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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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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迷失同他在绚烂的烟火中拥吻

从甲板上回去时,他们遇上了孟彦堂,这一晚上都没什么交集,临到最后了却突然撞上。

三人站着,气氛怪异地沉默一瞬。

孟庭礼示意简宜:“你先回去。”

简宜多少有些顾虑,怕他们又起矛盾,只能小声提醒他:“那你好好说话,别动手。”

“嗯,去吧。”大掌最后捏了捏她的手,意在让她安心。

直到她身影消失,两个男人才开启谈话。

“你告诉她了?”整整一晚上,简宜骤然转变的态度,孟彦堂都看在眼里,只是依着孟庭礼的性格,他实在有些意外。

孟庭礼没答,转身又走上了甲板。

孟彦堂跟在他身后:“你把事情弄复杂了,老爷子之前找过我——”

话未说完,孟庭礼出声将其打断:“这事,该翻篇了。”

孟彦堂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确定,迟疑一瞬后才又问他:“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孟庭礼反问。

他们这么多年兄弟感情没那么容易闹掰,但总这么不上不下的架着,谁都不好受,若不是简宜中间出了事,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早就应该发生了。

孟彦堂没出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事是他不地道,说出去大抵也是让人不齿,可有时候,人的念头总是不受控的,但至于更多的,他从来没想过。

孟庭礼不知他所想,见他沉默,偏了头朝他看去,视线又淡又冷:“还是说,你不想?”

孟彦堂摇头:“没有,是该翻篇了。”说着,他看向孟庭礼的视线早就归于平静,“这些年,我其实挺感激你的,二哥。”

这一声“二哥”完全将他的态度拉回到了最初,孟庭礼看他一眼,半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源于老一辈的恩怨,孟彦堂十岁才回到孟家,而且即便回了,他也始终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至于魏教授,大抵这辈子也不会再改回孟姓了。

孟庭礼深知这些,但他那会年纪尚小,能做的一直都不多。

“等回了京市,就回公司吧。”

孟彦堂看他一眼,末了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两人在甲板上站了良久,直到有人来报信,说解意洲和景溪吵起来了。

大半夜的,先前还玩得正嗨的人,怎么会突然吵起来?想到独自一人的简宜,孟庭礼快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两间套房的房门都敞着,其中一间清晰地传出解意洲和景溪的争执声,简宜劝和的声音被覆盖在其中,显得十分微弱。

孟庭礼迈步走近,迎面正好袭来一块抱枕,没落到他身上,被前去和他报信的佣人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大半夜的吵什么?”

孟庭礼冷声制止了两人,继而上前搂住简宜的肩头将她拉到身后,示

意她站远些,别被殃及到了。

解意洲和景溪都在气头上,碍于他的面子虽然没再吵,但无人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不过,孟庭礼也没兴趣知道,有些事,旁人是根本插不进去的,只道一句:“能睡就睡,睡不着下海冷静冷静。”

说罢,拉上简宜准备回他们的房间去,才转身,景溪忽地出声。

“等一下!”

话音落下,孟庭礼掌心一空,简宜的手已被景溪拽了过去。

“我跟你睡。”这话是景溪对简宜说的,说完也没管孟庭礼是什么反应,拽着简宜噔噔噔地就往她和孟庭礼的套房走去。

等孟庭礼反应过来时,那头门都关上了,只能黑着脸看向谢意洲,什么都不说,但意思明明白白。

瞧瞧你干的好事!

解意洲对着他,多少有些无辜:“我也不想的,是她非要跟我吵。”

孟庭礼懒得和他多说,回了自己套房敲门,但回应他的,是简宜略显无奈的声音。

“要不,你今晚先和解意洲凑合一下?”

“这能凑合?”

简宜也没法子,微微耸了耸肩,谁让超级游艇就是这个设计呢?一应俱全,就是套房很少。

“反正你很清楚它的构造,要不你再找找,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凑合一晚?”

