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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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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聿冷哼一声,步履凌乱地离开了曲池,叮嘱李拂音,“此事莫要叫太后知晓。”

她之所以不敢施以援手,盖因为自掖庭令到寻常宫婢、宦官,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倘若她贸然降恩,让太后一查,这二人才是真的没命。

步履匆匆回到安昌殿的西阁,拓跋聿喝退阁内宫婢侍从,缩在桌案后,坐立难安。

“殿下,饮些安神的汤药罢。”李拂音端着只杯盏放在她面前,拓跋聿尚且年少,纵使已然快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骤然瞧见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怕也是惊到了。

她抿了抿唇,掩下心里的异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狂悖之徒,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拓跋聿囫囵应了,饮下半盏安神汤药,胡乱点头,“拂音你,你也且先退下罢,孤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拂音称诺欲退下,又听得身后的小殿下道:“拂音她们,算是相爱么?”

宫中宫娥、宦官互相寻找慰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安昌殿管得森严,没有哪个宫人会将这些阴私摆到太女殿下面前。

至于是否相爱

人之七情六欲何其复杂,在这樊笼般的宫墙内,纯粹的爱和恨都是稀罕物,纵横肆意的欲望才是永恒不变的主宰。

李拂音叹了口气,盈盈下拜,“殿下,情之一字,有几人得以顿悟呢?贪爱、敬爱,能有几人得以分清呢?恕拂音驽钝,无法为殿下解。”

她当然可以一竿子将那两人打成‘秽乱宫闱’的恶奴,令所谓的善恶正邪、天理伦常泾渭分明。

但是她做不到。

拓跋聿的思绪倒叫她搅动得更乱了,挥挥手令她彻底退下。

殿中的檀香熏得浓,拓跋聿胸中憋闷,晕晕沉沉自个儿寻到榻上,除了鞋袜,伴着昏帐紫烟阖上眼皮。

红线缠网,织娘鸣烦。

她必当是恼极了这一日,害得她往后数十年在爱恨痴嗔中苦苦淹留。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重逢了,不急哈不急哈[捂脸笑哭][狗头]

第26章 巫山

◎恨不能将她拉近些、再近些,直到自己能与她紧紧拥在一块◎

“殿下,殿下,该起来了——”

谁在唤她?

拓跋聿迷迷蒙蒙地睁眼,入目的帷帐熟悉无比,泛着旧色。她盯着帐上的冬青纹怔了片刻,方才记起这似乎是她曾经所居的宫苑。

慌乱和无措包裹着她在此处的每一段记忆。

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她福至心灵般朝着帷帐外唤她的人望去,纱帐层层叠叠,依稀见到外面的人身穿了一袭曳地长裙,身形纤瘦而高挑。

谁,她是谁?

拓跋聿干涩的嗓音喑哑得好似锦瑟凝滞的滑弦,如何想的,就如何问出了口。

轻笑与无奈拨动着她懵懂的心,“殿下竟是连我都忘了么?”

不,不,她没忘,她怎么会忘,她知道她是谁的,知道的

奈何如鲠在喉,怎么都没法吐出心中所想。

喑哑纠葛下,她跌跌撞撞自榻上爬起,朝着帷帐外走去。然而柔软的帷帐成了网罗,铺天盖地将她笼罩,她没办法撕扯,亦无法挣脱。

“阿、阿——”

“啊!”

拓跋聿惊慌着在溺毙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眼前是安昌殿的帷帐,西阁内的博山炉还在吐着烟香。

身上的绸缎黏腻无比,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心头惶惶,赤足踏在殿内冰凉的砖石上时,脑内猛地钻出怀王、襄王与巫山神女的典来。

好容易不再紊乱的心又开始不安分,拓跋聿捂着自己心口,开始茁长的身体反馈给她生长带来的刺痛。

她是怀王,还是襄王?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混账事情!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大逆不道,拓跋聿惊得从榻上几乎是跳了起来,连带着帷帐幔布都生了刺般,拓跋聿胡乱穿上鞋袜,不敢在内室多待。

梦中出现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巫山神女,她也不过是隔着帷幔窥见她半分绰约风姿,没有丝毫能够证实其是阿耆尼的存在,为何她在梦中,就如此笃定那是阿耆尼?

“殿下醒了?”李拂音正招呼宫婢摆着晚膳,“婢子见殿下睡得正浓,没敢搅扰”

拓跋聿显然不在乎这些小事,假山后宫婢的雪肤眼下成了她的梦魇,而那张看不清人脸的女子,更困住她,进退两难。

说与不说,都成了她的过错。

眼前的晚膳在她口中味同嚼蜡,怎么着都不是个滋味。

秀丽的小脸上带着愁绪,李拂音忖她还是在为今日曲池假山后那件事烦闷,可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宫娥,当真值得拓跋聿这般失神么?

李拂音想不通,眼眸微暗,“殿下,冯大人今日遣人送信入宫,本月初八就能抵达平城。”

“什么!阿耆尼要回来了?!”

拓跋聿先是面上一喜,转而又是一僵,案上的菜在她眼中都显得无序杂乱,也不知是碗盏多,还是心事杂。

李拂音诧异,试探道:“殿下可要前往长亭相迎?”

她的身躯瑟缩了一下,如梦初醒,“迎、自然要迎。”

迎当然还是要相迎的,这么些年,冯初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减反增,兴许是思念与艰难总会赋予人更多的执念与记挂罢。

换作是以前,她定是欢欣鼓舞前去相迎

“孤定会去亲迎的”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给自己再度定了心、鼓了气。

拖沓地用完晚膳,拓跋聿靠在灯下读书,她逼着自己去看那些圣人言,好歹将心给静了下来。

随着年岁愈长,拓跋聿的性子其实变得越发温和知礼,轻易不叫人瞧出自己的喜怒,今朝算是少有的失态。

在冯芷君的教导下,拓跋聿刻苦而自省,从来不需要人操心她的课业,只有底下人担心她看书熬坏了眼睛的份。

“殿下,该就寝了。”

李拂音已经提醒了三次,“再看下去,就该亥时三刻了。”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前去沐浴。

皇祖母曾说,有些事情,想不通的话,可以先埋在心底,由着它随风而逝,抑或是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找寻到回答。

温汤漫过她的肩颈,她又觉不足,在宫婢轻呼声中将自己个儿浸入汤泉。

再见榻前幔帐,拓跋聿暗暗吸气,目光坚毅得好似什么将要上战场杀敌的将士,除了鞋袜,再度躺上床榻。

不过是个梦境罢了,怎么能为此轻易地移了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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