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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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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江昭生站在呼啸的海风中,看着这栋吞噬了他无数光阴和尊严的牢笼,轻轻闭了闭眼。

后悔吗?

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狠一点,为什么不再聪明一点,如果早一点挣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明明腿长在自己身上,却不能亲自走出这个地方,硬要说,软磨硬泡下,他连个像样点的反抗都没有,吃苦是不愿意的换个有尊严的人来,可能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深可见骨,沈启明就知道他是个软骨头,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囚.禁他。

自己儿时连跟小猫攀比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只为了博得更多大人的疼爱,又怎么可能自.杀、离开人世呢?

如果没有离开农场就好了,如果亲人没有离世、哪怕没有失忆也是好的

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模样。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江昭生睁开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拆,”他跟电话那头吐出简洁的一个字,“一块完整的砖都不要留下。”

机械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地响起,墙壁在巨臂下脆弱地坍塌,扬起漫天尘灰。

江昭生就站在不远处,迎着猛烈海风,看着这座囚笼化为废墟。他穿着束腰的军绿色单薄风衣,衣摆在风中狂乱飞舞,勾勒出他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像一株在绝境中顽强生长的植物,美丽而富有生命力。

不远处,两道身影匆匆赶来,是秦屹川,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阿纳托利。

“江昭生!”秦屹川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江昭生被风吹得苍白的脸上,那过于单薄的衣着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阿纳托利动作更快,他迅速脱下自己的毛呢外套,沉默地把衣服披在江昭生肩上,江昭生没有拒绝,插着兜任由他做这些。

看来是冻坏了,秦屹川默默地想。要是不冷,江昭生才不会接受别人递来的衣服。

看着阿纳托利这近乎护主般的举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有些断续:

“江昭生你你是不是还需要Alph的信息素?还有他”

他指了指阿纳托利:“他现在只听你的。你看怎么处置?你要是想让他一枪崩了自己估计也可以。”

他说这话时,带着试探,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让正燃烧着复仇决心的江昭生遇见阿纳托利,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让他自我了断,再不济,让他下辈子别再出现在眼前也不是没可能。

而服从江昭生的命令是阿纳托利的天性。

江昭生沉默地转过头,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几缕墨色拂过他白皙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惊人的、月光般的温柔。但他的眼神毫无温度。

他没有接话,垂眸思考了一番。

秦屹川紧张地看着他,阿纳托利的灰眼睛倒是很专注,仿佛预料到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只想再多看人一眼。

“你可以自由了,不用听我的。”江昭生说。

灰发的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里为你。”

我是为了你而活的。

秦屹川打了个冷战:

“他说的情话太恶心了,你觉得呢?大小姐。”

说罢,收获了一道厌弃的眼光。

秦屹川这才明白,徐凛跟他说的“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他会觉得碍事”是什么含义。

江昭生缓缓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蝴蝶匕首——那是他习惯带在身上的东西。

他看也没看,随手一扬,那匕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噗通”一声,落入了不远处冰冷翻涌的海水里。

然后,他看向阿纳托利,眼睛微微弯起:

“去,”江昭生开口,声音被海风送出去,“捡回来。”

像对待一条正在测试忠诚度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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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屹川呼吸一窒。

阿纳托利却没有任何迟疑——他甚至没有思考那海水有多冷多深,如同接到指令的士兵,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冲向海边,纵身跃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奋力向着匕首落下的方向游去。

海浪拍打着他,他几次被淹没,又挣扎着冒头,固执地搜寻着。

秦屹川看着不远处快要变成黑点的人,有些胆颤,他想到自己上午对徐凛的疑问——“如果我想见江昭生,想确认他是否还好呢?”

过了一会儿,阿纳托利浑身湿透,滴着水,踉跄着走回来,嘴唇冻得发紫,却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湿漉漉的匕首,用双手捧着,递到江昭生面前。那双冰冷的灰眼睛里,只有纯粹的、等待被主人认可的希冀。

江昭生垂眸,看了一眼那匕首,又看了一眼阿纳托利布满刀刃伤口、冻得通红的手。

在秦屹川和阿纳托利的目光中,他再次抬手,接过匕首,然后,手腕一甩——

“噗通!”

匕首再次划出弧线,落入了海浪更汹涌的海域。

“去。”他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

阿纳托利没有任何异议,再次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冰冷的大海。

秦屹川看着阿纳托利在风浪中挣扎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江昭生那冷漠平静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腿都有些发软。

江昭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恐惧,微微侧过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让人心惊的弧度,带着点玩味:“怎么,你也想玩?”

