伤还要医疗部的人或者中也帮忙,现在都可以自己做到了。
——要不要跟chuy告别?
想到医疗部,头脑里就浮现了这个念头,又立刻打消。从我带着芥川开始MIMIC的一系列任务,中也就被外派到欧洲去出差,那边形势不太好,前几天技术部还在哀嚎双向加班脱发严重来着,身先士卒的小个子君肯定也没什么时间来说些无聊的话。
从一开始我就在刻意跟他划清界限,虽然预想中最糟糕的敌对的情况没有出现,但隔阂还是有的。与之类似的还有红叶大姐和广津先生,遗憾倒不至于,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必要用刻意矫情来彰显自己有多重感情。
跟未来的我一样,当一个连自己都能下手的狠人,莫得感情,不是也挺好的?至少,就这样下去,“他”的目的是完全达到了的。
这样想着我越发没有心理负担,绷带之后的收拾就简单省事的多,三两下把自己打理好,就让人上来和芥川开会。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MIMIC的藏身之所。在我分出心思寻找藤原紫的那段时间,芥川带着人四处追查这帮幽灵的驻地,昨天在美术馆前庭截留的两个俘虏,一个伤势过重死在救护的部队赶到之前,一个今天中午刚刚抢救回来,立刻就被红叶大姐带走刑讯。
我坐在芥川身后,看着他在那副大地图上描画路线和范围,笑了一声:“这可称得上是从死人手里硬抢回来的情报了……做的不错,芥川。”
“是您教导的好。”小朋友惯例板着那张脸。
我不想再说什么来反驳了。他听不进去。太固执了。
最后圈画出的地方有四五处,其中两处是俘虏顶不住重压吐露的,剩下的都是不知哪里放出来的假消息,而且最终来源都是同一个组织。我想了想让芥川去找森先生打了份报告,这个不明来路的组织就算在森先生那里挂上号了。
说有多重视倒不至于,但这个节骨眼上,MIMIC和时钟塔的从骑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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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都没弄明白,一个突然出现的外地组织简直把“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字样明晃晃的挂到脑门上,由不得人掉以轻心。
这之后又是半晚上的加班。原本还有场需要出席的晚宴,但森先生派人传话说他后天要去和特务科的人面谈用MIMIC换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事,好长时间没打官腔,怕到时候掉链子,所以今晚的宴会就亲自去参加了……
随行保护的是黑蜥蜴,广津先生亲自驾车。
骗子。
我盯着那个传话的人看了半天,心里却唾弃那个变态只是想留出余地让我帮忙清理一下黑蜥蜴的叛徒。要和特务科见面可不像我和安吾在酒吧里喝喝酒聊聊天一样轻松,见不得光的组织想要和官方机构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谈条件,最重要的一是诚意二是筹码。
现在筹码已经由工具人MIMIC荣获,对安吾放弃追究也勉强算一个——虽然我们早就知道安吾是间谍,但对方不知道我们早就知道,借此就是一个白送的人情,羊毛用在羊身上——剩下的东西就看港口Mfi的诚意了。
这种东西纯属鸡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锦上添花,而非必需。去掉美化了的部分,所谓的诚意其实就是底气,是一种“我大可不必与你坐在这桌子上但我今天还是来了”的相当微妙的部分。
“这个、这个跟这个,”我召来部下,把打印的名单上圈出来三个,“绑起来,送到军警那里去。打一顿可以,不要打死。”
“现在吗?”部下擦了擦汗。
——又开始了,莫名其妙开始恐惧的部下。
我有点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不然?”
