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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山下,姚小山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招手笑道:“夙师兄,阿织师妹,别送了,我会常回来探望你们的!”
而今故人已逝,远芳侵古道,故人之子也即将远行,踏上属于他的人生。今后或是出将入相,娶妻生子,或是安居一隅,走走停停,谁说得清呢?
见阿织不答,姚思故解释说:“只听闻仙长姓姜,直问仙长之名,不知道是否冒犯。”
“念。”
斜阳下,阿织说:“我单名一个念字。”
第64章 地煞尊(一)
回到伴月海已是夜深。
刚下浮石台, 只见石桥边等着七八个仙侍。一半穿着绣着“凌泉纹”的蓝衣,一半穿着绣着“云鹤纹”的白衣。
云鹤纹是白家的家纹,这是……奚家和白家都来人了?
见了奚琴,为首一名仙侍上前行礼:“琴公子, 凌芳圣与灵音仙子得知您去了凡间, 十分担心, 眼下俱在‘兰溪’等您。”
他大病初醒,就消失在伴月海, 确实让师长与亲人挂心。
奚琴对阿织说:“我得先回驻仙台了。”
阿织“嗯”了一声。
奚琴于是对仙侍道:“走吧。”
为首的仙侍点了点头, 手中结印, 在原地启了一个传送法阵,几人跟着奚琴,消失在阵中, 倒是最后一名白家人, 步入法阵前, 回头多看了阿织一眼。
在玉轮集开传送法阵是三大世家与仙盟四堂中人才有的特权,其余人想去高处的仙盟,必须通过浮野台。
“瞧他们那耀武扬威的样子,都快拿鼻孔看人了!”
奚家与白家人走后, 初初从阿织发间的簪子落地成人, 不服气道:“有本事比试一场啊,他们肯定打不过我们!”
阿织倒没想这个。
当年青荇山就是被仙盟与三大世家攻破的, 眼下伴月海来了这么多人,这个地方对她来说, 已不算安全。
再者,仙盟要找溯荒。
她不信仙盟寻找溯荒单单是为了避免妖乱,正如她不信那场妖乱是师父引发的一样, 而今她迫于形势,不得不屈从仙盟,打着仙盟的名号行事,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她说不定会再度与仙盟成为敌手。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下一块溯荒碎片的线索,一来这是正事,二来,外出寻溯荒,可以避开仙盟的视线,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阿织一边思索,一边不自觉地提起灵气加快步伐,眼见着浮野台就在前方,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初初。”阿织暗道一声。
“怎么了?”
“化形,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久以来的默契,让初初立刻嗅到危险,他想也不想,化成世间最小的蜉蝣,张着透明的羽翼,在结界落下的一瞬间,从边缘窜了出去。
下一刻,阿织身边出现了几个衣摆上绣着“火刹纹”的刀修。
为首一人穿着襕衫,眉细眼长,一副书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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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手里还握着一只状元笔。
阿织知道这个人,他是山阴楚家的判官。
山阴楚家是三大世家的“地府”,为首的地煞尊又称活阎王,其下的长老都以地府官名为号:判官、黑白无常、孟婆……连楚家这些刀修,有的人也称他们为鬼差。
判官是山阴楚家的第二人,眼下已到分神期,他说起话来不快不慢,甚至带了一副笑颜。
“徽山的姜遇?”
判官问,“走一趟吧?”
双手已被套了捆仙锁,若强行脱困,打起来无论胜负,最后一定是她吃亏,所以不必挣扎。
阿织的足下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眼前华光闪过,她已来到了驻仙台的山阴楚家的驻地。
楚家的驻地与奚家的雅拙庄院不同,门庭平平,入内后,要穿过一条暗道往下走。暗道的尽头有一扇对开的玄铜殿门,门前守着铜兽。
铜兽个头不大,但面目狰狞,额头长着三只角,血口巨张。
传闻它叫做阴獠,是守在地府门口,转为鬼魂照亮冥府之路的鬼兽。
殿门是敞着的,高处以锁链吊着数口铁盆,盆中燃火,用以照明。
楚家的家主就坐在高处的铜座上,他穿着铁甲玄衣,长着一对浓眉,五官如同刀刻,轮廓非常得深,单是看一眼,便给人一种压迫感。他左手手臂缠着铁链,链头居然系着一只活得阴獠,阴獠张着血口正在打呵欠,虽然姿态很懒,面目依旧狰狞。
判官把阿织送入殿中,殿门就合上了。
楚望危看着阿织,声音沉沉地回荡在四壁:“楚恪行,怎么死的?”
