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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人间之道
刀剑。
锁链。
妖魔。
我一次又一次挥刀劈砍强刺,又一次又一次被对方的【侵蚀者】游动阻挡打开。侵蚀者的阴影中是无数獠牙倒刺利爪,和以丛计的链条纠缠、碰撞,迸射无数火花四溅。
黑泥。
幻术。
莲花。
黑色的流质和白色的火焰遍布在整个空间的上空。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火焰斑斓幻术艳丽,而半空中的厮杀依然无声,黑白色交织,像极了底下那些人的影子。
剪影。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连脚步都没挪动过几次。只是微微翻转手腕,便有黑色锁链无声爆发。从一个点到一个面,挟着浓重暗色铺天盖地而来。
沉默。
退。
向前。
无可退。
从各方面综合来说,他的实力比我强很多,要主动进攻的话,我是绝对防守不住的。甚至连拖延时间也不可能,我耗得起,白兰和小朋友他们也耗不起。
所以只能向前,只能攻击。除此无可搏得最终的生路。
所谓生死搏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就是这样吗?用尽自己毕生所会所学,不管什么手段也不管光不光彩,只要能杀死对方,最终活下来的就是自己……
凝滞的风声。
我本应更*专心些,心无旁骛,满眼只有手中刀剑。
消失的呼应。
但面前所见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过于神似,我控制不住地产生了某种既视感,继而开始恍惚。
呲——————
第不知道多少次刀与刀锋刃相抵、锁链与藤蔓交缠的时候,耳边一阵金属嗡鸣。我终于没能扛住,眼一花手一抖,刀一滑,没抵住。
他一刀砍上我肩膀,半个刀刃都陷进去。
却不动了。
“……?”
蒙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就算能看到,我眼前发花的状态也根本就看不清。
但即使不看,我也能想象他慢吞吞歪脑袋打出问号的动作和姿态,一定很无害吧,本来就长了那样的一张脸……
“想、不到吗?”
我气息不稳地笑起来,抓着刀的手和被刀砍到一半的肩膀一起传来久违了的剧痛,以及被【侵蚀者】侵蚀的滚烫极寒。
普通攻击当然是不会对投影造成损害的,但侵蚀者能连通到人的灵魂,这也是我们都用黑泥巴捏武器的原因。
海。
马赛克。
色块填充的蓝天。
近在咫尺的仿佛透明的脸,和脸侧被溅上的仿佛是血的黑色液体。
他不信邪似的又用力压了压刀,没压动。
【侵蚀者】开始疯狂攻击,可能是这么近的距离让【它】也产生了恐惧,前后上下左右远近,无数黑点爆发,无数锁链飞射,又被无数藤蔓牵扯。
攻击防守伤害保护,就像当年织田作和纪德做的那样。黑泥的造物在我们身周纠缠,定格时几乎形成一个连光都投不进来的茧。
黑暗。
黄昏时分的舞厅。
纠缠的茧。
落了一地的黄铜弹壳。
“为什么?”
他抿了抿唇,十分不解:“不怕疼,为什么怕死?”
“这就是……我说的,价值。”我继续笑,好像被疼麻了半边身体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只有有价值,有意义的时候,才能去受伤和流血,也应该……!”
“那这样呢?”
他把刀转动了一下,而麻痹无力的手当然也不可能再按住。我几乎幻听到肉|体上骨骼开裂的咔咔声,令人牙酸,头皮发麻。
空白。
空白。
脑海一片空白。
黄泉几百年的生活和女神的溺爱终究让我产生了惰性,软化了棱角,也差点忘了以前的东西。要是放在以前,区区刀剑和侵蚀者造成的伤,根本就不被我放在眼里。
听起来像是在吹牛。
但这是实话。
‘——!!!’
回过神是被意识中的呼喊声唤醒的,分不清是小朋友还是白兰,抑或是侵蚀者?
“太过分了……”
我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带着点哭腔的吸着气说,像是抱怨,又像是哽咽:“你明明知道,我们都最怕疼了……”
眼泪也费力气模拟上,虽然对面的人蒙着眼相当于瞎子,但【侵蚀者】随时都可以把外界的消息告诉【他】,不得不防。
侵蚀者们的战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黑泥和另一个【我】都一起僵住了。我疼得刀都拿不住,松手让它掉下去化作一滩溅开的液体也无暇顾及,只想蜷缩起来,躲起来或者……
“啊,”他第一次这么迅速地做出反应,直接愣住了,“啊?”
