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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凛贴着缝隙进来,没让外头一丝凉气跑进来:“阿时?”
赵敬时动了动,黑发在裸。露的肩头蜿蜒成墨色的河,汇入蒸腾着热气的池水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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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大晚上泡澡。”纪凛探手进去试了试水温,“你身子还未彻底恢复,别泡太久。”
赵敬时大半身体都藏在水底,唯有肩头露在水面上,水珠沿着他的下巴一路滑下,在喉结上打了个不顺滑的弯,滴落在锁骨上,啪嗒一声。
是水珠滴落,也是赵敬时伸出手抓住了纪凛的手腕。
纪凛一怔,但看赵敬时眼中情绪翻涌,眼尾略略发红:“惟春。”
“我想要。”
第84章 问罪“臣替废太子怀霜向天子问罪!”……
纪凛刚想开口,就被赵敬时猛地一拽,扑通一声摔进浴池中。
热水争先恐后地裹缠上来,纪凛睁开眼,赵敬时已经钻进了水底,双手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烙印上来。
两人在水里交换了个缠绵的吻。
纪凛揽住赵敬时纤细的腰,托着人浮上水面,他浑身都湿透了,但看赵敬时死死攥着自己领口的倔强模样,推拒的话就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纪凛。”赵敬时如一尾游鱼缠了上来,用唇去啄纪凛刹那间红透的耳根,呵气如兰,“我想要。”
“给我吧。”
纪凛忍无可忍地抓住他湿滑的后颈,压着他的唇又凶又重地吻了下来。
赵敬时在水里泡久了,整个人粉得发红,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握在手里细腻光滑,触之升温,纪凛一身湿衣,将赵敬时抵在池边深吻,肩颈被抓得发疼,他一边凶狠地吻着,一边听赵敬时难耐又无助地轻吟。
终于结束了那窒息一样的缠绵,纪凛抓着赵敬时的手放在领口,哑声道:“自己拿。”
赵敬时手指发软,在纪凛细密的啄吻下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衣裳如朵朵莲叶轻落于水面,又随着水波一荡,忽悠地飘远了。
纪凛隔着水雾看赵敬时那副妖艳到极致的面庞,眼尾飞红,双目含情,唇色潋滟,像是勾魂摄魄的妖精。
他一把按住赵敬时两条腿,警示意味地暗指他不许动,手指抚着他的轮廓,一个猛子扎下水中。
阵阵水波荡漾,赵敬时蓦地仰头,喉结滚动,簌簌水珠掉落。
水底纪凛的五指抓得紧,他挣扎几次均无果,只能被迫承受着那阵阵迷蒙与跌宕,终于在纪凛伸手扶住他腰身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他喉头舒出一口难耐的气,纪凛从水面冒出,鬓发尽湿,唯有那一双眼睛沉着雪亮的光,映着赵敬时涣散的瞳色,居然撞出几分悲壮。
不等被那情绪淹没,纪凛扳住他的肩膀,压着人撞上池壁。
胸骨和微凉的砖碰在一起,赵敬时还没从方才缓过一口气,霎时避不可免地打了个寒噤。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
纪凛掐住他的腰窝,张口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赵敬时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纪凛却已经收了利齿,转而用啄吻取代方才的疼痛:“什么都给,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
“但是,阿时……”
那一瞬间,赵敬时的眼眸遏制不住地放大、涣散,纪凛将手臂伸到他唇边,那颗小痣在水雾中更显灼灼,被赵敬时启齿咬进口中。
水波晃荡得更厉害,纪凛一手捂住赵敬时的眼,满掌皆是温热的潮湿。
他哭了。
灼灼泪痕落在赵敬时的背上,竟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烫人。
“阿时,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告别。”
赵敬时霎时从迷梦中苏醒,连咬住那颗小痣的力道都弱了三分。
但清醒稍纵即逝,纪凛不许他分心,又抓着他重新跌回三千红尘编织成的幻梦里。
你清醒太久了,阿时。
纪凛将额抵在他光洁的背上,用力地闭上眼。
痛苦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好好歇一歇吧。
水声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止息。
吱呀——浴堂门开了,守得老远的北渚终于听到了出来的动静,连忙跑出来。
“大人。”
纪凛抱着赵敬时出来,他只换了一身中衣,怀中赵敬时反倒被裹了好几层,唯有一张素净的脸靠在他的胸口安睡,饶是如此,那人抱在怀中依旧细细长长的一道影子,实在太瘦。
纪凛瞥了北渚一眼,示意他低声些。
“赵公子睡了。”北渚跟纪凛做口型,“夏大人刚刚才回家,问大人‘那件事’当真要明天就做吗?”
