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4冤案(1 / 2)
听到张居正在临清靠岸,还进城找郎中,魏广德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张吉,你马上去找赵太医,问清楚他的病情。
还有,问问有哪些人去找过他,了解这些事儿。”
说完,魏广德盯着张吉,等待他的回答。
“我明白了,老爷,这就去问个清楚。”
张吉急忙答应道。
之前打探张居正的病情,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探查,只能拐弯抹角打探。
现在张居正离开了,那些给他看过病的太医也就没了护持。
魏广德要打探前任首辅的病情,张吉想不到赵太医要拒绝的理由。
张吉已经走了,虽然京城已经入夜,内外城都施行夜禁。
但那只是对普通人,对于京城权贵那都不算事儿。
魏广德是真没想到,张居正留下的势力如此不经事,居然这么快就分崩离析。
这对魏广德来说,其实不算好事儿,因为水被搅浑了。
以前朝中大致就三股势力,一是张居正为首的一群人,二就是他和身后的人,还有就是清流。
清流很厉害,但是只要不做出天怒人怨的大事儿,一般都是置身事外。
别看成天弹劾这,怒骂那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攻击性上,远不如他和张居正,那是真的在争权夺利。
不争不行,身后一群人看着。
不争,人心就散了。
现在张居正人走了,可手下一分为二,分别以王篆和张四维为首。
他们现在正是凝聚人心的时候,怕是争起来会远超当初他和张居正时期。
王篆赌的是入阁,而张四维的目标应该是顶下自己成为首辅。
想到这里,魏广德忍不住双手放在扶手上,低头看了眼自己屁股下的椅子。
“这个位置就那样,可还真就有无数人惦记着。”
说完话,魏广德自己就先笑起来。
“余有丁.....”
忽然,魏广德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人来。
那日申时行和他一起留到最后,三人也聊了些话,想来不止会有丁有想法,申时行怕也希望把这个探花郎拉入内阁吧。
至于自己这里,翰林院里就没个老乡,就算魏广德想使力都难。
好在自己还年轻,还能在朝十来年,只希望到时候能有人上来接班,不至于让自己这一系因为人才凋零而没落。
约摸过去两个时辰后,张吉才气喘吁吁回到书房里。
“老爷,问出来了。’
张吉进门先把门关好,这才快步走到魏广德身边,小声禀报道。
“什么情况?”
魏广德开口问道。
“据太医所说,张大人伤了根本,全靠汤药吊命。”
张吉说出来的话吓了魏广德一跳,这话可透着凶险。
“具体点。”
魏广德马上催促道。
“按赵太医的话,汤药吊着,可保张大人回到家乡,至于能活多久,看天意。”
张吉继续说道。
魏广德已经坐直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就是说没可能好?”
“好不了,早前张大人滋补的药材吃得太多了,透支了生机,神仙难救。
现在就是靠那口气撑着,一泻,也就差不多了。”
张吉低声说道,“所以他才这么着急离京,就怕半道上出事儿。”
“我知道了,其他呢?”
魏广德微微点头,他其实也猜到原因。
古人对客死异乡看得比较严重,总觉得魂魄会找不到回家乡的路,成为孤魂野鬼。
所以,人到暮年都想着落叶归根。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这首诗,道尽了多少游子一生的漂泊与牵挂。
无论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官至何位,富甲一方,当生命走向终点,心中最执着的念想,往往不是功名利禄,而是那两个字“回家”。
客死他乡,对于中国人而言,不仅仅是地理位置上的遗憾,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悲凉。
魂魄的安放,血脉的归宗,是最深层、最古老的民俗信仰。
魂归故里,方得安宁。
故乡,是灵魂出发的地方,也是灵魂最熟悉的坐标。
人们坚信,只有回到家乡的土地上,逝者的魂魄才能找到归途,得到安宁,免于成为异乡的“孤魂野鬼”。
这种观念认为,漂泊在外的魂魄是孤苦无依的,无法得到后人的祭祀与香火,是一种极大的凄凉。
归入祖坟,延续香火。
祖坟,不仅仅是埋葬先人的地方,更是一个家族血脉相连的“根”。
能够葬入祖坟,意味着正式回归家族的序列,与列祖列宗团聚,共同庇佑后世子孙。
这是一种对血脉的认同,也是对家族传承的责任。
客死他乡,则意味着从这条血脉链条上“断裂”了。
这份归乡的执念,也是对后世的交代,亲情的延续,不仅便于祭扫,维系亲情,也是根的教育。
将归宿定在家乡,本身就是对后辈一次无言的教诲,无论你飞得多高,走得多远,都不要忘记你的根在哪里。
这种“根”的意识,是中华文化得以绵延不绝的重要原因。
它教会孩子们何为“本”,何为“源”。
这是一种哲学层面的回归,是“天人合一”思想的终极体现,即与天地的和解,自然的循环。
张居正怕自己死在京城,所以选择在最后时刻赶回老家。
魏广德不自觉望向南方,嘴里念叨道:“叔大,你是真的放下了。”
在死亡和国家面前,张居正终究放弃了国家,放下了这个心心念念大半生的大明。
“据赵太医所说,确实有几人前几日找过他了解张阁老病情,有礼部侍郎王篆…………
随后,张吉小声报出几个名字。
魏广德只是微微皱眉,水有点混,不止有冯保那边的人,还有张四维,甚至徐学谟、许国等人这些所谓的清流也在。
"AIA....."
魏广德不由得大笑起来,自己倒是成了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一个个都在下面算计,而自己还以“不争为争”约束自己。
申时行,他应该是盯上次辅的位置了,都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