最后,孟庭礼只能无奈折返,将解意洲赶去了沙发上。

另一边,景溪同简宜回了房间,却没急着睡觉,大晚上的,景溪给自己开了瓶酒,给简宜倒了杯牛奶。

“来,cheers。”酒杯和玻璃杯轻碰,景溪一饮而尽。

“你们为什么吵架?”简宜并非八卦,虽说她和景溪认识不久,但她看得出来,景溪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解意洲也不是,这样两个人,没道理会吵成这样。

景溪轻嗤一声:“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真面目没一个能见人!”

简宜当她是在气头上才说了这样的话,轻拂着她的后背安抚:“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吧。”

景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而才去看她:“你是不是想说,你家孟总就挺好的?”

简宜这会儿还真没空想孟庭礼,只继续安抚她:“我瞧着解老板人挺好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景溪再度嗤笑,“我认识他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眼里的他,和我眼里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看来矛盾不小,简宜疑惑:“怎么会呢?”

景溪不答,反倒又道:“对了,这话放到你家孟总身上也是一样的,小简宜,你太好骗了,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我敢肯定,他今天晚上又哄你骗你了,是不是?”

简宜想到孟庭礼在甲板上说的那些话,但她觉得,那里头肯定有孟庭礼的真心,所以算不上哄骗吧。

“你别喝了。”

她伸手去够景溪手里的酒杯,但没够着,被景溪迅速躲开了,该说不说,景溪酒量是真的好,今晚喝了不少,反应竟还这么快。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景溪虽没大醉,但说起来话来已经没了顾忌,“你和孟总睡过没?”

简宜一愣,她话题过于跳跃了,而且好端端的怎么扯上这种事了?

“看来没有。”景溪笑了声,“难怪你不信,男人什么德行,在床上瞧的最清楚了,来姐姐教你一招。”

简宜看她这样,知道她距离醉倒只有最后一分理智了,扶着她躺在了床上:“好了,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早清醒了再说。”

但架不住景溪硬是要说。

“你得在他最憋不住的时候……”

眼前的人明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简宜完全制止不了,只能红着耳根听她说完。

“小简宜,听姐姐一句,玩够了就离这些公子哥远远的,你那么厉害,前程大好……”

说完,景溪终于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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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简宜耳根的红晕也终于散去。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何时一直亮着,上面有孟庭礼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想抱着你睡。】

简宜隐隐有些好笑,回他:【早点睡吧,明天见。】

次日,景溪醒来已经记不得昨晚说的话了,只记得和解意洲吵架的事,简宜自然不会再提,只问她头疼不疼。

这也不是景溪第一次喝多了,她早都习惯了,洗了澡,拉着简宜去餐厅吃早饭。

游艇上就他们这些人,但早餐种类一点不少,中式西式应有尽有。

景溪要了一杯黑咖啡和港式早点,简宜要了杯鲜榨果汁,和一份烟熏三文鱼三明治。

两人刚落座,餐厅又多了一人,是孟彦堂。

游艇上的这些人里,只有他是落了单的,景溪抬手向他示意:“一起坐吧。”

“早。”孟彦堂落座,同她们打招呼。

简宜这才想起,昨晚孟庭礼和孟彦堂聊过,不知道聊得如何了,昨天经景溪那一折腾,她也没来得及问,眼下也没法开口。

孟彦堂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主动提及昨晚的事:“昨天,我和二哥都说开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说开就行。”简宜松了口气,她是真不想成为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景溪却是惊讶一番:“你这就妥协了?我们小简宜这么好的姑娘,你不都争取一下吗?”

简宜一怔,刚要问景溪是不是还没醒酒,就听孟彦堂轻笑:“听说你和解意洲吵架了,怎么,想让我们大家陪着你一起?”

“是啊,这多热闹啊。”景溪说着,托腮看着孟彦堂,“你要不敢和孟庭礼争,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反正解意洲无所谓的。”

简宜刚喝了一口果汁,听到这话不小心呛了一口,她算是看出来了,景溪真的是百无禁忌,昨晚那些话,她就算没喝酒也是说得出来的。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至于这么激动吗?”景溪好笑地替她拍着背顺气。

孟彦堂则替景溪解释:“她是开玩笑的,她是演员,你忘了?”