“宜早不宜晚,再过几日,靳相月红纱毒下多了,只怕脑子就真的坏了。”纪凛爱怜地垂眸,深深望了一眼怀里的人,“我答应过阿时,会替他在朝堂上说出他想说的话,如今他想说不想说的,我都要帮他说,我答应过的。”
“大人就不怕被陛下忌惮、迁怒,甚至……”
纪凛没有即刻回答。
赵敬时清浅的呼吸拂在他心口,一道、一道、一道,心下酸涩与疼痛交融,他盯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把人抱得更紧。
“北渚,你知道雁丘吗?”
北渚一怔,还不等回答,纪凛已经提步离开了。
“皇帝如今病重,早朝也要放到辰时末,阿时休息到那个时辰足够了,”纪凛和赵敬时一双影子伴着晚风渐行渐远,“替他准备一套御史台的衣服。”
*
赵敬时迷迷糊糊醒来时,纪凛已经换好了官袍,正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他。
另一套崭新的官袍搭在床头,赵敬时还没说话,就被纪凛扶了起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敬时抿了口水,摇了摇头。
昨夜纪凛真的凶但也真的细致,他没有受伤没有痛,只有爽。
“那就好。”纪凛抚了抚他微乱的额发,“换上衣服,跟我去一个地方。”
赵敬时尚未从困顿中清醒过来:“什么?”
“去兑现承诺。”纪凛接过他的水碗,转而直接握住他的手,额抵着额,“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用管,你只需要看着、听着,其余的交给我。”
赵敬时心下一沉:“纪凛……”
“不说话。”纪凛闭了闭眼,“相信我。”
靳明祈身体江河日下,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虚弱几分,太医院无数次地叮嘱,万万要平心静气,不可再妄自动怒,才能保证陛下龙体缓慢恢复。
江璧晗应下,默不作声地将靳怀霁与林禄铎谋反的相关卷宗照旧送到乾安宫,靳明祈昨日夜间咳了血,导致辰时末上朝时整个人都恹恹的。
但他必须来,因为纪凛上奏,三法司已经将靳怀霁与林禄铎的罪状梳理完毕,只待陛下首肯定论,此事便可盖下终章。
所以他必须来。
他扶着太监的手,颤颤巍巍走到龙椅上,底下的臣子整整齐齐地一跪,口中麻木地念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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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岁他已经不奢望了,靳明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就连平身都说不出口,只能摆了摆手,由太监高声唱和:“起——”
靳明祈眯着不甚利落的眼,问道:“纪凛何在?”
“禀陛下,纪大人与夏大人带着罪状候在殿外,只等陛下通传。”
靳明祈没有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力气,遂点头:“传。”
大殿的门在太监尖声长调的“传”中缓缓拉开。
纪凛、夏渊还有一个御史台打扮的年轻人一同站在门口,三人逆光而来,靳明祈下意识闭了闭眼,心跳猝然快了几分。
纪凛与夏渊站定后,方才那三道身影又变成两个人,靳明祈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但纪凛没给他仔细辨别的机会,他手中捧着一只托盘,上头盖着布料,让人看不出里头到底有什么。
“臣纪凛叩见陛下。”纪凛朗声道,“三法司奉命追查靳怀霁、林禄铎谋反案,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只待陛下示下。”
靳明祈闷咳了两声,喉头腥甜味儿翻涌:“讲。”
“陛下容秉,在讲述之前,臣有话要先说在前头,靳怀霁与林禄铎谋反之心良久,讲述起来会很长,证据也很繁琐,请陛下耐心听完,也请诸位同袍耐心听完。”
“但说便是。”
“是。”
