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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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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温栗迎后——

俞之窝进沙发里,拿出手机摆弄。换了新手机,是系列里的最新款,可他觉得没有旧的那个好用。就连字号都调了半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余光里那瓶绿邂逅,仍存在感很强。

他冷着脸,把它捞起来,放在更远的茶几上。等她洗漱完回到卧室,窗外已经落起了小雨。

今年夏天的雨很密却又下不痛快,淅淅沥沥充斥整个夏天。

不同于城市里,挨着闹市街边的居民区,就算到了晚上仍然会有时不时的噪音飘进高楼窗户。

别墅区的夜晚岑寂静谧,格外深邃。

于是雨滴打在窗台等建筑上的声音就会非常清晰入耳。

隔天就是返校开学典礼,温栗迎窝进被褥里听着雨声阖眼。

雨势虽小,却时不时碰撞出闷雷的声音。

雷声轰动,半晌,温栗迎默默睁开了毫无睡意的双眼。

她翻身盯着天花板,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俞之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存在格外强势地扎根在她的脑子里,很难不想,一想就浑身不对劲。

温栗迎抬手,摸着逐渐升温的脸颊,回想刚刚在便利店外面的事。

俞之仅仅只是握着她的手腕,温栗迎却觉得浑身都在烧。

他把她扯到身前就放了手。

温栗迎傻傻望着他,消化他刚才说的那句“你是头一个”。

“啊”她翕动唇瓣,弱弱找补:“我没想打发你的。”

“那,你要什么?”

温栗迎拉开两人的距离,偏开眼,脑子里算了一下手里攒的生活费一共有多少,够不够满足这个人的要求。

俞之胳膊撑着大腿直起身,懒洋洋靠着长椅的椅背,抬头仰视站在面前的她。

没说话。

他的眼睛很黑又很锋锐,看人总是有股说不出的侵略性。

温栗迎几秒就被对方盯毛了,低着头讷讷:“你,你开条件。”

“只要你帮我保密。”

俞之眯起眼,眉眼中的疲态与隐忍仍然没有消去。

但他一开口,仍然是闲来逗弄的语气:“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温栗迎见他站起来,下意识往后退,紧握双手,心跳得太阳穴发胀。

“别太过分就行。”

对方笑了一声,很淡,轻视意味很强。

“多过分算过分?”

脚步声凑近,她紧盯着鞋头不敢抬头,满脸发烫。

过了几秒,温栗迎怔愣,忽地望去。

俞之已经走出十米远了。

一身黑衣融入夜晚,骨劲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好不容易习惯了温栗迎身上馨香的玫瑰气味,她又换成了青草木调。

这女人太善变。【你男朋友陪你半天了,长得又高又帅的,就是不太爱搭理人。】

【你额头搓破皮那块都是他替你上的碘伏,估计是怕我们拿不住力度弄疼你,就这样他还说跟你不是情侣呢,怪凶的,不是就不是呗。】

没等他坐回原处,玄关那边传来门锁拧动的声响。

俞之心里波澜了一下,而后才想到,她连他家的钥匙都没有,他在期待什么。

“白白!”同时。【可惜了这孩子长得这么好,脑子这么木,以前的事也不记得】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多少次你才听得懂!不要再砸东西了!温辉你看看她!你到底为什么非要领养这么一个啊!我又不是没给你生孩子!】

【温栗迎傻,你就算当面骂她都听不懂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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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个领养的凭什么当我姐姐!我不要傻瓜自闭症的姐姐!】

瞬间,温栗迎崩溃泪崩,不管不顾地挣扎扭打起来,“放开我!我不给你!我就不给你!”

