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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第91章

◎黄油面包+芋泥面包+爆炒田螺◎

这些面包看得二郎君眼花缭乱,只是实在可惜,每个面包总共就两三片。

要是拿到学塾里,怕就要被人一哄而抢。

“前头还有多远?不然咱们找个路边停一停,等吃完再去。”

谢青麻溜地答应了,让车夫停了下来,又笑得一脸憨厚地进来。

二郎君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想吃,却又不好挑明,挑了一个他看着最不想吃的芋泥面包片递了过去。

谢青才不管这是什么,就说林杏月做出来的就没有不好吃的。

先前在那边看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地流口水,总算能吃着了。

张了个大嘴咬下去,吃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

啧,就这么一小点,实在不舍得吃啊。

二郎君拿的是那呈现诱人金黄色的黄油面包片,上面还有一些小气泡,仔细地闻,还能闻出来那香气中带着的一股子奶香。

咬上一口,酥脆的外皮在嘴里化开,才咀嚼完,就尝到了那柔软可口的内部。

每一口咬下去都能吃到黄油的香甜和面包本身的麦香,让他连连惊呼好吃。

“你那个面包怎么样?”二郎君吃完,有些不舍得刚才给了谢青的那一个了。

谢青才要说话,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二郎君一听,神色就不愉起来,对谢青说:“去看看。”

谢青才吃了一口那芋泥面包片,芋头的香气在他嘴里还没完全散开,就得出去应付。

谢青脸上就带着几分幽怨,小声地对二郎君说:“这可是我的,郎君不能吃。”

“知道了,你快去。”

谢青这才一步三回头下了马车。

“三郎君?”

二郎君不想他这特意停在了路边,还是被人给认了出来。

偏偏还是和他平日里最不对付的西府梁敬业,他是钱大娘子生的嫡子,娶的是石娘子,听说自打上次以后,一直被关在家里禁足。

抛开这些不说,二郎君和梁敬业打小就不对付,这梁敬业也是个古板、不苟言笑的性格,不爱和人来往。

就像他上次带去的沙琪玛,不管出身什么样的人家,好歹都会来尝一尝,可是梁敬业非说他们耽于享乐,不近人情得很。

梁敬业也没想着来找二郎君,家里的事乱七八糟,钱大娘子和二老爷吵了起来,下人们也闹闹哄哄,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也惴惴不安。

到了自己房里,石娘子又哭哭啼啼,什么事都指望着他来办,弄得他烦不胜烦。

对老太太要分家的事,梁敬业也是从来没想过的。

虽然两府素来不合,但多少人家哪怕不和也都是这样过下去,哪里像他们国公府闹成这样?

去了国子学,怕是也有不少人会打听。

且他从西府二房嫡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五品官的嫡子,身份可是很不一样。

路过街边的时候,看到二郎君的马车停在这里,鬼使神差的,他就叫了停。

他也不知道要过来做什么,和二郎君拉拢关系、说说话?

梁敬业摇摇头,这些事他也做不出来。

谢青到底是个下人,说了几句场面话,梁敬业就看见了身后的马车,二郎君分明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到这时还不下来,这是没把他当回事。

正要甩袖走人,二郎君从车窗里探出了个头。

他方才咀嚼得太快,两片黄油面包全被他吃到了嘴里,一边在心里大呼好吃,一边又有些后悔吃太快,才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三弟过来,可是找我有事?”

梁敬业在走和留之间抉择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上了二郎君的马车。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其他香味,倒是让人整个心情都放松下来。

“兄长找我可是有事?”二郎君开门见山,梁敬业却沉默起来,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郎君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老太太决定的事,他能说什么?

见梁敬业不吭声,二郎君索性不去管,瞧见了谢青给他使的脸色,就把剩下的一个芋泥面包往匣子里收。

梁敬业却在这时候突然出声问:“这是什么?”

