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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宴说不下去了,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他娘的!老子千娇万宠养出来的陛下凭什么便宜别的王八犊子!大度不了,我变成鬼不跟着你了,看你跟别人好我怕气死。”
“不装了,柳折枝,我也心悦你,但是你别因为我死了就不想活了,你得好好活着,你还有长姐,长姐等你回去,她是你的命啊……”
墨宴起身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怕自己再说就舍不得走了,转身大步离开营帐。
“不……”
脸上一片冰凉,滚落的泪珠早已失了温度,柳折枝做不到拦住他,什么都做不了,颤抖着嘴唇无声呢喃,“你也是……蛇蛇……你也是啊……”
长姐是他的命,他的蛇蛇也是他的命啊。
他以为他能改变结局,他想让蛇蛇赢,可终究还是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他被他的蛇蛇算计了,他们都想让对方活,最后却是他输了,把蛇蛇的命输了进去……
墨宴准备带一千人跟他一起去攻城,先说了此行有去无回,然后让三军将士自愿出列。
愿意为国捐躯者繁多,远不止一千,墨宴取了家中无牵挂的,点了人数准备出发,却在队伍末尾看到了乔装改扮的十二。
“十二!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
每次被他骂十二都听话,只有这次,十二一动不动。
作为暗卫,他不懂主子为什么要去送死,但他知道主子死了他决不会独活,主子说了,战场上马革裹尸是荣耀,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的荣耀不是马革裹尸。
“已经交代过了,以后十三会统领剩下的暗卫追随陛下,十二是主子最后一个贴身暗卫,十一个师兄死前都嘱托过,主子在哪十二就在哪,无论生死,死在主子身边是十二职责所在。”
贴身暗卫就是主子的影子,死在主子身边才是他的荣耀。
“柳折枝也是你的主子。”墨宴盯着他,全无往日的抽科打诨,更不是命令,而是带着些走投无路的无奈,“他不爱惜身子,你得帮我看着他啊……”
十二沉默良久,从队伍中退出,跪在地上重重给他磕了三个头,额头贴在地上嗓音哽咽,“十二恭送主子。”
“照顾好柳折枝,别让老子死不瞑目。”
墨宴翻身上马,带着一千人奔袭南召皇城。
反正也是死,他选择死之前再帮柳折枝做最后一件事,即便风向变了,也要先去把火油撒到毒物身上,若是用投石车,多浪费一刻钟便多许多人因毒物而死,南召的蛊虫千奇百怪,大意不得。
他带这一千人把这事做成了,等柳折枝带大军前来,直接点火就好,会减少许多伤亡。
吃下去的药只够困住柳折枝半个时辰,发觉身体可以动了,柳折枝再顾不上礼数,跌跌撞撞跑出去,发现墨宴早已集结三军等他号令,立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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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带兵攻城。
一路上他都在祈祷或许还来得及,只要他及时赶过去,还可以拦住他的蛇蛇,可真到了皇城外,闻着刺鼻的火油味,看着那些被毒物缠身的人,他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墨宴带着那一千人把火油倒在了身上,连时间都算得刚刚好,以身入局,尸身就是现成的油桶,只等他带人来点火便可将毒物尽数焚烧。
柳折枝一眼就看到了墨宴,只有他以剑拄地,当当正正的站在城门中央,受着毒物啃食也不曾晃动分毫。
两人隔着毒物遥遥相望,柳折枝在他眼中看到了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深情和宠溺,还有……催促。
墨宴在催他点火,路已经铺好了,只要一把火就可以结束一切。
蛇蛇……你……疼不疼……
柳折枝想问他,却抖着嘴唇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连去拿弓箭的手都是抖的,瞄准了许多次才终于对准墨宴胸口。
当年墨宴教他射箭,如今他却要亲手射杀墨宴。
柳折枝知道,他的蛇蛇一定很疼,他什么都做不了,蛇蛇必死无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蛇蛇少疼一点。
墨宴费力的扯出一抹笑,能死在柳折枝手里他才真是死而无憾,柳折枝怕他疼,他懂,柳折枝最爱他了,怎么舍得让他受烈火焚身的痛楚。
羽箭穿心而过,那一瞬间柳折枝甚至觉得穿过的是他的心脏,他看着墨宴站在城门外闭上眼睛,到死都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嘴角上扬着,他也好疼啊,人的心怎么会那么疼,疼得喘不过气。
多日来不曾变换的风向,随着墨宴身死,终于变成了吹向城内。
天命难违,可这到底是谁的天命啊……
柳折枝闭了闭眼,高声下令,“点火!”
