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对方依然坐在那方矮凳上,只是斜倚在榻边,身子微侧。一手手肘支着脑袋,握拳抵住太阳穴,眼睫低垂,眉心舒展,似已沉沉入眠。
昏黄灯火照耀在对方穿髻而过的玉簪上,折射温润光泽。
闻幸的视线顺着对方垂落的马尾发丝下移,见一封折子落在他身侧的榻沿上,封面印着监察司的标志,其上的火漆印已被揭开,是监察司的密奏。
这犟种,该不会一直念折子念到睡着吧?
然而他再一抬眼,却见屋内的案几上铺满了各式奏本公文,堆得满满当当,俨然已经变成第二个御书房。
闻幸:......
“宁无劫。”他沉声。
后者的耳根动了一下,随后眼睑下的瞳仁微动,缓缓睁眼。
身为武将,即便睡着时也时刻保持着警醒。
烛火光芒照映在乌黑的眼底,像是夜空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陛下。”宁无劫回过神来,连忙坐直身子,淡定地捡起榻上那封密奏,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颍川监察司密报......”
“住口。”闻幸揉了揉眉心,“不准念了。”
他指着满屋子的文书质问道:“谁准你把公务带到朕的寝殿来的?谁准你在朕的寝殿办公的?”
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卷王是在他屋里加班了吗?
不知道他最讨厌工作了吗?
拿奏折当催眠曲听听也就罢了,竟然还堆到他跟前来了。
卷王天诛地灭!
宁无劫一脸镇定:“陛下要臣念折子,臣记性不好,只好全拿来了。”
闻幸:......
好一张伶牙俐齿。
“给朕全都丢出去。”闻幸冷然下令,“朕的寝殿里不准办公。”
侍从们流水地动起来。
闻幸又对宁无劫道:“以后你也不准在朕的跟前念折子。”
真是蹬鼻子上脸。
以后这种口子不能开了,今天是把公务搬来,明天呢?岂不是要拉着他一起卷生卷死?
想到这里,闻幸心绞痛又快犯了。
察觉到心脏的隐痛有渐渐变成尖锐的趋势,他警觉地唤侍从:“药。”
看着闻幸微微发白的唇,宁无劫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了。
难道这昏君不肯理政当真是因为心病?
他从前一直以为这只是对方懒政的说辞。
一国之君一看见公务就犯病,这于国来说岂非灾难?
他本以为自己代帝批红只是权宜之计,早晚要把权力交还的。
可如今看来恐怕即便不是他,也会有别人,陛下不能理政,皇权必然旁落。
怎么办?
此时侍从快速取了药给闻幸服下。
心头痛感被迅速压了下去,闻幸才吐出一口气,身体一松倒回靠枕上。
闻幸见他还杵着,摆摆手,“你走吧。”
他现在不想看见卷王。
还是一个刚刚在他跟前加班加到睡着的卷王。
简直灾难。
宁无劫不知在思索什么,许久才试探道:“陛下,还想听话本吗?”
闻幸睨他,不知道这犟种又在打什么主意。
“臣有一部话本,是臣自己作的,陛下想听吗?”
闻幸挑眉,来了兴趣,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说来听听。”
宁无劫思索了一会,道:“说颍川县有一位老妇人,与自家儿媳相依为命,独儿子背井离乡不在身旁。可十里八乡却都说她家的是出了名的孝子。”
“因她得了一种罕见怪病,常年卧床不起,需要虎骨为药引吊着性命。然而活虎难猎,仅皇家御林军可猎得。因而民间鲜有,千金难求。”
“可那位老妇人即便家徒四壁,却每日可得虎骨用以续命。”
听到这里,闻幸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微微竖起耳朵。
宁无劫见他这幅模样,心里有了底,便继续道:“旁人都说,是她那位在京城供职的儿子,为她从皇城里求来的。可乡野之人又如何得知,小小六品主事,如何能从皇家求得虎骨?”
“那她是从哪得来的?”闻幸问。
宁无劫:“此事且按下不表。”
闻幸:......