好像也没快到哪里去。
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迎着刀刃骤然暴起,一头撞进他怀里,左手短刀从衣袖里显露出来,拖着长长寒光直取他胸腹!
……或者杀了他!
铛。
金属撞击声。
他也把左手露了出来,同样是黄泉的镣铐锁链,被他一扬手抖落过来,链子上的凹陷处正好抵住短刀的刀尖,又抵在他的胸腹部。就算被偷袭了,姿态也依然从容。
我说过了,他比我强。
强到可以一手拿刀一手抖链子,还有闲心把我接住揽住,慢吞吞地控诉回来:“你才是,太过分了。”
“在我面前装可怜,结果只是为了杀我。”
他没说我骗他,因为我确实没骗他。受伤是真的,疼痛是真的,除了那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真的。
却只是为了让他愣神,好在那一时半刻里痛下杀手。
他固执地重复了一句:“你才是,太过分了。”
然后手臂用力,将我直接按进他怀里的同时,什么东西带起金属的哗啦声和呼啸的风声,从后往前穿透我胸口。
“……”
黑色液体血一样喷溅,我咳了一声,慢慢地低头向下看,看到一截金属质地的尾端,穿过了后背和前胸探出头来。
是那条来自黄泉的锁链。
第202章 人间之道
“你输了。”
战局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赢家并没有表现出多兴奋或骄傲的嘴脸,只是淡淡——冷淡到让人觉得傲慢的程度——地宣布了结果,还附赠了从他的角度来说算是好心的提醒:
“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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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一直平板如死者的嘴角也极细微地翘了起来。这是我曾经认识且熟悉的表情,多用来表示由衷的喜悦,以及“好开心好想笑啊但是不行周围还有人”的矜持……
只在萤草身上出现过。
但萤草会因为别人的死而感到由衷的开心吗?
是真开心,没有丝毫夸张或主观臆测的成分。就连【侵蚀者】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慢慢软化、纠结成可供人坐立休息的一团。与此相对的,则是属于我的侵蚀者被渗透融合,渐渐成为他的力量的一员。
我大概知道,他的【侵蚀者】比我的厉害这么多的原因了。
“……真狠心啊。”灵魂体没有实际上的血和心,我也免受了一遭呛咳出血的罪,只是逐渐感到疼痛远去冰冷蔓延,冷到身体麻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崩解】的感觉。
我大概快要死了。
这一次的死是灵魂上的碎裂消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以后了吧?对我们来说,的确算得上是解脱。
“对自己……也能下、这样的狠手,”我喘了口气,慢慢将额头抵到他肩上,喃喃的笑起来,“真狠心啊。”
“……”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不是。”
出场以来第一次这么严肃认真:“其他人,都不是。只有你,反抗太激烈,我没控制好……力道。抱歉。”
听起来很熟练,这什么魔鬼发言。
更可怕的是魔鬼的声音里竟然真的带着歉疚,还一边说话一边抱着我原地坐下。手臂拦在肩和腰上,手掌贴在我后背上,话音未落就是一阵节奏沉缓的拍拍。
冷冰冰手掌从我后脖子一次次安抚到腰背,力道轻柔,像是在撸猫撸猫撸狐狸,又像是在安抚被噩梦惊醒的人,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轻声细语地哄人再次入睡。
“睡吧,”他也确实这么说了,轻声细语,温柔安静,“闭上眼睛,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好……?”
他抱得太紧了,把我的身体紧紧锢在腿上怀里,连脑袋都按到肩上,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着,只有一张嘴还勉强能说:“对你来说,什么、才叫做好呢?”