无数火种落在城墙外,点燃所有带着火油的尸身,连着周围的毒物一起,连成一片火海,很快就会燃烧殆尽,什么都剩不下。
柳折枝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的蛇蛇消失在火海里,喉间涌起一阵腥甜。
“陛下!”
“太医!快传随军的太医!”
大周二十年秋,皇帝御驾亲征攻破南召皇城,吐血坠马,昏迷半月后于皇宫苏醒,一夜白头。
墨宴是看着柳折枝吐血的,身死的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魔,本该在魔界夺位,却意外落进了正道那个死对头柳折枝的情劫。
他记得和柳折枝在凡间界相爱的点点滴滴,所以看到柳折枝吐血他慌了,完全忘了自己是魂魄状态,碰不到人,冲过去想抱住柳折枝,却抱了个空。
众人手忙脚乱的给柳折枝找太医,墨宴跟在柳折枝身边,看着那吐血昏迷的人,几乎无法把他跟修真界那个死对头联系在一起。
修真界的柳折枝冷漠至极,怎么会爱上一个人,还为那个人的死伤心到吐血,这太荒谬了。
可那个人是他,柳折枝是为他吐血的,虽然是在情劫里,但是……在情劫里说的话应该是可以算数的吧?
正道虽然都是一群王八犊子,但柳折枝和那些人还是有区别的,看着仙风道骨的,不像会负心的样子。
墨宴突然有些兴奋。
等柳折枝回了修真界,他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找柳折枝负责?
对,就这么干!
这是柳折枝的情劫,他为柳折枝死那么多回,要是不对他负责,柳折枝还是人吗!
185.我来娶你做皇后
墨宴跟了柳折枝半个月,从南召跟到大周皇宫,然后就一直待在柳折枝的寝殿,看太医们每天愁眉苦脸的给柳折枝诊脉,看柳容音心疼又担忧的守着柳折枝,求神拜佛盼着早日苏醒。
柳折枝苏醒那日墨宴是最先发现的,他是魂体状态,谁都看不到他,所以他就坐在柳折枝榻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刚好让他看到柳折枝睫毛动了动。
那是苏醒的征兆,他激动坏了,即便知道碰不到,也还是俯身去抓柳折枝的手。
柳折枝就是这个时候醒的,几乎和他对视,可那一眼却看得墨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见过这样的柳折枝,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醒了和没醒几乎没有区别,眼里一片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一丝人气。
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柳折枝随时会消散。
“折枝!”
柳容音也发现他苏醒了,站在榻前手足无措,甚至不敢碰他,对着殿外大声叫太医,“醒了醒了,快进来诊脉!”