二郎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回了一句:“这就是我们府上一个厉害的厨娘做的。”

他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梁敬业这人古板又无趣,从来不贪图这些口腹之欲。

梁敬业见二郎君要收起来,丝毫没有想让他尝尝的意思,又想起国子学那些人都在说他带去的那些东西有多好吃,鬼使神差地就张了嘴。

“出门匆忙,还没用饭,想来二弟应当也不介意我用一些。”

二郎君听了,下巴都被惊到了。

“三弟,这也没什么好吃的。”

“无妨,随便用一些就是。”

二郎君在心里惊呼,这可不是随便用用就行的。

可他还没说出来,就见梁敬业拿了一片涂了梅子酱的面包。

这梅子酱是一种诱人的酱红色,面包片上还能看到梅子的果肉碎,边缘的地方略微带着几分焦糖色,显然是烘烤时糖分渗出的痕迹。

梁敬业把这面包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才放到嘴边。一入口,先吃到了梅子酱酸酸甜甜的口感,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又甜而不腻。

等着酸甜味散去一些,就能吃到里头面包片的麦香,扎实又清爽,十分满足。

梁敬业被钱大娘子教的,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向来没有多大兴趣,就是国子学食堂里做出来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在这些同窗里可是颇具名声。

可吃到这面包片之后,他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这看起来不甚起眼的吃食,味道竟然如此的好?

怪道那些人为了抢那沙琪玛,连体面也不顾了。

二郎君见他吃了一片,已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稀奇不已。

看到谢青在那边朝他挤眼睛,知道他这是怕那剩下的一个芋泥面包被梁敬业吃了,心里想着不大可能,梁敬业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但是就怕万一啊。

念及此,还是把那匣子往自个身前悄悄的扒拉了一下。

谢青那口气还没呼出来,就见梁敬业突然开口:“上次听说老太太和大伯母也在吃那什么锅子,我父亲母亲回来之后,倒也让府里的厨娘做了,只是味道并没有多好吃,如今想着,应当是这厨娘不一样。”

二郎君佩服他能这样轻易地看出来,也不瞒着他,点点头说:“的确做那锅子的,和做这面包的都是是同一人,这小娘子手艺是极好的,咱们府上上下下的就没有不爱的。”

梁敬业点点头,破天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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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了一句:“味儿是不错。”

说完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匣子上。

二郎君还没来得及为他夸了吃食而感到诧异,就察觉了他那目光,这个眼神,是还想再吃?

里头的面包片总共没多少,还要给谢青分一个,剩下的都不够他自己吃呢!

二郎君就当做没看见,强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听老太太说咱们两府要分家了,你可是知道这事?”

“那匣子里可还有其他味道的面包?”

梁敬业不接二郎君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二郎君脸上又是真是又是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要是他说出里头没有这样的假话,梁敬业轻易就能拆穿,且他也说不出来。

可要让他把带来的这些拱手让人,他也不愿意。

怎么偏偏就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说实话,梁敬业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这么些年按照钱大娘子叮嘱的,早已无欲无求。

可没想到,他竟为了一个小小的点心破了功。

心里的窘迫藏也藏不住,可身体却诚实地看着二郎君,想知道他是如何反应的。

二郎君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犹豫了好半晌,才又从匣子里拿出来一片。

谢青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怨起来,二郎君拿的正是他想吃的芋泥味道的面包片!

可是这两个人都是主子,平日里他再没大没小,在外人跟前,谢青也不敢失了分寸。

梁敬业看着那上面涂满厚厚一层芋泥的面包,并没有立刻吃,而是看向了二郎君:“可还有别的味道的?”

“没了,就剩这一片了,你吃完这个,咱们就去国子学,不然要晚了。”

梁敬业看到二郎君这样子,倒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轻松的意思,慢悠悠地举起了那片芋泥面包,放在了嘴里。

这芋泥抹在面包上,和那梅子酱的口感又不同,一个是清爽可口,一个则是醇厚香甜。

两个竟然不相上下,分不出来到底哪个好吃。

梁敬业皱眉思索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一样。

快到国子学的时候,二郎君整张脸都写满了无奈,除了那芋泥面包,梁敬业又向他讨要了一些沙琪玛,还说什么知道他带了不少。

像话吗?

看着二郎君吃瘪,梁敬业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哪里有给外面同窗,倒是不给自家兄弟的?”

二郎君只想掀开梁敬业的衣襟,看看这里头的心是不是换了一个!