阿织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楚望危道,面上看不出喜怒,“你和他一起去找溯荒,溯荒碎片的线索,他是从一个姓姚的凡人那里得到的,你为了救这个凡人,与豫川楚家起了争执,后来本尊听说,楚恪行之所以要动这个凡人,是为了钓一条大鱼上钩,这条大鱼就是你,不是吗?”
楚望危问的这些话,数日前仙盟查她的时候,已经问过数遍了。
有人说,楚恪行之所以设计阿织,是因为阿织杀了姜衍,二人之间早有龃龉;也有人猜,楚恪行看上了徽山的姜仙子。
种种无稽之谈,阿织早就备好了答案,她正准备回答,楚望危忽地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本尊要拿这些无趣的东西来问你吗?”
他手腕一翻,掌上虚虚浮现一个图腾,图腾是一个藤蔓一般的法印,茎叶纠织缠绕,与她左眼下的一模一样!
楚望危眉目森然:“你身上为何有这道封印?”
阿织目光一凝。
她还道楚恪行为何要设计她,这么说,当日在长寿镇对付阿袖,楚恪行当真没有昏晕过去,他看到了她眼下的图腾。
而今这个消息已漏到了山阴家主的耳中。
阿织本想说不知道的,心思电转间,她忽地改口道:“我这封印十分隐秘,外人无从知晓,楚恪行趁我对敌,撤刀偷生,探知我的秘密,还想设局擒我,我自然与他有仇。地煞尊若要因此怀疑我,我无话可说。”
她一顿,又道:“如果地煞尊只是想问这道封印,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您。”
“不错,很识时务。”
楚望危道,“那么你且说说,青阳氏的人为何要给你下这道封印。
“还有,你的魂既然能承载溯荒印,那么古物溯荒,与你有何关系?”
青阳氏?
溯荒印?
所以她眼下的封印叫溯荒印,是青阳氏的人所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青阳氏三个字,阿织忽然觉得非常熟悉,仿佛她年幼时就听说过,她依稀记得那是上古遗族的一支,但更多的却想不起来了。
阿织心中不解,她确定自己不曾失忆过。
楚望危往椅背上一靠,五指指腹相叠,虽然阿织面上一点异常没露,仅是她安静的这片刻,就够他瞧出端倪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道封印?”
楚望危道,“你说你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本尊,事实上是在试探本尊,想从本尊这里套一些有用的消息?”
被人勘破心思,阿织并不慌张,说道:“地煞尊既然看出来了,便该知道我并无杀害楚恪行的动机,外间人对我的怀疑,实在子虚乌有。”
“区区跳梁小丑,死了就死了。豫川楚家的老子死了,一个狂傲小儿,倒是心比天高,本尊何须计较他是如何死的?”楚望危冷笑一声,“不过,你有句话说的不错,你魂上这道封印,的确是秘密,不该有其他人知道,不如这样,本尊再送你一份大礼吧。”
他看判官一眼。
判官含笑点点头,墨笔一挥,殿中瞬间出现了三人,是豫川楚家的青龙、白虎、玄武三位长老。
眼下这三人俱被捆仙锁绑着,他们跪于山阴家主的座下,全身发抖,恐惧得不敢抬头。
判官语气和煦地告诉阿织:“楚恪行的嘴不严,把你眼下有封印的事漏给了朱雀,朱雀当时又用密音告知了其余三位长老,要不是家主查得严,他们恐怕还要带着秘密,在世上多活一阵呢。”
说着,判官看了青龙三位长老一眼,他们是山阴楚家的叛徒,所以不必留情。
状元笔不疾不徐地凌空写了个“死”字,最后一勾提起,笔头甩出三滴黑墨,墨水凌厉无误地溅入殿中三位长老的灵台,刹那间,只闻数声惨叫,原先还活着的三人已化作片片光羽。
“好了,眼下知道你魂上有封印的人,都在这殿中了。本尊接下来要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这回可以如实回答。”
楚望危说着,从铜座上起身,朝阿织走近,他手臂的铁链顺势垂下,每走一步,都伴着铁索的啷当声,链头拴着的阴獠也发出兽吟。
“当年问山有一个宝贝徒弟,是一个用剑极为厉害的女弟子,是你吗?”