太医们鱼贯而入,一个接着一个把脉,脸上却都是同样的惶恐和无奈。
“长公主,陛下……这是心病。”
柳容音沉默良久,嗓音晦涩,“我知道是心病,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不能一直……折枝这样不动也不说话,你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是陛下自己不想,并非龙体有恙,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太医们跪了一地,柳容音重重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殿内只剩下两人,柳容音看着自己了无生气的弟弟,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叫了他一声,“折枝……”
柳折枝醒了一天一夜,不喝药也不吃东西,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柳容音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上朝都没去,批阅奏折也在他旁边。
等柳容音把今日的奏折批阅完,抬眼看向榻上的人,最先入目的却是一抹刺眼的白。
柳折枝一头墨发不知何时尽数化为白雪,为那已经不在的挚爱之人一夜白头。
“折枝啊……”
柳容音心疼不已,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原本是一直没有反应的,这次却换来了柳折枝转头看向她,“长姐……”
昏迷了太久,柳折枝的嗓音早已听不出往日的清冷,沙哑的声音透着心如死灰的悲痛,“我亲手杀了他,他看着我笑,我却连尸骨都没给他留下。”
“他到死都在帮我,帮我夺这天下,我为这天下百姓……舍弃了他。”
“不是,折枝,不是你舍弃他,你不能这么想。”柳容音红着眼摇头,“你没想过这样,他知道的,他不会怨你,他……”
“长姐。”柳折枝好像听不到她的话,只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是情爱啊,我连生死相许都不能给他,我还得守着,守着这天下百姓。”
“我不认命,所以他被我害死了,我的情爱啊,注定是要为苍生让路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柳容音眼看他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衣襟,再次陷入昏迷。
柳折枝又昏迷了两日,再醒来就任由柳容音照顾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每日按时喝药,吃饭,偶尔也会看看奏折,再也没提过墨宴,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柳容音也不敢提,甚至下令宫中谁都不可提起。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墨宴一直待在柳折枝身边,看他身子慢慢好起来,却再也没见他笑过。
彻底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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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柳折枝也没有独揽朝政,还是让柳容音做摄政长公主,自己偶尔去上朝,大多时候都在筹备兵马。
大燕来求和,割让城池送公主皇子和亲,柳折枝全都不要,他只要大燕臣服,成为大周的附属国。
和谈失败,朝臣谏言柳折枝一律不听,无论谁主和,他都坚持跟大燕开战。
大周二十一年,皇帝御驾亲征大燕,连下大燕十五城。
大周二十二年,兵临大燕皇城下,大燕归降,至此四国统一。
大周二十三年,皇帝御驾亲征倭寇,历时三年,打退倭寇数百里。
柳折枝征战六年,朝中大小事宜皆是柳容音代为主持,班师回朝后宵衣旰食,施仁政,减赋税,办女学,开女子科考。
后位空悬,后宫形同虚设,有朝中重臣以子嗣为由让柳折枝选秀,柳折枝从不理会,闹大了便威胁其诛九族。
此后四年柳折枝推行新政,商贾之家亦可入朝为官,削藩王,压士族,勤政殿内时常通宵燃烛。
如此几乎是不眠不休操劳国事,墨宴一直在旁边陪着,从一开始的等柳折枝历劫结束回修真界负责,到现在忘了要什么负责,只想要柳折枝别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
“柳折枝,其实我没死,我是魔,等你历劫结束我们就见面了。”
“你歇歇吧,要是想哭你哭出来也行,我知道你想我,你别这么憋着。”
“我从来没怨过你,你没负我,你好好的,你这样我看着难受,柳折枝,算我求你,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你别这样,你想把你自己累死吗……”
不管墨宴说什么,柳折枝都是听不到的,只埋头批阅奏折。
就这么一日日的熬,直到某日上朝时在龙椅上咳了血。
那带血的手帕谁都没看见,柳折枝偷偷藏起来,回勤政殿也不叫太医,只找来柳容音,当着她的面写了传位诏书。
“长姐,这些年女子入朝为官不在少数,你参政摄政,南下治水患,北上赈雪灾,功绩民心都有了,早些年更是军功无数。”
柳折枝取了玉玺放在柳容音手中,“我大周远无外患近无内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长姐会是第一位女帝。”
“折枝,你……”柳容音愣住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柳折枝这些年那些新政都是为什么。
除了造福百姓,还是为她铺路,从办女学开始就是,女学,女官,女帝,这都是柳折枝一步步让世人接受女子掌权。
为此还南征北战令无数周边小国臣服,太平盛世之下,世人才更能接受一位女帝。
“长姐,我有些累了。”