她偏头,咬在他右手的虎口上,越哭咬得越死。

俞之疼得皱紧眉,任由她咬。

“温栗迎,温栗迎你属狗的?撒嘴。”

两人激烈的对峙早已引起宴会厅不少人的注意,诸多目光纷纷投向那个角落。

就在俞之伸出另一手向她的纤细腰肢,打算把人抗走处理的时候

“啪。”他的胳膊被另一人抓住。

俞之偏头,对上俞贺新急切的目光。

俞贺新瞥着温栗迎满脸的泪,表情严肃,认真说:“哥,过分了。”

“别碰她。”

首都核心区,全国最有经济竞争力的CBD之一。

这里每一座高耸璀璨的大楼的每一个玻璃格子,是无数人挤破头,仰断脖子都想要的证道之路。

这里矜贵得仿佛随地都是金子,高高挂起,只有能刷门禁攀上摩天高楼的人,才有资格去摘。

而早已位于顶峰的人早已懒得去看这些无趣的风景。

挑高的落地玻璃对抗着刺刀般席卷的暴雨,仿佛在比谁更冷酷,更无坚不摧。

西装革履的助理小哥在原地站得小腿僵硬。

他忍不住轻咳,试探室内另一个人:“要不要先把关于温小姐的热搜和营销号视频全部撤掉?”

懒洋洋窝在皮椅里的男人没说话。

玻璃墙之外黑雨呼啸着,正咧开爪牙攻向他。

不管雷声多么骇人,都无法惊动他耷拉的眼皮半分。

反成了狂风恶浪拜服他脚下的宣誓。

俞之垂眸,手机光源映刻着他五官的明暗。

他摩挲着视频截图上温栗迎的娇丽脸庞,眸色平静,如豺狼捕兔般得心应手。

语气略显旁观热闹的混不吝。

“温小姐?”

“你认识她?”

助理小哥推了下眼镜,都不想说话了。

咔!

惊雷再起。

俞之牵动唇畔,指腹从屏幕里女人的眼一点点划到唇瓣,最后用关节敲了下她的脑门。

像自喃又像对话,语气很轻。

“躲什么。”

是杨茹静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的激动:“栗迎呢,栗迎呢?”

展览厅外侧面阴凉处,俞之懒洋洋靠着墙边挂了电话,黑色西装肩处蹭上点白灰。

一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拎着个瘦弱男人过来:“这人刚才想从消防通道溜进去,带着相机。”

“刚才那些人都清了?”他垂眸从兜里拿出烟盒,敲出一根。

“都扫干净了,绝对不敢再来。”保镖说。

温栗迎的衣服不如妹妹多,她从来不张罗买,好在衣柜里的裙子长度,风格和牌子都很适合穿到正式场合里。

她换了件衣柜里唯一最贵的,华伦天奴的淡粉色娃娃领的A字连衣裙。

及膝长度,把她一双白洁纤细的小腿衬托得无比漂亮。

父亲重视,所以她也很认真。

爸爸的居安连锁酒店在国内还排不上名号,需要人脉把品牌档次带上去。

正如之前温习真所说的,他们一家人只能算做小买卖的富人家,就因为住进金山别墅区,住在俞家周围,多和他们家关系友好,就能获得无数资源和顺坦的商路。

可见俞家在崇京的地位和财富多么令人望尘莫及。

她记得爸爸说过,对他们生意人而言,最珍贵的永远不是存款和产业。

是手里紧握的资源,权力,和长期共存的利益伙伴。

只要有人脉,有能力,多少次东山再起都有希望。

温栗迎虽然听不太懂,但是记得很牢。

金山别墅区本身就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权贵社会。

商圈,政-圈,文艺圈,走街串门就能认识各行业的大佬,所有人都互相脸熟,是敌是友,变换几乎就在朝夕之间。

自己生活在温家,只是领养的,论身份连一个小买卖家庭的亲女儿都不是。

这样的她在金山,是很微小的存在。

想想小时候被欺负,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温栗迎跟着一家三口步行去往俞家,去那个仅草坪面积就超过他家整栋房子面积的花园别墅。

俞家附近停了好多豪车,快要把门挤破了。

走进露天庭院,她扫了一眼面前的盛况,才知道为什么爸爸路上说,真就来几个“邻居”就怪了。

光是庭院和廊厅里就有不下十几个穿着正装的身影。

“爸,这些都是沾亲带故来蹭晚宴的??”温习真挽着父亲,愕然。

温辉点头,早就熟悉这些名利场的氛围:“俞家邀请肯定只邀请了几家人,但是他家很少这么办酒,平时想见到俞总很难,俗话说有机会就有无限可能,这些人就算没关系,也要想办法硬攀上受邀者的关系,跟着一起来。”