从前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怎么变得这样贪图口腹之欲?

梁敬业从二郎君的马车上下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吃了那些东西,还是因为逗了二郎君,他整个人都没了先前的那般紧绷。

不贪图口腹之欲的是国公府西府的嫡子,却不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嫡子。

之前他也是压抑得太长时间,这样想着,还不知错过了多少好吃的。

二郎君还没叹口气,进了国子学,就被赵郎君扯到僻静的地方。

早前有人看到他俩这样,一定要在背后议论一番,说他们两个之间“情比金坚”“断袖之癖”。

可现在看到,一个个的也都凑过去。

“肯定是在说好吃的。”

“上次咱们就是被他俩这样骗过去的,两人真是害的咱们好苦。”

“对!为了不让咱们吃到那些好吃的东西,借了断袖的名义,真真是无耻。”

赵郎君拉着二郎君在那边道歉。

“你怎生还这般气呢?上次我错了,说不得以后咱们真能成了亲戚呢!”

“打住!我们家还没想着答应,你可别乱说!”

赵郎君捂住自己的嘴,讨饶:“是我莽撞了,这事自然不会再提。只是你可是带了那黄油饼干?”

二郎君目光有些躲闪,其实那饼干他是带了一些的,大厨房最近忙,烘烤出来不少,第一锅全都给了他带着。

只是有了梁敬业把他的面包吃了个七七八八的事,二郎君就不愿意再拿出来。

这要是再吃没了,他就吃不着那带着香甜味道的黄油了。

赵郎君见他摇头,却是不信:“咱们俩什么关系,你竟然瞒着我?”

“咳咳!二位,听说赵兄又去你们府上,这次怎么没叫上我俩?”

二郎君听到声音一回头,就对上了王、谢两个郎君幽怨的眼神。

二郎君再也受不了,把那带来的东西递给谢青,让他分一些,急忙往屋子跑。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想来和他说话,只是为了那些吃的!

这些人看见二郎君把东西交给了谢青,一个个的都赶紧上前:“给我留一些沙琪玛!”

“我要那蜂蜜小蛋糕!”

谢青忙得手不停歇,正在一个个地分,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不去读书,倒在这里你推我搡?成何体统!”

身后传来了张博士愤怒的声音,众学子立刻作鸟兽散,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抢到的那份吃食拿上。

谢青被包裹在人群正中间,动作最慢,好在他不是这些学子,对张博士的惧怕就少了那么几分,赔了好些笑,这才赶紧跑路。

张博士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些人跑了,才转身对旁边一个穿着打扮都不起眼的人拱了拱手:“往日里倒没这样不成体统过,想着应当是休假一日,心思散了。”

“无妨,正是年轻好动的时候,总比困在屋里死读书强。”

张博士听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要领着这人再往前走,突然旁边的这人却开了口,指着不远处谢青手里拿着的沙琪玛,开口声音里都是惊疑不定:“那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博士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赶紧举目望去,就看见一团金黄灿烂的东西,像是吃食,刚才那些人分明就是在抢这个。

回头他必得整肃一下风气,绝不能让这些人天天耽于享乐,以后如何治理国家?

只是眼前,他还得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人。

张博士冷汗都快下来,也没想出个好法子,只说要把人叫来问一问。

“悄悄的,别惊扰了其他人。”

张博士应了一声,忙去把谢青那小子给抓住。

林杏月这日才从大厨房开完会回来,想着回家里休息一下,再熬些酱出来。

眼看着快入十月,天气也冷了,眼下最应季的螃蟹就属那大闸蟹了。

只是这大闸蟹做起来价格就贵上许多,她也不打算多买,熬些蟹黄膏出来,留着以后做蟹黄拌面吃。

再买些鱼虾等,熬出些鱼酱和虾酱出来。

徐叔和宋石头过段时间就要走,这些在路上也能备着吃。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林杏月收拾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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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之后就去了外头,打算自个儿去买些菜,再顺便去新开的铺子那边看一看。

老是惦记着,却还从来没亲眼去见,总是不好。

除了巷子口,先碰到了卖炊饼和肉夹馍的小哥。

看见林杏月出来,一下子就认出来她,放下手中的活就跑来行礼。

一开始,这小哥还不知道那肉夹馍是谁想出来的点子,可随着林杏月的名声越来越响,他们这些在府外面摆摊的人也听说了。

林杏月没和他打过交道,倒是听张婶娘说过几次,也知道是个实诚人,就迎合了几句。

等林杏月的身影一拐过巷子,就有几个蹲在地上的闲汉走了过来,问卖炊饼的小哥:“这就是那个厨艺很好的小娘子?”