“地煞尊说的是青荇山最后的守阵人?”阿织平静地反问,“不是我。”
“不是你?”
楚望危嘴角勾了勾,眼底却藏着寒意,他站在阿织身前,漫不经心道:“无妨,是不是你,本尊探探魂就知道了。”
探魂是试探人修为深浅的法子,只有高境界的人对低境界的人才可以使用。
只要在掌心凝聚灵力,从对方的眉心连通灵台,便可以探知灵台上的真魂。
楚望危眼下已至分神期大圆满,是洄天尊之下的第一人,这是阿织前生也未能抵达的境地。
转瞬间,阿织再度被判官用捆仙锁缚住,她尚未来得及挣脱,一股森寒刺骨的灵气已经穿过皮囊直抵魂魄!
第65章 地煞尊(二)
灵气直抵灵台, 根本不容反抗,阿织想阻拦已经来不及,然而,下一刻, 她的魂魄深处似乎凭空升起了一道屏障, 更加霸道地阻止了试探。
楚望危倏然收回手, 疑惑地看着阿织。
探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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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修为比他还高?
这不可能,比他高的只有玄灵天尊。
还是说, 她的魂上封了什么东西?她这溯荒印果然有古怪。
楚望危盯着阿织:“有意思, 你这封印果然不一般。”
阿织隐约感觉到楚望危在触碰她真魂的前一刻撤了手, 但他为何会撤手,她竟是不知。
无端化形的屏障让楚望危兴味愈浓,他说:“无碍, 既然探魂探不到, 本尊可以把你的魂取出来看看。”
阿织的目光冷下来:“地煞尊一向是这么行事的?”
直到这一刻, 她才明白为何楚望危别称活阎王。
他把杀人取魂说得这样轻松。
楚望危淡淡道:“怎么,你害怕?你若是问山那徒弟,那你的本事必然不小,祭了守山剑阵都能活, 本尊取了你的魂, 大概也不能真正伤了你的性命。你若不是问山那徒弟,那你区区徽山门人, 活着也无甚意义,倒不如让本尊仔细瞧瞧溯荒印, 也算功德一桩。”
话音落,楚望危眼神一寒,修罗刀已经出鞘。
阿织再顾不得其他, 瞬间挣开捆仙锁。
对方是分神期大圆满如何?寄生她人之身,修为不比从前又如何?
她的剑道承自世间第一剑尊,山倾海覆从来不惧,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修罗刀劈来的一刻,她将平生的浩荡剑意收束成极细的一根微芒,直接朝那刀刃最锋利处撞过去。
这是问山教给她的第二式剑招,“问心”,威能比第一式“分芒”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她眼下不能拔剑,少了灵剑的加持,但剑意存于心中,浇注灵气,多年来从未散去过分毫。
这股收束到极细的剑意让整座大殿凝滞了一瞬,它似乎抽空了四周所有的杀气与煞气,忽然间感受不到任何锋锐,一种空白的恐惧让同为分神期的判官也退后一步。
眼见修罗刀锋就要与剑意相撞,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箫音。
楚望危与阿织心下一顿,下一刻,刀芒与剑气荡然无存。
大殿的殿门随即开了,只见外间步来一个白衣男子。男子手持玉箫,身形清瘦,墨发用玉箍松松束了,模样虽然俊朗,但气度更为出众,飘然仿若九重天上仙。
男子的目光掠过大殿,温声道:“地煞尊来了仙盟多日,不怎么在伴月天露面,倒是在自己驻地待上客了。”
接着,初初从男子腰间的玉佩化形落地,露出无支祁真身,对着楚望危狠狠呲牙,发出一声兽吼。
楚望危脚边的阴獠见状,不甘败阵,立刻回敬一声。
两只妖兽眼见要打起来,阿织看了初初一眼,低声道:“回来。”
眼前这个人太强,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楚望危冷目看着白衣男子:“怎么,本尊要见谁,还需要跟你一个小辈打招呼么?”
“倒不是。”白衣男子道,“只是晚辈适才撞见一只无支祁,称他的主子夜半莫名被人掳走,掳人的,好像还是几个刀修?晚辈细问之下,发现这无支祁的主子竟与晚辈有渊源,所以不得已,只好打扰地煞尊了。”
“渊源?”楚望危笑了一声,移目看向阿织,“区区姜家小门小户,家主不过是一个聆听过问山剑训,至今也才出窍中期的修士,你一个徽山弟子,倒是青出于蓝,不仅跟奚家有交情,还疑似杀了我楚家的人,眼下又跟白家扯上渊源了?”楚望危说着,问白衣男子,“不知者区区姜氏女与白家何以渊源匪浅呢?”