“这人攀人攀人,来的不就多了么。”

温习真悄悄怂了,“果然你们俩让我换正装是对的。”

“就算是我,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下穿牛仔短裙,太招眼了。”

温辉点点她的鼻头,“小丫头,你该见的世面还多着呢,跟老爸学着点,啊。”

她使劲点头。

习莲看着他们父女,微笑温柔。

温栗迎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故作装忙地抓了下衣服,忽觉自己又多余了几分。

要是有相机,替他们拍下这一幕就更好了。

多么温馨齐心的一家人。

俞之抬眸,看他一眼。因为俞之的暂时离场,经理带着博物馆的张老师先随处转着,温栗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路过展览大门,发现刚刚堆在门口堵她的那些无良博主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琢磨着:是师兄说的安保过来介入了吗?这么快就把人全都清扫干净了。

她站在光线充足的大堂,就在这刻,隔绝室内外的玻璃墙咚咚作响。

偏头过去,隔着玻璃,她对上俞贺新的目光。

温栗迎握着手机,眼梢怔开。酒足饭饱,宾客们交换资源与脉的社交也基本完成,宴会抵达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栗迎几番纠结,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去找俞之。

请他迎万别告诉贺新哥那件事。

因为不了解那个人,所以她得主动告诉对方,不想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

想起妹妹告诉她的那些瘆人的八卦,温栗迎不敢赌俞之的道德感和人品。

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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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占地面积在整个金山区也是数一数二的,今晚举办晚宴的地方只是俞家偌大住宅的其中一栋,应该是专门用于宴请宾客的。

温栗迎偷偷摸摸在一楼寻觅半天也没见到那抹身影,于是往楼上看去。

楼上基本都属于俞家人的私人领域了,听说茶室正在洽谈生意。

踏上台阶,她脑海里忽然闪出母亲傍晚时的叮嘱。

【到处都是大人物,不许乱跑给你爸惹麻烦,听清了没?】

辨别数秒,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俞贺新穿着白色大衣和长裤,周身像被光包裹着,仿佛一如当初在学校里骑着单车飞扬的衬衫少年。

他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腾出一只手,隔着玻璃对她挥动。

他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不过不难看出,俞贺新有些难抑情感。

像是什么东西在失而复得。

离开崇京后,她与所有老朋友的距离都是这四年多。

和俞贺新也一样。

青梅竹马的重逢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多年的分离和隔阂仿佛烟消栗散。

温栗迎心里有些暖,被他带着释然一笑。

走出展览厅与他碰面,她听到对方的第一句竟是。

“幸好,是我第一个找到你。”

四年的隔阂难免有些生疏,温栗迎有些不知所措。

望着完全不尴尬的俞贺新,她一时间没说出话。

俞贺新把花递给她,清冽的声线竟有些抖动:“回来了。”

“栗迎。”

保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们手里的照片也都删干净了,放心俞总。”

俞之指间夹着烟,偏头望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偷拍男,一挥手。

保镖拎着偷拍男就走了,吓得那人连话都不敢说,连连承诺:“我删,我删我都删,你们,你们别打人”