纪凛略一欠身,再抬起头时,眼中那最后一丝恭谨的伪装消散于无形,三法司的官员鱼贯而入,各个手捧着一只托盘。
“此事,要从大梁隆和十六年开始讲起。”
靳明祈拿着帕子抵着嘴闷咳,闻言咳嗽一停,整个人像是僵住了。
纪凛只当没看见,将第一只托盘抽出,是一封合婚庚帖。
“大梁隆和十六年十月,靳怀霁生母贵妃许氏在后宫暴毙,靳怀霁误以为是孝成皇后不满其诞下长子才痛下杀手,遂生出夺嫡之心。时任御史大夫的林禄铎对丞相之位虎视眈眈,看中靳怀霁野心,与之结为同党,并将女儿嫁给靳怀霁,以此稳固二人盟谊。”
第二只托盘抽出,是吏部官员调令。
“隆和十七年三月,赵平洋擢升为户部尚书,一时间,郑、赵两家势大,文武两路皆通,风头无量,功高盖主,靳怀霁与林禄铎二人抓住郑赵弱点,知晓时机已至,开始谋划构陷。”
第三只托盘抽出,是一盒漠北红纱毒。
“隆和二十四年四月,拓跋绥为了接回靳怀霄,也为了打探大梁情报,暗中给陛下下红纱毒,此事被靳怀霁发现,假意帮靳怀霄与拓跋绥脱罪,拿捏把柄,并指使二人将罪过都推到废太子靳怀霜身上。”
第四只托盘抽出,是青铜门背后埋藏的军饷。
“隆和二十四年六月,陛下病重,靳怀霁监国,阙州漠北再犯兵戈,冯际良为督军,实则靳怀霁早与冯际良达成协议,联手陷害定远将军赵平川,罪名落于东宫头上,金银流进冯际良私库。”
第五只托盘抽出,是一面残破的定远军军旗。
“隆和二十四年十月,靳怀霁与漠北勾结,出卖边塞布防图,让漠北将军陆南钩带兵包抄阙州城,十八岁的赵敛晴战死;定远军苦熬半月守城,打掉大半敌军主力,定远将军赵平川战死;为了解决剩余残兵,有孕在身的郑思婵以身引雪崩战死。”
第六只托盘抽出,是一套染血的素衣。
“隆和二十四年十一月,赵氏主母因赵平川涉嫌谋反下狱,林禄铎指使韦颂塘严刑拷打,枉顾秦氏意愿强迫画押,认定了赵郑两家的罪名。”
第七只托盘抽出,是清思宫烧毁的匾额。
“隆和二十四年腊月,朱砂案发,皇后自尽、太子被废,郑赵两家九族抄斩,户部尚书赵平洋带着幼子于江南查田税,林禄铎为斩草除根,买凶杀人,迫害赵氏父子致死,并伪装成自尽假象。而靳怀霁担忧废太子死灰复燃,哄骗只有十岁的懿宁公主靳相月,放火烧了清思宫,废太子死于火中,怀霜案结案。”
纪凛说完了,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纪凛仿佛看不懂靳明祈起伏不定的胸膛下埋藏的是什么,他将七个托盘伸手一挥,悉数捧在皇帝面前。
“陛下,这就是靳怀霁与林禄铎的所有罪证,三法司清查卷宗,皆在于此了。”
靳明祈呼吸粗重,手指蜷缩又伸开、伸开又蜷缩,如此往来数次,才换得一息平静。
“……朕知道了。”他沉声道,“下去吧。”
纪凛却并不打算缄口:“陛下,你不要说些什么吗?”
靳明祈的手指再度合拢:“靳怀霁狼子野心,不配为东宫太子,扶他上位是朕错了,如今既已伏诛,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他顿了顿:“为保万全,朕决意生前再不立东宫。”
文武百官闻言悉数跪下,高呼英明,唯有纪凛站在原地,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只是平静地瞧着靳明祈。
再问:“陛下,还有呢?”
靳明祈的手指攥住就没再松开:“纪凛,林禄铎已死,你是百官之首,还有许多事情要商榷,待万事落定,朕会赏你的。”
纪凛定定道:“没了吗?”
靳明祈耐心终于告罄:“朕罚也罚了,赏也赏了,你还要怎么样!?”
“陛下不该再说一句怀霜案吗?”
帝王之怒扑面而来,纪凛不闪不避,反而直面道:“怀霜案呢?陛下难道不说一句公道话吗?”
“那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还要朕说什么!?”
“但那么多的人就这么冤枉地去了,至今郑思婵的尸骨都压在雪山底下没有找到,至今赵敛晴的尸骨也没能回归故土,至今赵平川还背负着谋反之人的骂名,至今郑尚舟还在谋逆叛臣的耻辱柱上,至今靳怀霜还——”
他嘴唇翕动着,双手抓紧了托盘的把手,猛地上前一步:“陛下,这一切固然是靳怀霁与林禄铎步步算计,但平心而论,你,就没有错吗!?”
“纪凛!你放肆!!”
“放肆?臣还没有说完!!”
他猛地扯下托盘上的幕布,在当中平放的,赫然是靳怀霜的牌位!