柳折枝拉着她的手在传位诏书上盖上玉玺,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疲累,“我想歇一歇,这世上还有许多风景我都未曾看到,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
“好,长姐让你歇一歇。”柳容音总是舍不得拒绝他的,对这唯一的弟弟百依百顺。
大周三十四年,柳折枝退位做了太上皇,传位柳容音,至此世上有了第一位女帝,女学空前盛行。
柳容音登基那日,登基大典结束柳折枝避开所有人,多年来第一次踏进了后宫。
墨宴跟着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他走到凤仪宫门口,那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虽然柳折枝没交代,这些年也从来没提起过墨宴,柳容音还是安排人每日打扫凤仪宫,连里面的东西都不许人挪动。
是以柳折枝踏进去,看到的便是和往日一般无二的景象,殿内放着墨宴和柳容音没喝完的酒,软榻上还有那个墨宴绣了一半的盖头。
那两只鸳鸯墨宴到底是没绣好,长长的脖子像大彩鹅,柳折枝指尖一寸寸从上面抚过,垂下的白发落在红色的盖头上,雪落红梅一般,煞是好看。
“蛇蛇……”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说出了这个称呼,坐在软榻上一针一线,认真绣完了剩下的一半盖头。
在两只鸳鸯的右下角,他还绣了一根柳枝,和一条缠在柳枝上的小黑蛇,一如当年在冷宫他亲手给墨宴绣的帕子。
墨宴尸骨无存,什么都没留下,柳折枝便把这盖头当成了最后一点慰藉,把盖头按在胸前,像是感受属于墨宴的气息,过了许久才缓缓低头,在盖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柳折枝……”
墨宴抬手触碰他的嘴唇,明明什么都碰不到,却还是在那红唇上流连,心里疼得厉害。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这些年他看着柳折枝日夜操劳,看着柳折枝在战场上不要命,落下一身伤病,即便柳折枝不说,他也知道柳折枝心里有多苦。
可他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正道的历劫受天道法则约束,他想帮柳折枝觉醒修真界的记忆都不行,更别说现身说明真相了。
柳折枝在殿内坐了很久,久到夕阳西下,抬手去点旁边的蜡烛。
红烛倾倒,烛火点燃绣线……
“柳折枝!”
墨宴拼命想要扶起蜡烛,却只能看着火光连成一片,看着柳折枝坐在火海里,紧紧抓着手里的盖头。
“柳折枝你疯了!你快出去!”
墨宴一遍又一遍的拉他,手一遍又一遍穿过他的身体,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冲天,直到蔓延到柳折枝身上,他才听到一直无动于衷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还好当年我亲自动手了,不然蛇蛇得多疼啊。”
柳折枝抓着盖头,任由烈火沿着盖头烧上手臂,终于在他的蛇蛇死后露出了一抹笑,“蛇蛇,你等很久了吧,我把盖头绣好了,我来娶你做皇后……”
大周三十四年,太上皇自.焚于凤仪宫。
墨宴站在火海里,亲眼看着柳折枝化为灰烬,双目猩红,周身魔气丝丝缕缕的流出,几乎不受控制。
心魔即将生成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对面,那人白衣墨发,清冷出尘,绝美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便比周围火海还要耀眼。
186.柳折枝是社恐?!
“柳折枝!”
顾不上自己魔气缠身,墨宴冲过去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可明明两人都已归位,却还是抱了个空。
并非他的手再次穿过柳折枝的身体,而是……柳折枝躲开了。
为挚爱之人自?焚的火海,如今那漫天的火光,照出的却是柳折枝疑惑又清冷的眼神,不是大周的大皇子看北齐九皇子,也不是大周皇帝看他最爱的皇后,而是修真界的正道第一天骄,看那魔界胡作非为的死对头。
眼神做不得假,那双漂亮的凤眸里生死相随的爱意荡然无存,看得墨宴要去抱他的手僵在原地,沉默许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你……不记得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是柳折枝的情劫,以正道那些人的德行,怎么可能让柳折枝历劫后还记得自己爱过一个人。
断情绝爱,破而后立,正道那些不是人的王八蛋最爱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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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人欲的东西,什么正道第一天骄,柳折枝经历了这一遭,回去之后无非是能更心甘情愿为正道卖命罢了。
墨宴全都知道,也知道这不是柳折枝的本意,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痛还是不断深入,快要把他这个人都腐蚀殆尽了。
柳折枝的情劫,到头来为情所困的却是他,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想看柳折枝如今看他全无爱意的眼神,他们不是死对头了,他们真真切切的爱过一场,可以为彼此交付性命的深爱,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柳折枝说,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修真界的柳折枝,不愿意跟他说话,烦他烦的要死,只要他多说一句,柳折枝就直接开打,这也是他总跟柳折枝打架的原因。
他干什么了?他就是想跟柳折枝交个朋友,柳折枝凭什么不理他?凭什么打他?