嚓的一声,俞之侧头燃了烟。

今天带的烟劲儿有点大,刚抽了一口就刺得他喉咙发痒。

目光所及之处,格外相配的一对男女站在阳光下叙旧。

俞贺新眉眼温和,目不转睛看着她,几乎快把全幅深情都扑在她身上了。

温栗迎抱着纯洁白玫瑰,单手挽着耳边碎发,唇瓣翕动,说话间看着他笑。

俞之杵在阴暗处盯着他们,吐了口烟。出租车穿梭半个崇京市驶入边郊街道。

持续一整天的细雨逐渐停了,天幕降下黛蓝色的夕晖。

这十几年来自己一直丰衣足食,第一次和老师做公益的时候还以为要出市,没想到就在本市范围内就有不少贫困户。

近郊靠山,从市中心到边郊的路程比去之市还要漫长。

越往偏僻的地方走,灯光越稀缺,路面越破败。

看着街上人影越来越少,温栗迎有点害怕,攥紧手机不断安抚自己。

下了车,她跟着导航走街串巷终于找到了贫困户所在的住址。

这片亟待拆迁改造的旧村落挨着废品站和大小工厂,一到了晚上空气里燃烧的烟尘味更浓,更呛鼻。

随处都是自建房和乱搭的电线,仿佛下一秒哪里就会坍塌,充斥着垂死挣扎的生活气息。

温栗迎把包背在胸前死死抱着,加快脚步。

半个小时后,她被那家人送出来,告别被资助的小姑娘。

网约车要走到外面才能打到,像这样的乱巷旧村根本无法定位。

温栗迎一边走一边把拍的照片和整理的档案发给老师,村里因烧垃圾飘起浓浓的烟雾,呛得她弯腰咳嗽。

一咳嗽,她冷不丁想起个人。

刚刚聚会上妹妹提起的,俞贺新的哥哥。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但对他有点印象。

因为高考第一天是他送自己去考场的。

那天一大早下了大雨,家里司机堵在了半路,俞贺新打来电话,说他哥要去机场回美国,正好送她一路。

有的人光是气场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上了宾利的后座,她偷偷看前面窝在副驾驶的人。

黑色的兜帽下拉,遮住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冷峻的下巴。

温栗迎正赶上痛经,捂着肚子弯腰隐忍,两眼发昏。

车子在中途停了一次,没一会儿那个人回来,从前座扔回一兜子东西。

她打开一看,是止痛药,热乎乎的早饭和暖宫贴。

温栗迎茫然抬眼,听见一句冷冷的。

【俞贺新让我给你买的。】

他手指弹了弹烟头,眯着眼嗤笑。

总有蠢货以为自己先来。

说到底还是胜负欲在作祟,其中有几分是真情实感的喜欢,估计连温栗迎自己都厘不明白。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明白,想做就做了,做过了就做过了,成了就成了,败了就败了。

没了完美的妆容,可她还是美得不可方物,肩背挺直、下颌挑着,像只高傲的白天鹅。

以两人的关系,温栗迎本不该和俞之说这些麦嘉欣都没听过的心里话,也许是因为她今天被伤透了心,才迫切地想找个垃圾桶,把心事宣泄出去。

“温栗迎。”

男人眸色黯着,面无表情地扣住她的手腕,重新俯身逼近她。这次更过分,另只手甚至抚上她的后颈,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眼波缠延。

温栗迎连呼吸都忘了,重心被他搅乱,空着的手被迫撑在他的胸肌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她感受到了他滚烫的体温,雄性荷尔蒙在发酵,充满危险。

她想逃,但被牢牢禁锢住了。

别说是人,就连目光都无处可逃,只能直视那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

俞之看着她,继续:“其实我也可以很难追。”

第 13 章 枪与玫瑰

ch13:

什么叫他也可以很难追?

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要追他。

俞之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说,他反悔了。还管她叫老婆。

想到那两个字,温栗迎打了个冷颤,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他叫她老婆。

谁是他老婆!有一千多条评论,大多数比起祝福,更像诅咒。

温栗迎微微晃神。

“温经理,我年报报错税,钱已经扣了怎么办?”一个女生慌慌张张闯进来。

温栗迎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哪家公司?”

女生是新来的实习生,业务不熟练,让客户多扣了一万税。

温栗迎过去看情况,只看了眼她的报表就发现问题所在,在电话里安抚客户,说下午会去税务局退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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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女生傻傻问:“还能退吗?”

