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2 / 2)
原本聂氏想给女儿定门好婚事,可谁来了都问虞绾音。
还有人提及虞晟亡妻,令人生厌。
她即便容貌不如,其他又比他亡妻差了哪里。
这世间男人都虚浮得很,她就是要踩着别人往上爬。
否则也不会来做难做的续弦。
她的儿女也是。
最起码,那场噩梦中的下场,决不能重现。
聂氏晚间去了虞荷月的屋子一趟。
虞荷月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见母亲来了起身上前,“阿母。”
聂氏抬手示意她坐下,虞荷月便乖乖入座。
聂氏瞧着自家女儿的模样,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愈发不甘,“他们的婚事眼下看来是不会有变数了。”
虞荷月安静片刻,想着今日楚御为护虞绾音名声灭口一事,“看来相爷当真是喜欢阿姊。”
“喜欢,不过是喜欢她那张脸。”聂氏声音发沉,“这般喜欢能得几时好。”
虞荷月默了片刻,她的确倾心楚御。
那般清贵公子何人不喜,有时也会嫉妒阿姊怎么就能这般被护着,可若说容色,她的确比不上阿姊。
“女儿可以看看别的人家。”
“不行!”聂氏乍然出声否决,“郢州如今没什么像样的好儿郎,连王族都极其中庸,说不准不日就将倾覆!”
虞荷月被母亲吓了一跳,一时没敢出声。
聂氏直勾勾地盯着她,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虞荷月被几个北蚩将领抢走的样子,“你若嫁给无用之辈,日后摆脱不过一个阶下囚的身份!”
“都不如相爷胜算大!”
虞荷月轻轻蹙眉,“可如今相爷要与阿姊成婚了。”
聂氏思忖着,“你阿姊身体不好,说不准,与她母亲一般不利生养。”
一般官员若妻子不能生养,要么休弃,要么纳妾。
总不会守着她一个人。
除此之外,当朝嫁女有时还有一个习俗,有权有势的人家会将妻妹一并带去做滕妾。
若虞绾音不好生养,那妻妹是最好的选择。
虞荷月明白母亲的意思,她虽然也喜欢楚御,“但我不愿做妾室。”
若说从前,聂氏也不会想要送女儿去做妾,“我是商户女出身,这续弦已是最好的,你要选人选前程,不要看当下得失。”
当年她给虞晟做续弦的时候,虞晟还只是四品,谁能料到日后位列三公,“若说相爷日后权势滔天,做妾又有何不可。”
那场噩梦里的场景不断地刺激着她,半数朝官在路上沦为囚徒。
生得漂亮的姑娘就被敌人拉去做军妓,嫁给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处。
聂氏斥责道,“太平年间才有人在意妻妾名分,乱世之中,重要的是争抢。”
倘若王朝存续都是问题,做中庸者妻死,还是做精明者妾活。
很好选择。
聂氏斟酌着,抓住虞荷月的手,“旁的不论,你给我记住了,你当下要务就是想办法抱住相爷这棵大树。”
“即便是做妾,日后也有的是机会扶成正妻。”
“以你的本事,怕还争不过你阿姊吗?”
*
次日清早巡游队伍准备收拾启程。
姜王将众人召集在行宫大殿上,听众臣清查齐仲谋逆的余毒。
姜王才继位,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一面听一面打哈欠,浑然不在意。
偶尔发表自己的见解,“如此凶险之时本王还能逆转局势,让舅舅败落,说明本王命好,我国运亨通。”
一旁不少臣子跟着奉承。
还是有人听不下去,上前禀明,“王上,虽是如此,但隔日搜查齐仲屋舍时,发现了一双断手。”
“断手?”姜王拧眉,敷衍问道,“谁的?打杀不是常见断手断脚的吗?”
楚御跟着解释,“据查,断手应当来源于失踪已久的齐仲之子,有人将齐仲之子挟持报复。”
姜王不解,“所以呢?”