吊他胃口,很好。
“老妇人的儿子确实孝顺,每半月都会送封家书报平安,可最近一封的家书上却说,要辞官回乡为老母尽孝。老妇人不解,儿子方过而立之年,本来前途无量,为何突然要辞官?可儿子的家书上却含糊其辞。之后便再无家书寄来。”
“老妇人不放心,四处着人打听,才从远亲口中得知,她儿子因玩忽职守要被革职查办,眼下已经被下了诏狱了。”
闻幸听出端倪,“诏狱?”
那可不是一般的案子能进的。
“原来,她儿子在京中供职兵部主事,负责分类及标记上表的奏折,一次因工作疏忽,遗漏了一封极其重要的边防军需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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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狱中他受不住刑,承认自己并非是简单的玩忽职守,而是故意压下了奏折,至于缘由,只一口咬定是因与边军曾有私仇,想借机刁难。”
“还说若非所有奏折都会事先在通录司誊抄备案,一旦发现有人修改或销毁奏折便是死罪,他就不会仅仅是押后了。”
“毕竟押后还可以借口疏忽,一旦销毁便无可辩解。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进诏狱。”
闻幸听到这里已经全听懂了。
兴致败了个干净,他木着脸道:“你讲的不是话本子,是监察司的密奏。”
说的还是宁远军军需折被压的案子。
宁无劫敛去眼底半片眸光,“陛下圣明。”
闻幸:......
真行。
监察司密奏直达天听,通常寥寥几句讲清前因后果,这小子竟然给他编出个故事来,还每段话都埋个勾子,故弄玄虚,吊他胃口。
他扶额。
这怕不是换着法子要他听奏折。
还挺......有趣的。
宁无劫问:“陛下,这样的话本,可还想听?”
闻幸睨他,忽然勾唇笑了一下,“那就要看你编排的故事好不好听了。”
宁无劫颔首,“知道了。”
见他没有要继续讲的意思,闻幸皱眉追问:“所以那老妇人家的虎骨到底是怎么来的?那个六品主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却见宁无劫摇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闻幸:......
“你......”
被迫跳了个未完结的坑,闻幸很想骂人。
见他似有愠怒,宁无劫又道:“臣也尚未查清,待查清后一并向陛下奏禀。”说到这里,他又试探问:“陛下,还需要臣奏禀此事吗?”
闻幸:......
闻幸懂了。
这小子给他挖坑让他追话本......不,是追奏折!
他想骂一句好离谱。
可他又真的很想知道结果。
思来想去,他最终无奈挥挥手,“有结果了来报朕。滚吧。”
“是。”
宁无劫行礼退去,身影没入深夜的福宁殿外。
一炷香后。
已然褪去了出尘的天青色纱袍,换上了一身玄黑色飞鱼纹曳撒的宁无劫,大步走在诏狱内灯火通明的回廊。
不断有惨叫声,鞭挞声,以及金属撞击声在石壁间冲撞回响。
两侧卫兵见了来人纷纷垂首行礼,“指挥使。”
宁无劫来到行刑室,里头的人一身囚服被血污沾染,已分辨不清原本颜色,四肢被缚,绑在钉椅上。
无数钢钉扎入血肉,被迫坐在椅子上的人痛苦地发出低低的悲鸣。
宁无劫双手取下折檐帽,规规矩矩地放在案几一旁。
再一抬眼时,目光里的森冷之色犹如鬼判,令人望之生畏。
“多久了?”
身侧属下抱拳道:“已经半个时辰了。”
宁无劫冷声,“算他能挨。”
他绕过案几,背靠审讯台,望着受刑人的眼里毫无情绪。
“邵建安,你不会以为进了诏狱的,还能活着出去吧?”
囚犯抬起头,看见宁无劫的脸,瞳孔剧震,“指挥使竟然是你?陛下竟然连监察司都交给你了?!”
他笑得惨然,“昏君!”
话音刚落,便见一双黑靴落在视线里,同时束缚他的绳索被一道银光斩断。
他尚未来得及抬头,已被一个力道掐着下颌狠狠掼起,几乎双脚离地。
宁无劫森然开口:“昏君也是你能喊的?”
下一瞬,惨烈的叫喊声传遍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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