我知道我在明知故问。
因为我明知道他在向往什么。
从他全然迷惑地问出“对我们来说,死不是一件好事吗”的时候,从他铁了心要杀我开始,我就知道,最想要得到“死”这个东西的,其实是他自己。
“睡觉。”但答案和我预料的并不一样。
他想了想,又改口说:“睡着。”
“……是吗。”
可以理解,灵魂体本来就不会感到困倦,在脑子里想太多东西的时候,真正入睡就更不容易了。
另一边白光骤然大盛,流星似的火焰甚至已经迸溅到【侵蚀者】的上空,透过“茧子”上唯一的空洞,把他照得更亮。
刺眼。
他默默摊开手做出一个“接”的动作,我默默把眼睛闭上,把脸转回去:“我还以为……你会追求自己的死。”
“没有资格,”这一段话他说得顺畅很多,可能是早就已经在心里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想过很多遍:
“我没有资格,去追求这种能让人得到解脱的东西。这个世界的,那个世界的,相熟的人,认识的人,完全没见过的人……死在我手里的人太多了,只是因为我的弱小与傲慢。诸般罪孽铭刻此身,抹灭不去,无可脱身,而你们不一样。你们没有必要一直活着,一直痛苦,一直受到惩罚。”
“还记得最初与侵蚀者相识,你是怎么对他说的吗?”
我听出了“他”与“它”的区别,也直觉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接话接得小心翼翼:“……我来,背负?”
他露出一种虚幻而安宁的微笑,像神子,也像西方的佛陀:“是的——”
“所有痛苦,我来背负,我来解脱。”
……
……
……??????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是存在的吗,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的视觉真的没问题吗?还是听力也被【他】的幻术蒙蔽了???
我整个人毛骨悚然。
不仅是因为他说的话里的意味过于丰富。还因为他正常说话的时候,不冷漠也不痴呆了,理不直气也壮、胡说八道也能振振有词的样子,实在是和我太过相似,甚至能和曾经别人眼里的我重合起来。
明显的不同变成了完全一致,让我对“面前这个人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这件事,忽然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
清晰过头,就变成了感同身受。
——何等绝望又何等窒息的扭曲,因为被过去和良知折磨,又因为怎么都死不了,所以告诫自己催眠自己要活着忍受痛苦,一直一直痛苦下去就当是赎罪了?
——那杀死平行世界的自己这种事,对他来说究竟是更加痛苦的赎罪,还是能从中获得仅有的满足感的超脱???
逻辑听起来很有问题,不管是他的还是我的。毕竟是同一个人。而且我在对一个疯子要求什么?这样一想,恶寒的感觉忽然就减轻了不少。
但再仔细一想,我能捋清他的逻辑、理解他的想法,本身就是一件足够让任何正常人恶寒的事情了。
……真可怕,这个【我】和他的【侵蚀者】一样,似乎都有精神污染的能力。
这个技能侵蚀者也有,而且是只有它有。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融合程度,远比我们要高得多,高到甚至能让【我】使用对方的能力。但这是不正常的。只要融合程度比我高,就是不正常的,因为我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与侵蚀者它达成一个堪称完美的平衡了。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会让被迫共生的二者融合度异常性升高那么多?
“……真可怜啊。”
我大概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我摸索着伸手到他背后,满怀悲悯地拥抱他,然后慢慢解开他脑后系着的丝带的结:“可是你该知道,一个已经成为深渊的人,是永远也救不了其他人的。”
带子滑落,露出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茫然而空洞,显出几分盲人似的脆弱和无害。久未见光的眼睛眨了眨,倒映出四周幽幽浮现的千万根细线、千万个节点,和千万个由此套叠连接形成的符文的法阵。
但他不是盲人,也并不无害,看清这阵法的下一秒就将枯井似的眼瞳转到我这边,左手一扬将锁链抽出来,反手又是狠狠一刺!
……无事发生,甚至连我破开的衣服都自动补全,像之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幽幽浮光,把我们和茧子都照亮,把所有黑泥都束缚得宛如冻住。
我一只手按在他后脖颈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探出,两条带着黄泉气息的链子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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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动而来,亲昵又乖顺地沿着手臂盘行到手腕,还吐信子一样探出头,跟【他】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见外。
“……”
“对这个阵法眼熟吗?”
他整个人都定格了,僵硬得厉害。我察觉到,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怕,很快就会好的。现在轮到我来告诉你——”
手上用力,阵法发光。
他被我按在手下从高空轰然坠落!