“陛下,臣身在御史大夫之位,上要为天子监察百官,下要为百姓监察天子。如今,天子有失,臣身为御史大夫,要替天下百姓、阙州军民、文武百官、废太子怀霜——
向天子问罪!”
第85章 放手“如果生而无望,死得解脱。我不……
靳明祈惊恐又震怒地盯着那块牌位。
满堂哗然中,纪凛上前一步,迎上天子之怒,靳怀霜的牌位就这样直白地撞进靳明祈眼帘。
他直直跪下,那样谦卑的姿态却配上了一双桀骜快意的眼睛,眼底的墨绿色如风云般涌动翻滚,他掷地有声、一字一顿道:“请陛下,下罪己诏。”
靳明祈一把抓起龙椅上的玉如意,顷刻间就要对着纪凛与那块牌位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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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顿住了。
玉如意悬在半空,一如满朝文武百官悬着的那颗心脏,一时间大殿上静极,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为什么顿住呢?
靳明祈沉重地呼吸着,脑海中一片混沌。
那是谁的声音,叠声在他耳畔轻唤:“爹爹、爹爹!”
他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乾安宫的龙案边,以手支颐,似乎身体不大舒坦。
身边蓦地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结果帽子一掀头一抬,赫然是靳怀霜那双明亮的眼睛。
小小的身影依偎在靳明祈的胳膊上,脆声道:“爹爹!我听娘说,您近日龙体欠安,还不让我来照顾您,我就只好寻了个法子,偷偷来乾安宫了。”
彼时尚未变声的靳怀霜嗓音稚嫩,带着一副让人疼爱的天真:“爹爹,怀霜想您了。”
“从小到大,就没有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爹爹,这都五天了,我挂心您,您不要生小太监的气啊,是我命令他跟我换衣服的。”
“我有听娘的话,会好好努力,将来为爹爹分忧,为大梁谋福祉,为百姓开太平。这样爹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给爹爹做了个平安扣,去祈福寺开了光的。爹爹贴身揣着,病很快就会好了!”
“爹爹——”
稚嫩的童声远去。
“爹……”
青涩的少年音变得飘忽。
“爹!!!”
悲啸惊落他的灵魂。
靳明祈猛地一抖,寒冷的霜雪将他裹挟,怀中的幼童早已长大,褪去稚嫩,换下纯真,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含着泪光时像是被揉碎了心肠。
“爹爹!让我看看娘,让我再见娘一面,求您了,爹爹,爹爹——”
“儿臣真的没有要害您!”
“儿臣冤枉!!!!”
玉如意脱手掉落,啪地一声在脚边四分五裂,靳明祈茫然地望向群臣,仿佛想在那样形色各异的面庞上找到些什么,以此便能证明什么。
可是他逡巡半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靳怀霜长大后的模样。
眼睛仿佛被人蒙蔽,只有听觉尚能留存,于是那夜呼啸的冷风和破碎的嗓音犹在萦绕。
靳怀霁说,你只喜欢靳怀霜。
靳怀霄说,就算红纱毒是二哥做的,父皇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那样笃定的偏爱与疼宠,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呢?
靳明祈退了两步,伸出手撑住龙椅,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什么时候,怀霜就没有了呢?
滴答、滴答。
众人愕然抬头,又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不敢窥探属于一位帝王的心事。
靳明祈哭了。
隆和七年,腊月二十日,辰时,皇后郑念婉妊娠,生二皇子,赐名靳怀霜。
因为那日清晨冰雪消融,明懿宫内树上挂满了霜花,晶莹剔透,映着晨光熠熠生辉。
霜者,高洁清白也。
靳明祈将脸埋进粗粝的掌心,发出一声遏制不住的悲鸣。
靳怀霜生于清白,死于清白。
靳明祈爱其清白,恨其清白。
半晌,高位上才终于再度传出属于这位帝王哽咽的回响。
“拿纸笔。”靳明祈的声音堵在喉头,“朕下罪己诏。”
纪凛喉头一松,难以遏制的酸楚涌上鼻腔眼眶。
“隆和二十四年,朕以无德,听信谗言。废太子靳怀霜,受人构陷,惨死宫墙。先丞相郑尚舟,身陷牢狱,含冤而斩。定远将军赵平川,以身殉国,战死沙场……”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灵魂,一个一个清点,一个一个道歉,末了,就在翰林郎颤颤巍巍盖下印章时,靳明祈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怀霜。”
印章一抖。
靳明祈的目光落进虚空:“是你在看着朕吗?”