她还真忘了,难怪说得这么逼真。

不过经这么一闹,简宜原本或多或少的尴尬彻底消失了,三人说笑着吃过早饭,直到孟庭礼和解意洲出现在餐厅。

“我吃好了。”景溪看都没看解意洲一眼,擦过嘴,放下餐布就起身。

“还生气呢?”解意洲伸手去拽她,结果被景溪很用力地甩开了,没法子,他只能追了出去。

孟彦堂同孟庭礼打了声招呼,继而也离开了。

“陪我吃早饭?”孟庭礼看向留下的简宜,笑着揽上她的腰,“一晚上没见了,想我没?”

简宜拍掉他的手,不自然地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服务员们:“他们都看着呢,正经点。”

孟庭礼笑了声,拉着她坐下:“行,待会回房间说。”

“要不先你吃着,我去看看景溪?”她有些担心,怕景溪和解意洲又会吵起来。

才起身就被孟庭礼拽住了手:“他们自己能解决,你去了反倒是妨碍他们。”

简宜起初没懂,直到中午吃饭时,她看到景溪隐藏在衣领下的一点点殷红痕迹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偏头询问孟庭礼:“对了,他们到底为什么吵架?”

孟庭礼顿了顿,但和她说的是:“现在不方便,晚些告诉你。”

早饭时,他们各自起床时间不同,这一行人都是自顾自地吃了早饭,直到这会临近饭点了,他们才全部都聚到了一起。

确实,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但简宜的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景溪和解意洲身上停顿了一下,说实话,他们看似和好了,但总透着一股不对劲。

尤其是景溪,笑容实在过于完美,就仿佛跟前架着摄影机,她按着剧本在演一场预先设定好的剧目。

简宜有些担忧,趁着无人注意时,碰了碰她的手:“你还好吗?”

“很好啊。”景溪笑的依旧完美。

午餐过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服务员帮简宜布菜时,不小心将酱料扫在了她的身上

,不多,仅仅指甲盖这么大,但对方却像是吓坏了一般,连声道歉。

“没事,你去忙吧。”这对简宜而言实在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所以在对方面色惨白地离开时,她有些不理解,甚至在接下的用餐时间里,也再没见着对方。

一直到午餐结束,她才在景溪那得到了答案。

这艘游艇上,宾客只有十一人,但服务于他们的人员却有上百名,这其中还不包括保证游艇正常行驶的船员,以及有行医资格证的急救人员。

“所以你自己想象一下吧,你在他们眼里,大概是什么样的存在。”

简宜摇头:“可我不是。”

而且她自认为对待这些服务员的态度一直都是和善的,对方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景溪笑了笑:“可在他们眼里,你就是的,尽管我们清楚的知道,这游艇上的一切同普通人的生活有多么大的壁垒,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享受这一切,偶尔甚至会忘记,背后有这么多人在付出。”

简宜怔怔出神,直到孟庭礼将她的思绪唤回来。

“想什么呢?”

“没。”简宜回神,见身边的人都散了,问道,“他们人呢?”

“都去玩了,你要去吗?”

简宜摇头:“不了,昨天睡太晚,我想回去躺一会儿。”

孟庭礼依着她,回房陪她睡觉,但真正躺下时,却看出她没有睡意:“怎么,有话要说?”

简宜点头:“其实,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

她道:“你以前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纸醉金迷吗?”

这词用的让孟庭礼稍稍意外,但他摇了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这艘游艇也没上过几次。”

说完问她:“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就是突然想到的。”简宜说着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以前很讨厌你们这些公子哥的圈子。”

孟庭礼不意外:“那现在呢?”

简宜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人太容易迷失自己了。”

她不想当这样的人。

孟庭礼抚了抚她的侧脸:“放心,你没有迷失,你还是你。”

简宜笑了:“你怎么知道呢?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就当我是吧。”孟庭礼将她往怀里搂了些,亲了亲她的额头,“睡会吧,晚上有烟火,你会喜欢的。”

比起她的清醒,他倒是更希望她能糊涂一些,可她偏偏有些固执的底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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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他撼动半分。

“孟庭礼。”她沉默一会又忽地叫他。

“怎么了?”