黑泥炸开烟尘四起!熊熊燃烧的白色紫色金橙色的火,与弥散开来的靛青色的雾同时被带起的狂风吹开,显露出早已蔓延向四面八方的银白色阵法的线。
而我和【他】就落在阵法的正中央。
他在发抖,因为锁链在收紧,而阵法在我手里,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启动。我半跪在他身上,膝盖抵住脊椎位置,锁链垂向他的后心。
要害都已被掌握。
我看着他,淡淡地低声续上前面没说完的话:“——连自己都超度不了的人,就别总想着超度别人了。”
“……”
“觉得熟悉吗,我猜这个阵法就是当年把你打成重伤、击落黄泉的那个吧。它叫神薙之阵,连神明都能制裁,却没能一击杀死你。”
“唯一的可能就是【侵蚀者】帮你挡了一下。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当时已经毁灭了三个世界的【侵蚀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弱,早就把这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都摧毁了。”
“【它】失控毁了所有你珍爱的世界、你珍爱的人,你应该是恨【它】的,却又为【它】所救。支配【它】行动的应该是愧疚吧?那你呢?”
仇恨是真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的,虽然另一个【我】大概并没有求生的意愿。矛盾之下,我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将矛头调转、对准自己,又是怎样在几百年的时间里纠结痛苦,崩溃麻木,最后形成了奇怪的信念。
命运的恶意。
而这样的恶意,原本也有可能降临到我头上来的。要庆幸被惨剧选中的人不是我吗,但选择的标准又是什么?我和我之间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替我背负了这些的。
时隔多年,我又感受到了同样的窒息。理智上我清楚【他】和魔王做的事都与我无关,所谓谁替谁背负更是个毫无逻辑的笑话,但感情还在疯狂叫嚣……真的与我无关吗?
我说不下去了。我的手没抖,依然握得稳稳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和以前一样,用垃圾话来讽刺敌人了。
“而你会输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低头,只想向他解释完,然后送人安安心心地走:“我的名字来自伊邪那美命,作为她的孩子,作为黄泉之子,以‘凉’之名,能够支配所有可归类入冥府黄泉的力量。”
“包括用来束缚你的锁链。”
这解释很不走心,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原来如此。”他说,没有挣扎,也不再发抖,呈现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还笑了两声,“伊邪那美,原来如此。”
他忽然问:“那你原本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决定要把曾经全都舍弃了吗?”
“……”
“这样啊。真稀奇,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八兆个世界里唯一能获得幸福的你,会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类型。”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只好看的眼睛:“你可以更自信一点的,作为……能将深渊都解放的勇者。”
我的手还是抖了一下,带起锁链哗哗的响。
清脆却并不悦耳的响声里,我盯着他眼瞳中的倒影,看到一团白色的火焰急速接近,看到各色的火焰染上阵法的丝线,看到白色被纠缠被束缚、被困在阵法的中心,看到最终虚无一闪,遍布在整个空间。
神薙之阵被我改良简化过,但这么大型的阵法,再简化,也需要至少四个人才能启动。
——我,六道骸,白兰,以及在我趁着头槌吓人时传递了消息的沢田纲吉。
我在这里,而他们在远处。所以阵法会针对的必然不是已经被我彻底控制住的【凉】。从一开始,我要针对的,也不是他。
而是【白兰杰索】。
幻术师和依附在幻术师身上的幽灵,最先要杀死哪个,这还用问吗?
“本体和影子同时存在,最一劳永逸的做法当然是把本体抹杀掉。”
“而我……大概是驱动阵法的能源?”