直到楚望危提起白家,阿织才注意到白衣男子衣袖上的云鹤纹,她低声问初初:“你找来的?”
初初悄声道:“那个拿笔的人一瞧就很厉害,我看你被他们劫走,快急死了,本来想找魔,但他跟他主子一起被拘在一个屋子里说话,那个屋子里好多厉害的人,我担心进去就出不来了,刚溜出来,就在院中撞见这个人。”
白衣男子一见初初就认出他是无支祁。
初初病急乱投医,把阿织被楚家人劫走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后没迟疑,立刻带着初初赶来了。
白衣男子道:“渊源匪浅谈不上,但是我的确欠过姜仙子一个人情,晚辈知道地煞尊怀疑姜仙子杀害楚恪行,但仙盟已经查过了,不是她,还望地煞尊手下留情。”
楚望危道:“本尊还是那句话,你一个小辈,莫要多管闲事,识相的话趁早离开,否则——”
话音没落,忽见几道华光闪过,奚琴一脸冷色出现在殿中,除了他,奚奉雪、奚泊渊也到了,连白舜音也来了。
楚望危凝目看着这几人,面上喜怒不变。
判官言笑晏晏:“好热闹,不知道的,还当这里不是楚家的冥殿,而是仙盟的伴月天,三大世家的少主与公子齐聚,就差仙盟的人了。“
说着,他忽然一顿,“啊”了一声,“二位堂主也来了。”
又一阵华光闪过,沈宿白与一个抱着箜篌,白眉白发的女子也出现在殿中,此人正是仙盟宫羽堂的堂主。
楚望危携着阴獠回到上首的铜座上,懒懒地靠着椅背:“怎么了这是?本尊不过是请了一个姜氏女过来问话,竟惹得诸位这样不快么?”
白舜音道:“地煞尊莫要误会。晚辈今夜原在兰溪做客,后来听说兄长被一只妖兽拦下,去了楚家,所以跟来看看,若有打扰,还望地煞尊莫怪。”
兄长?
原来这个白衣男子是白舜音的兄长。
阿织认得白舜音。
当年她祭阵力竭之时,是她用凤鸣琴破开了结界。
奚奉雪与楚望危施了一个礼:“敢问地煞尊,请姜家的三小姐来冥殿,所为何事?”
“哦,没什么,本尊想探探她的魂。”楚望危毫不在意道。
这话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织身上。
阿织心下一沉,手心悄无声息地负在须弥戒上,就要取剑。
如果楚望危说出她魂上的封印,亦或说出他对她身份的怀疑,只怕不待一刻,她就要与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为敌。
但她没有轻易动作,不知何故,她觉得奚家与白家的交情似乎不错,但楚家与这两家,甚至与仙盟都有些龃龉,楚望危不怎么信他们,是故也不会将自己的发现轻易告知旁人。
果然,楚望危话头一转,道:“毕竟前两块溯荒碎片,都是由她找到的,本尊想探探此人有何蹊跷,毕竟我们寻了二十年不见踪迹的溯荒,接连出现在她手中,说不定她与溯荒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呢?”
“地煞尊大概误会了。”奚琴道,“溯荒碎片散落在食婴兽身上是意外,风过岭一行,楚恪行手上本就有确切的线索,当时晚辈也在,只要不出岔子,拿到溯荒是一定的。”
他说这话时,穿上了一副温和有礼的皮,嘴角带着笑,似乎他只是随意分说一两句,碍不着什么事。
“倒是忘了,风过岭一行,奚家的琴公子也在。”
楚望危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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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琴一眼,接着适才的话头道:“至于为何找姜氏女过来,没什么,她这么能找溯荒,本尊手上恰好有一条线索,本尊打算交给她,看看她这次是否又能满载而归。”
说着,他唤了一声:“孟婆。”
“在。”
随着这声音落地,殿中出现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她穿着紫衣紫裙,涂着深紫蔻丹,衣裳只罩住前胸,露出半截细白的腰身,身披黑纱,裙上缠着银链。
听是楚望危手上有溯荒碎片的线索,众人都不意外。
楚望危当年本就与问山有交情。
后来外间传闻,也说三大世家里,也许只有楚家知道溯荒的下落,誓仙会当日,楚恪行拿出叶夙的灵叶,伴月海的修士以为这就是楚家珍藏了多年的秘密,眼下想想,楚恪行心比天高,以为家主闭关,居然想跟山阴一争高下,山阴岂能看得上他?