对于自己的疑问,江昭生血脉相连的哥哥,徐凛是这样回答的。

【——如果我想见他,确认他是否还好呢?】

【那就让他作践你,直到解气为止。】

秦屹川看着他那双、漂亮宛如玻璃,映着灰蒙天空和海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被那混合着极致的美丽与残酷的气质所慑,喉结滚动,弱弱地、几乎是气音地吐出一个字:

“汪。”

江昭生怔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被海风吹散,细碎动听。

他不再看秦屹川,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海面上那个为了他一句命令而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高大身影,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骂了句:

“蠢狗。”——

作者有话说:秦屹川:唉,好想当江昭生的狗啊

第88章 奴隶

尘灰依旧弥漫, 机械仍在轰鸣,旧日的囚笼正在崩塌新的权力更迭已经开始。

在秦屹川眼中,他既是那个曾被困于方寸之地的、破碎的受害者, 更是此刻执掌着毁灭与新生权柄的、新生的王。

阿纳托利的身影再次被一个汹涌的浪头吞没,海面上只余下翻滚的白色泡沫。江昭生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转身, 对身旁的秦屹川淡淡道:

“看着他,”他对身旁大气不敢出的秦屹川淡淡道, “别真死了。”

他还有用。这把母亲赠与的忠诚、且足够锐利的刀, 可以帮忙处理不少黑暗里的影子。

秦屹川连忙点头, 不再多问。

江昭生不再多言, 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跑车。车门滑开,他坐进驾驶座,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绝尘而去, 将身后的废墟、海浪与那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一同抛在视野尽头。

他独自前往沈启明上一次举办葬礼的地方——

一个位于城市边缘、伪装成普通仓库的地下据点。上一次他只顾着惊慌失措, 看起来, 这里藏着沈启明“复活”的关键。他需要在这里,为关键的目标布下诱饵。

地下室依旧空旷,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江昭生凭借记忆和文件指引, 找到了隐藏在货架后的暗门, 输入密码, 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型办公间。他走到桌边,打开携带的微型电脑, 开始伪造一份“诱饵”。

边泊对复制体的控制远不如他展现的那么自如,江昭生三天前给林瑄发了个很是“炸裂”的消息——

【做我的狗吧。】

【别误会,不是请求】

【是通知你, 准备好项圈:)】

【?】

【什么意思?】

在三天内,江昭生观察下来,身为总“指挥中心”的边泊,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他并不清楚每个意识体在想什么。这条信息在他这如同石沉大海,只在林瑄那里激起了涟漪,这验证了他的猜测,也让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屏幕上林瑄那带着震惊的回复,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补上了最后一句:

【或者,你更想继续当某人脚下那条,连叫唤都需要主人允许的,沉默的狗?】

【选一个。】

信息发出后,江昭生并不急于等待林瑄的回复。他深知,怀疑的种子已经播下,需要的只是时间和适当的催化。

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脑中飞速运转。

边泊的势力建立在信息差与精.神控制上,他自诩为神,俯瞰着被他洗脑的“教众”。但要撬动这些基石,对洞悉弱点的江昭生而言,并非难事。

他打算伪造一份“沈启明核心研究数据”的碎片。利用从别墅保险柜中获取的真实信息作为基底,混杂了大量似是而非、逻辑自洽的实验记录。

他着重“透露”了一个信息:沈启明在复制体意识传输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找到了 “意识锚点稳定器” 的雏形,此物能极大降低复制过程中的意识损耗和叛变风险。

这份诱饵,就是针对边泊最深的渴望——对提升复制体技术的追求。

但是,科研资料的伪造对江昭生来说是一件难事,他仰倒在椅背,拿出蝴蝶刀把玩,这上他放松的方式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加上‘经由第三方跨境中转’,会更像我的手笔,他更不容易起疑。”

江昭生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脊背微微绷紧,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缓缓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的男人——沈启明。

他的出现像一道幽灵,悄无声息。

和上一次同地点的重逢不同,江昭生的脸上没有惊骇,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依旧坐着,姿态甚至没有改变,只是微微抬着下巴,以冷静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

沈启明站在几步之外,没有靠近。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衣物,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消瘦了点,唯有一双眼睛,在看向江昭生时,燃烧着熟悉的、志在必得的炽热。

“谁允许你出现在我面前的?”