她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景溪和解意洲为什么吵架。”

孟庭礼垂眼看她:“非得现在说吗?”

简宜点头:“嗯,你说了晚上有烟火,我不想错过,可你不说我睡不着。”

轻叹一声,孟庭礼才回答她:“解意洲下个月要订婚了。”

简宜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怔了好一会,坐起来身来:“什么意思?他和景溪吗?”

孟庭礼欲言又止,随后才摇头。

简宜又是一愣:“和别人?他家里的意思?景溪一直被蒙在鼓里,昨天才知道?”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孟庭礼只“嗯”了一声,末了想将她拉回去躺下,但很显然,她这会儿更睡不着了。

“难怪他们吵那么厉害。”

简宜恍然的同时,又想起景溪的话:他们这些公子哥,真面目没一个能见人。

好半晌,她才又看向孟庭礼:“那解意洲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和景溪在一起?”

为什么还能做那样亲密的事?

她理解不了,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孟庭礼看着她不断复杂化的眼神,轻轻在她眼眸上落了吻:“乖,别胡思乱想,这是他们的事,我们不会。”

简宜看着他不语。

孟庭礼心里无端咯噔一下:“你不信我?”

简宜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们还能和好吗?”

孟庭礼没出声。

她又问:“不会了对吗?”

孟庭礼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别想了好吗,这事和你没关系。”

简宜不解:“解意洲是的你朋友,你不关心他吗?”

“这是他的选择,我干预不了。”

简宜没再出声。

过了二十多分钟,怀里的人睡着了,孟庭礼轻轻翻身时,才发觉她一直拽着他的衣服,他没敢再动,继续搂着她。

一直到暮色降临,窗外响起了烟火绽放的声音,他才轻轻将她吻醒。

简宜睁眼,房内无灯,但烟火绽放之际,一切都被照亮。

她抬手轻抚过他的鼻梁:“我刚才做了个梦。”

“梦到我了吗?”

“嗯。”

孟庭礼轻笑,吻又落下。

简宜没敢告诉他梦的内容,只微微仰头,同他在绚烂的烟火中拥吻。

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

第42章 心疼到头来苦的只有你自己,你要想清……

离港这日,简宜一行人坐同一航班返回京市,独独景溪不在,因为她一大早就走了,在游艇靠岸的第一时间,她谁都没说,只给简宜留了张字条。

【小简宜,姐姐要去拍电影了,你好好念书,期待再聚。】

寥寥两句,但字迹潇洒,看得出景溪已打算放手,简宜视线从一旁的解意洲身上扫过,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字条上,神色同往日截然不同。

简宜再未过多理会,她同景溪虽相识不久,但意外投缘,三年感情换不来一句实话,哪怕是她这个局外人,都是心堵的程度。

默默将纸对折收好,无论如何,她都相信景溪一定会成功的。

回到京市,隆冬将至之际,简宜同几个学姐学长在魏教授家蹭饭。

聊得正开心时,魏教授忽地犯了老毛病,捂着心口就这么倒了过去,简宜当时离得最近,慌得摔碎了茶杯。

医院里,魏教授尚在急救,孟庭礼和孟彦堂便已赶来。

“情况怎么样?”问话的是孟庭礼,孟彦堂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急救室外等着。

简宜摇头,一颗心七上八下:“还不清楚,已经进去好久了。”

孟庭礼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手凉得过分,知她定是吓得不轻,低声询问:“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再等等吧。”简宜放心不下,先不说魏教授待她很好,再依着魏教授和孟庭礼的这层关系,她都没有离开的道理。

好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救后,魏教授暂时脱离了危险。

医生同孟彦堂在交代注意事项:“病人年纪大了,不好再操劳,尤其是冬季,本来就是心脑血管病的高发期,再加上他前不久发过一次病,往后真的不好说。”

孟彦堂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简宜听着也是心惊,魏教授几次犯病她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再看向孟庭礼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我们今天过去,吵着魏教授了?”