第86章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
森先生去和异能特务科面谈的前一天,我去了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的离职申请其实还没有通过,但我说了会给他走后门,那就绝对不会让别人给他造成阻碍,哪怕是森先生也不行。
说起来,我很怀疑森先生是不是对织田作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不,当然不是感情问题,而是在他最擅长最坚持的利益方面。实话说织田作在港口Mfi的位子很低,底层人员中要划分一二三阶级的话,那他也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会被划入最下一级的“无用”之人。
——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但其他人不知道呀。
从前还有人当着我和芥川的面说“那个底层的织田”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丝毫可取之处都没有,不配与干部级做朋友。被我拿雨伞亲自动手给抽了两下:一是为了他对织田作的诋毁,二是他说的不配。
当时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很仔细的教导芥川,不要试图惹怒织田作。因为那是一个异能BUG、身手也BUG的很厉害的人。以小朋友目前的水平,连不杀人、只消极抵抗的织田作都打不过。后来在美术馆前庭正面对战纪德的一战也说明了,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不管是举着枪的Mfi和幽灵还是拿罗生门对阵纪德却输的彻底的芥川小朋友,都比不过织田作。
这固然有异能的关系,在射击和体术上,织田作也确实是港口Mfi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就是我怀疑森先生的地方了。
别人不清楚织田作的能力,身为整个组织的首领、为了确认部下的情况甚至能搞出来“疗养院怪奇谭”这种东西的森鸥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成为首领之前又是地下的黑医兼情报贩子出身,凭着织田作和太宰治延续数年的友人关系,就一定会把织田作的所有过去都扒的干干净净。
连一个底细不明的异世界的“妖怪”都敢招揽的首领,会这么干脆的放任一个从前的顶尖杀手不用吗?
连初来乍到的有主的凶犬都要确认有无野心的首领,会放心一个定时炸|弹被放置在自己的麾下吗?
这样看来,织田作这个地位低微却实力危险的底层成员,在离职申请上被首领关注——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
我不想思考“森先生会不会担心织田作有朝一日刺杀他”这种事,因为从逻辑上来讲这是荒诞的、完全没有逻辑的,但感情上,我的大脑已经完全脱离了它的主人的掌控,每时每刻都在嗡嗡嗡的声音中运转着,构想着一些可能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森先生会故意安排织田作对战纪德,一下子除掉两个敌人”这条结论,就顺延着上一条胡思乱想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最可怕的是,竟然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他真的做得出这种用一个人的命换保全他人不受损失的事情。普通人很难接受将人命的价值与数量联系在一起的判断与做法,但无可退避、一定会牺牲某一部分人的情况之下,最终做出的解法都是牺牲少数人,来换取大多数的利益。
而且,还能借此来鞭策学生的成长。仅有的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叛徒,一个死在利益倾轧之中,想想就知道太宰君的“收获”会有多大。摊上这样一个老师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这两个理由之外,关于可以轻松得到一张开业许可证的事,反而起不到让人意外的效果。
——因为那是他最直接的企图,别的无论怎样都可以接受,只有开业许可证能将港口Mfi从“随时会被官方狙击”的潜在危险中彻底解放出来。是他一定会到手的东西。
但是,如果这条线能够成立的话……
我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太宰,太宰?”有人把手放在我脸前晃了晃,我回神,看到织田作还挂着胡茬的脸上浓重的黑眼圈……
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借助药剂睡了一觉之前,我大概也是这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难为安吾和阿紫小姐了。
“怎么走神了,昨晚又熬夜工作了吗?”
阿爸作一直都在担忧我回到港口Mfi之后的生活作息。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把茶杯放回武装侦探社会客室的小桌子上,使劲往后仰了仰,毫不顾忌形象的躺在人家换了新换的榻榻米上:“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织田作昨晚做什么了,黑眼圈好重。”
“很明显吗。”他想了想,有点伤脑筋的说:“优昨晚生病了,发烧烧到后半夜——”
“啊,看医生了吗?”
“与谢野医生帮忙了。”
“是吗。”
我看了一会儿武装侦探社的天花板,平淡开口:“我要走了,织田作。”
“好的。如果工作很忙的话,就不用抽时间过来了。”他以为我要回港口Mfi:“等以后空闲多一些再来也是一样的……或者我去看你。晚上在酒馆见面也可以,就像之前那样。”
“不是回去工作。”
我看了他一眼,一眼之后迅速的把目光转开,放到自己特地换上的便服上。还是之前被广津先生“请”回港口Mfi时穿的那套衬衫长裤……刚刚敲门进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新来的文员误以为是学生身份的新委托人。
乱步和与谢野小姐不在,社长照例在外应对公务。现在在这里与我对话的只有织田作,这应该是个任何话都可以随意说的场景。
“是回去另一个世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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