江昭生不耐烦地蹙眉问道。

沈启明因为他这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摸了摸鼻尖,看起来竟然有些心虚:

“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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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放心。边泊很警惕,你的陷阱需要更完美。”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江昭生冷眼看着他,注意到他过分憔悴的脸色和眼底深重的阴影,忽然扯了扯嘴角,带着点嘲讽:

“看来,‘死’太多次,滋味也不好受。”

他指的是不久前在暗巷里,自己亲手给他的那一刀。

沈启明闻言,姿态放得更低,他走上前,试探性地伸出手,扶住了江昭生单薄的肩膀,带着近乎卑微的力道,轻轻捏了捏。江昭生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没有立刻反抗,任由他像只祈求主人原谅的大型犬般讨好了片刻,才不耐地、明显嫌弃地耸了耸肩,示意他把手挪开。

“记不清了。只要对你有用,多少次都可以。”

“太多次了呢?边泊说,复活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启明知道他不是在心疼自己,他揣度着江昭生话里更深层的意思,迟疑片刻,轻声道:

“你是怕我后悔吗?”

“后悔?”

江昭生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倏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沈启明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沈启明,”他昂起下巴,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澄澈如玻璃珠般的蓝绿色眼睛里,清明一片,“你本来就该为我死千千万万遍”

江昭生露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属于他的骄傲表情:

“这是你欠我的。”

沈启明没有反驳,反而像是接受了某种神圣的宣判,他坐在江昭生刚刚的位置上,面对着冷冷的、傲慢的人,弯下腰。

这个姿态,让他必须仰视着江昭生。

“是,”他仰着头,眼中是毫无保留的臣服,“我欠你的,罪该万死。”

沈启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江昭生微凉的手。

然后,在江昭生冷淡的注视下,他低下头,温顺地、细致地,在手腕内侧印下一个吻,然后顺着掌根,向上,深深吻进掌心。

有些痒,带着湿.意的呼吸落在掌心,像大型犬类用鼻头在拱人似的。刚才不小心被纸张划伤、正在渗血的手指,也被沈启明用唇舌舔去那点点猩.红。

舌尖掠过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麻痒。江昭生垂眸看着他,看着他卑微的姿态,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感动,也没有厌恶,宛如无情的神祇。

直到血迹被清理干净,沈启明才抬起头,唇上还染着一抹属于江昭生血液的红,仰视着他:

“让我帮你清理掉边泊,”他主动请缨,“我可以成为你手里好用的刀,做完一切后‘沈启明’这个身份,可以彻底社会性死亡,或者,真正的死亡。”

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身份,生命,只求能为他扫清障碍,赎罪。

江昭生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去,好像这个承诺从未听过。

但沈启明知道,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沈启明缓缓坐直身体,转向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屏幕上还残留着江昭生未完成的、略显青涩的伪造痕迹。他伸出手,指尖落在键盘上,开始修补着漏洞,完善着这个针对边泊的致命陷阱。他甘愿做幽灵,做清道夫,做他脚下最卑微的尘土。只要江昭生,能踏着他的尸骨,走向他想要的王座

江昭生带着阿纳托利踏入边泊地盘时,姿态坦然,仿佛只是出门遛弯带回了一件纪念品——阿纳托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如同一道忠诚的影子,灰眸低垂。

边泊闻讯赶来,脸上挂着副尽在掌握的微笑,看见江昭生身边的人,眼底有些阴霾。

他的目光在阿纳托利身上停留一瞬,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转向江昭生时,语气又变得热情亲昵:

“昭昭怎么从外面带了条野狗回来?脏兮兮的。”

“想要狗可以跟哥哥说,我给你准备一条血统高贵的,更听话。”

江昭生正低头整理着袖口,闻言冷淡道:

“托利亚不是狗。”

他终于抬眼看向边泊,蓝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这是妈妈给我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能用的‘财富’了。”

“财富?”边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试图找回主动权,“哥哥也能给”

——给你更好、更听话、更有用的。

他的话没说完,江昭生已经朝灰发男人走近两步,微微蹙着眉,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上了对方额头。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就是演给边泊看的,不过在冰凉的海水里游了那么久,江昭生也确实好奇他会不会生病。

倒不是出于人文关怀——他还在对阿纳托利的好身手和打败自己耿耿于怀。

可江昭生没有多少给人测额头温度的经验,只感觉阿纳托利喷在脸颊的呼吸太灼.热,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干脆垫脚按住对方后脑,把自己的额头送出去,肌肤相贴时,心里惊呼一声:好烫。