他们都是专门跑腿送吃食的闲汉,以前国公府里小厨房做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那些稍有体面的人家,顿顿都让他们跑腿去外头买。

这些闲汉每个月都能赚上不少,甚至隐隐的还有了地头蛇的架势,他们这几个人在国公府附近跑腿,其他的人想要过来,也是不能的。

只是最近这几个月,叫了人跑腿去买吃食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些闲汉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再换个地方,可先前他们这些闲汉做事太绝,把路都给堵死了。

先前不让其他人来国公府这边送东西,如今那些人也不让他们去别的地方送。

可不就是把林杏月给恨上了。

卖炊饼的小哥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挥挥手:“去去去,关人家小娘子什么事?要不是你们以前做的太绝,能成这样?”

这卖炊饼的小哥也在这边干了多少年,几个闲汉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吭声。

想要找林杏月的麻烦,可又知道她是国公府的人,听说如今又很是得用,要是惹出来事,怕是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还回去种地!”

“种地费半天劲,还不是连饭也吃不饱。”

他们唉声叹气,林杏月全然不知,在汴河两岸的街市上转了一圈,除了买了大闸蟹之外,还看见一个小儿端着一盆子的田螺。

这些田螺都已经处理过,尾尖剪了,只是这田螺里面的肉太少,小河里又不知有多少,来买的人路过的人只看上几眼,却没有来买的。

这小儿显然也已经习惯,看见有人路过赶紧吆喝,却没抱多大的希望他们会停下来。

林杏月脚步顿了一下,想到这爆炒田螺的滋味,口水就开始分泌起来。

“这田螺怎么卖?”

小孩一听这话,赶紧说了个价钱,又怕林杏月觉得太贵,“是早上咱们才从河里摸出来的,新鲜的很。”

林杏月想了想,把这一盆子的田螺都买了。

小孩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杏月把钱递过去之后就说:“我这手上已经拿了不少的东西,前头不远那边有个酒楼,你能帮我送过去吗?”

“能,能!”

小孩哪里肯放过生意,把这田螺的水倒掉,端着就跟在林杏月的后头。

林杏月上次是特地找了一辆马车来的,走着倒是头一次。

等热闹的人声渐渐褪去,越来越寂静的时候,就知道差不多快要到了。

这一路走就发现,的确是偏僻,人流量都少了一大半。

林杏月又拐了两条巷子,走进去之后,一下子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铺子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不大的窗口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卖点心,一边是卖那些炸物卤味的。

后面跟着的小孩也没想到,刚才明明还没什么人,怎么一转过来这边,竟然都排起了队?

他刚才心里还犯嘀咕,想着这么偏的地儿,别到时候干不下去,白让他跑这一趟腿,再让他把钱给退回来。

林杏月刚站定,旁边一老太太就过来说话:“你也是爱吃这些东西的?我和你说,这铺子虽然才开张,可来的人有不少,好吃的很!”

林杏月笑盈盈地应了,没说自己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

外头排队的人她都不认识,林杏月就从后门绕了进去。

刚才林金兰她们已经看见林杏月来,这时放下手中要卖的东西*,跑过去问她:“月姐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想着也来看看,总不能一直不来。”

“是呢,总得看一看。我先不和你说了,前面还有人等着。”

林杏月看后院还有一口闲置的大锅,和张婶娘说了一声:“我买了不少田螺,想着一会儿爆炒一下。”

她一出来,外头那些排队的人自然就看见了。

张婶娘也不炸东西了,给前面的人说了声稍等:“我去帮着你一块搬过来,就在这大厅里炒,行吗?”