孟婆伸手一拂,掌下展开一副虚虚的人间地图,涂着蔻丹的指尖往北面群山山脚一指:“苍眠山南,下一块溯荒碎片应该在这里。”
苍眠山,凡间地界。
阿织看着孟婆手下的地图,忽然想起这个地方长寿镇的镇长无意间提起过,这是凡间大周朝的西北地带,横亘的苍眠山就像一道屏障,抵御外头的蛮敌。镇长说,前些年战乱,时时有蛮敌入侵,后来还攻打到山南的一个什么城,但是这两年已经太平了。“
“山阴手上的确有一个追查溯荒的法子,但关于这块碎片的确切线索,我们也是一年前才取得,之后陆续派过几个人去查探,不过……非但没找到溯荒,之后发生的事也十分诡异。”
孟婆道:“我们第一个派出去的人是一个筑基期的手下,他到了那里,起初几日还传音回来,没过多久,他就失踪了,杳无音讯。半年前,我们又派了一个淬魂期的刀修过去,他与之前那人一样,初时会传音,之后联系便愈来愈少,没过三个月,他忽然来了一封信,说他想留在山南县,不愿回来了。”
孟婆笑了笑,“记住,他是来信,不是传音,因为他写的是人间书信,要通过车马驿站辗转,走过迢迢千里递来山阴凡间的据点,再由据点转给生死殿。”
第66章 地煞尊(三)
人间书信?
修士很少用书信, 如果有密事相告,离得近就传音,离得远可以烧符咒,自然用传音符会消耗灵石灵气, 但楚家这样大世家不会在意。
“我们接到这封信后, 觉得十分古怪, 之后便派了一个出窍中期的阴帅过去。”
阴帅统领鬼差,在楚家, 阴帅一职相当于一堂堂主。而出窍中期的修为, 在修士中已称得上佼佼者, 此前的章钊、储江絮,也不过刚跨入出窍之境。
“没想到这位阴帅与前面两位一样,一开始, 他还会传音回来, 说一些人间市镇的近况, 说尚未发现溯荒的踪迹,但到了后来,他的传音也越来越少。“
判官接过孟婆的话头,“我们担心再收到一封人间书信, 为防出事, 一个月前,在下亲自去了山南县一趟。”
判官, 山阴楚家的第二人,分神初期。
“初到山南县, 那阴帅看上去一切正常,他告诉我他已经查到一些端倪,只要再待上数日, 一定能寻到溯荒。我问他是何端倪,他语焉不详,只说与城中一户即将婚嫁的人家有关,我又问他为何给山阴的传音越来越少,他说苦寻溯荒无果,总不能日日传音说些无用的话,所以不常传音回来。”
“听上去一点异样也没有,对吗?”判官道,“所以,在下刻意在城中多留了几日。随后发现,每多留一个时辰,灵气就会流逝一点。说流逝也不对,因为灵气不是散去,也不是被封印,而是像被收敛起来了,被小心搁放在一个地方,轻易碰不着,具体感受在下也说不清,只有去了才知道。
“我问阴帅是否觉察到这种灵气流逝,他说觉察到了,但是无碍。”
其实灵气外泄,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罕见,许多环境、法宝都会对灵气产生影响。到了出窍中期,修士灵海浩瀚,的确可以应付大多数灵气波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家不可能连堂堂一位阴帅都信不过,他既打包票说定能寻到溯荒,我自然得放手。我离开前,叮嘱他不管差事有无进展,今后切记日日传音,他也应了。之后半月,他果真日日传音回来,可是半月后,音信又变得断断续续。我本打算再去一趟人间山南,恰逢此时,楚恪行身死,家主出关,我不得不跟随来了伴月海。”
判官说着,道:“在下上一回接到阴帅的传音,是来到伴月海的第二日,从那日起,及至今日,在下再未收到他任何音信了。
“这就是楚家关于下一块溯荒碎片的全部线索,有时在下会想,若换了我去找溯荒,又会发生什么,也许日子久了,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吧。”
判官这些话都是笑着说的,但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是真的对此事没有把握。
判官说完,楚望危看着阿织,缓声道:“怎么样,徽山的姜遇,以你两次都能寻到溯荒的经验,如何看待这人间的山南城?”