阿纳托利本来就在高烧,被他按得身影一晃,还不忘把手臂圈在江昭生后腰,下意识做出维护的姿态,阳光下,二人倒是颇为亲昵的相贴姿态,像取暖的小动物凑近。

边泊一时怔住,笑容淡去。

江昭生没有注意到快石化的另一个人,发烧后过于炽.热的呼吸让他有些难受,他推开阿纳托利的肩膀,与人拉开距离。

“你发烧了,”他陈述事实后转身,似乎是要离开,“回去休息,我去给你准备退烧药。”

说完,他真的就转身走了,阿纳托利立刻无声地跟上,自始至终,没有看边泊一眼。

边泊站在原地,看着江昭生离去的方向,半晌,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呵这点技巧吗,亲爱的。”

在他看来——江昭生是在用这种欲擒故纵、假意关怀别人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激化他的态度。

这么一想,边泊心底那点因阿纳托利出现而产生的不快,都被这“小伎俩”冲淡了些,甚至泛起一丝扭曲的得意——看,他终究还是在意我的。

但很快他就不能这么淡定了。

临近中午,边泊决定亲自去叫江昭生用餐。他需要重新确立自己的“主权”,需要打破那种令他恐慌的、江昭生与其他Alph之间形成的和谐。他刻意调整了表情,试图挂上那副惯有的、掌控一切的面具,来到了江昭生居住的套房外。

“昭昭,快到中午了,还不吃饭吗?”

他没有耐心等待回应,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比阳光房昏暗许多,厚重的窗帘严密地合拢着,只有边缘缝隙透进几缕细长的光带,割开满室的朦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玫瑰花香,是江昭生信息素的味道,比平日更加浓郁、更加甜蜜。

边泊的目光瞬间钉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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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床上。

被子凌乱地隆起一个清晰的轮廓,而那轮廓,分明是两个人

江昭生侧卧着,几乎整个人都陷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

他的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处,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凌乱地铺散开来,几缕发丝顽皮地贴在他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边,更衬得那肌肤白得晃眼,带着一种酣睡后的、毫无防备的柔/腻。

而他枕着的,正是阿纳托利那条肌肉贲张、肤色深麦的精壮手臂。那条手臂自然地环过江昭生的肩背,以一种绝对占有和保护的姿态,将怀中人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域之内。

阿纳托利也睡着了,下颌轻轻抵着江昭生的发顶,冷硬的眉眼在睡梦中显得柔和了些,但那股属于顶级Alph的、充满侵略性与守护意味的气息,却无声地弥漫在整个空间。

两人相贴,江昭生那头凌乱的黑发与他麦色的坚实胸膛形成极致对比,宛如依偎在雄狮身侧休憩的黑猫。

一股混杂着嫉妒、暴怒、以及被背叛的刺痛感,冲垮了边泊所有的自制力。

边泊只觉得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受到了闯入者带来的气流变化,或者是被边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惊扰,江昭生轻轻动了动,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

他睡眼惺忪,蓝绿色的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茫然地看向门口僵立如雕像的边泊。似乎是被打扰了好眠,漂亮的眉毛立刻不悦地蹙起,带着刚醒时的娇慵,抓起手边另一个柔软的枕头,没什么力道地朝边泊的方向砸了过去。

随着枕头和香风一同袭来的,还有他那因为睡意而沙哑轻软、拖长了尾音的嗔怪:

“滚出去烦不烦”

这声音,这姿态,分明是只有在最亲密、最信赖的人身边,才会流露出的依赖与娇纵。

而对象,却不是他。

边泊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依偎在阿纳托利臂弯里的身影,死死盯着那个隆起的被团,拳头紧握,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来碎尸万段。

但他残存的、扭曲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失控。

他死死剜了床上依旧睡得安稳的阿纳托利一眼,最终,从牙缝里,几乎是碾碎了每一个字,挤出一句:

“好,你好好休息。”

他猛地转身,想用摔门来发泄滔天的怒火,但动作在最后一刻却硬生生僵住,变成了几乎悄无声息的、轻轻合上大门。

从江昭生卧室回来,边泊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如水。他不能再容忍那个碍眼的阿纳托利继续待在江昭生身边,也不能再忍受江昭生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好景不长江昭生如果真的打算挑衅,那他几乎是无处不在。

阳光房的午后,光线被过滤得恰到好处,温暖而不刺眼,空气里浮动着暖融融的倦意。

边泊的脚步在入口处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昭昭,正慵懒地陷在那张铺着昂贵天鹅绒软垫的躺椅里,身上那件丝质白色睡袍柔软,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和。