林杏月也不想太过于张扬,张扬的事情以后再做也行,她现在毕竟还没有脱身,在大厅里炒正合她心意。

“唉,大娘,这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怎么说不给炸就不给炸了?我为了吃这口炸鸡排,排了好几天了!”

张婶娘笑骂:“等那么一会儿,除了炸鸡排,还有爆炒田螺呢!我这才开张几天,就等好几天了?”

“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咱们是等着炸鸡排呢!什么爆炒田螺,这东西随手扔在小河边多的是,除了小孩谁都不愿意捞上来吃。”

不是他故意挑刺,这东西吃起来肉少,没味儿。

后头的人也在催张婶娘:“要不你在这炸着,咱们进去帮你一块搬锅?”

张婶娘想了想就应下,让前头那几个壮汉帮着一块:“你们说那炒田螺不好吃,怕是一会儿一个个的都要哄抢着吃。”

张婶娘算是看出来了,甭管什么东西,林杏月都能做得顶顶好吃。

“大娘,你就是什么都不给咱们,咱们也乐意帮忙,你可别在那拿田螺来糊弄咱们了!”

“是啊,我们啥也不图,就盼着你快点把那炸鸡排做出来!”

张婶娘干脆放大招:“你知道这炸鸡排是怎么做出来的?就是我家这个姐儿做的!”

众人听到,一个个都朝林杏月望去,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就是那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赵老丈人也都不信,问后头的段秀:“这些真的是那个小娘子想出来的?”

段秀才还真是见过林杏月,只是当时见大家都让她拿主意,最后写的弃书上又是她的名字,只以为是要给他做嫁妆,万万没想到这些东西全都是她想出来的。

原本张婶娘没让段秀才排队,是他觉得一来二去的不好意思,那些东西得给他留着,他还是喜欢跟着大家一块排队的感觉。

“要是这么说,我可是想知道那爆炒田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还用你说,没看见方才那么几个人去抬锅子,说完这话又非要挤过去几个人?”

赵老丈人只恨自己年纪大了,手脚没有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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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么利索。

侯秀才扯了扯段秀才的袖子,让他回过头来:“段兄,这次恐怕又要沾你的光了。”

他身旁的小厮听到,脸上愁容一下子就有了,小声嘟囔着:“总共拿了一些东西,我们俩还不够吃呢,还要再分出去一份。”

好在人声鼎沸,他嘟囔的声音又极为小,没人听到。

段秀才爽爽地笑了笑:“这得看味道如何,要是合我口味,贤兄怕只能跟着尝尝味儿了。”

“瞧两位秀才爷说的,我看不一会儿就能排到咱们,顺便尝些那爆炒田螺呢。”

刚才赵老丈人眼睛都看见了,一个小孩可是端了不少田螺过去。

不能就这样点背,恰好到咱们这里的时候就没了。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等锅子端到大厅里面,下面加了柴火之后,林杏月就开始爆炒起来。

只是这边有一些调料都没有,林金兰来此几天,已然和这附近的人混熟了,拍着胸脯说她马上就去借。

林杏月跟着一块去,见林金兰先去了街边那几个门户里,嘴甜地叫了几声,说借了的东西,一会儿送些好吃的来。

大多数街坊,一听可以用这些东西换回来一些吃的,都乐意得很。

牛大娘更是恨不得林金兰多借些!

等转了一圈借都借回来之后,林杏月先把那放到水里焯一下的田螺给捞出来,把水分沥干。

外头好些个人通过窗口往里看,后来的人不知道林杏月是谁,就有的人在那边嘀咕:“这在大厅里炒,倒是不担心咱们的手艺给学去了。”

“这你就想多了,这炸鸡不是天天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炸,你学会了?”