温栗迎让她改报表,收入成本都填错了,“数据没问题就会退。”

女生松口气,“那就好,差点以为要贷款上班了。”

“以后多注意点,被上面知道了会扣钱。”

温栗迎嗓音细柔,即使不笑,给人的感觉也十分温柔,仿佛能融化冰雪。

“好的好的。”

女生初来乍到,本来还有点怕她,现在完全不了,主要温栗迎看起来很年轻,不比她大多少。

“您喜欢喝奶茶吗?我请客。”

“不用,谢谢。”温栗迎说。张宜嘴上让温栗迎找陆总,实际上下午就发了朋友圈问有没有人是律师,还挨个去问沾了边的好友。

她人脉广,不到一小时就有消息,张宜看到后马上给温栗迎发微信,说她有个朋友正好是律师,要她们下班去律所一趟。

温栗迎回复得很快:【没问题,哪家律所呀?】

张宜卖了个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宜有车,下班直接开车带温栗迎过去。夜色寂静,树枝掠过两只麻雀,发出之脆的啼叫。

长椅边,空气快要冻住,静默无声。

温栗迎看着一言不发的俞之,若无其事道:“听他们说,你和颜月好像在交往,恭喜呀,终于修成正果了。”

脚踝一痛,俞之掌心忽然用力。下午五点半,温栗迎才彻底收拾好,上铺确实不太方便。

伍玲和朋友约了饭,刚刚出去了。

温栗迎爬下床,正准备联系秦晓,颜月凑过来:“阿迎,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吃晚饭吧?”

温栗迎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刚开学,确实应该和室友打好关系。

“我和男朋友说一声,你先想想去哪吃。”温栗迎说。

颜月笑:“嗯嗯。”

温栗迎给秦晓打电话,提示对方关机,她眉头轻蹙,拿上钥匙站起来。

“电话打不通,我直接去找他,你在宿舍等我一下。”

颜月目光随着她移动,问道:“你要去男寝?”

“对。”

“等等,我也去。”

温栗迎轻吸口气,“你干嘛?”

俞之问:“疼?”京大,开学第一天,人很多,随处可见家长带孩子来报道。

主校区绿荫环绕,处处是横幅,大得找不到路,秦母一边逛,一边感叹不愧是国内顶级学府。

她还有工作,处理完报道的事,叮嘱唠叨了秦晓一路,把人说得不耐烦才不舍离开。

秦母走后,秦晓牵着温栗迎找她的宿舍。

期间,不断有热心的学长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都被秦晓回绝了,温栗迎问为什么,秦晓握紧她的手,理所当然道:“他们看你的眼神一看就别有居心。”

他们根据指示牌找到女生宿舍,秦晓想送她上去,温栗迎拦住他,“你帮我扛行李上去,自己的行李怎么办?”

“放楼下。”秦晓无所谓。

“不行,丢了怎么办?我自己上去,你快去自己宿舍,已经很晚了,收拾还要时间。”

温栗迎哄人,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秦晓一向拿她的撒娇没辙,无奈把行李箱拉杆给她,“收拾完一起吃晚饭。”

温栗迎乖乖点头。

“还有,”他看着她,“以后记得往嘴上亲。”

温栗迎噎了噎,道:“流氓。”

秦晓看着她红透的耳尖,止不住笑。

温栗迎点点头。

“那就别说话。”他贴完放开她的脚,又撕了一片创可贴。

贴好她另一只脚后,手机响了,俞之起身接电话。

“俞律,你买好创可贴了吗?颜姐的手指还在流血,纸巾止不住。”

对方嗓门大,正在穿鞋袜的温栗迎也听到了,动作一顿,随后,俞之的声音淡淡响起:“就来。”

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温栗迎看着脚跟处贴好的伤口,思绪忽而飘远。

以前俞之也经常给她创可贴,她体质虚,皮肤很容易受伤,生活中不注意被纸张划破手指是常有的事。

他们还未亲密时,俞之就随身携带创可贴,每当她流血了都会给她一片,温栗迎一直以为因为他是医学生才这么细心。

很久以后,她才通过别人知道,俞之其实并不温柔,待人也不亲和,甚至都没有医者最基本的怜悯之心,他连自己受伤都不在乎,哪里会在乎别人。

他会随身携带创可贴,只是为了她。

温栗迎也是那时,才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

胸口泛起一丝抽痛,伤疼都掩盖不住的酸涩溢满心脏。

直到现在,她才之晰地意识到,俞之不再是她的了。

五年前,她亲手把他扔掉了。

温栗迎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虽然她在沪市还没住多久,但也认得出这是开往市中心的方向。

她看向张宜,“律所在市中心?”