鸦雀无声,靳明祈顿了顿,缓缓低下了头:“是爹爹……对不住你。”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朝堂霎时乱作一团,在惊慌失措的“陛下”声中,靳明祈双眼一翻,自龙椅上一头栽下!
官员们慌张地忙乱着,像是预兆不祥时天际暗潮汹涌的浓云,唯有一束天光冷冷清清地洒下来,落在大殿的角落,投在一道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纪凛接过罪己诏,隔着人潮遥遥相望,刹那间彼此都红了眼眶。
赵敬时松开手,掌心已经掐红了指痕。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个男人被抬走,被簇拥,鲜血溢满了口鼻,憔悴得早不似年少时他心底那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
对不起?
太晚了。
赵敬时转头离开,伸手向上抹,一滴泪晕进鬓发,像是晨露滴落在耳畔。
虽然当面能够听到这句话很痛快,但是——
我早就没有父亲了。
*
巳时三刻,纪凛才终于回了府上。
纪府静得出奇,就连北渚他们都不见踪影,纪凛心下一突,连换衣服都顾不得,急急忙忙地冲到后院。
赵敬时听到脚步声回头,笑了:“回来了。”
纪凛慢慢站下了。
过新年时后院扎了个秋千,落在花红柳绿的园子深处,一树栀子低垂,风一吹,秋千与栀子一同摇晃。
赵敬时就坐在秋千上,悠闲地、轻轻地荡。
纪凛“嗯”了一声,竟然不敢上前:“……回来了。”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靳明祈病重昏迷,这下是再也不用上朝了。”纪凛想了想,“趁着他最后的清醒,也算是把怀霜案了结了。”
这桩案子必须由靳明祈亲口来翻,亲口承认自己的错,他们这些人才能真正得到清白。
赵敬时知道,所以他笑了:“谢谢,纪凛。真的很谢谢你。”
“但是还不够,对吗?”纪凛将罪己诏从怀里抽出,上面还残留着靳明祈的血迹,仿佛镌刻着一代帝王毕生的悔恨,“这些,远远都不够。”
“如果说你该做的事,远远都够了,你已经做了许多本不用做的事。”赵敬时刹住秋千,目光落在一池荷花上,“……但如果说想要抹去我的悔恨,让我放下,不够的。”
果然。
纪凛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自苦:“瞒不过你。”
“道歉非我唯一所愿,洗刷清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就算身后名干干净净又怎样,落在史书上也不过是一句话,可那些人,再也不能活过来了。”赵敬时语调轻轻,“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所以你一定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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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所以你也不会放过你自己。”
“……是。”
纪凛说:“好。”
赵敬时一愣,缓缓转过头。
“怎么了?”纪凛勾了勾唇,在笑,可眼睛却一点点红了,“我说,好。”
赵敬时怔怔地望着他。
纪凛走过来,俯身捞过他的手,将罪己诏放进他的手心:“我早就看见了,七瓣血莲,说是七个人,但最里头的花芯也是一把匕首,那是你留给你自己的。如今最后一瓣花瓣剥落,图穷匕见,你要走了。”
赵敬时喉头一滚,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坦荡。
“不用,不用摆出这幅表情。”纪凛握住他的手,看完掌心看手背,然后再翻过来,像那是什么稀世奇珍,用指腹缓缓地搓动,“我是想过要留住你,不过好像,都失败了。我也的确舍不得你,阿时,你不知道祈福寺那天,我有多感谢、感谢老天饶了你一命。”
“但我也明白,你活着很痛苦。”
纪凛牵着他,另一只手拨开他微乱的额发,沿着额角一路滑下,摸到他飞扬狭长的眼尾,摸到他高挺的鼻梁,摸到他淡色的嘴唇。
“我的殿下,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沾染了一身的泥灰,当然很痛苦。而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痛苦。”
“所以这次,我不留你了。”
赵敬时手心一颤,一颗滚烫的泪砸进来,如有千钧之重。
“如果生而无望,死得解脱。我不强留你。”
纪凛抬起眼,明明已经那么不舍,但还是努力地笑了下:“所以这次,好好道个别。别让我看着你走,换你送送我,行吗?”
罪己诏被一只颤抖的手握到发烫,赵敬时攥了攥拳,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纪凛。
“谢谢……”赵敬时只能道,“……对不起。谢谢。对不起。”
纪凛狠狠地搂住他,像是要把他揉入骨血。
这么个人,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失去过的人,失而复得过的人,如今又要走了。
“阿时。”纪凛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怀霜。怀霜。”
栀子花瓣砸进池中,涟漪朵朵,如一场仲夏急雨。
纪凛一点一点松开赵敬时,伸手在他潮湿的眼尾摸了摸:“都准备好了是吗?”