墨色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如同上好的绸缎般披散着,但今天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几缕发丝间,不知被谁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巧妙地编织进去,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随着他轻微的呼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矜贵耀眼的光芒。

那如瀑的黑发间,还点缀着几片不知从何处来的绯露花的火红花瓣,它们贴在发间,落在他白皙的颈侧,为他周身清冷的气息平添了几分不该存在的、靡/丽的艳色。

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子般的阴影,神情是全然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被妥帖侍奉后的惬意。

而这一切舒适感的来源,正是那个单膝跪在躺椅旁地毯上的男人——阿纳托利。

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甚至显得有些粗劣的深色粗布衣物,布料紧绷在他遒劲勃发的肌肉上。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与躺椅上那身冷白皮形成了极其强烈的、颇有视觉冲击的对比。

此刻,这个如同沉默山岳般的男人,正低着头,用那双布满各种新旧伤痕、骨节粗大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江昭生揉/捏着肩膀和后/腰的肌肉。

动作缓慢而富有节奏,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姿态,不像现代的保镖或下属,反倒更像古画里那些被驯服的、精壮的异族奴隶,在无声地侍奉着他至高无上的主人。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边泊心中积压的所有怒火与嫉妒。

他大步走过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声音冰冷刺骨:

“江昭生,玩够了吗?”

他盯着江昭生的瓷白的侧脸,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表情,只有漂亮的眉尾和莹白的耳垂,看来阿纳托利是很克制了,他平时最喜欢咬的地方,竟然干干净净,宛如初雪。

这个念头让边泊心里的火气稍减,他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用更轻柔的声音劝解:

“你想要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但是不要用这种幼稚的办法,这对你不好”

边泊说完,肝都在颤抖,甚至嫉妒的意思都消了一点,好歹阿纳托利是江挽澜精挑细选的,绝对忠诚干净的存在,不然,江昭生如果找随便哪个Alph,他一定要把对方剁成八块,把昭昭关进家里,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江昭生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慵懒的、漫不经心的水光。

他甚至舒服地眯了眯眼,像一只被顺毛顺得惬意的猫。

“没有啊,”他红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了边泊的心脏,“我只是觉得Alph的侍/奉,也挺好的。”

江昭生欣赏似地扫过边泊难看的脸色,然后轻轻笑了一声,天真又残忍地开口:

“至少他们可以‘满足’我。”

“轰——!”

边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炸得粉碎。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怒和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地盯着江昭生,盯着那个在阳光下美丽得如同幻梦的身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昭生欣赏着他彻底失控的表情,终于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神一点点变冷。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你算什么东西?还打算管起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努力,就会变成昭昭的奴隶

第89章 可以给我上供吗

边泊最终没有发作。

他看着江昭生居高临下的眼神, 有些哑然。

是啊,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不就是一厢情愿的“舔狗”吗?是他执意要追人, 执意要跟江昭生产生联系

边泊知道问题的关键那就是,自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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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并不能让弟弟高看自己一眼, 顶多让他忘得更快。

“呵我只是觉得,这条‘贱/狗’配不上你。”

江昭生被他难听的发言刺得动了动眉头, 正要开口, 边泊倒是先摆手道歉:

“对不起, 我最近太越界了。”

明明上一秒还气得要掀桌, 怎么这会突然这么“开明”了?

就当他是精神病吧江昭生抱着胳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边泊看着他纠结着的俏脸, 伸手捻出一片花瓣,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防备姿态弄得更心烦, 轻声说: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轻轻推门,转身合上, 视线收敛着, 全程不看屋内的二人,恍惚间,边泊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发现妻子“偷.人”却还要强撑着颜面、甚至替奸/夫淫/妇腾地方的、最窝囊不过的丈夫。

边泊站在走廊, 侧脸线条紧绷, 他抬手, 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凉的触感勉强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味江昭生方才那蹙眉嫌弃的生动表情, 用那“可爱”来掩盖心底疯狂滋长、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暴戾与嫉妒。

房间里,江昭生重新陷回柔软的躺椅里,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绒垫上, 几缕发丝被阳光镀上浅金。

他眯着眼,像一只被伺候得极其舒坦的猫科动物,对身旁阿纳托利那单膝跪地、专注为他揉按小腿的忠诚姿态,早已习以为常。

可惜在场的只要一个阿纳托利,换成任何以前认识他的,就知道这一幕有多宝贵经历了那么多磋磨,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淬炼的钻石,沉淀出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耀眼的光芒。