嫌他哪不好就直说啊!他又没说不改!
“算了,就这样吧,你们正道的人都是王八蛋,老子懒得计较,就当被狗咬了!”
其实不是懒得计较,是现在计较也没用,墨宴打算先想办法回魔界,等他夺了魔尊之位再去找柳折枝麻烦,不记得没关系,他记得就行了。
到时候他把柳折枝抢回魔界,他是做不成皇后了,那就让柳折枝做他的魔后!
反正不能放过柳折枝!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这负心汉他不让柳折枝做,柳折枝就不能做!
墨宴算计的很好,甚至还小心藏起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可他没料到的是,他一个转身的功夫,身后的人竟然主动拉住了他。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止是悸动,更是一种期待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墨宴想,或许还是有转机的,或许柳折枝还记得他们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然以两人在修真界是死对头的身份,柳折枝怎么可能这样拉着他。
他回头了,自己都觉得这迫不及待的回头有点太不值钱,但就是忍不住,连嘴角都控制不住的上扬,“你……”
“会死。”
平静的两个字打断了所有旖旎心思,墨宴有点懵,“什么?”
柳折枝没回答,社恐能做到拉住他就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
墨宴满身都是伤,那是落入柳折枝情劫之前受的伤,因为正在夺位,被人算计得九死一生,昏迷了才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他自己光顾着伤心,没注意这些,柳折枝却注意到了。
两人虽是死对头,打得不死不休,可墨宴那些偷偷摸摸对他的好柳折枝是知道的,所以他不能看着墨宴重伤垂危,他得帮忙,社恐也不耽误知恩图报。
于是两人就这样以魂体的形态站在火海里,一个安静疗伤,一个眼神复杂的看着,到最后墨宴还是没忍住,别别扭扭的问了一句,“你救我干什么?你们正道都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当上魔尊你就完了,我这个死对头闲着没事就去找你的茬。”
分明是他总偷偷摸摸对自己好,如今他又凶巴巴说这些,柳折枝觉得他好奇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就跟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沉默着假装听不见。
他一这样墨宴就拿他没办法了,平时他不理人墨宴都是上去跟他打架,打起来柳折枝就能多看他几眼了,不想理也得理,可现在心态变了,不是单纯的死对头了,满脑子都是想跟死对头亲一口。
打不得,说话也不理,真他娘的气人!
墨宴暗暗磨牙,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往他嘴唇上咬,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就在忍不住想付诸行动的时候,柳折枝给他疗伤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墨宴看到了在火海外哭得撕心裂肺,被宫人拼命拉着不让闯进来的柳容音。
怎么回事?他记得长姐不记得我?
墨宴觉得不对劲,正想直接问,柳折枝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对着外面的柳折枝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是你来找我了么?”
姐姐?不是叫长姐吗?柳折枝在说什么?什么来找他?
墨宴听得有点迷糊,下一瞬便看到柳折枝放开他,起身朝外面的柳容音跑去。
“柳折枝!”墨宴眼疾手快的把人拦住,“历劫结束,你再跟凡间界的人有接触会受天道反噬,你们正道没人告诉你吗!”
修士不能扰乱凡间界的秩序,这是修真界的铁律,连魔族都要遵守的,柳折枝现在要是跟柳容音有接触,必定会引来天罚,好不容易历劫成功,要是受了天罚就不止功亏一篑,伤了根基变成废人都是有可能的。
柳折枝挣扎的太厉害,还要跟他动手,根本听不进去劝,墨宴没办法,只能变出蛇尾紧紧把人缠住。
这一缠不要紧,柳折枝看到他的蛇尾猛地抓住尾巴尖,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他看不懂的动容,“你是……蛇蛇?”
这下墨宴彻底懵了。
怎么还记得管我叫蛇蛇?这到底是记得历劫发生的事还是不记得啊?
不等他多想,眼前景象骤然变换,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没有修真界的灵气和景物,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奇怪的人们,还有到处乱跑的铁盒子,盒子里面竟然能坐人。
墨宴飘在空中,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疑惑间听到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叫柳折枝啊,跟着我姓柳,以后就是我亲弟弟。”
那是柳容音的声音,墨宴循着声音找过去,正看到柳容音一头干净利落的白色短发,怀里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这是……柳折枝?!