赵敬时点点头:“嗯。”
“那走吧。”纪凛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他的面目,“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纪惟春。”赵敬时攒出一个笑,“好好过。”
“真要我好好过,先送我回屋吧。”纪凛状似轻松道,“说好了的,这次,你送我。”
两人肩并着肩,一路从园子走回卧房,期间阳光轻洒,二人一路默默无话,像极了平时饭后闲庭信步,只不过是去园中赏了此花。
只不过这次,赵敬时脚步停在门外。
“待事情落定,我会去把秦黯找回来。”纪凛撑着门,“你放心。”
赵敬时淡笑:“我放心。对于你,我一直都放心。”
“那我……去休息一会儿了。忙了这么些日子,有点累了。”纪凛伸出手,在他发顶揉了揉,那句告别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也……去吧。”
“嗯。”赵敬时站在阳光下,笑起来时一如从前,“惟春,午安。”
“午安。”
“砰”。赵敬时的面庞消失在门后,旋即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淡去了。
纪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将自己蜷缩在门扉阴影后,脱力地滑下,那些伪装的坦荡大气支离破碎,痛苦的嚎啕这才迸发而出,几乎要震碎肺腑。
原来肝肠寸断不是空话,原来难过到极致,是真的会令人腹腔绞痛,生不如死。
我的殿下,我的怀霜,我的……阿时。
是我求遍漫天神佛,都留不住的人。
是我求遍漫天神佛,都放不下的人。
中洲之上,也再也盼不来故人了。
第86章 乾安“我是你的嫡长子!”
夏季多雨,眨眼间就变了天色。
江璧晗派来的人在宫门口等候赵敬时,接上他一路往顺华宫走,整个宫城被浓云笼罩,黑压压得令人喘不过气,像是要酝酿一场磅礴大雨。
宫人低声向他道:“陛下自从早朝吐血昏迷后,整个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方才休息过后把四殿下叫了过去,不知在做什么,淑妃娘娘让奴婢转告公子,如果可以,避着些四殿下。”
“这是自然。”
赵敬时对靳怀霖总是有一丝恻隐之心,更何况他是淑妃之子、也是大梁后宫中唯一的皇子,若是赵敬时想赶尽杀绝,总不至于要在这个关头才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四殿下。
顺华宫内,江璧晗屏退左右,将重新打磨过的孤鸿剑交给赵敬时:“一切都准备好了,乾安宫也都换上了我的人,至于后面,我能拖一炷香的时间。我知道你此行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但怎么死还是有区别的。如果你不想成为皇宫卫的刀下亡魂,那就办完了事,快些离开。”
孤鸿剑经过江璧晗的打磨,变得愈发锐利不可直视,他抽出三寸剑锋,凛冽的寒光一闪,又拢于剑鞘。
“多谢淑妃娘娘。我明白。”
江璧晗顿了顿:“所以,还是要我动手?”
“如果可以的话。”赵敬时攥住孤鸿,“死在同样为怀霜案亡魂而悲伤的人手上,也算赎罪了。”
江璧晗点点头,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好吧,但愿一切……如你所愿。”
赵敬时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
江璧晗道:“我是说,但愿你了却了心中事后,能找到真正的解脱。”
*
乾安宫中间或有笑音传来。
换上内侍衣裳的赵敬时不免微微一顿,里头靳明祈的笑声爽朗,比起在大殿上如此狼狈仓皇道歉的君王,这声音倒是更像他身体硬朗的时候发出来的,连笑声都十分开怀。
他的迟疑被宫女看在眼中,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先一步踏进去,福了福身:“陛下,淑妃娘娘派奴婢来接四殿下了。”
赵敬时就是在这个时候抬眸,正和屋内的帝王四目相对。
目光相触间,藏在衣袍中的孤鸿剑险些脱手而出,靳明祈却率先收回了目光,揽着靳怀霖的手臂又紧了紧。
“接回去?不接,不接回去。”
他语气仿若痴儿,连目光都是呆滞麻木的:“还没陪够,再、再待一会儿。”
倒是靳怀霖有几分推拒:“父皇,该到回去读书的时辰了,再不回去母妃要着急了,父皇……”
靳明祈眼神一沉,仿佛生气了:“母妃?没规没矩的东西,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该叫母后!”
靳怀霖被吓了一跳,缩在靳明祈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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