“齐仲身边原本毫无军火,突然举兵开火,显然是受了谁的帮衬。后半夜火力不足而无人配合援助,接着齐仲之子被人挟持,出现了断手。臣猜测是齐仲与协助之人内部出了嫌隙,没有谈拢。”
“但其作案手段,很像是民间匪贼。”
姜王还是不懂,“区区匪贼,何足为惧,他们这不也是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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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耐着性子,“民间匪患横生,这才是关键所在。”
“若非如此多的匪患,那此番谋逆也不会发生,臣以为……”
“楚卿,”姜王又打了个哈欠,“一群草民小儿何须让本王费神,这等废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楚御噤声。
姜王看向下面,“还有事吗,没事咱们赶紧回上安。这鬼地方本王真是呆够了。”
无人再说话。
姜王顺理成章地散了众人,叫他们启程。
还不忘提醒身边的宦官,“日前收那个舞姬,送到本王的车上来。”
楚御忽而轻笑。
他真是犯蠢,对这等王族,不需要提有用的政见。
只需看着他们自取灭亡。
随侍见楚御出来,跟上前,“王上批了我们去剿匪吗?”
楚御走出去,扔下一句,“歇着吧。”
队伍当日启程,浩浩荡荡出了城。
戎肆坐在高山之上,咬着一根柠檬草,远远看着那缓慢移动的队伍。
大抵是看烦了,眼尾余光瞄上一旁飞过来的大雁。
戎肆起身,摸出箭篓一枚箭羽,搭箭拉弓。
宗承骑马上山找到他才翻身下马。
他走上前,发觉从戎肆的视角能看见那边行进的队伍。
宗承犹豫了,到底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开口,“主……”
戎肆没应,只专心致志地瞄准。
宗承继续道,“如今郢州上安,早就没有了太官令一职。”
戎肆剑眉拧紧,琥珀幽瞳深处浸了层灰墨。
他的箭羽应声飞出,正中天边盘旋的雁身。
一声孤寂长鸣。
飞雁重重落地,好巧不巧砸在了虞绾音所在的马车前端。
虞绾音惊了一下,坐在车中询问发生了什么。
青颂才忙说是有人猎雁,不小心砸到了这边。
虞绾音了然,正没当回事,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异样的战栗席卷全身!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掀帘子看外面,却在指尖触碰到帘幕时生生顿住。
猎雁需要极高的狩猎本领和能力。
而这样一箭封喉的人,迄今为止她只见过……
高山上,戎肆随手擦干净弓箭,无声冷笑,“原来是只小狐狸。”
宗承隐约感觉到那笑里掺了阴冷。
也是,大婚喜帐都准备好了。
结果被耍了一道,亏得那般周全地准备……
宗承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决定先不给主子添火。
到底人跑了,主子有火也没办法泄,真惹毛了他,倒霉的还是他们。
宗承自然而然地换个事情转移这般危险性,“还有件事,有人送信,想要谈生意。”
“谁?”
“北蚩边境将领。”
戎肆这才看向宗承,“胡人?”
即便是宗承也知道,这单生意不同寻常。
北蚩边境将领开始要军火,对准是郢州,那说明郢州不日将危亡。
“是,他们说等入关,条件随咱们开。”
“滚蛋。”戎肆清楚,“胡人打进来能有我什么好处。”
戎肆前些年的营生,只跟一些他熟悉的州郡来往,这些州郡普遍都是为了自保。
他们不卖用于进攻的军火,因此生意做得小。
只不过前两年,西边一小国靠他的军火,扛住了入侵,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许多人便知道了他的名号,生意才大起来。
找过来的人多,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比如这个。
但即便他这单生意不做。
北蚩起了这个心思就说明,他们不论如何都有办法搞到军火,打进郢州。
郢州被攻陷这事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戎肆盯着远处的行进队伍,这群王公贵族多半还不知道。
他咬着柠檬草回身上马,“走,跟我去看看热闹。”
宗承没懂,“去哪?”
“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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