画面一转,墨宴又看到了一个很小,但很整洁的院子,三四岁的小娃娃踉踉跄跄走在里面,不小心摔在地上,趴在那里跟草丛里的一条小黑蛇对上了眼。
小娃娃不动,小黑蛇也不动,墨宴瞪大了眼睛飘过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小黑蛇跟自己的本体长得一模一样。
“蛇……蛇蛇……”小娃娃指着小黑蛇笑弯了眼,“姐姐,蛇蛇,养蛇蛇!”
“养,我们折枝说养什么就养什么。”柳容音从屋里走出来,抱起小小的柳折枝,又捡起小黑蛇拎在手里,嘴里嘟嘟囔囔,“来的倒是快,闻着味就来了,都不用我去找,正好这回一起养着。”
什么意思?那真是我?
长姐是说我闻着味就来了吗?我跟柳折枝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墨宴看出了不对,他知道柳容音藏了秘密,可他如今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看柳折枝长大,根本问不了。
如今这些事更像是他跟柳折枝在修真界认识之前,若是按照顺序排,应该是他跟柳折枝在这里认识,然后在修真界认识,之后才是凡间界历劫。
就算他是魔,也知道这在正道叫做羁绊,已经超越本体了,应该说是神魂上的羁绊,不管柳折枝在哪里,都会有他跟着。
所以当时的姻缘红线也是……
墨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大概明白了天道在扮演什么角色,所谓他跟柳折枝的天命难违,都是天道从中作梗,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柳折枝的身份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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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能惊动天道的身份啊,别说是混血神族,就是纯正血脉的神族都难有这个待遇。
正道讲究因果轮回,这究竟是他跟柳折枝的第几个轮回?
墨宴就这样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柳折枝慢慢长大,他也明白这应该是柳折枝的回忆,他站在柳折枝的回忆里,看着柳折枝和他的本体成了最好的玩伴,一人一蛇整日形影不离。
小时候还好,可柳折枝长到六岁就要去一个叫学校的地方,而那个学校是不允许柳折枝带蛇进去的。
即便柳折枝上学时把小黑蛇留在家里,后来多了几个要好的朋友,那些朋友也还是发现了小黑蛇的存在,知道柳折枝跟一条蛇同吃同睡。
曾经的朋友看柳折枝的眼神变了,开始害怕,鄙夷,甚至开始说柳折枝是怪物,不仅自己说,还在学校里传播,到最后那些小孩子全都开始管柳折枝叫怪物。
小孩子的恶是纯粹的,根本不需要柳折枝做什么,怪物这个称呼在同龄人无休无止的欺负孤立下,很快就和柳折枝如影随形了。
原本那个活泼开朗的柳折枝慢慢不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只跟柳容音和蛇蛇交流,除了上学几乎不出门。
柳容音不止一次想要阻止那些人伤害柳折枝,可惜人微言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开始还念叨着天命如此,跟柳折枝说是姐姐没用,后来死马当活马医,带柳折枝去看心理医生了。
诊断结果从自闭、抑郁,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柳容音的细心照顾,变成了稍微好一点的社恐。
那一年现代的柳折枝十六岁,这是墨宴第二次听到社恐这个词,不是当年误打误撞陪柳折枝历情劫的墨宴,而是现在和柳折枝一样,被困在当年的身体里,重新经历这一切的,五百年后的魔尊墨宴。
上次是在修真界听柳折枝和系统说的。
五百年后的墨宴跟柳折枝一样,进了浮生镜就一直都在,看当年的自己跟柳折枝相爱,然后被迫生离死别,却无法操控身体,只能旁观当年发生的一切。
柳折枝在觉醒当年的记忆,他也一样,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当年他丢失的记忆有多重要。
如果还保留着这段记忆,他跟柳折枝早就在一起了。
害怕出门,害怕跟人交流,不是不想,是害怕,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这是重度社恐。
柳折枝没骗他,不说话也不爱出门真的是害怕。
这段记忆被封印了五百年,就在这一刻,五百年后的墨宴和当年的自己通感了,都是真情实感的无语。
也就是说……柳折枝不跟他说话其实不是讨厌他?跟他打架只是因为他缠着柳折枝说话,把人逼急了才动手打架?