“别乱想,这不是你的错。”孟庭礼揽了揽她的肩头安抚,继而走向孟彦堂,“我去安排下,你在这守着。”

孟彦堂依旧只点头,不出声。

简宜同他的接触不多,但每次见他都是淡然沉静的模样,头一次见他生出无措来,也不知怎么安慰。

“医生说了,魏教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要不要先坐会儿?”

孟彦堂摇头,分不清是在懊悔还是后怕:“我应该再多劝劝他的,他的身体早就不适合进行高强度的工作了,这么多学生,他又事事都亲力亲为。”

简宜心底很是过意不去,今天闹哄哄的一群人,显然是对魏教授的病情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抱歉,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见她一脸愧疚,孟彦堂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缓了缓神色同她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他太热爱这个行业了,根本放不下来。”

孟庭礼回来时,简宜陪着孟彦堂坐在急救室外的休息椅上,魏教授还要再观察几个小时才能转去病房。

抬眼见到孟庭礼,她起身道:“我去和学姐学长打个电话报平安,你陪他坐会儿吧。”

孟庭礼点头,坐在她先前坐过的位置上,拍了拍孟彦堂的肩膀:“打起精神来,估摸着待会就得来人了。”

难得的

,孟彦堂眼底浮了两份厌恶出来:“你能想法子挡着他们吗?我不想见,爷爷肯定也不想。”

但凡逢年过节,家里总是乌泱泱的来一群人,大大小小的东西摆了一屋,孟彦堂太过清楚,魏教授最不喜这种做派。

如今人都到医院了,这些人若是再来这一招,保不齐魏教授又要气到犯病。

孟庭礼心里多少也有些数,落在他肩上的手多了份力道:“好,我尽力。”

简宜打完电话回来时,刚坐在休息椅上的孟庭礼又不见了,只剩下孟彦堂一人,她只好上前询问:“他人呢?”

“在楼下。”说着,孟彦堂示意她往窗外看去。

两栋主楼之间,有很大一块空地,居中有一棵不知品种的老树,枝干庞大,此刻树边上站了大概有十余人的样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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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庭礼则被他们围在中间。

简宜身处楼层过高,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光看那些人手指间的动作,也能猜到,那场面有多七嘴八舌。

孟彦堂同她一起往下看去:“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姓孟,我爷爷却姓魏。”

简宜看他一眼,无需开口,孟彦堂又继续说道。

“我爷爷是老一辈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我二叔伯也就是现在的孟老爷子,他年轻时同我爷爷关系最好,他们说好了,无论其他兄弟姐妹怎么斗怎么争,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爷爷信了,但最后二叔伯食言了。”

这些年,孟老爷子心里有愧,总想着弥补魏教授,但魏教授这种读书人的性子——当初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厌恶。

一直到孟彦堂出生,母子俩出了些意外,是孟老爷子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魏教授同他的关系这才缓和了一点。

后来,孟老爷子要接孟彦堂回孟家,魏教授虽没反对,但意思也很明确,孩子回去可以,但他同孟家早没了关系,这辈子都不会再改回孟姓了。

至于楼下这些人,大部分是想利用魏教授的关系在孟老爷子那得些好处,另外一部分,心思也许更加复杂。

他道:“总之只要孟家存在,斗争就不可能停止。”

简宜全程无言,直到孟彦堂说完,才转过身往电梯间去。

孟彦堂猜到她要做什么,拉住她的手腕:“别去,你帮不上他的忙。”

简宜轻轻拨开他的手,语气认真:“我知道,但就算帮不上忙,我也得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孟彦堂微怔,他都厌烦的事,她倒是无惧,在电梯即将合上时,他抬手抵住:“你留下吧,我去。”

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事,让孟庭礼出面尚且还说得过去,但这事和简宜,是万万没有关系的。

电梯门合上,简宜留在了原地,窗户下,孟彦堂同孟庭礼站到了一起,半晌,人群终于散去。

孟彦堂回来继续守着魏教授,孟庭礼则才带着简宜离开了。

车上,孟庭礼握着她的手:“他都跟我说了,但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她掷地有声地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惜都是说给旁人听的,他这个当事人反倒只听见了转述。

简宜却是眨了下眼,明知故问:“说什么?”