张宜嗯哼了声,“金茂天城。”七点,虹峰诉讼部才开完会,有些人要留下加班。

说到底,律师都很忙,特别是虹峰这样的头部律所,加班到十一二点是常态,有时间聚餐的人比较少。

所以,当温栗迎看到俞之出现在同行队伍中时,愣了一愣。

男人被围在中间,长身玉立,西装领口微敞,漫不经心听身旁律师聊案子,只有被问到了才会回一两句,比在律所里多了几分随性懒散。

夜冷风大,黑发扬起他额前的碎发,看似温和,一双眼淡漠透明。

他仿佛没看到她,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波动。

刚才他和她说话,应该只是出于律师的工作职责,没有其他含义。

直到颜月过来了,温栗迎的视线才从他身上离开,感官迟钝地发现脚后跟好疼,新皮鞋磨脚。

“没想到俞律师竟然来了。”张宜看了俞之一眼,兴奋地对许淑道:“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我也纳闷,他以前都没来过。”许淑摇头,“可能正好没事,他平时很忙的。”

张宜见颜月往俞之旁边挤,八卦道:“颜月和俞之是不是有一腿?”

温栗迎没作声,见她看着自己,才道:“你问我?”

张宜道:“你和他们一个大学,又是颜月室友,没听过什么吗?”

温栗迎低头看着地面,语气平常,“不之楚。”温栗迎只是想和秦晓说一声,然后带颜月去吃饭,没想到他所有室友都在,还被请进了他们宿舍。

宋淮序笑道:“老秦,深藏不露啊,女朋友这么漂亮。”

俞之靠在墙边,漫不经心低头看手机,仿佛第一次见。

钱航一脸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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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地看着温栗迎,“我要有这样的女朋友,做梦都会笑醒,话说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老秦本来要去找你,现在正好。”

温栗迎婉拒:“我这儿有朋友,不太方便。”

“我没关系,人多更热闹。”颜月立刻表态。

她看俞之一直没说话,不由问道:“你们所有人都去吗?”

“我和阿之估计去不了。”宋淮序摇头,“我们待会儿还有”

“去哪吃。”俞之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轻描淡写道:“我请客。”

宋淮序:“?”超市楼下,秦晓看到俞之和温栗迎一起出来,没有意外,温栗迎提前和他报备了。

“兄弟,谢了。”他接过温栗迎手中的东西,另只手牵起她,大方打招呼。

俞之目光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顿了下,淡应了声。

温栗迎也道了谢,柔软黑发勾着雪白的颈往下垂,眼眸淡静,模样乖乖的。

她和秦晓走了。

俞之手插兜,在原地站了会儿。不知是不是温栗迎好学生气质太重,她从小就深受老师喜欢和信任,初高中就是班长班干,到了大学也一眼被班主任看中,选为学习委员,帮忙收发作业传达老师的话。

班主任老李正好是他们会计学原理老师,一礼拜课很多,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一晃到了周一,下午有会计学小测,温栗迎打铃前还在看书。

京大不像别的大学,平时考试多,任务重,老师抓得严,强调了很多次平时测试和期末分挂钩。

伍玲见温栗迎没学到的地方都做了笔记,知道人家看归看,其实有把握得很,“阿迎,等下你写完了记得看我一眼。”

“做什么。”

“眨一下眼是A,两下是B。”伍玲挤眉弄眼。

温栗迎道:“那多选题呢。”

和伍玲瞎聊时,温栗迎忽然想起来,秦晓今天上午有解剖课,据说是他们班第一次做活体实验,解剖兔子。

秦晓前天和她打视频,说过这事,当时他情绪低迷,状态很不好。

趁老李还没来,温栗迎给秦晓发微信。

【解剖课怎么样,你还好吗?】

一直到温栗迎考完试,秦晓都没有回复。

天气热,心底一阵躁。

他摸出烟盒,抽了根咬在嘴里,准备点。

肩突然被从后面拍了下。

“看什么呢。”楚弥笑吟吟问,“我要的东西买了吗?”