就因为这个?
想到自己跟柳折枝就这样错过了五百年,墨宴陷入了沉思,甚至觉得荒谬。
就他娘的因为这个,老子跟柳折枝没做成朋友还打成了死对头?!
187.我的蛇蛇从来不会丢下我
社恐能治吗?
无论是当年的墨宴,还是五百年后作为看客的墨宴,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惜柳折枝在现代的记忆并没有给他答案,因为确诊重度社恐的当天,十六岁的柳折枝就穿书了。
灾难来的毫无征兆,重度社恐的小怪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入室抢劫,更不明白那几个人为什么要把他的蛇蛇开膛破肚,连跟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也死得毫无尊严。
一切都像是命运开的玩笑,不需要理由就让他遭受无妄之灾。
虐杀,这两个字鲜血淋漓的展现在眼前,怨念和恨意在小怪物死之前召唤出了系统,化作执念成为了穿书的契机,然后就有了修真界的柳折枝。
所有画面戛然而止,重现这些记忆的浮生镜像是受了什么指引,就这样停留在柳折枝穿书的那一瞬间。
“蛇蛇,你一直都在,对么?”
柳折枝站在虚空中,虽然看不到墨宴,却本能的觉得墨宴和他一样,一直都在当年的身体里看着这一切。
话音落下,迟迟没有人回答,不是墨宴不想回答,是不能。
他看不到柳折枝,却可以听到柳折枝的声音,但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从两人落入浮生镜开始,这一切就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浮生镜是有人操控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重现当年被封印的记忆。
至于操控的那个人是谁,两人心中都有答案。
应当是柳容音。
长姐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凡间界历劫才有,是一直陪着柳折枝的人,陪着柳折枝在现代长大,又陪着柳折枝在凡间界历劫,或许只是一缕残魂,一个分身,但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
“长姐出现在现代,出现在凡间界,却唯独没有在修真界。”
柳折枝对着虚空分析着,那是一种很坚定的直觉,觉得他的蛇蛇就在他身边,所以他说给蛇蛇听。
“我若是神族,那长姐就该在神界,长姐费尽心思为你我解开记忆封印,多年前就开始布局,还留下了浮生镜帮我对抗天道,让我知晓这一切,却从不亲自现身,应当是自身难保。”
“长姐或许……在神界等我去救。”
墨宴也是这么想的。
这浮生镜应该就是柳容音的物件,留在修真界为的便是今日。
天道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让柳折枝死。
如今他们的记忆都是完整的,所有记忆串联起来,一眼就能看出柳折枝在现代那十六年的苦难都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执念开启穿书,然后让他顺理成章回到修真界。
天道甚至用了双保险,一个是让系统总局发布任务,让柳折枝作为反派身死道消,一个是让柳折枝修苍生道,为天下苍生对抗混沌时魂飞魄散。
墨宴和柳容音都是天道计划里的意外,柳容音在浮生镜中伺机帮忙解除记忆封印,墨宴则是兜兜转转,无论相遇多少次,都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柳折枝。
所以柳折枝没有死。
即便被天道借着段承干的手磨灭了所有情绪和欲望,让他变成了心中只有天下苍生的傀儡,不知爱恨,也还是被最爱他的两个人牢牢抓着手,带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天道的阴谋。
这也是天道要让柳折枝社恐的原因。
因为社恐,所以他不能跟墨宴正常交流,最大程度保证了他们两个不能相爱,柳折枝在凡间界历劫遇到墨宴,天道的计划出现偏差,不惜出手封印了两个人造成这些偏差的记忆。
可惜千算万算,天道没算出墨宴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在云竹峰被柳折枝捡到,墨宴也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受控制的爱上柳折枝。
真相就在眼前,柳折枝看着虚空眼底满是笑意,“我的蛇蛇,从来不会丢下我。”
无关身在何处,更无所谓跨越五百年的时光,蛇蛇永远都是他的蛇蛇,会克服一切阻碍来爱他。
现在知道本尊有多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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