“我说不好。”
阿织道,“而今看来,举凡溯荒出现的地方,都会发生异乎寻常的状况,焦眉山修为突增的食婴兽已算容易对付,长寿镇的定魂丝是神物,若非持有者年纪尚轻,入道尚浅,我们很难是对手。”
她甚至有种直觉,想要找到溯荒,不是单单派几个修为高的人过去就行了,神物有神力,神诡莫测,那不是修士能轻易抗衡的。
她看向判官:“敢问阁下,山阴最初派出去的两个修士,您后来在人间见到他们了吗?”
判官道:“杳无踪迹。”
这就是了。
楚望危靠在铜座上,盯着阿织:“所以本尊觉得,眼下已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如何,姜氏女,这回你还愿意去找溯荒碎片吗?”
他语气平淡,暗中却带了胁迫之意。
她眼下的封印,他对她身份的怀疑,对她来说已是致命的威胁。
但阿织本来就是要找溯荒的,她没迟疑:“好。”
大殿上有片刻安静,须臾,响起一个微沉好听的声音:“我和她一起。”
白舜音烟眉微蹙,转头看奚琴一眼:“寒尽,你的病刚好。”
奚琴淡淡道:“我与仙子有约在先,病既好了,总不能违诺。”
奚奉雪道:“泊渊,那你跟着一起去。”
奚泊渊:“啊?”他看看奚琴,又看看阿织,半晌道:“哦。”
适才那名佩箫的白衣公子道:“奚家既派了人,那白家还是派元祈同行,他修为不济,但灵宝很多,善用草药,此前在长寿镇拖了姜仙子与琴公子的后腿,这一回争取能帮上忙。除此之外,山南一行所需的灵药、灵符,与一应其他事物,都由白家提供。”
楚望危道:“孟婆。”
“在。”紫衣黑纱的女子福身。
“楚家派你去。”
沈宿白在誓仙会号召百家寻找溯荒的宣言固然不假,但到了眼下,找寻溯荒的差事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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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三大世家头上,奚家派了两个人,白家楚家虽然各派一个人,但提供了物资与线索,除了一个多出来的阿织。
阿织早已觉察到这状况不太对。
也许在场诸人中,对她身份有所怀疑的,不止楚望危一人。
她在心中提起了十万分的谨慎。
判官道:“诸位到了山南后,不必如盲人摸象,从头查起,那阴帅虽未传音回来,在下上次离开山南,在他识海中烙了识痕,约定每月的月初、月中、月末,都去城中的一间茶楼吃茶,另外还留了书墨提醒,他应该不会忘记。眼下离四月初还有三日,诸位若无他事,不如三日内出发?”
阿织几人没出声,奚泊渊左右看了几眼,说:“行。”
“哦对了,虽然没见到过,虽然也是道听途说,但提醒诸位一句,山南城中……”判官弯眼一笑,“好像有厉鬼。”
该议的已经议完,楚望危道:“夜已经深了,那本尊就不留诸位了,本尊等诸位的好消息。”
他说着,挥手一拂,殿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下一刻,阿织一应人等便被送去了冥殿外。
外人走后,孟婆看向判官:“厉鬼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是在城中茶楼里,听那些凡人议论的,不过……”他说,“我没感受到鬼气,可能是假的吧。”
分神期的修士感受不到鬼气?
判官没多提这个,转而笑道:“适才那奚家少主就在殿上,这么些年头一回见,昭昭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是还在生奚奉雪的气?”
“管好你自己的事。”孟婆闻言,目光倏然变冷,与楚望危行了一个礼告退,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中归于寂静,良久,楚望危问:“适才那一刻,你有什么感受?”
他没有提是哪一刻,但判官知道,家主指的是他提刀要取姜遇魂魄的瞬间。
“没有剑意。”
判官笑道,“但是莫名有一种空茫的恐惧。属下猜了猜,两个可能,其一,这恐惧源自于家主的刀气,徽山姜氏女根本不值一提;其二就有意思了,她将她的剑意收了起来,凝成极细的,不被人觉察的锋,意欲与家主一决高下。”
“收了起来……”楚望危咂摸着四个字。
当年问山有一式剑招,似乎就是把剑意收起来。
楚望危道:“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判官反问:“家主这么问,怕是心中已有倾向了吧?”