孟庭礼隐隐笑了声,指腹刮过她的鼻尖:“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简宜笑说:“那也是跟你学的。”——

年二十九,魏教授终于出院。

孟庭礼一早就和孟彦堂去了医院,听着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切记不好再让他劳累。”

因此两人一致决定,帮着魏教授去学校把工作辞了。

魏教授自是不肯,好说歹说,才说服两人,最后再带一学期,顺便也把手头的事情都交接了。

简宜留在宿舍收拾东西,马上就除夕了,她要回去看看外婆,顺便同外婆把事情说清楚。

差不多收拾好时,接到孟庭礼的电话:“出来吧,在你学校门口了。”

简宜惊讶:“这么快?我以为你要到中午才来。”

孟庭礼笑了声:“你可别说你还没收拾好。”

“就最后一些了,你再等等。”

“好,等你。”

简宜拖着行李箱出来时,一眼就见到校门口的孟庭礼:“天这么冷,怎么不在车里等?”

“不冷。”她马上就要回南城了,这最后一点时间,孟庭礼一刻也不想浪费,接过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随后转过身,握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再抽了手将她圈到怀里,“怎么办,有些不想放你回去了。”

简宜好笑:“那可不行,外婆还在等我呢。”

“那我呢?”孟庭礼俯身,同她的鼻尖碰了碰,“我也在等你,能早点回来吗?”

人还没走呢,就开始说回来的事了,简宜愈加好笑,但还是不耽误她摇头:“不行哦,我难得回去一次,肯定要多陪陪外婆的。”

孟庭礼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问她:“不如把外婆接来京市,在这过年如何?”

这样就完美解决了两个问题。

简宜却是摇头拒绝:“不行,太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只要你同意,晚上你就能见到外婆。”听这语气分明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她应下了。

简宜多少有些无奈,还没开口,就又听他出声。

“我不想你回南城,不是因为见不到你,而是因为那一家人带给你的不愉快实在太多了,你没必要委屈自己,而且我想,不光是我,你外婆一定也是心疼你的。”

简宜目光微顿,她从没觉得自己委屈,因为只要外婆安心,她便觉得值得,可听到孟庭礼这话后,她心间一直没在意的陈年酸涩忽然涌上。

数秒后,她点了点头:“先让我打个电话,外婆年纪大了,先问问她的意思。”

电话里,简宜没同外婆说太多,主要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问她愿不愿意来京市过年。

外婆知道她不想回南城,自然不会拒绝:“只要你在的地方,外婆都是愿意去的。”

孟庭礼做事效率一向很高,天色渐黑时,简宜就在接机处见到了外婆,她是由机场的工作人员一路送过来的,没坐轮椅,步伐还算稳健。

简宜又惊又喜:“您能走路了?疼吗?”

外婆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你大舅带着我又去复查过一次,医生说恢复的挺好。”

大舅居然还会带着外婆去复查?简宜稍有惊讶,自从徐皓宇的事情过去之后,总感觉大舅一家消停了很多。

没再说别的,简宜搀上外婆的臂弯:“不疼就行,这次来京市,我陪您好好逛逛。”

怕孟庭礼贸贸然出现会吓到外婆,简宜是一个人来的机场,接上外婆后,她便让司机驶向了暑假住过的小区。

她也是来机场前才知道的,那里的房子孟庭礼一直没退,她问为什么时,他淡淡一笑。

“总感觉会用上。”

吃过晚饭,简宜同外婆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外婆拉过她的手:“说吧,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心还不盲。”

从接到她的电话开始,外婆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直到住进这间偌大的房子,越发肯定她有事隐瞒。

简宜想说得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犹豫了良久,反倒还是外婆先起的头。

“你先告诉外婆,你有做傻事吗?”外婆问得含蓄,大抵是怕她被京市的繁华迷了眼,做了错事。

“没有。”简宜知道外婆的意思,笃定摇头,“您知道的,我不会做那些事的。”

“那就行了。”外婆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那就慢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简宜一句话带过她同庄明昊之间的矛盾,之后才说起她和孟庭礼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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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大大小小,从认识到现在。

因为说了很久,后面外婆便让她躺下,像她小时候一样,一边帮她顺头发,一边听着她说话。

自从上了京大,这还是简宜第一次同外婆袒露心事,

不知不觉,时间飞快。

外婆抚着她的头发:“依依,你想听外婆说句实话吗?”