不是未经世事的傲慢,而是从深渊爬回人间后,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冷静的权柄。

“哈别碰那儿痒。”

脚心被阿纳托利带着薄茧的指腹不经意擦过,江昭生忍不住打了个颤,笑着直起身,赤脚抵着阿纳托利肌肉结实的大臂,略带责备地将他推开些许。

玩笑过后,他脸上的神情淡了几分,看着阿纳托利的灰眸,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刚刚骂你很难听。”

说完动了动形状优美的嘴唇,想做出“贱/狗”两个字的口型。

江昭生努力地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与边泊划清界限,替阿纳托利分担这份羞辱。

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懊恼地耸了耸肩,放弃了。外公外婆刻在骨子里的严苛家教,让他终究无法毫无负担地将如此侮辱性的词汇宣之于口。

“嗯。”

阿纳托利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正细致地为他穿靴子。他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辱骂的愤怒或委屈,只有一片沉寂的忠诚。

我该是什么情绪?你需要我做出什么反应?

这全然依赖、毫无自我意志的模样,让江昭生心头莫名一刺。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江昭生恍惚地想。明明最初是强烈拒绝对方这种近乎奴仆的伺候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婉拒变成了半推半就,又从半推半就变成了如今这般理所当然?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被这人伺候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江昭生没等阿纳托利系好鞋带,从躺椅上跳了下来,半蹲下身,自己动手利落地系好。

阿纳托利依然像一头沉默的大型犬,维持着蹲姿在他对面,两人距离极近,发梢不可避免地轻轻相触。

“我是说,你应该懂什么叫尊严?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他估摸着对方蹲了太久腿该麻了,忽然恶劣地弯了弯眼睛,翡翠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下次他再说这样的话,你直接揍他。”

在“揍他”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江昭生猛地发难,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向阿纳托利的脑袋——

一记结结实实的头槌!

阿纳托利猝不及防,被撞得重心不稳,闷哼一声,狼狈地向后跌坐在地。果然,腿麻了。

江昭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鲜活灵动的笑意——他讨厌看到阿纳托利这样。

讨厌他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不俗的身手,却甘愿收起所有爪牙,任由边泊甚至其他人羞辱。这逆来顺受的模样,总会让他联想到过去的自己。

“照着这里——”

江昭生眼神一厉,猛地俯身,一记迅疾的直拳朝着阿纳托利的面门袭去!拳风凌厉,吹起了阿纳托利额前灰色的碎发。

阿纳托利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肌肉紧绷,准备迎接预料中的疼痛。

然而,那疼痛并未降临。

他迟疑地睁开眼,只看见江昭生把手伸到了面前。

江昭生正笑眯眯地弯腰看着他,披散的长发因为动作尽数滑落到一侧,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那惑人的香气仿佛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懂了吗?”

他重重点头,不可置信地搭上对方的掌心。

干燥、柔软,骨节秀气宛如玉石却蕴含力量,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纳托利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江昭生此刻无暇去探究。戏谑与教导过后,更沉重紧迫的现实压上心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源于“蜂后”体质的腺体,正因为方才刻意刺激边泊所带来的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加难.耐。

阿纳托利的信息素是炽热却单一的烈酒,只能暂时麻痹,无法填满那深不见底的虚空。

他需要更多,更庞杂,更精纯的“供奉”。

边泊退让了,但这退让背后是更深的危险。江昭生比谁都清楚,那条毒蛇绝不会真正放手,他只是在权衡,在酝酿,或许下一秒,就会彻底撕下伪善的面具,用更极端的方式——比如软禁——来达成他病态的占有欲。

不能坐以待毙。

他要在边泊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最后的“进化”。

江昭生要让边泊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汲取着其他Alph的信息素,如何将他的嫉妒与愤怒,化为滋养自身力量的养料。

一个烟雨蒙蒙的午后,海岛的天空被铅灰色的云层笼罩,细雨如织,整个世界浸染得一片潮湿阴郁。

江昭生刻意选了这个时间,支走了阿纳托利,只身一人,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呢绒长大衣,没有打伞,任由冰凉的雨丝沾湿他的长发与衣襟。

他来到了之前藏身、后来变成一个小型据点的别墅——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是沈启明打造的安全屋之一,现在被徐凛看照着。

当徐凛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绵绵雨幕模糊了天地,唯有门前那道身影清晰如刻。

黑色毛呢大衣,后背松散挂着腰带,明明只是插兜站在那儿,却让人脑子里完整画出窄腰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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