他笑了。
灿烂的、满足的,像得到了长者的奖励的孩子,又是欣慰的、幸福的,像看到自己的夙愿被孩子满足的长者。
明亮又温暖。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偏转身体,伸手来捂住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那两根锁链不知何时已被解开,根本起不到任何束缚的作用。
这是需要警惕的事情,但我一动不动。
黑暗里,我听到【我】轻快的声音:“别看,以及……谢谢。”
“……我终于……”
嘭。
极细微的声响,像飞蛾扑进火心的瞬间,火焰在黑暗中膨胀。
无形的暖流托住我轻轻落地,即使这本来就离地面很近很近。四周羽毛般的白光四散,纷纷扬扬,像极了那场洋馆里书页打着旋下落的大雪——但我没见过这个场景。
所以这其实不是我的记忆。
不是我的,自然就只可能是另一个人的。连同之前那些压迫得我无法呼吸的画面一起,都是他的。
飞蛾确实扑进火心里去了。
火焰也确实消散了。
我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平坦地面,手里只剩锁链冰凉。
他终于……睡着了。
第203章 番外【If宫野凉
黑色吞噬了一切。
那是在平安京的第八年,海国之战即将结束的那一天。
天上下起鬼火的雨,海岛之下阴影横生,他的计划全盘崩溃,被反过来关进结界,看着海水混着鬼火倒灌,而骨刀发出非人的嘶笑。
溯行军站在一十六段蛇骨制成的船上,手里提着刀和看不清面容的头颅,脚下踩着刀剑和花枝的碎片。
“萤草……”
“鹤丸……”
友人们自己向前,却把他推向后面:
“快逃!”
“活下去!”
“活着才能替我们报仇!”
然后他们都死了,一一倒在鬼火和黑泥里。
九尾的家人终于团聚。鬼王的红发不再燃烧。诸天星辰坠落。风神之佑溃散。水域英魂不再。天狗永入垂云。
白发赤瞳的阴阳师披甲。淡金色发的巫女挽弓。朱雀大街死守不退。罗生门下不见妖鬼。
然后他们都死了,无论式神和人类,万千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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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鬼火中惨叫。
最后是白狐之子以命布阵,天狐之森亮起层叠金光,神社镇压鬼火镇压骨刀,最后也被黑泥淹没。
那是被他剩下留作后手的一半侵蚀者,一半的此世之恶。
也是压垮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继承了日月之名的半妖形容狼狈长发散乱,临死前发出最后一击,调转方向,把只剩半截的太刀送进他心脏:“走!去你早就该去的地方,忘了这里……”
那把曾经敲过他脑袋的蝙蝠扇,一片片碎裂。
就像半妖也裂成一点一点,飘飞如萤火,连最后一句话都只来得及留下口型:
“……也不要哭。”
……
不要害怕。
也不要哭。
……
傀儡没有心脏。傀儡也不会哭。
傀儡只能崩溃地跪倒在地,撕扯开胸口,握着断刀发出野兽一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癫狂悲鸣嘶哑哀嚎:“————!!!”
都死了
虚假
毁灭吧
这样的虚假的世界
毁灭吧
毁灭……
毁灭吧。
他跪在地上,看着鬼火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嘴唇动了动,无声解放了对方的真名:
“【侵蚀】。”
无数黑泥铺天盖地涌出,侵蚀鬼火侵蚀海水侵蚀另一半黑泥。四面八方只剩下黑色的云黑色的土地黑色的尸体,最后黑雨化作黑色的洪水,淹没了所有目之所及。
灭世的洪水。
骨制的大船。
他第二次说:“【侵蚀】。”
骨船倾覆天光黯淡,所有黑泥融为一体,所有理智蒸发消失。只剩下被癫狂和痛苦溢满的傀儡,与全然失去控制的侵蚀者。
——一个是曾经到达不同世界、能够连通书内书外的节点,一个是诞生时就本能背负着毁灭世界的职责、此时一发不可收拾的此世之恶。
于是另几个世界也毁灭了。
而他就浑浑噩噩地被灭世的洪流裹挟着、保护着,一路流落到神明的世界里,冲破了黄泉,杀死了近半的人类。
财神惠比寿保护幸存者,祸津神夜卜找到了“灾厄的核心”,贫穷神小福打开通往黄泉的道路。
其他神佛举诸天之力布下笼罩了大半个天空的神薙之阵,以三贵子高举神器反射的日月光明作为向导,以黄泉比良坂作为接应。
那是同样能毁灭世界的一击,带起辉光煌煌,像太阳从天上落下,把空间都撕出裂缝。
蒸干了黑泥拼尽全力的防御,打散了傀儡支离破碎的外壳,最后一点溃散时的波动,震碎了自动浮起、挡在少年人灵魂之前的鹤纹太刀。
其名为鹤丸国永,是平安时期五条国永锻造的国宝。
白发金瞳的付丧神眼神悲悯,转身后笑了笑,弯腰轻触少年人额头。
“醒来吧。”
于是他醒来时,看到碎片委地白鹤消散,最后一个能证明他的友人亲人感情记忆曾经切实存在过的人,也因为自己消失了。
于是他抬起头,看到地面上生灵涂炭的惨状,看到神明们敌视的目光,想起自己也做了和溯行军一样的事,杀害了无数人的亲人友人爱人。
于是他不可自抑地想起除夕夜妖鬼们嬉笑喧哗的游行,想起被制成船只的邪神是如何口是心非的眷恋一枝春樱,想起阿紫小姐说热闹和自由总是不能兼得,想起本丸里红绸缠枝薄雪满地,想起源赖光站在传送阵里故作矜持地问,你是否还想回到源氏?