两个人斗了会儿嘴皮子,就见林杏月把那锅里面倒了些猪油,油热了之后,把姜末、蒜末放进去煸炒出香味。

又把焯好水的田螺放进去翻炒,放了紫苏叶、胡椒、茱萸这些来提鲜提味。

田螺的汤汁瞬间就变了颜色,让人观看着那油亮的光泽,就有几分吸引人。

林杏月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来一个看了看,这螺肉在炒制的过程中因为受热蜷缩了起来,与螺壳之间形成了一定的空隙,从螺口的地方就能看到里面的螺肉。

她拿了个竹签子——炸鸡块、炸鸡排的时候都做了许多这样的竹签,从螺口处捅进去,带出来里头的螺肉。

这螺肉咬下去还是有弹性,肉质紧实,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就是田螺表面的那汤汁。

林杏月干脆吸了一口,入口先带着微微的麻辣,接着就是香。

一旁的林金兰看的眼热,张婶娘干脆让她先去尝一尝。

“行,一会儿换大娘和王大姐尝一尝。”

外头那些排队的人不干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咱们还在外面排着队呢!”

“刚才不是说这田螺没什么好吃的?”

林金兰可是气性大,她还记得这人刚才说过的话,原样给怼了回去。

这人脸一红,他不过是看林杏月年纪轻,又是炒田螺这种东西。

他小时候真的吃过这些东西,肉太老又小,根本没什么吃头,才有了那番话。

可刚才看林杏月做出来之后,又是拿签子捅出来吃,又是吸汁,只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吃。

他就想着出声,说不得开了口,林金兰她们就不好意思吃了。

这样,到他的时候,说不得还会剩着许多。

“好好吃!”玉姐儿不理会林金兰他们的争执,过去之后就对林杏月塞了一块螺肉,辣得她直吸气,却又忍不住还想要再吃。

“不是你们在这里唱双簧骗咱们的吧?”

有那谨慎的人这样一开口,以为会得到其他人的附和,谁知道却没人顺着他往下说,都让他去一边别买。

“让咱们上这个当吧,我愿意尝一尝!”

“就是,我也愿意尝一尝!”

先前那几个去帮忙的汉子,张婶娘果然一人给他们舀了一勺,用荷叶包着。

这些人看着有汤汁,也没想着带回去,直接拿着竹签子,学着林杏月的样子捅进去,滋溜地就吃起来。

“这怎么壳也不去呢?要是去了壳,是不是吃着就方便了?”

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拿起那颗田螺,用牙咬着螺口,轻轻往里一嗦,一下子就把里头的汁水都给吸了出来。

那鲜辣的滋味一下子就席卷了舌尖,紧随其后的就是胡椒带来的麻感。

这人似是从前不大能吃辣的,眼睛瞬间都瞪大了,额头的汗也落了下来。

“太辣了!”

说了这个,他就拿起刚才买的沙琪玛,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解辣。

旁边有人好心地说:“既然这么辣,想着你家小儿也不能吃,就给我吧,我用这锅巴给你换。”

这人吃完沙琪玛,嘴里没有那么辣之后,又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田螺:“辣!但是香的勒!”

让人简直在这又辣又香的味觉中沉迷,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给我也来一点田螺!”

看着那田螺本就没有多少,这又分去了好大一些,后头的人赶紧就定起来。

“得有先来后到,我们前面的这些人也要呢!”

再没人质疑林杏月这样小的年纪,到底能不能做出来那样的美食,光看前面那几个人吃的模样,即便是又辣又麻,又舍不得停下来。

虽然看着忍俊不禁,却勾得后面的人都想尝一尝。

赵老丈人看了一会儿,和段秀才说:“看来这小娘子手艺是真不错,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不知道那又麻又辣到底有多香。”

段秀才也点头,他原本还和侯秀才商量着要一块去做文章,汴京城里的其他几个秀才也约了他们参加重阳的诗会。

两个人对那诗会并没多大兴趣,可知道是非参加不可的,就想着去之前再来买一些吃的,最近就先不来了。

小厮看到那又麻又辣的田螺,虽然想吃,却还是劝着段秀才:“这怕是容易上火,到时候嘴上长了疮,就不好见人了。”

这话说得在理,侯秀才和段秀才就都犹豫起来。

侯秀才盯着田螺看了看,一咬牙对段秀才说:“要不咱们还是先别吃了,等下回有机会再吃吧。”

“下回还有这爆炒田螺吗?这小娘子也不是日日都来,要是只做这一次,以后再也吃不着怎么办?”

旁边的人听到他俩纠结,加上排队时间长,早已熟稔,都在那里劝:“怎么会吃不着?只要铺子在这里开着,早晚还会再做的呢!”