楚望危笑了笑,没吭声。
判官道:“不过眼下,我们只停留在对徽山姜氏女的怀疑,楚恪行死的当晚,伴月海出现的叶夙剑气,我们尚无任何线索,仙盟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楚望危淡淡道:“他是遗族人,青阳氏么,总不会轻易露面。”
殿中铜盆火炬烈烈烧灼,跳动的光影落在地煞尊深邃的眼底,“还是那句话,要查证一切,还是得从姜氏女入手,她若是青荇山的慕忘,她在,夙必然也在,她若不是慕忘,青阳氏的夙如何会轻易露面。”
“所以此一行,家主让昭昭跟着这姜氏女?”判官道,端笔揖下,“家主英明。”-
楚家在仙盟的驻地叫“冥府”,到了冥府外,阿织提步欲走,忽然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回过头去,目光相接与那位白家公子相接,阿织点了一下头,以示谢意。
白衣公子走上前来:“此前在长寿镇,姜仙子救过家徒的性命,在下还未谢过仙子。”
他温声道:“在下姓白,名云苑,家徒是元祈。”
“这就是你说的欠我的人情?”阿织道,“这不算什么,外出寻找溯荒,同路人理应相扶相持,我帮过别人,别人也帮过我,谈不上救命。”
白云苑笑着摇了摇头,手心在须弥戒上一拂,取出一物:“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阿织本来不想收的,目光落在这谢礼上,却是顿了顿。
这谢礼当真一点都不贵重,是一只可随人身变小,可随兽身撑大的须弥袋,刚好适合初初背。袋子的容积也不大,但用来放初初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足够了。关键是袋身上还绣着几只精怪,像徽山长留坞的玩伴们。
初初一见这袋子,眼睛都直了,一下子从阿织的发间簪子落地化形,眼巴巴地望着阿织:“我喜欢。”
阿织于是没迟疑,接过须弥袋,用灵力仔细一测,发现没有异样,对白云苑道:“多谢。”
白云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身形在原地消散,离开了。
冥府外已没人了,阿织也带着初初往游仙台去。
初初得了须弥带,一刻不停地斜跨在身,他都不想化形了,昂首阔步地走在前方,居然把阿织落在了后头,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人传来密音。
“无支祁。”是奚琴。
“干嘛?”
初初问完这话,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颗玉质的灵石。
“我的传音石,你收好。”奚琴道,“下回你主子遇到任何事,先找我。”
这是命令的口气,一听就让人不满。
但初初听了,一时间居然忘了反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奚琴的语气很凉,他居然有点怕,他挠挠头,把传音石取下,揣进袋里,道:“哦……”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对着空无一人的竹林,大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第67章 嫁新郎(一)
苍眠山在伴月海的东北方向, 山之北分布着戎狄部落,山南地带一片荒原,散落着零星村庄。
阿织几人此行要去的山南县,是这一带的重镇, 打仗的时候闭城锁关, 不打仗的时候, 城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有商贾越过边境, 去戎狄部族中做买卖。
是故为了不惊着凡人, 几人刚看见山南城的轮廓, 便不再御器。
孟婆本名楚昭,眼下已至出窍期大圆满的境界,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凡间, 甫一落地, 她身上的黑纱紫衣已换成交襟长裙, 缠在腰间的银链成了额间流苏,原本细长冷媚的眉眼也变得平凡起来。
她回头看众人一眼,提醒道:“化形。”
阿织三人将灵器收起,很快改了衣饰样貌。
奚泊渊不解:“为什么要化形, 我们不也是人吗?”
孟婆冷冷瞥他一眼:“仙人的气度与凡人完全不一样,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盯着你看?”
奚泊渊明白了:“好,那我这就——”
“哦, 忘了。”不等他说完,孟婆又讥笑一声, “你们奚家都一副德行,自以为和光同尘,恨不得把‘清高’刻在骨子里。”
奚泊渊:“……”
他什么时候清高了?
他这辈子就没跟“清高”两个字沾过边。
这不是奚泊渊这路上第一次挨骂了, 启程前,他来迟了些,孟婆说,“呵,奚家人”;半空一只凡鸟歇在奚泊渊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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