你是否还想回到源氏?
可是不仅是源氏和平安京。在他脆弱地崩溃的时候,老父亲一样的织田作、总是替他操心这那的中也、母亲一样的红叶大姐、总是跟自己互杠的大侦探、长椅上晃着腿惊叹的小镜花……和天桥上曾经擦肩而过的无数素不相识的人,都被他杀死了。
都永远沉睡在方才被蒸干大半的黑泥里了。
于是最后一根理智的丝线也崩断了。
他痛得几乎吐血,但灵魂如幻影,无血亦无心,连最后一点鹤丸国永的碎片都不能握住。他捂着脸发出嗬嗬的笑,一会儿又弯下腰孩子一样痛哭,仇恨如火一般在心中燃烧,恶毒的诅咒却不知该向谁发出。
该痛恨谁?
溯行军吗?它们的确是诱因,但它们已经死了。而且他早该想到的,溯行军既然会把他看做是历史的一部分,就一定知道了结局,就一定掌握着他的部分计划。他早该更警惕些的。
侵蚀者吗?的确是黑泥灭世,但自己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不是吗?被圈养起来的老虎吃了人,谁会去怪罪老虎不能吃素?是他自己松开了牵着缰绳的手。
——如果我没有得意忘形……
如果我能更警惕一点……
如果我能更强大一点……
如果我能更坚强一点……
如果我能和他们一起死去……
如果这些世界里,从未有过我。
“杀了……我吧……”
曾经不相信神明、甚至胆敢算计利用神明的狂徒又哭又笑地折下了腰,堕落入泥潭一样的污浊里。
“是谁都好,我祈求你……”
他从泥潭里仰头,向诸天神佛祈求,向所有以武器对着他的人类祈求,向面前握着双刀的祸津神张开双手——
袒露出自己的要害。
他脸上带着泪痕一样的污浊,表情却扭曲得像是在笑:“杀了我啊!!!”
但从始至终癫狂的只有他一个。
神佛警惕他。
人类畏惧他。
没有一个人出声,也没有一个神敢贸然上前。
唯一在近处的祸津神眼神微动,却也只是漠然反问:“然后让这些污秽彻底失控,再次毁灭世界吗?”
……
……
“……什么啊。”
他怔怔地放下手,从内心到表情都一片空白,好像在看着夜卜神那双空明冰冷的蓝眼睛,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
“这样啊。”
这不是……一样吗……
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
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有力气去维系所谓的情绪了。他瘫坐在黑泥里,还睁着眼睛,还有灵魂的波动,却像一尊净琉璃的人偶,或者一具死去多年已经风干的尸体。
这是连神明也能看得出的绝望,于是天上天下再没有谁能说得出话。
唯余一片死寂。
……
神议裁决是在黄泉上空举行的。
因为侵蚀者的吞噬特性太强,只有黄泉的力量能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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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之恶妖”,神明们这么称呼他。
他们高高的悬浮在光柱里,居高临下地宣读他身上是何等污浊,犯下的又是何等大罪,最后又需要受到何等可怖的刑罚。
神明说:天谴,……
神明说:驳回。
神明说:诅咒,……
神明说:驳回。
神明们列举了各式各样会被凡人痛哭流涕请求宽恕的惩罚,用各式各样的目光盯着下方少年人模样的恶妖。他被锁着手腕半吊起来,毫无生气的跪在下方,也毫无任何神明们期待的反应。
“若不是……”有女性的声音在光柱中响起,依稀可见她抬起衣袖捂住口鼻的动作,“灾厄化身,杀不得,真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