“是呢,还是那颜面重要!”

越是这么说,段秀才却越是想要尝一尝,就对侯秀才说:“要真是长了口疮,我那边还有家传的一药,用了就不疼,再用两天,那疮也就下去了。”

侯秀才一听这个,当即就下定决心:“吃!不就是口疮嘛,都有家传的药了,还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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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众人见他俩这样,都在那边笑起来:“到底有多好吃,让秀才老爷也这样?”

那一锅田螺实在是不经卖,很快就没剩下什么了。

张婶娘还记得段秀才,只把最后的那一点都给了他。

没排到的人在那里捶胸顿足:“要是他俩秀才老爷不贪吃,就能轮到我了!”

段秀才和侯秀才才不管那么多,两个人拿着田螺,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让张婶娘帮着摆了张桌子放在外头:“咱们吃完再回!”

张婶娘没推辞,把桌子支了出去。

她想着,这地方僻静宽敞,以后可以摆个茶水铺子,专供来往的人喝茶水。

原本担心没人来,可眼下瞧着倒是没什么。

林金兰拿着用荷叶包着的田螺,又去敲了那些借东西给他们的街坊家,道了几句谢。

那些街坊没想到真送来了吃食,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都是街坊邻居的,倒是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手却没闲着,光闻着就能闻到一股又麻又辣的香味。

门口排着的那些人,他们这几天也看出来了,来排队的来来回回都是些老主顾。

虽是真情实感来买东西吃,可一个个的又那般惊为天人。

“快来尝一尝。”

一沈老太太早就想尝铺子里的手艺了,只是她家靠给人补衣服做活为生,没多少闲钱。

在京城里过日子不易,柴米油盐样样要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如今的商家也太奸诈了,河里没人要的小田螺也能炒了来卖。”

“我可听见了,就这么用荷叶包着的一小点,就要卖三个铜板,还有好些人抢着买。”

“什么?这么点卖三个铜板?咱们去捞些田螺回来,摆在门口只卖两个铜板。”

“看把你急的,你先尝尝人家做的这味道。”

沈老汉不再废话,拿起一个田螺,学着婆娘的样子嗦了一口,汤汁瞬间入嘴,老汉满眼错愕。

沈老太太继续问:“可还说咱们也要卖田螺的话?”

老汉满脸通红,再不吭声,只顾埋头大吃。

他家儿子是个门兵,每日辛苦的很,还未娶妻,跟着父母一块住。

今儿一回来,沈门兵骂骂咧咧向父母抱怨:“城头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一天巡逻两三遍还不行,非得再加几遍。”

“先前不用巡逻,后来听说上头这么要求,才去做,谁知没几天又变本加厉。咱们每月就领几百个大钱,却要这么辛苦。”

沈老汉劝:“咱们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回家抱怨两句得了,切莫让你上司听到。”

“知道了,我就是和你们说说。”

沈门兵洗了手,按部就班的坐回来,却闻到一股子香味。

他用鼻子使劲闻了闻,看到放在正中间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前儿不是跟你说那边铺子里开了卖吃食的?这两天来的人不少,听说都是老主顾。今儿来咱家借了些东西做炒田螺,还回来一些,让咱们尝尝味儿。”

沈门兵没往心里去,随口说:“闻着倒是挺香。”

沈老太太说起这几日看到的情况:“一开始见人家开业,还说铺子这么偏远,怕是开不了几天就关门。可谁知鞭炮才放完就有人来,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沈门兵已和沈老汉拿起一个田螺放进嘴里,一时之间,两人都被又鲜又麻又辣又香的味道震撼。

他们小时候都去河里捞过田螺鱼虾,可谁能做成这样的味道?

两人各自吃了几个,沈门兵一边嘶哈一边让沈老太太赶紧吃:“别操心人家有没有新客,就这味道,还愁没客人来吗?”

“真有那么好吃?”沈老太太接过田螺放到嘴里,这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三个人只顾埋头大吃。

林杏月处理好螃蟹和鱼虾,说要回去熬酱。

“出来时我师父说要找我,得回去看看有什么事。”

赵嬷嬷见林杏月要出门,没说什么事情,只说回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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