简宜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外婆缓缓出声:“趁着还能回头,分开吧,你们走不远的。”

这样的话,简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知道外婆不会轻易接受,只有一点无法理解。

“为什么当初我和庄明昊来往,您一点都不反对呢?”

“因为他没你聪明。”外婆开玩笑似的说出这话,实际心里门儿清,“他左右不了你。”

但孟庭礼,明显不一样。

简宜忽地不知该怎么办了,旁人的话和外婆的话,分量永远是不一样的:“如果我还想再试试呢?您会生气吗?”

外婆摇头,但眼底明显多了无奈:“你做什么外婆都不会生气,可是依依,到头来苦的只有你自己,你要想清楚。”

见外婆没有完全反对,简宜松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法完全放松,末了只能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听上去像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外婆轻哎一声:“是啊,可你现在不就是个小傻瓜吗?”

临睡了,简宜又问:“您能见见他吗?我答应过他的。”

外婆没有拒绝,但见与不见,意义不大。

第43章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除夕清晨,薄雾未散,简宜同外婆早早就起了床。

外婆本就觉浅,又换了新地方,夜里不过囫囵睡了几个小时;简宜则是因为待会孟庭礼要过来,她心里惦记着这事,因而也睡不着了。

吃过早饭,外婆踱到客厅阳台,推开半扇窗,风呼啦一下灌了进来,同南城的湿冷不同,京市太过干燥,也太过冷清。

“太安静了,没什么年味。”外婆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感慨还是不习惯。

之前在南城,只要一放假,小区里到处都是闹腾的孩子,尤其是临近过年这会儿,站在窗户边上,都能听到叽叽喳喳一群小孩聊天的声音。

但在这里,出奇的安静。

上了年纪的人多数喜欢热闹,尤其是在这样的节日里头,简宜有些迟疑:“我是不是不应该让您过来?”

“傻孩子,说什么呢?”外婆一想到她这两年都是一个人,不免心疼,拉过她的手紧紧攥着,“其实在哪过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的,外婆过一年少一年,指不定……”

“打住打住。”简宜不等外婆说完,急忙截住她的话头,“大过年的,您尽说些不吉利的,就您这身子骨,活到一百岁轻轻松松的,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工作以后,接您来京市常住,到时候我们天天见,您可不能嫌我烦。”

外婆眯起眼笑,眼角布满皱纹:“好好好,到时候外婆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说话间,门铃清脆地“叮”了一声。

毫无疑问,是孟庭礼来了,简宜去开门,见他身后跟了司机,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三人坐下,简宜同外婆坐一起,孟庭礼坐在她们对面。

按理来说,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见面罢了,外婆对谁都和善,亦没有完全反对他们来往,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自打孟庭礼进了门,气氛总有些怪异。

她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外婆,他就是孟庭礼。”

外婆“嗯”了一声,旁的什么都没说,只先对她开了口:“马上到饭点了,你先去做饭吧。”

这意思分明是要将她支开,简宜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聊。”

简宜踏进厨房后,这头的谈话才算真的开始。

比起孟家那些七歪八拐的心思,外婆想什么其实都摆在脸上,简宜一离开,孟庭礼就察觉到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很意外。

厨房里,油烟机轰然工作,外面的谈话声,简宜自是听不见的,她只能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两人的一丝侧影。

也不知道外婆说了些什么,她只看到孟庭礼点了点头。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她心不在焉地挑了一些出来,洗菜切菜,看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心头的那点忐忑七上八下,直到孟庭礼推开玻璃移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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