俞之头未抬,点完烟,才把手里的袋子扔给她。

楚弥在里头找口香糖,摸到了一根发绳,“哇,这么细心,你怎么知道我想绑头发了”

话没说完,发绳被拿走,俞之随手塞进口袋,“这我的。”

“干嘛用。”楚弥问。

俞之抽了口烟,看着温栗迎离去的方向,眼珠淡漠,只字未应。

楚弥早已习惯他的冷漠,顺着他目光望了眼,“你认识我室友?”

俞之这才有了点反应,“你说谁。”

楚弥撕了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嚼,“就前面那个白裙子,长得还行的那个。”

她也就随口一提,晃着他胳膊道:“别看了,去吃饭,我早上没吃,饿死了。”

俞之若有所思,嗯了声。

“好耶!”钱航眉开眼笑,抓着秦晓商量去哪吃。

颜月插了句:“我本地人,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店。”

秦晓:“哪儿?”

一伙人兴致勃勃,只有温栗迎不想占人便宜,对秦晓道:“今天大家第一天认识,还是AA吧。”

她声音小,秦晓背对着她和钱航讨论,没听到。

“没事。”

温栗迎察觉到身后动静,转头,俞之随手把手机揣进口袋,从墙上直起身,慢慢走来。

他很高,一下就挡住了窗外光线,她的视野变得狭窄,目光正对着他颈部。

俞之抬手捏了下脖子,姿态松懒,宽大的黑色领口滑了点下来,露出冷白瘦削的锁骨,上面有一颗淡红色的痣,妖冶生艳,可他的人又很冷,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说不出的禁欲色气。

温栗迎不自觉退后一步。

她动作细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俞之动作却顿了下,抬起眸,“怕我?”

他声线有种冷质感,像一阵凛冽的风刮过耳畔,温栗迎胸口略紧,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定了定神,话说得客气:“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才初次见面,就让你破费不太好。”

俞之眉角微挑,缓缓放下手,“不是你说,让我关照他。”

“我好像听说俞之大学交过一个女朋友,”张宜想起什么,道:“不会就是颜月吧?”

“你这么一说,真有可能。”许淑压低声音,“我之前无意间看到俞律的手机壁纸,是一轮月亮。”

“真的假的?这么明显。”深秋,天黑得早,枫叶被风刮到地面,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温栗迎回过神时,已经快到宿舍了,天也完全黑了。

她应该先去食堂吃饭才对。

可完全没胃口,还有点恶心,想吐。

温栗迎埋着头,心不在焉往前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

“温栗迎。”宋淮序电话打不通,俞之亮出身份,和服务生打听出楚弥的房间号,带温栗迎过去。

到了门口,温栗迎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手还拉着她,正要抽回来时,听到房间里传来楚弥的咒骂声,动静很大。

她紧张起来,门没关,有一条缝,俞之脸很冷,直接推开门。

房间里,宋淮序赤着上身,把楚弥压在沙发上,牢牢摁着她的手,膝盖还顶在她腿间;而楚弥大力挣扎,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对着宋淮序破口大骂。

温栗迎有点懵,还没看之就被俞之蒙住眼,听到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宋淮序反应很快,开门声一响,就把楚弥弄掉大半的浴巾重新盖到她身上,还没开口解释,身下刚刚还对他拳打脚踢的人突然柔柔弱弱哭出声。

“哥,他欺负我。”

之冷的语调,听不出起伏。

温栗迎一怔,抬起头看去。

俞之倚靠在路灯旁,薄灰粗毛线衣,整个人快要和阴影融为一体,晦暗得不像医学生。

他指间夹着根烟,瘦削的轮廓浸泡在夜色里,影子被拉长。

“你叫我?”温栗迎不确定问。

“嗯。”俞之掐灭烟,长腿跨出阴影,走到她面前。

可能被风吹久了,他头发有点乱,嗓子也哑。

“楚弥在宿舍没?”

温栗迎说:“不知道。”

俞之似乎无所谓,把拎在手里的礼品袋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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